第10章 (10)
君說道:“此刻容不得你說好還是不好。”
陸紫君有話罵不出口,生怕鐘靈兮又打她的兒子,只好咬着嘴唇不說話。
鐘靈兮則是讪讪笑道:“要怪就怪你自己,展露是什麽人都不清楚。”
陸紫君牙齒都要被自己咬碎了,她算是真的體會到了什麽叫打碎牙齒往裏吞。
這個妝奴,她将來一定要找機會弄死她!
可是現在卻被她吃得死死的!
她實在想不通,一個小女孩,到底哪裏來的那麽大的能耐,一件件事都安然無恙地躲過去,還能把陷害她的人整的死死的。
還有,這個小姑娘的眼神哪裏看得出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分明是一個深邃沉穩的成年人才對,這女娃實在太令人驚訝了。
她到底是怎麽把這些一步步陷阱都察覺到并且把反撲的計劃都籌劃好的?
陸紫君确實服了,不得不服。
很快,她的手下就把她要的店鋪地契拿了過來,她親手遞到了鐘靈兮的手上,然後說道:“這下可以了?”
鐘靈兮搖頭,“還有另外一件事,你莫要忘了。”
陸紫君一跺腳,“我當然不會忘,我也不想再見到展露和宋英娥那兩個賤人!”
鐘靈兮這才拍了拍雙手,把那麻袋一踢,踹到了陸紫君的身邊,陸紫君趕緊把門外的妝奴們喊進來把她的寶貝兒子放了出來。
鐘靈兮則是打開地契開始查看,發現這是一家位置不錯的店鋪,在鹹陽最繁華的龍門大街街頭,想必生意定是不錯,不過從今往後就有她鐘靈兮接管了。
鐘靈兮彈了彈地契,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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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間,妝苑看似平靜但是卻發生了一些變化。
宋侍妝和護院偷情被抓,宋侍妝被當場革職,兩人一起被關進了大牢,等候發落。
不過鐘靈兮不關心,她關心的只有如今她手裏多了一間鋪子,是從陸紫君手裏拿來的。
她當然知道陸紫君手裏肯定不止一間鋪子,不過目前為止,她只需要一間就夠了。
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妝奴,即使現在手裏有了鋪子,她也用不了,只能暫時擱置着,不然若是被妝苑發現了,就是死罪一條。
謝瑜倒是比鐘靈兮還要高興,她整天嚷嚷着,“靈兒,你終于有自己的鋪子了,以後就可以開店賣妝品了,把你那些新奇的東西賣出去,肯定可以賺大發!”
鐘靈兮則是讓她安靜一些,“別讓別人聽去了。”
“嘿嘿,那個陸妝使的傻兒子好像都被你打殘了吧,不過本來就是傻子,頂多打得更傻一點。”
說到那傻子,好像被打得一條腿給廢了,鐘靈兮下手非常狠。
宋英娥走了,展露走了,雖然得罪了陸紫君,但是目前鐘靈兮和謝瑜總算有幾日安全的日子過了。
這幾日,謝瑜總是可以從一些地方弄來一些綠蘿宅的胭脂水粉,鐘靈兮問她哪裏來的,她總是支支吾吾說不出來,鐘靈兮索性也就不問了。
不過這日下午,鐘靈兮親眼看到謝瑜和一個小少爺打扮模樣的男孩在院子裏說悄悄話。
那小少爺看起來身份不凡,整個人氣質還算是優雅,年紀看起來比謝瑜大上一兩歲。
兩個人在角落裏不知道交換了什麽,還說了一會悄悄話,鐘靈兮有些奇怪,謝瑜什麽時候認識了這樣一位小少爺?
待那小少爺離開後,謝瑜笑眯眯地拿着小錦盒朝房間走來,鐘靈兮立刻攔住了她說道:“笑的真開心。”
謝瑜吓了一跳,她趕緊把東西摟在懷裏驚慌失措地說道:“啊,靈兒,你,你怎麽在這兒。”
鐘靈兮一臉狐疑地盯着謝瑜,謝瑜瞬間就臉紅了,她急忙捂着臉說道:“你幹嘛呀,靈兒。”
鐘靈兮上下打量了一下謝瑜,然後問道:“那人是誰?”
謝瑜知道瞞不下去了,只好癟癟嘴說道:“是王妝使的兒子……”
王淑的兒子?
鐘靈兮蹙眉看着謝瑜,然後嘴角彎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容,“你喜歡他?”
謝瑜急忙把眼睛挪到別處,不好意思地說道:“沒有啦,就是讓他幫我帶了點綠蘿宅的東西。”
鐘靈兮雖然不是什麽感情豐富的情聖,但是看到謝瑜這幅樣子也就了解了,她道:“好了別裝了,那小少爺也喜歡你。”
謝瑜臉更紅了,但是她卻很好奇地說道:“真的嗎?靈兒你怎麽知道?”
鐘靈兮随口說道:“看出來的。”
“哦……”謝瑜低着頭不再說話了,鐘靈兮好笑地看着她,也就不說話了。
下午兩人被分配到花圃去采花,鐘靈兮倒是一眼就看出了今天要采的花是藍花天仙子,鐘靈兮心中一喜。
藍花天仙子是古代這種花的學名,它現代的名字叫假酸漿種子,是制作海藻面膜的原料,有了這些假酸漿種子,那麽就可以制作海藻面膜了。
其實現代市面上那些所謂的海藻面膜,壓根和海藻打不着一點關系,都是假酸漿種子做出來的“僞海藻面膜”,不過也加入了美容成分,而且假酸漿種子本身就有滋潤、抗癌等作用。
在采摘藍天花仙子的時候,鐘靈兮偷偷藏了一把假酸漿種子在衣服裏,等着回去試着做海藻面膜。
她看到她們在采摘花朵的時候,那個小少爺也時常在她們的花圃門口徘徊,似乎正在偷偷的偷看謝瑜,鐘靈兮也看得出,他們兩人确實是情投意合,只是謝瑜的這個身份,注定是不會被王淑看上的。
鐘靈兮偷了一把種子回到房內,就着手打算開始做海藻面膜了,謝瑜很興奮鐘靈兮又要做新的東西了。
鐘靈兮先是把花裏的假酸漿種子取出來洗幹淨,然後把它們浸在水中泡着,大約過了半日左右,把假酸漿種子上泡出來的水撈出來,此時的水已經變成了稍帶黏糊狀,這樣等下制成的海藻面膜就會稍微富有黏性,不會像水一樣敷到臉上就淌下來。
然後她就開始把那些假酸漿種子磨碎,碾成糊狀,這個種子并不難碾,一會兒就把種子給碾好了,此時土碗中就是一碗黏糊糊的黑色液體。
随後她把之前做好的野薔薇純露倒了寫進去,又把前面浸泡好的透明糊狀液體倒進去,把它們攪拌在一起。
假酸漿有消炎、滋潤的作用,再加上野薔薇純露能夠滋養美容,鐘靈兮把一碗黏糊糊的糊狀海藻面膜給攪拌均勻,放在土碗中,然後就把謝瑜給抓過來了。
謝瑜過來一看這一晚又難聞又黑乎乎的東西,就下意識地退了退,捏着鼻子說道:“姑奶奶,你搗鼓了什麽東西,這麽惡心。”
鐘靈兮皺眉把謝瑜抓過來說道:“好東西,過來試試。”
謝瑜皺着眉只好躺在床上,然後就感覺到鐘靈兮用手挖出那土碗裏十分黏糊糊的東西沾在皮膚上,謝瑜只覺得一陣冰冷,毛孔就收縮起來了,她趕緊大喊:“好冰啊!”
鐘靈兮拍拍她的腦袋,“忍着點。”
因為沒有明膠,所以海藻面膜放在謝瑜的臉上還是很稀釋,很容易就滑下來,鐘靈兮想着如果有阿膠的話,把阿膠和海藻面膜混在一起,可能會更好凝固,可惜她現在用不起那東西,只好讓謝瑜自己拿手擋着,別讓海藻面膜滑下來滑到她的脖子裏。
謝瑜只好忍受着臉上冰冷的感覺,還有那種濕乎乎黏答答的東西,她閉着眼睛非常難受地說道:“我現在是不是滿臉黑乎乎醜死了。”
鐘靈兮笑了,“做好你就漂亮了。”
不過現在謝瑜确實滿臉的海藻面膜,動都不敢動。
然後鐘靈兮拿出一瓶前幾日做的金縷梅純露,金縷梅有收縮毛孔的效果,做完海藻面膜最好塗抹金縷梅純露,可以保證毛孔不會變大。
大約摸過了半柱香的時間,鐘靈兮這才拿着一塊絲帕,把謝瑜手上那些黏糊糊的東西一點點擦下來,謝瑜如獲大赦,趕緊跑去水缸裏把臉給洗幹淨了。
不過她洗完之後,對着水缸看了看自己的臉蛋,忽然像是打開了新大門,趕緊跑回來對鐘靈兮說道:“靈兒,你看我的臉,我臉上的皮膚好嫩啊!”
鐘靈兮無奈地攤攤手,然後遞過去一瓶金縷梅純露,“塗這個。”
謝瑜趕緊揣着金縷梅純露出去了,鐘靈兮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化妝水有了,面膜有了,唇脂和妝粉有了,是不是應該在做一個面霜,不然這古代的風也不小,皮膚光有水也沒用,還是需要面霜來把水分鎖住才行。
想到這裏,鐘靈兮決定下次試着做做面霜好了。
謝瑜擦好純露就進來了,她捏着自己臉蛋上的肉,滿意地說道:“靈兒,你看看我的臉,皮膚嫩了好多呢。”
然後她看着鐘靈兮把從她臉上刮下來的海藻面膜說道:“靈兒你怎麽就扔了!我下次還要用呢!”
鐘靈兮把土碗拿到水竈上去沖洗,“沒用了,只能用一次,下次再給你做。”
謝瑜有些可惜地說道:“哎,那下次在多做點呗,我們一起做,這個叫什麽?”
“海藻面膜。“
“哦哦,果然有點海藻的顏色哦!”謝瑜很興奮,拽着鐘靈兮的衣角說道:“靈兒你太厲害啦!”
鐘靈兮拿着皂角一點點擦着土碗,沒有吭聲。
夕陽的餘晖一點點褪去,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一圈金色的絨光。
可惜她手裏雖然有一家鋪子,但是目前只能擱置着無法啓用,不然她可以做些東西放在鋪子裏賣,就可以開始賺錢了。
不過她還有時間,一切正如她的意思慢慢在進行着。
該有的,她總有一日全部會擁有。
欠她的,總有一日讓他們全部吐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死期
陸紫君這幾日雖然表面看起來很正常,細心的妝奴會發現她時常坐立不安,茶飯不思。
第一,是因為她的寶貝兒子被打殘了,一條腿斷了。
她這個做娘的何曾讓自己兒子吃過這種虧,這次算是栽在她鐘靈兮手上,陸紫君心裏是怄得不得了。
第二,鐘靈兮那個不要臉的小丫頭從她手裏搶走了一間鋪子,她不僅不能抵抗,還要雙手奉送給她,她顏面全無,被一個小姑娘玩得團團轉。
第三,大牢裏還關着三個人,宋英娥,展露還有那個護院,展露就算了,展露和她牽扯太多,她現在巴不得展露趕緊去死。但是宋英娥是她的心腹,這麽多年她幫她做了那麽多事,她怕她要是一狠心把宋英娥弄出去,宋英娥會發飙把她所有的事都宣揚出去。
畢竟宋英娥這些年幫她做少不少見不得人的事,很多事情她自己都不知道有沒有把柄握在宋英娥手裏,這讓她很頭痛。
就在陸紫君頭疼欲裂的時候,她最不想看到的人來了,鐘靈兮來找她了。
自從遇到鐘靈兮,她好像每一件事都沒有順利過,這個小女孩到底是什麽來頭,她真的有點不敢惹了。
鐘靈兮到陸紫君面前的時候,陸紫君已經屏退了所有人,她全神貫注地盯着鐘靈兮,好像一觸即發,鐘靈兮則是端着非常平靜的笑容,不卑不亢地看着陸紫君,“陸妝使,不知道上次我們說的事,你處理了沒有?”
“你說宋英娥,展露她們?”
“你說呢?”
“還沒有,再給我點時間。”陸紫君這話一看便是托詞。
鐘靈兮看着陸紫君眉毛都擠得一高一低了,卻雲淡風輕地說道:“我給的時間就到今日了。”
陸紫君面部一扭曲,“你什麽意思?”
鐘靈兮凝眉,“你知道我什麽意思,你若是在拖延我這件事,我這就打開大門把你兒子大半夜爬到我房裏來的事傳到妝使長耳裏。”
“你!”
鐘靈兮步步緊逼,“陸妝使你莫要忘了,那晚上的事可是不少妝奴都看到的你兒子從那麻袋裏鑽出來的,并非我口說無憑,只是現在你不說我不說大家都默認不說這事,我若是捅破這個口子把事情抖出來,到時候妝使長審問下來,你以為誰還能封得住嘴?”
陸紫君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她跳腳指着鐘靈兮就罵道:“你敢,你真當我是軟柿子随便捏的?”
鐘靈兮紋絲不動,她就站在原地冷笑着看着陸紫君,那笑容中帶着輕蔑和嘲弄,她就是在赤}裸}裸地告訴陸紫君,她瞧不起她!她道:“我還是那句話,你看我敢不敢!”
陸紫君這下又虛了,她喘這口氣,氣急攻心地看着鐘靈兮,只想一巴掌拍死她,“好,你很好,那你想要怎麽樣?”
鐘靈兮伸出一只手指,做出“一”的樣子,冷冷說道:“我只給你今天這一日,你把他們給我弄出妝苑,反正宋英娥是你下面的侍妝,你治她的罪應該很簡單,至于展露,本就是在等死了,你早些送她去死而已。”
陸紫君胸口一起一伏,最後咬牙答應了下來,“好。”
鐘靈兮話鋒一轉,“還有一件事。”
“說。”
“我要去大牢見一下她們。”
“知道了。”
陸紫君已經沒脾氣了,她轉身便想辦法把鐘靈兮帶到了大牢裏展露和宋英娥那兒。
時隔多日之後,鐘靈兮又一次見到了展露,而展露早已逢頭垢面面目全非,她看到鐘靈兮第一反應就是仰天大笑,而一邊的宋英娥則是恨得手都在發抖。
展露一下子沖到牢房的鐵杆前抓着鐵杆想要抓鐘靈兮的臉,卻奈何手太短,抓不到,鐘靈兮則是動也不動地站在鐵杆外,用略帶譏諷地眼神看着她們。
展露恨得咬牙切齒,“賤人,你不得好死。”
鐘靈兮扯過一絲淺笑,“這句話還給你。”
宋英娥則是陰測測地在那兒滿懷怨恨地說道:“我也是身不由己,何苦害我至此?”
展露使勁抓着鐵杆,“笑話,她這種紮人的賤人,哪管你是誰,想害誰救害誰!”
鐘靈兮盯着展露,她的聲音很低沉喑啞,仿佛魔音繞耳深深入定,“展露,你走到今日這一步,少不了你自己的推波助瀾,我這一生只為盡人事知天命,遇事竭力自救保全自己罷了,從未想要陷害任何人。”
展露的眼神有些撕心裂肺,她知道自己離死期不遠了,但是她不甘心,不甘心輸給一個十歲的娃娃。
可是鐘靈兮已經不再理會展露,她轉頭看向宋英娥,宋英娥此刻還保存着一絲優雅,她雙手抱在胸前靠在牆上,死死盯着這一切。
鐘靈兮也是用一種閃着寒光的眼神看着宋英娥,她眉間微挑,對她說道:“宋侍妝,我欠你一個人情,你應該還記得。”
宋英娥聳肩笑道:“怎麽?你想說我現在可以兌現?”
“沒錯,你可以選擇如何兌現,但是你離開妝苑這是必須的。”
“笑話,我的貞潔都沒了,我還能去哪兒?”
“那就是你的事,至少你不用作為失貞的女人被關在奴隸庫。”
宋英娥臉色漸漸出現一些細微的變化,眼眸漸漸深邃,随後她放下抱在胸前的雙臂,朝着鐵杆那兒走去,她走到鐘靈兮的面前,近距離地看着鐘靈兮,她似乎想看透這個女孩,但是她發現她看不透她的靈魂,她在想什麽?她要做什麽?她的目的是什麽?
宋英娥不再去探究了,她有些無力地說道:“行吧,你讓陸妝使放我離開鹹陽便可,之後的事,我自己會解決。”
“知道了。”鐘靈兮面無表情地冷冷回答。
随後她瞥了眼展露,轉身就離開了。
展露還是不死心,依舊是撕心裂肺地瞪着鐘靈兮離開的背影,嘴裏一直念叨着:“賤人賤人賤人!”
然後還沖着陸紫君喊道:“陸紫君,你幫幫我,不然我就把一切都說出去。”
陸紫君懶得理她,如今展露手中已經沒有砝碼了,之前也不過是利用了陸紫君心疼兒子的那股貪心,如今這個砝碼都沒了,陸紫君壓根不把展露放在眼裏。
她和展露那些事,根本沒有第三人知道,誰會信展露?
宋英娥卻是眼中漸漸起了一層薄霧,她把自己的情緒都隐藏了起來,只是注視着鐘靈兮,一言未發。
作者有話要說: 求冒泡~~~
☆、煙蘿妝
煙花節是鹹陽一年一度非常熱鬧的一個燈花節日。
妙齡男女會相約花燈之下,情定三生。
妝苑在這期間先後失去了兩位侍妝,一位是宋英娥,她因為與護院發生了不潔關系而被逐出了妝苑,展露則是數罪并罰,被絞死在大牢之內了。
展露的事茲事體大,是妝使長賀雲仙直接下令的,宋英娥和那個護衛則是被陸紫君直接處理掉了。因為鐘靈兮願意放宋英娥一次,所以宋英娥被陸紫君告知官府逐出了鹹陽城,永遠不得回來。
這一日煙花節謝瑜顯得十分興奮,一大早她就爬起來鑽到了鐘靈兮的被窩裏,兩個小女孩裹在被窩裏互相取暖着。
鐘靈兮還睡得迷迷糊糊,她微微睜開一只眼,看着正撲閃着大眼睛盯着自己的謝瑜,沉默了片刻她就一副慵懶的樣子問道:“又要找我辦什麽事?”
謝瑜拽着鐘靈兮的袖子開始發嗲,她道:“靈兒,幫我做個妝吧,今天是煙花節,我們妝苑裏也有煙花儀式耶。”
鐘靈兮眯着眼,謝瑜那點小心思根本掖不住,她道:“哦?莫不是哪家小少爺約你看煙花?”
謝瑜抿了抿嘴,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說道:“哎,什麽事都瞞不過你。”
鐘靈兮掀開被子,瞥了眼謝瑜說道:“果然戀愛中的女人。”
沒說話,謝瑜就開始咋咋呼呼,拉着鐘靈兮的胳膊說道:“靈兒快點起來幫我做妝!”
鐘靈兮沒有辦法,只好起床洗漱了一下,然後就開始幫謝瑜做妝。
她拿出之前準備着的玉簪花棒、鳳仙花胭脂水、鳳仙花唇脂,還有金縷梅純露,順便又幫謝瑜磨了一張海藻面膜出來,然後謝瑜自己還拿了一些從綠蘿齋偷偷運進來的東西,有石黛粉、鵝黃等。
這樣下來,一套做妝的妝品算是齊全了。
謝瑜自己找來一盆淘米水,先把自己的臉洗的幹幹淨淨,本來她還想讓鐘靈兮幫她開一個臉,但是鐘靈兮說她不熟練怕開不好,所以就跳過了這個步驟。
然後便是敷海藻面膜,随後洗幹淨。
鐘靈兮拿過金縷梅純露用手倒出一點,輕輕地在謝瑜的臉上拍打了幾次,直到謝瑜細嫩的臉蛋把純露全部吸收之後,變得濕潤水嫩,她立刻就拿出玉簪花棒,對着謝瑜的臉蛋就開始撲粉。
從額頭至下颚,她把這些妝粉細細地撲在謝瑜的臉蛋上,如果以後有機會,她倒是想用益母草來試試做做面霜,她以前讀過的書上記載着,武則天一直都是用益母草制作的妝品來護膚的,所以一直到六十歲依舊面如凝脂,由此可見益母草對女人的益處又多大。
她把妝粉撲在謝瑜肌膚上的每一寸地方,有些撲不均勻的地方,她就用手把它們掃平。這玉簪花棒的顏色倒是并非白的和象牙一樣,是一種非常自然的顏色,不會像鉛粉那樣死氣沉沉,更不會白乎乎地非常不自然地貼在肌膚上,這玉簪花棒反而和肌膚貼近地很自然,讓人看不出做過妝的樣子。
待撲好粉,她拿過自己做的鳳仙花胭脂水,倒出兩滴在自己的手心上,然後用手指沾了手心上的胭脂水,雙手并在一起,從謝瑜的臉頰一直劃到她的耳根下。
兩道自然的紅暈就這樣顯現在了謝瑜的雙頰,絲毫不突兀,仿佛是天生的暈紅,與肌膚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之後鐘靈兮拿起石黛粉,這是古代的眉粉,用來放在水中稀釋,然後粘在專門描眉的毛筆上畫眉的。但是這樣畫出來的眉是非常死板和刻意的,全然沒有自然的美感。
鐘靈兮想了個辦法,她索性把石黛粉磨成粉末之後,不用清水混攪,而是直接用粉質的拿來描眉。這東西雖然是古代的原裝貨,石灰粉怕是少不了的,但是目前她也沒有自制的眉粉,就先用着了。
鐘靈兮拿過剃眉的小刀,古代人都是把所有的眉毛都剃光才描眉的,鐘靈兮并沒有那麽做,她只是按照謝瑜原本眉毛的形狀進行了一個修剪,把旁邊的雜毛剃掉了一點而已。
随後她把石黛粉磨成粉之後,直接拿手沾着,謝瑜一下子看急了,她道:“靈兒,石黛粉不是這麽用的,要放清水攪拌,然後才能描眉!而且你眉毛剃的不幹淨!”
鐘靈兮沒有理她,直接強勢地把手沾上石黛粉就對着謝瑜的眉毛開始化,謝瑜的眉形本來就長得很好,也不需要特意畫出別的形狀,只要把它們沾上粉更顯色和顯輪廓便可。
鐘靈兮按着謝瑜的肩膀說道:“這樣會更好看,你等等就知道了。”
謝瑜只見自己的眉毛被沾上了黑色的石黛粉,她的三觀實在無法接受自己的眉毛竟然被這樣折騰,不但不剃幹淨,還不描眉,竟然直接用石黛粉撲上去!
謝瑜剛準備阻止鐘靈兮亂動她的眉毛,卻忽然瞄見了水缸裏的自己,這一看她發現似乎自己的眉毛也不是那麽不能接受,雖然沒有畫眉畫出來的那麽工整嚴謹,但是這樣看起來竟然還有一些別樣的韻味。
妝感特別輕,看起來竟然多了幾分清純。
随後鐘靈兮又把鵝黃拿來,但是她不打算把它點在眉間,雖然古代人都是這麽做的,她打算把鵝黃當做眼影來用。
于是她用手微微沾了一點鵝黃在手指間,然後點在了謝瑜的眼尾處,随手一勾勒,竟然就勾勒出了單個蝴蝶翅膀的形狀。
這樣謝瑜的眼睛看起來又大了幾分,還特別明亮和吸引人,堆砌了一絲妩媚。
鐘靈兮又拿了一支小筆沾了沾胭脂水,在謝瑜的額頭中間描繪出了一朵蓮花的模樣,更增添了幾分風韻。
随後大功告成,她拍了拍謝瑜的肩膀,讓她自己去看看水缸。
謝瑜彎下身仔細看了看自己的臉龐,頓時有些傻眼了,她差點要把手抓到自己的臉上扯一扯那層皮囊确認自己是不是還是原來的自己了,她眼淚汪汪地看着鐘靈兮道:“靈兒,這真的是我嗎?我怎麽不知道我竟然有這麽漂亮?”
膚若凝脂,眉若遠黛,唇紅齒白,風韻如初。
謝瑜都驚呆了!
謝瑜看着自己的臉驚呆了!
她剛想繼續發表感言,鐘靈兮就把她的身體按直了,說道:“還沒有盤發,別亂跳。”
謝瑜歪着個腦袋,笑嘻嘻道:“靈兒給我盤個摞簪髻吧。”
鐘靈兮幹脆地回絕道:“不适合你。”
“那盤什麽髻?”
“煙蘿髻吧。”
所謂煙蘿髻是螺髻的一種。用絲線分股攏結系起,然後采用編、盤、疊等手法,把發髻盤疊成螺狀,放置在頭頂或兩側或前額與腦後,這種發型秀麗清透,既有千金小姐的高雅,又不失少女的靈動。
鐘靈兮把盤發盤好,又一次拉遠距離看了看謝瑜的臉,最後确定以目前手頭上的東西确實只能達到這樣的效果,便完成了做妝。
殊不知在謝瑜看來,這已經是超神級的做妝了!
謝瑜盯着自己的臉看得都快忘了時辰,直到鐘靈兮提醒她,她才反應過來,“啊,我要走了靈兒,晚上再回來和你說!”
然後謝瑜就挑了一件藕粉色的布裙跑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情人節快樂~~~今天姑娘們都做了啥~~
☆、暴風雨
謝瑜走了之後,鐘靈兮便開始考量制作一款面霜,畢竟有純露沒有面霜的話,依舊無法把水分鎖在肌膚內,但是這個時代沒有乳化劑這個東西,她要怎麽辦?
想了半天,還是先用牛脂代替吧。
但是面霜如果只有油脂和乳化劑這些東西,那麽就只能起到保濕和抗皺的功效,沒有美容護膚的效果,所以鐘靈兮想在面霜中加入一些珍珠粉,不過這麽珍貴的東西,目前是弄不到了,所以鐘靈兮還是先打消了制作面霜的想法。
于是她索性去花圃裏偷偷采了幾朵山茶花,打算蒸一下山茶花純露,因為山茶花純露蒸餾出來是非常粘的,這樣可以考慮以後用來做別的妝品,而且山茶花有不錯的美容功效。
于是烈日當頭的時候,鐘靈兮就跑到山茶花的花圃裏去了。
在花圃裏做事的時候,正巧聽到旁邊幾個小妝奴正在讨論換侍妝的事情。
“嘿,你說,展侍妝,宋侍妝都走了,現在我們好像都要接手給趙侍妝來管了。”
這事十有八九,因為趙予靜本來就和紫藤院離的很近。
鐘靈兮只覺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趙予靜按理說和她也是有仇的,之前趙予靜想要陷害展露不成,都是因為她臨時扯上了宋英娥。
想必以趙予靜這樣心性的人必定會懷恨在心。
妝苑水深,沒有依靠就是這樣,被各種勢力打壓着,不過鐘靈兮暫時不知道趙予靜背後又代表着哪一股勢力。
兩個小妝奴依舊在八卦着,“趙侍妝看起來比較溫和,一定會比展侍妝好相處吧。”
另一個小妝奴立刻做出一副緊張的樣子,悄悄說道:“別說了,展侍妝聽說犯了重罪,是要被殺頭的……”
說完那個小妝奴露出了恐怖的眼神。
“不是被白绫賜死了嗎?”
“是啊,好像已經死了……”
“好慘……”
“宋侍妝也被逐出鹹陽了……最近妝苑真不太平……”
“不說這些了,說點別的吧,你知道嗎,聽說京城裏又從燕京妝苑招了幾位妝使進京去考妝官呢!”
“怎麽只有燕京妝苑,沒有我們鹹陽妝苑呢?”
“不知道,聽說是太子妃欽點的幾位妝客,她們制的妝品入了太子妃的眼。”
“哎,京城那種紙醉金迷的日子我也好像去嘗嘗,聽說那兒的妝客根本不用做事,就有大把的銀子可以進來。”
“是啊,還有想去大妝師鐘寐的靈位前看看,還有那位衣冠勝雪的溫卿侯。”
“你也知道大妝師鐘寐和溫卿侯的故事啊?”
說到這些風花雪月的事,小妝奴的眼中總是充滿了羨豔。
“聽說皇上親自在南崇寺建了一座靈廟供奉鐘寐的牌位……年年為她祈福……”
“這麽一位讓皇上念念不忘的人,真不知道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
“不知道呢,真的好想見見傳說中的大妝師鐘寐,冰肌仙子的轉世。”
而此時鐘靈兮腦海中浮現出來的,全是姐姐鐘寐死前的面孔。
那一定是一張充滿了冷情和絕望的臉龐,但是姐姐是那麽驕傲的人,死前一定不會讓人看出她的絕望,她生前愛渣男愛的孤注一擲,死後也必定坦坦蕩蕩。
她承認她就是愛錯了,那又如何?
但是她只想把她的一切留給自己的妹妹,所以就是死也要告訴鐘靈兮一切真相,那些是她留給鐘靈兮的,絕對不能被奸人奪走。
那潑天的財富,是她為妹妹留下的。
她要她的妹妹,把屬于她的一切都拿回來。
但是鐘靈兮不止要把這一切財富都奪回來,還要讓那些奸人不得好死,她不像姐姐那麽仁慈和溫柔,別人傷她的,她定要十倍奉還!
她偷偷摘了幾朵山茶花,就朝着自己屋子裏走回去了,順便開鍋開始蒸餾山茶花純露,上面的粘液非常粘,這種有些黏性的純露反而對于保濕效果會更好。
就在她正在研究這山茶花純露的時候,謝瑜回來了。
謝瑜一回來就垂頭喪氣地吐着氣,“靈兒,我回來了……”
鐘靈兮瞥了眼謝瑜,問道:“怎麽了?”
謝瑜癟癟嘴,“沒什麽……”
“不高興了?”
謝瑜摸着自己口袋說道:“也沒什麽不高興的……就是掉了個東西……”
“什麽東西?”
謝瑜嘟着嘴,有些難以啓齒,還有一些不好意思,她嗫嚅着說道:“是一盒妝粉……”
鐘靈兮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一盒妝粉你這麽大驚小怪熱地幹什麽?”
謝瑜抓了抓耳邊的頭發,說道:“也不是,是王妝使家的公子送我的……弄丢了總是不好的,而且他還說那是王妝使胭脂了多年的方子做的,打算以後給媳婦的……”
鐘靈兮則是言語間安慰着謝瑜,“沒事的,你應該高興,人家都把定情信物給你了。”
謝瑜歪着頭,“可是定情信物被我弄丢了……”
鐘靈兮知道謝瑜雖然性子很活潑,但是并非是粗心的人,所以有些懷疑是不是被別人拿了,“你回來的時候有碰到別的人嗎?”
“有啊,不過碰到好幾個,我也記不清了。”
鐘靈兮把謝瑜攬過來坐在床上說道:“行了,丢了就丢了吧,耿耿于懷也無意義,不如說說你和王妝使的兒子今天聊了些什麽?”
謝瑜眨了明眸,她今天的妝容十分柔媚,這個人看起來清麗萬分,随後她莞爾一笑,竟然也帶了幾分含羞,她道:“沒什麽啦,只是一起看了煙花……”
鐘靈兮的态度不置可否,對于謝瑜和那個小公子的事,鐘靈兮是保持沉默的,她和謝瑜随便扯了幾句,便拿出今天做的山茶花純露出來。
就在兩個人窩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