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把整件事來龍去脈都問了個遍,最後氣呼呼地抱拳說道:“真是便宜那個陳陸了!氣死我了!”
鐘靈兮淡淡回應,“我怎麽會便宜她呢?等着吧。”
***
三日後,陸紫君被正式趕出了妝苑,至于朱氏到底審出了些什麽,沒有人知道。
只知道陸紫君被沒收了所有的家當和妝鋪,她和她兒子只留了一件單衣便被趕了出去,如今的陸紫君盡管昔日風光無限,現在卻落得連去妝鋪打工老板都不要的份了。
這一日,小風微微浮,陸紫君非常凄慘地帶着傻兒子在一個磨坊幫工,她正拿着塊汗巾在給自己擦汗,看着自己那兒子正笨拙地拉着磨,心中不知道有多悔恨。
原本自己兒子至少好好的錦衣玉食,如今卻來這裏做苦力,想到這兒,她真的是對鐘靈兮怨恨到死,但是她還沒有恨上賀雲仙,因為她知道賀雲仙一定會來找她,誰讓她們之前簽了一張協議,她現在不把協議兜出來連坐害賀雲仙,是在等着賀雲仙來保她,如果賀雲仙一點反應都沒有,她絕對會把賀雲仙給捅出來的,憑什麽就她過苦日子?
但是憑她對賀雲仙的了解,賀雲仙一定會來,所以她只要等着,先過幾天苦日子吧,哎。
果不其然,沒幾日,賀雲仙如約而至。
陸紫君看到賀雲仙眼睛都紅了,她懷着一種“你不幫我我就把你也供出去的心情”在那裏炮轟了一陣賀雲仙,無非就是怪她的計謀不夠慎密,害死了她還有她的兒子。
賀雲仙默默聽着,也不想激怒陸紫君,只是珊珊說道:“哎,你也別怨這怨那了,既然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我定是會幫你的。”
“怎麽幫?我都被趕出來了!”陸紫君氣的差點要上去掐人了。
賀雲仙其實壓根不想管陸紫君,還不是因為把柄握在人家手裏,所以她要先穩住陸紫君,省的陸紫君和她魚死網破,她道:“你別激動,你不考慮自己也要考慮下你的兒子啊,你要是一個不好了,他可怎麽辦。”
“你說得倒輕巧,那你說我要怎麽辦?”陸紫君惡狠狠瞪着賀雲仙。
賀雲仙則是一只酥手捏上陸紫君的肩膀,輕輕柔柔地安撫道:“陸妹妹,瞧你這急性子,我說過不管你嗎?可能嗎?你我多年情意,我怎麽會不管不顧呢?”
陸紫君遲疑道:“那你的意思……”
Advertisement
說完,賀雲仙幹脆地從衣服裏抖出三張紙,遞給陸紫君說道:“陸妹妹,這是我名下的兩間鋪子,現在就送給你了,我們姐妹多年莫要客氣,盡管拿去用,還有這是銀票一千兩,你收着,你先經營着鋪子,改日我想辦法一定把你重新弄回去。”
陸紫君将信将疑地趕緊先把東西收下,但是卻依舊一臉不爽地說道:“你當我那麽好哄?你起碼給我三間鋪子,不然這對我的損失來說補償太小了,不然我就把你供出去。”
反正陸紫君說話三句不離威脅,賀雲仙也是被弄得沒辦法,只好又拿出兩張地契,給了陸紫君,陸紫君這才消停一點。
賀雲仙微笑着道:“總之,妹妹你且等待機會,我不會忘了你的。不過,你收了我那麽多東西,是不是要把我們之間的字據給撕了?”
“啊呸!”陸紫君一口唾沫吐到地上,“你當我傻?給你了我還能活?賀雲仙你真以為妝苑除了你都是傻子?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
賀雲仙也是火氣上來了,她目光陰狠地低聲道:“你的意思,店鋪你也要,字據你也要?”
陸紫君斜眼睨着賀雲仙,“自然。”
賀雲仙也開始咄咄逼人了,聲音中有着難以言喻的陰冷,“你搞清楚,是你沒辦成事。”
陸紫君也是絲毫不客氣,她插着那略有些肥沃的腰,半步不讓,“是你沒計劃好,不然怎麽會半路殺出那麽多問題?”
“到底是我計劃不周全,還是你自己蠢挪用了公家東西被發現?陸紫君,我對你仁至義盡了,這件事最後導致你被趕出來,也并非因為我,而是你自己的原因,你休要再和我提要求了!”
“行,我不要提了,我什麽都不說了,就這樣吧,東西我都收下了,字據我不會撕毀的,你愛咋咋地把!我就耍無賴了怎麽了?”
賀雲仙氣得七竅生煙,她緊緊咬着牙關,冰涼的嘴唇顏色有些淡,看上去有些孤傲,但是她目前還是要穩住陸紫君,所以她并未與她争鬥些什麽,只是嘆了口氣道:“也罷,那先這樣吧,你且等着機會,我會再來找你的。”
随後賀雲仙就轉身走了,在轉身的那一剎那,她的表情出人意料的陰暗十足,帶着嗜血的冰冷。
陸紫君這般無賴,她如此記仇的人怎麽會就這樣放過陸紫君呢?
今日一來,便是更堅定了賀雲仙要弄掉陸紫君的決心。
絕對不能讓這個禍害或活着自己後腿。
陸紫君還是算計不過賀雲仙,她真以為握着個字據就能高枕無憂使喚賀雲仙了,卻不知道賀雲仙的心思豈是她能猜測的?
作者有話要說: =W= 來冒泡吧~~
來收藏吧~~
如此勤奮的作者君你值得擁有~~(⊙_⊙)
☆、開門問診
十月小寒料峭,鐘靈兮迎來了侍妝的考試。
考試的過程和當初謝瑜考試的時候是一樣的,她并沒有做太多的準備,輕輕松松便過了。
考試的時候,她并未全力發揮,只是按照侍妝的水平去發揮了僅有的一部分實力,便也是暢通無阻地過了,主考官是白玫,自然不會為難她。
所以從今日起,鐘靈兮的身份不再是妝奴,而是一個侍妝了。
只不過有一點讓鐘靈兮心中不爽的便是,陳陸也過了。
但是這也沒有影響鐘靈兮的心情,她和謝瑜約好去鹹陽小酒樓喝一小杯酒慶祝下。
兩人坐到酒樓裏的包廂裏,別看兩個人年紀不大,可都是小富婆了,點了一大桌子菜,只因為鐘靈兮霸氣的一句話,“吃不完扔了!”
然後兩人就開始胡吃海喝一頓,酒樓的長廊裏走過一兩個小倌,詢問需不需要侍奉的,拉開門一看,一個十二歲的女娃和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便只好尴尬地退了出去。
這時候謝瑜就開懷大笑,前仰後翻,叉着腰不停地踢桌腳,“靈兒你看我們把他們吓得,這酒樓一般都是貴婦人來的地方,哈哈。”
鐘靈兮不理她,回憶着剛才那兩個較弱的小倌,面若拂柳膚若凝脂,不知道上了多少妝粉,用一種專業的口吻評價道:“妝做的不錯,就是氣質差了點。”
謝瑜撲騰着眼睛,一股腦滾到鐘靈兮腳邊,像是在撒酒瘋,“怎麽?靈兒不喜歡這種的男子?”
鐘靈兮反手撈起謝瑜,把她撈到自己身邊反問道:“你喜歡?哦,不對,你好像真的喜歡,不就是楊漣那樣的嘛。”
這話一說,謝瑜憋着臉不說話了,索性別過臉從鐘靈兮的身上滾出去,然後四腳朝天地躺在地毯上咋呼道:“不要再說他啦,其實這幾年來找過我幾次,每次也就寥寥數語,沒有更多的交集了。”
鐘靈兮索性半褪了身上的挂袍,潇灑地靠在窗邊上,撐着手臂專注地看着謝瑜,“哦?沒興趣了?”
謝瑜原地打個圈從地上坐起來,提起一壺酒下肚,然後舔了舔嘴唇,“對,不喜歡了!而且他都要成親了!”
鐘靈兮溫柔地笑了,那是一種寵溺無度的笑容,對着謝瑜,“別口是心非了,我的阿瑜。”
謝瑜一愣,茫然看向鐘靈兮,眼神中有一種純真的東西始終觸動着鐘靈兮,她幹咽了一口口水,然後索然無味地咂咂嘴道:“哎,不然還能怎麽樣?”
鐘靈兮了然一笑,從地毯上移動過去,将挂袍扯下裹在謝瑜的身上,捏着她可愛的臉頰說道:“不怎麽樣,看着他成親、生子、老去便可,反正和你沒有關系。”
謝瑜似乎恍然大悟,有些手舞足蹈地說道:“對,他就一路人,何必太在意!”
鐘靈兮摸着她柔嫩的臉蛋,莞爾一笑,“真聰明,而且京城有的是美男子給你寵信。”
謝瑜放聲一笑,“有道理!我的目标可是京城!诶,話說靈兒我們可是約定要一起去京城的呢!”
鐘靈兮用手,像逗貓咪那樣摩挲着謝瑜柔軟的下颚,“當然,我從未忘記,不過,十六歲就可以去京城考核妝官了,你比我大兩歲,理應可以比我早兩年去京城的。”
謝瑜撇撇嘴,“那怎麽行,我要等靈兒的!”
鐘靈兮淺斟低酌,“不用,你先去,在那兒等我,我馬上就會追随你去的。”
“也對!我先去給靈兒探探路,這樣靈兒去了就可以方便很多呢!”
兩人這一夜聊到深夜,最後才歪歪扭扭地走回了妝苑。
回到妝苑之後,卻被白玫給叫走了,鐘靈兮和謝瑜面面相觑。
白玫并未多和她們啰嗦,只是給謝瑜捎了一個信,畢竟鐘靈兮對白玫有恩,所以白玫也打算幫謝瑜一把,謝瑜幾日後就要參加妝使的考核了。
白玫透露了妝使考核上,題目是制作胭脂膏,便匆匆離去。
有了白玫的指點,謝瑜心裏也有了底,不過鐘靈兮已經把很多妝品的制作方法告訴了謝瑜,所以胭脂膏本身就難不倒謝瑜。
之後幾日謝瑜都沒有怎麽去溫習,便去了妝使的考試。
五日後,考試的時候,謝瑜自己做了鐘靈兮教她的栀子花胭脂膏,雖然說妝使考試競争很激烈,但是這個東西出來之後基本就沒有什麽懸念了,最後霍綠袖的那個位置,就由謝瑜來頂替上了。
妝苑的人都知道謝瑜和鐘靈兮擅長制妝,有着超高天賦,所以也心服口服。
不過謝瑜當上了妝使,鐘靈兮當上了侍妝,對于鐘靈兮來說最大的好處,就是她們的自由更多了,以後可以盡情地發展她的商鋪。
******
日光浮萍,略有小風,突如其來的寒冬,覆上了每一個人的眼底。
這幾日,雪風也刮得淺些,鐘靈兮的心情卻是極其好的。
因為經過一段時間的經營,她的“冰女齋”已經越來越火紅了,名氣甚至都已經打到鹹陽城外去了,很多成都人都會托人來梢一些妝品回去,可是還是搶不到。
現在妝鋪裏很多東西都是要靠搶的,一大早還沒開門就很多人在鋪子門口排起了長隊,鐘靈兮更是賺錢賺到手軟。
而且陳聿已經把妝鋪裏所有妝品的價格都翻了一倍了。
但是這不是目的,名氣打出去了才是她的目的。
因為鋪子很受歡迎,鐘靈兮還制作了許多其他的面膜,因為面膜實在太受歡迎了,除了七子美白面膜,她還制了益母草面膜、甘草面膜、紫茉莉面膜,野薔薇面膜等許多種面膜來應對不同的皮膚。
陳聿甚至還來給鐘靈兮提意見,說是要和京城某個妝鋪一起注資,在京城開一個“冰女齋”,肯定能火爆,不過鐘靈兮沒答應,因為在她看來如今還沒有到那個時機,而且在京城開了鋪子,也沒有別的可用之人來作為掌櫃,所以暫時先緩緩。
不過這一日,陳聿倒是又帶來了一個很好的消息,說是陳英在妝部混得不錯,已經升了一品,如今是妝部令史,也算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
如今短時間內就得到提拔,由此可見陳英在妝部還是很受重用的,畢竟作為基層上來的人,定會有一點他自己獨有的本事的。
不過最近鐘靈兮腦中有一個設想,那就是在鋪子裏開設一個專門的問診時間,可以給別人的皮膚看診,畢竟每個人皮膚的問題不同,需要使用的妝品也是不同的,鐘靈兮還可以給對方一些意見,并且如今鋪子名氣如日中天,如果被告知她這個老板願意出來問診,想必定會是十分火爆的。
所以鐘靈兮就吩咐陳聿安排下去了,相信這樣一來,更像是一劑強心針,把妝鋪的影響力炒到一個新的高度,妝鋪的名氣更是要遠播到別處,只怕許多外城的人也會仰慕而來的。
而鐘靈兮做這一舉動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等一個人,只要她鋪子的名聲能夠傳到京城,她就一定能夠等來那個人。
世人都知道溫卿侯有一位名動天下的妾室,不是之前那位斷續,而是一位叫做茯苓的女子,這位頂着京城第一美人稱號許久的茯苓姨娘,號稱從小就開始嘗遍了天下所有的妝品,從中總結了一套自己的做妝方法,所以才能總是以不一樣的面目示人。
如果“冰女齋”的大名傳入京城,自然能夠引來這一位對妝品異常執着的美人的青睐,所以鐘靈兮此舉,便是為了坐等她的前來。
說做便做,于是每隔三日的下午,鐘靈兮就會坐鎮妝鋪後的小暖閣內,拉上一副屏風,然後坐于屏風之後,那些對皮膚疾病有困擾的人,便可以在門外排隊候着,然後一個個進入室內,讓鐘靈兮給他們看診。
這天進來的第一位是一個老伯伯,但是看得出是非常愛美的老伯,如此年紀臉上還塗着厚厚的妝粉,眉毛也修得一塵不染。
鐘靈兮看着那老伯慢慢地坐下,然後擡眼望着屏風。
鐘靈兮撓了撓手背,隔着屏風問道:“老伯伯,你有什麽要問診的?”
那老伯一聽這聲音如此年輕,便有些不放心了,他道:“你便是這鋪子老板?裏面的東西都是你制的?”
鐘靈兮一聽便皺了眉,她話語中有些不耐煩說道:“我是來給你問診的,如若你對我不信任,那就請出去。”
那老伯連忙揮手道:“不不,你先給我看看。”
鐘靈兮盯着那張滿是妝粉的臉,連毛都看不出來,她道:“你有什麽問題?”
“我總覺得,咝。”老伯倒吸了口氣,有道:“我臉上的孔特別大,有什麽能改善的?”
鐘靈兮無奈嘆了口氣,撐着下巴伸了個懶腰,“老伯先去用桌子上的淘米水把臉洗幹淨,你這樣我什麽都看不出來。”
于是那老伯就去洗臉了,這洗好臉鐘靈兮一看,這不還行嗎?雖然有些大,但是也其實還好,不過既然來了,鐘靈兮總要給他養一下。
随後她拿出小箋,在上面寫了幾筆,給這位老伯開了一副金縷梅面膜和野薔薇純露以及雪肌膏,然後就讓老伯出去說等下把方子給他讓他去付錢取貨。
總之就是這樣每隔三日給人問診,一問診就是整整維持了數個月,鐘靈兮見識了無數求美之人,也見到了無數奇葩,總之無論如何,“冰女齋”的名號已經打響了。
大家都知道冰女齋不光妝品上乘,還有一個專門看診皮膚疑難雜症的幕後老板。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就收藏吧~不會讓你失望噠
☆、試探
冰雪初融,這正月裏頭,妝苑裏還算是熱鬧一片。
謝瑜正在跌跌撞撞地曬着衣服,忽然感覺身後一陣涼風侵襲,立馬回身看到鐘靈兮和陳聿兩人站在身後。
那陳聿穿得灰不拉幾的,臉色倒是有幾分興致盎然,鐘靈兮穿着一件繡着成片杏花和白色雲煙的棉襖,兩個人臉色悠然地正在對話。
陳聿扯着自己耷拉着的胡子,一把一把順溜着摸,“你上次叫我查的事,有眉目了。”
鐘靈兮站在這片雪林中,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兒找來了幾個陶瓷碗,埋在雪地裏說是一種風氣,謝瑜甚為鄙視,此時她捏着幾片碎掉的瓷片,一臉專注地說道:“哦?怎麽說的。”
陳聿頗有風度地說道:“就是關于陸紫君的去向,她如今還在鹹陽,并且經營着幾間鋪子,我查過了,那幾間鋪子都是忽然轉移到她的名下的,倒是十分可疑。”
鐘靈兮貼身的棉襖衣袖被冷風帶起,她當機立斷地表示,“那定是妝使長移到她名下的。”
陳聿挑眉,“妝使長給了她三件鋪子?”
鐘靈兮淺笑,“當然,一定是賀雲仙欠了她什麽,才會補償給她三間鋪子,所以她一定握着賀雲仙的什麽把柄,不然賀雲仙為什麽要用三間鋪子的代價去封她的嘴?”
陳聿擡起自己的胳膊敲了敲,意猶未盡地道:“分析的有道理,所以你的意思握住陸紫君就能握住賀雲仙的命脈?”
鐘靈兮雙手負于身後,微微擡頭迎着日光,“沒錯,以前我都處于被動狀态,如今倒是終于可以主動出擊了。”
“可是陸紫君已經被賀雲仙收買,你與他又有不可化解的仇恨,她為什麽要偏向你?”
鐘靈兮微微伸手摘掉了自己肩頭的一片雪花,濃黑的長發微顯淩亂,那張臉在陽光下被襯得略帶了慵懶,她細細眯了眼,露出一個勢在必得的表情,語調懶洋洋地說道:“你錯了,這種趨炎附勢的人,她是不會講道義的,賀雲仙能用三間鋪子打發,我自然也能用成倍的錢財來收買。”
于是當即,鐘靈兮也不廢話,直接收拾了下就裹着棉襖出了妝苑直奔陸紫君的鋪子去了。
而此時的陸紫君,正在午睡,她恍惚隔着眼皮看到了窗外氤氲的陽光,還有那成群的大雁南歸的赤子之心。娟娟的長發從床鋪上垂蓋下來,潑墨了一小塊地方。
她是被自己雇的小厮叫醒的,那小厮說有人找她,陸紫君睜開惺忪的眼,當即就否決了這個見客,她現在哪能随便見人,隐姓埋名了被人發現了可不好。
所以她翻了一個身,把臉塞進枕頭裏,趕着小厮出去,那小厮卻說,“掌櫃的,那客人說要見姓陸的娘子,這陸娘子是誰,掌櫃的你不是姓張嗎?”
陸紫君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身上衣服都沒裹好,眼中卻像是殺了人一樣猩紅,她喃喃道:“你再說一遍?”
那小厮又重複了一遍,陸紫君像見了鬼立刻跳起來,抓着衣服随便一套便沖了出去,她以為是賀雲仙來找她,誰知道見到的卻是鐘靈兮。
陸紫君要哭了。
怎麽又是這賤蹄子,還嫌她不夠倒黴嗎?
陸紫君表情不甚友好,她轉身就要走,卻被鐘靈兮一把拉住,冷冷淡淡地說道:“沒人會和錢過不去,不是麽,陸妝使?”
陸紫君動作一頓,然後轉過眼來盯着鐘靈兮,眼眸中閃爍着不信任的色彩,她道:“你說什麽?”
鐘靈兮松開手,撫開額前碎發,語氣篤定,“你名下的三間鋪子是賀雲仙給你的吧?”
陸紫君扯了扯袖子,用手捏着自己的下颚,半信半疑地看着鐘靈兮,“你在說什麽?”
鐘靈兮越過她身邊,一步步緩慢踱步,“你真的以為賀雲仙會放過你?你知道了那麽多東西,只要你活着一日,她就輾轉難眠一日。”
這句話正中靶心,也正是陸紫君一直擔心的事,如今被鐘靈兮點破,她不由得面色尴尬了幾分,“那你想做什麽?”
鐘靈兮胸中仿佛是萬卷藍圖,一舉一動一個表情皆是滿腹自信,“反正鋪子給你了,你不給她她也收不回去,再多收點財富不好?只管你開口,我都給你。”
陸紫君一陣狂笑,仿佛這是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我信你?我連賀雲仙都信不得我又憑什麽信你,若是賀雲仙是天下第二要我死的人,那麽你就是第一人!我可有說錯?”
鐘靈兮忽然抖了抖衣袖,往身後重重一揮,目光一寸一寸釘在陸紫君身上,仿佛一個鬼魅般,“沒錯,我确實對你仇怨積怨很久,但是我不會要你死,你若不信我去信賀雲仙,後果你自負,我只是開出我的條件而已。不過你最好不要以為你現在真的是一個搖錢樹,人見人愛,以為我和賀雲仙會搶着你,你可以有恃無恐,到時候要死的人只有你,我和賀雲仙沒有任何損失。”
陸紫君則是一陣輕笑,帶着漫漫的鄙夷,“喲喲,聽說現在是鐘侍妝了,脾氣倒是大了不少,還聽說你那好姐妹現在成妝使了,倒是要恭喜你們姐妹兩風光無限了,可是我早已脫離了妝苑,你們已經沒有任何資格用這口氣和我說話了!”
鐘靈兮冷笑,“你可以不信我,但總有一日你會來求我。”
陸紫君別開眼,看着心煩,“快走,我并不想見到你。”
就在這時,一陣小雪漱漱聲傳了進來,冷氣灌入室內,一個穿着紫色大襖披風的女人走了進來,她細長濃密的黑發直垂腰間,發髻上是貴重的八寶九鳳吐珠簪,整張臉肅殺且冷漠。
是賀雲仙,她一直派人監視着陸紫君,如今鐘靈兮來了她自然第一個得到了消息,立馬就趕過來了,她就知道留着陸紫君這個人就是一個禍害,如此看來更加堅定了她要弄死陸紫君的決心。
她一進來,就用那雙冷眸掃着陸紫君和鐘靈兮,然後一切寒氣都在嘴角邊化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她道:“鐘侍妝,你怎麽在這裏?”
鐘靈兮随意扯了兩句,她知道賀雲仙肯定會知道的,而且她就是要激一下賀雲仙,不然她怎麽下決心去弄死陸紫君,不然陸紫君怎麽才能看清事實?
她不打算多加糾纏,只是胡謅道:“我就是聽說有人在這兒看到了陸姐姐,所以就來看看而已,畢竟多日不見,我也有些想念陸姐姐,想知道陸姐姐過得可好。”
陸紫君只覺得百口莫辯,賀雲仙則是繼續冷冷道:“你心可真大,鐘侍妝。”
畢竟前段時日陸紫君還企圖陷害鐘靈兮,如今鐘靈兮卻來看陸妝使,誰信?
鐘靈兮可不管她信不信,她就耍無賴耍到底了,“既然妝使長找陸姐姐有事,那我也就不留了,告辭了。”
說完,她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大氅,披在身上就離開了,也沒管身後兩道狐疑的目光。
她現在的地位雖然只是一個侍妝,但是妝苑裏的人都把她當苑長的閉門弟子來看待,她也不需要那麽看賀雲仙的臉色了,特別是在沒有外人的時候。
賀雲仙見到鐘靈兮如此目中無人也是火了,她立刻喝道:“我允許你走了?”
鐘靈兮低着頭恭敬回答,“苑長等着我回去喂藥,抱歉不能陪妝使長聊了,告辭。”
賀雲仙火冒三丈,只好回頭狠狠瞪着陸紫君,把怒火都發洩在陸紫君身上。
鐘靈兮剛離開大門,但是她并沒有走遠,而是立刻喊來幾個被陳聿雇來的打手,并且讓他們随時盯着陸紫君的住處。
而此刻室內,賀雲仙已經開始狠狠痛罵陸紫君了,陸紫君也不服氣,她憑什麽要被賀雲仙罵?
于是兩個人開始無懈可擊的對持以及對罵。陸紫君滿腔的委屈和怒火,賀雲仙則是滿腔的恨鐵不成鋼,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兩個人就在那鬥室之內,互相責怪對方,把錯誤都推給對方。
陸紫君反正不是妝使了,還握着把柄,不需要再看臉色了,索性把這幾年擠壓的怨氣都豁出去了,賀雲仙也是一張利嘴,把陸紫君生生撕開,從頭數落到尾。
只是對罵了半日也沒說出個理所當然來,賀雲仙看着時日不早了,就要離開了,但是離開前他狠狠叮囑陸紫君,“莫要和妝苑的人再來往,不然我就不會幫你回到妝苑了,你最好記住!”
陸紫君悶着不做聲,只說了句,“我知道了,你最好莫忘記你說的!”
然後賀雲仙就離開了。
只是離開之後,她就開始計劃另一件事了,她不能再讓陸紫君活着了。
作者有話要說: =W=窩又來啦,大家喜歡就收藏下吧
☆、拿人要拿七寸
臘月冬來,“冰女齋”的名號已經傳到了京中,許多商人來旁敲側擊,鐘靈兮一概不予理睬。
古雅的萬壽殿門前出現鐘靈兮月白色常服的身影,身側的謝瑜手臂上落的是朱紅色的沙羅袖,被風吹得飄起來,昏黃的燭燈一盞一盞點燃,兩人卻在月色下尋常漫步。
看着那荒寒月色,鐘靈兮不免有了幾分寒意,她道:“我自己去見客吧,你莫跟着我去了,太冷了。”
謝瑜不肯,死活拽着鐘靈兮,“不去,我要跟着靈兒。”
靈兮無法,只好帶着謝瑜去了店鋪。
之所以這麽晚還要去鋪子,是因為陳聿說有人重金求診,鐘靈兮不和錢過不去,自然就去了。
到了鋪子才知道,原來那個重金求診的人自己沒有來,只是派了一個媽媽來替她問診,那位媽媽态度比較高傲,一來便擺明來意,說自己是京城茯苓小姐的侍從叫張媽媽,這次是來替自己的小姐問診的。
言語間盡是對鹹陽這鄉下地方的瞧不起,還極盡科普自己家小姐茯苓的風光史,如冠蓋滿京華,如京城第一美等等。
謝瑜就納悶了,那麽美,還來問什麽診?
鐘靈兮對這個媽媽不感興趣,也不在乎她是不是看不起自己,更不在乎那茯苓有多美,她唯一在乎的就是,那茯苓是溫卿侯的姨娘,只有這點就夠了。
所以,鐘靈兮的态度殷勤的都不像是自己了。她把張媽媽請到內室來,上了最好的熱茶,還噓寒問暖了一陣,言語間赤裸裸的套近乎,“張媽媽,你落腳的地方可找到了?我可以讓掌櫃去幫你找一間口碑不錯的客棧。”
那張媽媽态度扭扭捏捏的,一陰一晴的說道:“不用了,我出門前都安排好了。”
不過那張媽媽看着鐘靈兮這麽小的女孩,越來越覺得不可思議,并且總覺得自己受騙了,直接瞪着陳聿說道:“掌櫃的,你可別糊弄我,你應該知道我們家小姐可是溫卿侯的姨娘。”
陳聿看着鐘靈兮的态度行事,見到鐘靈兮既然如此狗腿,他也只好化身狗腿,湊着笑臉道:“哪裏的話,她可是鹹陽妝苑老太太的閉門弟子,老太太你知道的啊,開門弟子可是鐘寐,茯苓姨娘應該也認識的啊。”
提到鐘寐,那張媽媽的臉色就有些不對,但是她很好地遮掩了過去,便打哈哈道:“也罷,既然你說你又是老太太的弟子,這裏的妝品又都是你做的,我就當鹹陽妝苑給你做擔保吧,我們小姐最近臉上生了很多雀斑,你想辦法開點妝品讓我帶回去。”
聞言鐘靈兮一一詢問道:“雀斑?敢問顏色深淺如何?多久了?有其他感覺嗎?”
那張媽媽也是口氣傲慢地一一回答了。
張媽媽還不忘記補充,“我且說一句,這東西是給茯苓小姐塗得,如果有個好歹,你這腦袋可是不保的,你想清楚了。”
鐘靈兮自然是狗腿地湊上去恨不得又是捶背又是翹腿的,不過她不能表現的太過分,只好敬茶道:“張媽媽哪裏的話,我這鋪子少說也一年有餘了,這些時日裏,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故,口碑也是極好的,張媽媽你盡管放心。”
随後鐘靈兮就給那位張媽媽帶回去了一瓶純露,雪肌膏,玉簪花棒,還有幾張面膜,雖說不能祛除雀斑,但是卻能夠淡化,畢竟雀斑是無法祛除的,就連現代都沒有這樣的化妝品。
那張媽媽半信半疑地就這樣帶着妝品回去了,鐘靈兮相信一旦那個姨娘用過之後,定會繼續來找她的,到時候她只要取得了茯苓的信任,再京城打入溫卿侯府,就更容易了。
不過在這之前,她還有很多事沒有處理幹淨。
臨走時,陳聿還給了鐘靈兮一封信,是陳英從京城寄來的。
裏面說了些他的近況,算是不錯的,頂頭上司對他的能力還是認可的,又說了下如今京城裏的局勢,依舊是皇帝絕對控制着,太子和其他幾位皇子隐隐有着黨羽之争,但是太子的地位還是無可動搖的。在末尾處陳英還提及了一下溫卿侯很低調,輔佐太子賢德有功,卻不聲張,沒怎麽聽說他的劣跡全是褒獎的。
鐘靈兮看完後,便随手遞給謝瑜,“燒了。”
謝瑜一愣,然後就默默地把那封信給燒了。
而此夜,風波還沒有平息。
待妝苑陷入夜的寧靜,萬物俱靜。
卻在子夜時分,鐘靈兮忽然被人傳話,說是陳聿已經趕到了妝苑門口,等着見鐘靈兮。
鐘靈兮連忙套上一件棉襖罩衣就急急匆匆地趕了出去,到了妝苑大門口,看到正在夜色裏掌燈徘徊的陳聿,看起來十分焦急。
鐘靈兮趕緊上去喊住他,“掌櫃的!怎麽了?”
陳聿看到鐘靈兮,二話不說連忙拉着鐘靈兮就朝外疾奔走去,“邊走邊說。”
随後迎着獵獵寒風,鐘靈兮吃了無數的冷氣和灰塵,和陳聿一路風塵仆仆地上了一輛馬車。
一上馬車,陳聿就發着牢騷,“還真是多事之秋啊,賀雲仙動手了!就在一個時辰前,她雇了幾個殺手闖進陸紫君的住所想要殺人滅口,還好我派去的打手一直在門口監視着,進去把那幾個殺手制服了,把陸紫君給救了出來,那陸紫君此刻都吓傻了,被我扔在一個破草堂裏,我這就帶你去見她。”
鐘靈兮則是深深嘆口氣,仰望着暗無星子的夜空,長吟一句,“感謝上蒼,天助我也。”
******
四更時分,馬車路過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