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斷續的淚水全部染濕在上面,“侯爺,為什麽,這到底是為什麽不肯放過我!”

謝淩霜摸着斷續的臉頰,在上面落下了一陣淺吻,“那是因為你太善良了。”

斷續嗚咽着,“侯爺我該怎麽辦。”

“本侯會護你的。”謝淩霜的聲音如水,軟,卻涼。

那聲音劃過斷續的心間,有一種無與倫比的安逸。斷續心神蕩漾,她褪去了衣衫露出雪白的胸襟,似乎勾引着謝淩霜那般,蛇腰纏上謝淩霜的身子。誰知,她剛起來就被謝淩霜用那雙保養的十分良好的手按回了被褥裏。

斷續詫異之際,謝淩霜的手已經伸了進來,把她的雙腳合進掌中。

斷續則是嬌滴滴地說道:“侯爺,侯爺你不進來嗎?”

說話的當口,他的手挪到了她小腿肚,一路蜿蜒向上,撩得她氣喘籲籲。他則是半真半假的一副溫柔的笑臉,“不用了,你身子不好,應該靜養,本侯讓你開心就行了。”

斷續拿足尖挑逗他,“可是侯爺,續兒想要了……”

“那本侯就讓你滿足。”說完,謝淩霜那雙手摸到了斷續最私密的地方,那靈活的指尖直讓斷續泛濫成災。

一陣滿足之後,斷續趴在床上嬌喘連連,臉頰潮紅地看着謝淩霜,戀戀不舍道,“侯爺,續兒此生有侯爺就足夠了……”

謝淩霜面無表情,衣冠整潔一絲不茍,“既然這樣,本侯有句話要告訴你。”

“侯爺盡管講。”

忽然,謝淩霜猛地站起來,走到了房門口,微微将房門拉開一條縫,他孑然的身影讓斷續深深迷戀,他面對着門外暴雨只留給斷續一個背影,語氣細軟如水,卻絲絲透涼。

“你去告訴鐘寐,我是喜歡她的,直至今日我也是喜歡她的。要她死的是上面的人,動手的是下面的人,我只是夾在中間無可奈何,她若是還念得一些舊情,就放過我。”

此言一畢,他打開門決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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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續還在發愣中,已經換了林墜玉進來了,她一進來,斷續就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似乎已經知道有什麽要發生了,但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這篇文可以收藏下作者專欄哦~~

☆、怪女人

當夜,謝府一場紅蓮業火生起,燒掉了整個梨園。

梨園,也就是斷續居住的院子。

那火光沖天的大火蔓延了整個梨園,當家丁們發現的時候,已經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趕緊救火啊,二姨娘還在裏面啊!”

“這大火哪裏還救得活啊?你在開玩笑,別進去了,救不活了!”

“二姨娘,你給個聲啊,是不是還活着啊?”

“啊呸,你這人怎麽問話的,二姨娘當然活着,趕緊救火啊!”

“火勢那麽大,管家,大夥都進不去啊!”

“可是二姨娘……”

“那先滅火啊!”

這時候,所有的人都圍在了斷續的院子門口,可是火勢沖天,沒人能夠沖進去,大家都能夠等待火勢減小之後才能沖進去救人,可是到了那時候,斷續怕是早就沒氣了吧。

大家都很焦急,怕是等下被侯爺怪罪下來,忙着救火,可是須知此刻慢悠悠才走來過的林墜玉卻是知道的,謝淩霜巴不得這火燒得更大些。

她走到火光前,眼中映照着火光的波瀾壯闊,眼角邊還有幾片落下的梅枝,嘴角是不易察覺的一絲冷酷的微笑,“哎,這火勢這麽大,斷續妹妹也只能自求多福了,待火勢下去點,我自然會立刻派人去救她的。”

就在衆人都忙于走水之時,大小姐謝即鹿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林墜玉的身後,林墜玉詫異之下才發現了自己女兒,趕緊把她護到身後說道:“這麽大的火,你跑這兒來做什麽,趕緊回去。”

林墜玉一番舉動,全然落入了謝即鹿冰冷譏諷的目光中,而此刻,謝淩霜卻也是佯裝着急地匆忙走過來,他一把拉住一個忙着撲火澆水的家丁怒道:“都是吃什麽的?二姨娘在裏面不知道?”

說話的時候,他的背脊都在微微抖動,似乎真的害怕失去那個女人一般,就差沒有當場殺人了。

林墜玉趕緊迎過去,也是滿面愁容地說道:“侯爺,莫急,已經在救火了,待火勢一停馬上進去救人。”

謝淩霜緊緊握緊了雙拳,那雙帶着微微悲怆的眼眸盯着火光,而此刻,他忽然瞄到了一旁的謝即鹿,立刻發怒道:“鹿兒,你呆在這裏做什麽,這裏很危險,趕緊回去。”

說來好笑,謝淩霜這輩子最關心的人,似乎也就是這麽一個女兒了,畢竟只有這麽一個女兒才能讓他出盡風頭,其他兩個兒子都平庸的不行。

謝即鹿卻站着不動,火光把她水綠色的衣裳染成了暖橘色,她瞳孔中也變換作了金色,但是那嘴角邊的冷笑依舊看管地挂着,好像在赤、裸、地嘲笑謝淩霜。

謝淩霜心裏有些毛了,這麽個女兒怎麽越來越不聽話了呢?就在她打算繼續教訓謝即鹿的時候,謝即鹿嘴角弧度擴大,慢慢掐出一個嘲諷的尾音,然後一下子鑽進了火光之中。

她,如風一般,聶雲而前,沖進了漫天火海的院子裏。

林墜玉當下一聲尖叫,“鹿兒你做什麽,你回來!”

可是來不及了,那一聲尖叫化入了噼裏啪啦的火燒中,再也沒有反應了。

林墜玉臉色變了,謝淩霜臉色也變了,謝即鹿這是明擺着和自己父母對着幹,以謝即鹿的聰慧才智,怎麽可能悟不透父母要斷續死這一點,她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去救斷續,真是怪哉。

其實,這也是鐘靈兮計劃外的事情,算是突發事件,畢竟她也實在沒料到,謝即鹿還會有這麽一出,她到底想要做什麽?

但是鐘靈兮從她的表情中看出,她似乎真的只是臨時起意,順手一做罷了。

謝即鹿一進去,林墜玉這下是真的急了,可是謝淩霜不急,他還在等,等着斷續被慢慢燒死,林墜玉急忙喊着,“愣什麽啊,快去把小姐拉出來啊!”

可是,火勢太大,沒人敢進去,全部圍在門口不敢踏進去,這普天之下,敢在這茫茫大火中奮勇前進的,怕是男人都沒幾個,今兒倒是見着了一個不怕死的謝即鹿,也算是一大奇觀。

大約摸過去了半柱香的時間,謝即鹿還沒有出來,林墜玉已經開始拿着念珠一顆一顆撥着為自己女兒誦經了,而此刻火勢也沒有絲毫減弱的征兆,林墜玉開始後悔剛才火放的太兇了,要是累着了女兒可怎麽辦。

此時,一陣如風的腳步匆匆踏來,那人帶着玉冠身穿四爪莽服,腰間挂着一把鑲着精致刺繡的大刀,他束帶臨風,身姿偉岸,他和謝淩霜就好像兩具發光的熱體,讓人眼睛看久了都能燒起來。

是沈無虞,他快步走到大火之前,都沒來得及和謝淩霜打招呼,直接脫下最外層的那件外套朝服就沖了進去,似乎眼中根本看不到在場的其他人,心中只念着火光中的人。

鐘靈兮覺得更奇怪了,今天這好好的一出戲,她計劃了那麽久,卻被兩個莫名其妙的人給破壞了,實在是有些不爽,此刻再回頭去看林墜玉,她則是撫着胸口給自己順了口氣道:“無虞來了就太好了,鹿兒有救了。”

沈無虞和謝即鹿?

鐘靈兮歪着頭忽然開始胡思亂想,莫非這兩人是那種關系?

大約摸又是半柱香都不到的時間,謝即鹿出來了,沈無虞也出來了,謝即鹿一步一步艱難地走着,沈無虞摟着她在火光中前行,背上馱着那要死不活的斷續出來了。

林墜玉的表情是松了口氣,但是卻有些凝固,謝淩霜的表情卻是一臉大駭,謝即鹿到底在搞什麽?斷續怎麽沒死?

謝即鹿臉色沾着碳灰以及衣角發絲處都有燒焦的痕跡,索性沒有大傷,只是沈無虞背上的斷續似乎已經快斷氣了,被一步步馱着走出火海。

沈無虞雖然背上馱着個人,但是還是把謝即鹿整個人都壓在自己懷裏,怕她被砸下來的火星給傷到,他則是被自己被燙傷了好幾處地方。

待兩人出來之後,謝即鹿第一個眼神就甩到了謝淩霜的臉上。

她臉上似乎帶着一種驕傲的蔑視,又似乎是在向謝淩霜挑釁,她偏偏就是要惡心謝淩霜。

她早就把這謝府一些肮髒的東西都摸透了,她覺得龌龊不堪,最龌龊的就是這謝府主人了,所以她偏偏不讓他如願,他要斷續死,她就是要救活斷續,看你謝淩霜還能怎麽演。

雖然謝即鹿是這麽想的,但是旁人是摸不透她的性子的,包括鐘靈兮、林墜玉和謝淩霜,雖然隐約覺得謝即鹿這人狡猾至極,但是她做的事卻又是那麽符合常理,其他人也只知道她貌似是冒着死去救了在火災中的斷續。

既然如此,謝淩霜只好繼續配合着演戲,他大步走上前去,顧不得風度和灰塵,一把抱起謝即鹿身後的斷續朝着房內走去,一邊走一邊正色道:“快去叫大夫,快去。”

林墜玉也在一邊把自己女兒摟在懷裏摸着她的臉頰說道:“無虞,謝謝你了,沒有你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然後她又低頭帶着心疼怒斥自己的女兒,“你到底要給娘填多少堵心,這要是出了什麽事,娘可怎麽辦?”

謝即鹿那雙濃稠的眼眸,緊迫地盯着沈無虞,那是一種充滿了冷淡卻默契十足的眼神,是一種信賴,卻又不敢靠近的信賴,她道:“因為我知道無虞一定會來救我,我進去之前已經派人去找他了。”

沈無虞則是眼神中帶着溫怒,他是一個情緒很內斂的人,這一次卻真的有些被謝即鹿氣到了,或者說只有謝即鹿能夠讓他如此生氣,“那你也不能這麽和自己開玩笑,我來晚了怎麽辦?”

謝即鹿冷冷一笑,“你來晚了,就不是沈無虞了。”

鐘靈兮忽然覺得這個地方真的虛僞的可怕,在一個大影帝謝淩霜的帶領下,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沒點真情實感,全部在演戲,一個演完另一個還必須配合着演下去,比如眼前的影帝謝淩霜。

他親自叮囑大夫了之後,便心事重重地在滿外等着,林墜玉匆匆趕來,“侯爺,斷續妹妹的情況怎麽樣了?”

謝淩霜目光氤氲了些這月夜的冷香,月光纏着桂花疏疏落落,他擡眉道:“怕是,要不好了。”

林墜玉一個倉皇間就帶了哭腔,“什麽?斷續妹妹救不回來了?”

謝淩霜嘴唇帶着微微的顫抖,仿佛極度忍耐着悲傷,“是……”

林墜玉終于忍不住一股腦地哭了出來,“我這可憐的妹妹啊,本以為鬼門關回來了,卻沒想到還是要去了。”

此時,大夫也從房內走了出來,他頹然地拉起簾布,恭敬地對着謝淩霜說道:“侯爺,夫人怕是熬不過今晚了。”

好,好!謝淩霜在心頭趕緊大聲稱是,嘴裏卻噙着顫抖,“大夫,愛妾真的沒辦法了?”

大夫也是一副惋惜的樣子,“不能好了,五髒都被燒透了,怪可憐的,侯爺可以料理夫人後事了。”

謝淩霜別提心裏多開心了,林墜玉也是接領子的人,她立馬送走了大夫,然後對謝淩霜說道:“侯爺,接下去的事交給我吧,你進去和斷續妹妹再說說最後的話吧……”

謝淩霜眉角一簇,一挑,轉身就拂走了,“我不去了,沒什麽好說的。”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那個那個,楠竹是宋毓秀啦!!!鐘靈毓秀!

☆、死得明白

所以說該死的還是得死,就是硬救也是救不回來的。

但是林墜玉還是納悶,免不得回去悻悻追問了一番謝即鹿,“你好好地沖進去作什麽死?”

謝即鹿沒響,無所事事地坐在銅鏡前看着鏡中的自己,帶着一種厭惡的神色。

林墜玉看到自己女兒這般目中無人,終是忍不住罵道:“你好啊,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對娘也是愛理不理了,你現在這幅樣子,我又何必在你沖進去之後被你吓得半死,我這做娘的還真的太作踐自己了!”

說着說着,林墜玉就開始落淚了,這片刻是她唯一一點時間的情真意切吧,畢竟孩子是她自己親生的孩子,她還不像謝淩霜那樣,連孩子都只作為自己攀爬利益的工具。

謝即鹿看到林墜玉傷心的模樣,眼底微微閃過一絲瑩光,随後随手抓起桌子上的一根簪子插在發間,“娘,你為他沾了那麽多血,你不覺得惡心嗎,也許明天你就是今天的斷續,也許下一個鐘寐找上門來的就是你。”

一席平靜的話說完,林墜玉立刻驚得直接站了起來,用一種十分僵硬的姿勢站着且盯着謝即鹿,她沒想到謝即鹿知道那麽多,她從來一個字未曾提起過,“你說什麽,你別胡說八道,被你爹聽見了,會發怒的。”

謝即鹿冷笑一聲,“聽見就聽見了。”然後便輕飄飄離開了室內,那神情卻看得林墜玉一陣冷汗。

然後她就跑了出去,沈無虞正巧還在謝府內包紮傷口。

此刻,房內就他們兩人,謝即鹿看着沈無虞肩上和背上各種擦傷痕跡,有些懊惱,她支支吾吾了半日才嘟囔道:“對不起連累你了。”

沈無虞只是拿謝即鹿無可奈何,他抿着嘴唇牢牢盯住謝即鹿,不曉得為什麽就嘆出一口氣來,“你什麽時候才能乖一些。”

謝即鹿想了想,輕聲道:“你不會懂我的,我只是咽不下這口氣。”

兩人互相凝視片刻,像驀然從繁華謝府內劈出來這一方天地,所有動态之物皆是背景,時光都悄然停止,沈無虞一身紫緞披風,嘴角噙着無奈的從容,“你和誰咽不下去?”

謝即鹿手撫上鬓發,有些目無光輝地道:“我最惡心的人,竟然是我從小最崇拜的人,我最看不慣的人竟然是我最親近的人,這樣的感覺你不會懂,我每日每夜都想撕爛他虛僞的嘴臉,因為我真的害怕,我害怕這樣下去有一日我娘會被他害死……就算整個謝府都給他陪葬也沒關系,可是我娘不行……但是我知道我說的任何話我娘都不會聽的,所以我只能沉默。”

這個時候,沈無虞的手撫上了謝即鹿低垂的眼,他目光帶着憐憫和無奈,“我知道你心裏有着各種放不下的事情,但是有時候你生在這樣的環境中,務必要看淡一些事。”

謝即鹿眼底閃過一抹難辨神色,細看時,已微微垂了頭,“我看得很淡了,我只是希望我娘能夠好好地。”

沈無虞狹長眼眸看着謝即鹿,不再說話,他太了解她了,他說什麽都無法把她帶離那個怪圈的。

兩人沉默對視,便是一整個天地。

*******

一百兩銀子,鐘靈兮随手甩出去,便讨得了一個最後見一面斷續的機會。

斷續被幾個家丁看守着,說是守着,其實就是在等死。

鐘靈兮撒了幾個錢下去,說是想要最後看幾眼斷續姨娘,哀哀凄凄一番,也就進去了。

房間內,一根燭火孤獨地搖曳着,冷風攀着凄風苦雨敲打着窗棂一陣一陣,仿佛鬼敲門。

室內有着一股陰冷的禪意,仿佛此刻陽壽已盡,等待着渡河。

鐘靈兮進去之後,看到那個躺在床上的人,眼底是涼薄的狠意,她靠近床邊,卻看到斷續是睜着眼的,垂死的她眼神露出了死人一般的疲倦。

她的聲音露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涼,有氣無力地仿佛浮枝攀附着河流,下一秒也不知道去向,她微微看着鐘靈兮一步步走來,那快要死掉的眼神裏,倒是出現了一絲異樣,她沙啞開口,“我以為,是侯爺來了。”

鐘靈兮笑了,那笑容明媚燦爛,與這一具僵屍一般的肉體形成鮮明對比,她道:“你以為,他還會來嗎?”

斷續眼底已經是苦幹了所有的淚水,她道:“我快死了,死前來看我的竟然是你,真的不知道是有緣還是不幸。”

鐘靈兮輕佻眉毛,“有緣?”她站在床頭,居高臨下看着她,一個看慣了生死的鄙夷樣子。

“是啊,有緣……”斷續忽然尖笑道:“你就要知道一個天大的秘密了,既然他們如此狠心,那很好,我就把這個秘密告訴你,告訴你。”她咬牙切齒說着。

鐘靈兮拿起桌子上一個小瓷杯,然後啪的一下在腳邊摔碎,冷笑,“秘密?鐘寐的秘密?”

斷續忽然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鐘靈兮,“你,你怎麽知道,你是誰!”

鐘靈兮拿起一片瓷片的碎片笑道:“我就是鐘寐啊,你不是日日夜夜盼望着我來麽?”

斷續則是凄凄苦苦地笑了起來,“笑話,鐘寐日日來找我,我早就不怕了,你裝成鐘寐又算是什麽意思?”

鐘靈兮看着她,語氣忽然柔軟了些,仿佛催命那般,“那你現在,可曾後悔害死了鐘寐?”

斷續雙手死死扣着床邊,“你到底是誰?你知道我的秘密?”

鐘靈兮拿着瓷片,抵着她的額頭,在上面輕輕撩刮着,“我當然知道,不然我為何來問你?”

斷續忽然口氣不再銳利,而是懇請道:“那我告訴你真相,你能不能救救我?”

鐘靈兮輕輕一笑,仿佛鬼魅,“行啊,你告訴我,我就幫你。”

斷續深吸一口氣,看着窗外飄進來的那一絲絲雨水,“這個府裏的人,所有的人,都是殺死鐘寐的兇手。”

鐘靈兮用刀片輕輕抵着她的肌膚,“那你呢,你做了什麽?”

斷續發狠似地說道:“我什麽都沒做,我只是幫了她們一下,我只是把鐘寐喊了過去,因為她覺得我本性善良,願意相信我。”

鐘靈兮眼底閃過一絲惡狠狠的陰毒,“為什麽?鐘寐對你不好嗎?為什麽要傷害一個無辜的人?

斷續像是一條蟲子,在床上使勁地蠕動着,她要起來,要離開這裏,她凄苦地看着鐘靈兮,“好,她對所有人都好得不得了,可惜她那麽好,卻是一個瞎子,不會看人。沒有人要害她,要害她的是侯爺,我們只是為了侯爺而已,因為侯爺是我的男人,是我的愛人……”

鐘靈兮則是一巴掌忽然抽到斷續的臉上,她不能容忍別人說鐘寐的壞話,她冷笑,“你說別人瞎,可是你瞧瞧你現在的光景,誰才是瞎的?”

斷續忽然發狠,聲嘶力竭,“鐘靈兮你到底是誰?你說了會幫我的!”

鐘靈兮又是一巴掌甩到她的臉上,清脆響亮,把半邊臉都打腫了,她道:“我是誰?你別管我是誰,反正我是來送你上路的。”

斷續驚恐地尖叫,“走開,你說了會幫我的,我都告訴你秘密了!”

鐘靈兮拿着瓷片接近她的嘴邊,冰涼的觸感頓時讓斷續驚恐萬分,她大叫,“我要見侯爺,侯爺!”

鐘靈兮則是一手強硬捂住她的嘴,貼近她的耳畔,輕輕說道:“別喊了,我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侯爺派來的。”

随後,下一刻,鐘靈兮起手就把枕頭捂在斷續的臉上,她掙紮了幾下,最終沒了力氣,被活活窒息死了。

之後鐘靈兮拍拍手,把一切恢複原樣,立刻裝出一副被吓到的樣子,一下子跌到門框上哭喊着,“啊——姨娘去了,姨娘去了!”

反正斷續就是一個要死的人了,誰管她是早死一分還是晚死一分,謝淩霜恨不得她現在就死,她鐘靈兮只是一個因為曾經在鹹陽妝苑有着一些緣分所有想來最後看看斷續罷了,沒想到沒說幾句話斷續就去了,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作者有話要說:

☆、喪禮

兔死狐悲,人死了,這喪失還是要操辦的。

謝淩霜為了表達自己對愛妾的思念之情,大加操辦了這場喪禮。

不得不肯定的是,謝淩霜人模狗樣起來還是非常像樣的,可憐的無非是那個徒留下來的孤兒,謝世複。

作為一個不得寵的二兒子,他本就過得很抑郁只能靠風流纨绔不學無術來讨得父親的注意力,如今最疼自己的母親也去世了,謝世複終于是體會到了什麽孤獨無助,他一個勁在那裏開始哭,哭得最動情也是最傷心。

可是謝淩霜偏偏最看不得這樣的懦夫,他從寒門赤貧一步步走出來,走到今日還不是靠得自己,沒有和任何人真心相付過,所以孤獨這一字,他比誰都體會得深刻。他一臉不耐煩地看着謝世複哭哭啼啼的樣子,溫怒道:“哭哭哭,你就知道哭,你現在在這兒哭,你娘死的時候你到哪裏去了?”

那一副模樣,倒真的有幾分懷念前妻的悲情在裏頭,此言畢,謝淩霜則是一下子跪倒了靈牌位前,緊緊鎖着雙目,眼簾還在微微顫抖,一言不發,演的動情極了。

這一系列舉動,讓周圍來參加喪禮的人越發傷心,跟着溫卿侯就跪着默哀了起來。此時,謝即鹿又不知道哪裏不對勁了,忽然一陣惡心泛上心頭,直接開始跪在原地幹嘔了起來。

她果真不該來這裏,她果真是受不了這漫天的虛弱做作,那男人的一舉一動都讓她惡心到想吐,醜陋、肮髒、龌龊,她無法忍受這樣一個肮髒又喜歡裝成聖人的父親。

謝即鹿就在那裏不停地幹嘔,仿佛腸子都要掏空了一樣,謝淩霜皺着眉看着謝即鹿,無法,只好打發她快點出去,謝即鹿像是如獲大赦一般立刻逃命似的跑開了。

一路跑到謝府門口,她扶着門梁在那裏垂着頭垂頭喪氣地喘氣着,卻不知驟然間,一雙黑色的長靴出現在了她的眼底。

他用一種淡漠的口吻,撐了把素色的油紙傘,定定立在朔朔飄落的細雪中,替謝即鹿擋住了幾縷風雪,“別吐了。”

謝即鹿蒼白的眉目間醞出疑惑神色,猛地擡頭,卻看到沈無虞站在她的頭頂,遠方重雲朵朵,化做細雪飄落大地,擦過他的右肩,化成肩上一灘雪水,他身後是白梅盛開的景色,一團一團擠在枝頭,寒風裏瑟瑟發抖。

謝即鹿婷婷站起身來,潑墨青絲垂及腰間,額間是用白色的額妝描繪的一朵白蓮圖案,她微抿住唇角擡頭,“我吐是我的事,你管太多了。”

遠方山岚寂靜,細雪飒飒,沈無虞站在她身前半尺,唇動了動,卻又合上,似乎是謝即鹿這一席話說得太過生分,以至于他不知如何開口。

謝即鹿知道沈無虞是好心,但是此刻她越覺得自家惡心,就越不想讓沈無虞和謝府扯上關系,她最怕的就是……那個利益至上的溫卿侯,會把她自己變成要挾沈無虞的條件……所以她極力掩飾她和沈無虞之間的情感,永遠不想被謝淩霜發現。

此刻,她依舊是冷淡推開了他,把他推到身前五步之遠,然後蹲下身子,抱緊自己雙臂看着地上細雪,卻冷淡地都不去看他,“你走吧,謝府在辦喪禮,沒你的事。”

沈無虞手中素色油紙傘微微顫抖,遠處岑寂萬分,只能聽到細雪敲打傘面發出的細微摩擦聲,又像是将枯葉踩在腳底的碎裂聲。半晌,他伸出手想将她拉起來,她卻自己站起。

她微微擡頭,高傲如斯,“我先走了,你好自為之。”

剛一轉身,卻被一雙有力的雙手拉住了手腕,六十四骨的素色油紙傘又一次打在了她的頭上,謝即鹿想抽手,卻抽不動,她道:“怎麽?”

那雙手寬大而溫暖,謝即鹿忽然就不想抽離了。

沈無虞輕輕拉着她的手就往前走了,帶動了謝即鹿也跟着一步步走着,他看着她,眸色深沉,似一灘化不開的濃墨,“去古井邊上喝點甜水,暖胃。”

所以當鐘靈兮和謝瑜到京城最老的你一口古井邊上去買甜水用來制妝的時候,就發現了那個迷人的英俊男子正坐在古井邊上的泥土裏,挖甜水。

那些甜水是埋在泥土下的,挖出來沉澱個一天就能把泥濘沉澱掉喝了,這個水因着在千年古井邊所以是甜的,沒人知道為什麽,只知道很多人愛喝,卻不願意來挖,一是難挖,二是每次要挖得一身泥巴可能也挖不到幾口甜水。

可是沈無虞卻坐在那兒用着鏟子一點一點鏟泥,他袖子上手上都已經滿是泥濘,畢竟這兒正在下雪,可是即使滿身泥濘,依舊掩不住他眉眼下那份英姿,所謂的瑕不掩瑜,大概就是如此。

這個男人實在生得好看,好看到就算在幹着如此粗俗的活,側臉看起來也是那麽迷人。

謝瑜和鐘靈兮看到沈無虞的時候,就是在這個時候。

兩個人拎着大包小包正打算回府,看到沈無虞頂着細雪蹲在那兒,謝瑜和鐘靈兮都傻眼了。鐘靈兮則是立刻用手肘頂了頂謝瑜,輕聲掩着她的耳朵說道:“這麽好的機會,趕緊撐把傘過去,這年頭女孩子矜持早沒用了!”

謝瑜被鐘靈兮撺掇了幾句,便放下手裏的包裹,拿起紙傘就打算走過去,但是臉上早就酡紅一片,一陣嫣然,心髒也是猛跳,有一種要單刀赴會的感覺……

她小心翼翼地拿着紙傘慢慢靠近沈無虞,每一步都走出了一種流水的美感,她本來就美得讓看慣了美人的人都會驚豔,才走了幾步,卻又不敢繼續靠近,停下來緩了緩氣,回頭朝着鐘靈兮看去,鐘靈兮卻翹着二郎腿在那裏笑嘻嘻給她加油鼓勁。

最後謝瑜鼓起一口氣,想着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便繼續卯足了氣朝着沈無虞走去,這次終于有些靠近他的身邊了,也能夠看清楚他的表情了。

她微微伸出幾個手指朝着沈無虞方向伸去,剛準備喊他一下,卻發現沈無虞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回頭對着另一邊一個坐着的女子看了看。

那個女子施了胭脂的臉頰浮着一層冷漠的淡然,但是在與沈無虞一個對望中,卻能看到幾分暖意。

不知道為什麽,只這一下謝瑜就頓時明白了一切,沈無虞這般不顧忌身份把自己弄得髒兮兮的,其實只是在給那個女孩子挖甜水罷了。

想到這兒,謝瑜就像是一個洩了氣的皮球,什麽意志力都消失了,她頹然轉身,朝着鐘靈兮的方向走去,而鐘靈兮也不是瞎的,自然也看見了謝家大小姐謝即鹿,眼神頓時沉了下去。

謝瑜走回來後,無精打采地提起包裹說道:“走吧,別人早已有了有緣之人,我也就不去打擾了。”

鐘靈兮則是露出一個難以捉摸的眼神,看着謝即鹿道:“你并非是無緣之人,謝即鹿和他也并非有緣之人,以後的事還長着呢,誰說的清。”

鐘靈兮這樣說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她一直覺得謝即鹿是一個神經病,思想行為都十分古怪,所以她能不能和沈無虞走到底還是一個未知數。

謝瑜和鐘靈兮随後就回到了自己的妝鋪裏,掌櫃忙進忙出的也沒空管她們,反正鐘靈兮也就來看看賬本而已。

卻不知道是真機緣還是假巧合,兩個鐘靈兮十分不想見到的人就站在她的鋪子門口。

宋七坐在妝鋪裏,眼中亮起一絲寒芒,唇角卻牽出誠懇的笑,試了試那杯端來的茶,又推開道:“讓他們換一杯,燙。”

鐘靈兮看到此場景,趕緊走進內房,站到宋七面前,“哪陣風把秦川王給吹來了?”

宋七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微微眯起一雙狹長的眼,“鐘妝君可是喊輕點,我在外邊可是不方便暴露身份,我允許你喚我名字,你可以叫我毓秀。”

鐘靈兮憤憤不平地看着他和那杯茶,“直呼公子大名的事我可幹不出來,公子要是覺得這茶燙了,大可出門左轉,全京城最好的茶樓就在那兒。”

“啧,鐘侍妝何必像吃了火藥一樣呢,這京城宮燈十裏,繁花萬重,冬日裏難得的佳景,何不與我共賞一番?”

鐘靈兮看着他就難受,趕緊把這尊大神請走才是真,她道:“公子抱歉了,我很忙,你自個賞吧。”

宋七的面相其實很冷淡,但是他偏偏要笑得風流不堪,此刻他周身披了層冷月的銀輝,顯得面色尤為冷淡,“謝府都在鬧喪,鐘妝君倒是還有興致做這些。”

此刻一邊的莺哥兒則是臉上暈出天真的笑容,甜甜說道:“大姐姐,你說我能傅粉嗎?我也想要哦。”

然後莺哥兒就開始拽着鐘靈兮的袖子不放了,一直問東問西,逮着什麽就問,活脫脫一個好奇寶寶。

鐘靈兮看到小孩自然生不起氣來,只好陪着這位郡王爺一個個說過去,“小孩子呢,就不用傅粉了,塗點養膚妝品就好了,這個你拿着,這個也拿着,這個拿着,那個也是。”

然後鐘靈兮索性給了莺哥兒一堆妝品,莺哥兒興奮得在地上亂跳。

而宋七全程就微微含笑地看着莺哥兒圍着鐘靈兮鬧騰,看着鐘靈兮被繞的團團轉一臉迷茫和無奈的樣子,覺得怎麽就那麽好玩呢?

謝瑜在旁邊不敢吱聲,偷瞄着宋七,心想這秦川王怎麽就那麽閑呢……不過長得那麽俊,也叫人生不起氣,哎,謝瑜果然就是一個無可救藥的顏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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