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不知道她的人脈早就深入你們謝府的人中了,所以最後幫着姐姐傳信的人,并不是姐姐的人,而是你們謝府的人,不過你們定是不會查出來是誰的了。”
謝瑜道:“并非每個人都看得慣你們這般的做法,你們這些龌龊的做法,老天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來懲罰你們的。”
茯苓覺得今天是她自鐘寐死之後震撼最大的一日,這些事情她從未想過會發生,鐘寐的妹妹竟然來尋仇了,怪不得鐘寐死前會那樣說,她說:“你們最好不要讓我妹妹知道你們今天的所作所為,不然你們一個個都會不、得、好、死。”
茯苓忽然想到了什麽,她慘白着臉問道:“難道斷續的事……”
鐘靈兮輕挑眉毛,“沒錯,就是我的手筆,包括謝狗為什麽要殺你,也是我的手筆。”
“你……”茯苓咬牙切齒了半日,才說了句,“好狠的心……”
謝瑜那張美豔絕倫的臉,此刻也因為仇恨而顯得有些扭曲,她道:“我們狠心?須知是你們狠心在先,你也休要廢話了,我們只是為了讓你死得明白而已,既然你都知道了,就去做鬼吧!”
茯苓立刻尖叫道:“等等,別殺我,別殺我!我可以告訴你們,你們任何想知道的!”
鐘靈兮則是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把刀,她将刀鋒在自己手掌上磨了兩把,意味不明地說道:“哦?那你倒是說說,你還知道些什麽?”
茯苓手緊緊撕扯着床單,“你想知道什麽?”
鐘靈兮目光微瀾,看着刀鋒上自己的倒影,“我想知道,姐姐的那些財富,現在都在哪裏?”
茯苓仿佛氣球一般,語氣帶着些商量的口吻,“我說了,你就會放過我嗎?”
鐘靈兮優雅一笑,“當然。”
茯苓喘着粗氣,仿佛抓着最後的救命稻草道:“好,我說,我說,那筆財富,已經被太子收去了,至于到底用作何用,我也不知道……”
鐘靈兮冷笑一聲,把刀遞到她的吼間,“你不知道?”
茯苓額上狂冒冷汗,她舌頭像是打結了一樣,立即支支吾吾說道:“我……聽說有一部分埋在太子別院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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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瑜抱胸靠着牆壁站着,“還有呢?”
茯苓忽然就趴下來磕頭道:“我真的不知道了啊,我只知道侯爺就是太子的狗,可是太子這個人十分疑心,所以侯爺從來不敢做出一點讓太子疑心的事,其他的侯爺不會讓我們這些人知道的。”
鐘靈兮看着茯苓,茯苓卻忽然擡頭,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她道:“可是,鐘靈兮你要留着我,因為我去過那地方,雖然是蒙着面進去的,但是如果在帶我去,我一定認得那地方。”
鐘靈兮歪着頭,打量着茯苓,“你是告訴我,你還有一絲價值?”
茯苓水蛇一般的身姿窩在床上,冷笑,“沒錯,你留着我有大用,你要留着我,而且你剛才答應過我。”
鐘靈兮伸出一只後,輕佻過茯苓嬌媚的下颚,淡淡一笑,:“我答應你留着你,你無須擔心。”
不過,也只是再多留幾日而已。
目前看來,茯苓還有可以拿來用的地方,鐘靈兮忽然決定在多讓她活幾日,說不定可以助她找到一部分鐘寐當初的財富。
作者有話要說:
☆、調戲的樂趣
鐘靈兮回到謝府的時候,正在大型操辦喪事,是茯苓的。
謝淩霜帶着所有謝府的人跪在茯苓的靈牌前。
其實,鐘靈兮一直很想問一問,在謝淩霜心裏,究竟有沒有什麽是重要的,除了權貴之外。
謝淩霜這一世也就這幾個女人了,如今失去了三個,還留着一個,這四個女人在他心裏的地位又是怎麽樣的?
有沒有哪一個是重要的,哪一個是次要的,鐘寐那般不顧一切地愛他,究竟對他來說意味着什麽,他對鐘寐又是怎麽樣的心思?
鐘靈兮分辨不出,因為謝淩霜看每一個人的眼神都是一樣的,一樣的平淡,一樣的不在意。
斷續死的時候,她看不出他的傷心,茯苓死的時候,她也看不出他的波動,看來以後林墜玉死的時候,他也依舊是像塊死石一般麻木。
鐘靈兮沉默地跟着他們出喪,跟着他們跪着,但是心思早就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
謝淩霜還是一貫沉穩優雅地安排了整個喪事,然後一一叩謝各位莅臨的親屬,整個過程沒有一個失禮的地方,卻讓人感受不到任何心髒的溫度。
這個男人,鐘靈兮有時候不得不佩服,他就是心比鐵石還硬,沒有人可以捂熱。
不過這下最高興的一定是林墜玉,多年的兩個眼中釘都死了,現在侯爺就是她一個人的了,她還有大兒子謝世嘉,以後這個謝府她不就成了一人之下的存在?
可是她萬萬沒想到,萬一她也不在了呢?
謝淩霜能親手弄死三個一心跟着他的女人,當然不在乎在弄死第四個。特別是林墜玉還知道那麽多的秘密,比茯苓斷續知道的還更多。
她是謝淩霜這麽多年來,用的最順手的一條狗。
茯苓的葬禮後,鐘靈兮的位置很尴尬,她是茯苓的妝客,可是茯苓死了,她就沒有了做妝的人,但是出于禮節謝淩霜不會趕她走,并且會留着他以示他的胸懷,不過正好,反正鐘靈兮不想走,于是她就整日窩在自己的妝鋪子。
這一日風清雲闊,她正在翻着賬本對賬,聽見身後有簾幕被輕撩的聲音,還有一絲清風穿過她額前細碎的劉海,那是一串有序的腳步聲,混攪着鞋下被踩碎的枝葉的聲音。
鐘靈兮順勢擡頭,看到了那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在夕陽的光芒下閃耀着琉璃色的光澤,勾人勾得可以把人的魂魄都勾穿。
鐘靈兮抹了抹自己微癢的鼻尖,似乎是因為聞到了來者身上那股粉塵的味道,她道:“公子好閑情,真當我這裏是茶館了?”
宋毓秀一身廣袖寬袍,被熱浪吹得微微鼓起,那皎潔的肌膚像是瓷玉一般讓女人都慚愧不已,額間英氣十足,卻帶着隽秀的調笑。
仿佛銀鈎在眉,星辰在眼。
宋毓秀坐下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挽袖靠着藤椅翹起了二郎腿,他輕笑,“我今日不是來喝茶的,是來買妝品的。”
鐘靈兮放下了手中的小豪,放在唇邊輕輕敲了敲,仿佛思考狀,“買什麽?”
宋毓秀大袖一揮,唇邊淡出一個誘人的微笑,仿佛正在咀嚼一朵開在唇邊的花朵,“鋪子裏的我都包了。”
壕無人性!
鐘靈兮也是□□一揮,悉數全部讓他買回去了。
可是那宋毓秀似乎就是賴着不走,他托腮在那裏注視着翻看賬本的鐘靈兮,笑嘻嘻說道:“鐘妝君,你不覺得很奇怪嗎,自從你去了謝府之後,謝府的人怎麽一個接着一個死掉了。”
鐘靈兮覺得這人實在太欠抽了,還賤,她翻着賬本目不轉睛地說道:“我不知道公子想要說什麽,公子或許可以找一個茶館坐下來,小倌們怕是會很樂意和公子聊天的。”
宋毓秀那雙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鐘靈兮,然後輕佻嘴角,“可是,我只想和你聊天。”
宋毓秀那雙眼睛一寸一寸審視着鐘靈兮,與他嘴裏說的話完全相反的是他的眼神冷漠,仿佛将鐘靈兮一眼望穿到底。
她不是他棋盤上的棋子,如果不把她查清楚,他無法動。
有生以來也是第一次,堂堂秦川王因為一個女人牽腸挂肚的,雖然并非是因為歡喜而是別有原因。
鐘靈兮又一次不搭理他了,宋七卻依舊是悠閑地翹着腿在那兒說着,“鐘妝君為何不試着和我聊聊?說不定你想要知道的那些事,我都能給你答案呢?”
鐘靈兮心裏暗暗罵道,這人又想炸她?
她揉了揉自己的手指,“公子說話太深奧了,我經常聽不懂,像我這樣的俗人,公子何必和我講這麽高深的東西。”
宋毓秀托腮歪着頭,凝視着鐘靈兮道:“鐘妝君,有沒有人告訴你,你長得特別好看……”
鐘靈兮“啪”的以下關上書頁,“沒有,公子是第一個,不過看來公子的眼光不怎麽好。”
宋毓秀湊近鐘靈兮多看了兩眼,眼角眯成一條縫,“從沒有人敢質疑我的眼光,每次看你,都覺得意外得好看……”
鐘靈兮忽然起身,瞥了宋毓秀一眼,“公子,有句話叫做不要多管閑事,你如果真的那麽閑,就多學點東西,總比無所事事強,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鐘靈兮合上賬本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宋毓秀盤腿坐在原地,手撐着下巴一副苦思冥想的樣子,“難道我就真的這麽招人讨厭?”
莺哥兒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一骨碌鑽進宋毓秀的懷裏,哈哈大笑,“你當然招人讨厭了,大姐姐現在看到你就跑。”
宋毓秀沒搭理他。
莺哥兒繼續說道:“話說七舅舅,你到底查得怎麽樣了,你不是說要把大姐姐的老底都掀翻嗎?怎麽沒動靜。”
宋毓秀忽然眼神冷淡了下來,露出一種安靜的冷光,薄薄的嘴唇開合着,“她一手一腳做得太幹淨了,但是快了,很快就有結果了。”
作者有話要說: 開了篇新文,感興趣可以收藏下哦~
不用擔心,我會優先把《大妝師》更完噠~
《謊言家》
那個滿嘴謊言的男人對我說,
“我守着你,是為了愛情。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呢?”
是的,他沒騙我。
只不過是為了他和另一個女人的愛情。
點我直達
☆、流言
其實謝府的好日子并沒有過太久,因為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一陣奇怪的流言開始在府邸內,府邸外,甚至整個京城流傳着。
“你知道嗎,溫卿侯府忽然死了兩個妾室。”
“我知道啊,溫卿侯有情有義,大加操辦了喪事,整個京城誰不知道溫卿侯的胸懷和仁義。”
“噓,我聽說的可是另外一個版本呢。”
“什麽版本?”
“那兩個妾室,其實是溫卿侯的側室林氏謀害的!那林氏和兩位妾室不和已久,這次終于痛下殺手!以後就可以獨占溫卿侯了!”
“啊?不會吧,那個林氏我見過啊,是個很溫柔的女人。”
“你這就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了吧,別說那兩個妾室,聽說就是以前那個大妝師鐘寐,也是林氏弄死的。”
“天吶,不會吧!”
“這還有假,整個京城都傳遍了!就你不知道!”
“沒想到啊……”
當這個流言傳到謝淩霜耳朵裏的時候,謝淩霜開始顯露出了焦躁不安的一面。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麽了,犯了什麽沖,所有的事情都能夠和鐘寐扯上關系。
但是當年那些知情人都已經死得差不多了,可是為什麽還是會有這樣的流言傳出來?
他倒是不怕這些流言,他作為一代影帝想要演幾出戲都不是問題,但是這些流言顯然已經傳到了太子的耳裏,謝淩霜知道太子雖然沒有問起來這些事情,但是這幾日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了。
所以謝淩霜急了,焦急死了。
但是他又不知道怎麽才能讓這個流言平息下來,因為如果這個流言一直傳着,以他對太子的了解,不出一個月,就會引起太子的疑心,那麽自己之前鋪墊了那麽多年都是白鋪墊了。
最可能的是,他自己也會被太子殺人滅口。
他絕對不能允許這樣的事發生,但是眼下又沒有別的辦法去平息這樣的流言。
這一日,他一早就被太子喊入了東宮。
東宮暖陽傾城,謝淩霜跪在長階之前內心滿是躊躇,但是因為在外面,他還是要極力掩飾自己內心的虛弱。
在白玉長階的盡頭,是一塊落地的輕紗帷幔,帷幔後有一個人的身影。
殿堂高闊,那人坐在垂簾帷幔之後,從容地開口道:“好久不見了,謝侯。”
謝淩霜一聽這身影就覺得有一絲絲不對勁的感覺,身影溫潤地答道:“太子殿下這幾日身子可好?”
太子躺在垂簾後,聲音冷冷道:“謝侯府內流言四起,本宮倒是為謝侯擔心着呢。”
謝淩霜關節處微微泛白,似乎神經緊繃,“臣正在調查此事,很快就會有眉目了。”
“調查?”冷不丁地,語氣中帶着絲絲鄙夷,“謝侯你若是調查的清楚,也不會從你那兩個死掉的小妾到現在為止都沒了解這件事。”
謝淩霜低着頭,那額頭就快要貼到玉石地面上了,他極力讨好地說道:“太子殿下放心,臣這次一定會調查清楚的。”
“呵呵。”太子的笑聲帶着點陰郁,輕而緩,“謝侯啊謝侯,你這人實在是太心軟了。”
謝淩霜微微蹙起了眉頭,“殿下這話是何意?”
一陣微風掠過,微微吹起那垂簾帷幔,隐約顯出了一個橫坐于榻上,蒼白陰鹜的身影,他道:“現在活在世上還知道這件事的人,謝侯你仔細想想,除了你和本宮,還有誰?”
謝淩霜始終維持着一個虔誠的跪姿,臉色有些難看,“還有臣府裏的側室林氏。”
“哦?看來謝侯你也知道?”太子清冷一聲輕佻的笑。
“可是,林氏這人臣是了解的,她斷是不會出賣了臣的。”
太子的聲音仿佛嘲弄,冰冷而決絕,“本宮當然知道,謝侯就是這點本事大,每一個跟過你的女人,都是死心塌地的,不過謝侯你也應該明白,有時候女人就是用來犧牲的。”
謝淩霜眼底劃過一絲憂慮,半摻着一些不忍,“林氏……她跟着臣始終是忠心耿耿。”
“呵呵。”太子還是一陣輕笑,“越是忠心耿耿,就越要做忠心耿耿的事。”說完,他的聲音低了幾分,“當年謝侯對鐘寐的時候,可沒有這麽猶豫,難不成過了這幾年,你的心腸反而軟了?”
謝淩霜心裏一團亂,太子的意思很明顯,是時候犧牲林墜玉了,并且林墜玉一死,這世上再也沒有人會出賣他了,所有知情的人都死了。
并且,此時林墜玉的死,還能夠制止輿論。
簾幕後面傳來太子端起茶杯的聲音,他舌尖輕抵牙齒,露出一個齒音,“啧,本宮看,不如就讓她去做那個替死鬼吧,流言既然說是她做的,就讓她畏罪自殺,平息流言吧。”
太子一席話說話,謝淩霜沒有馬上接話,太子那雙淡漠的眼神下,似乎能夠看得出謝淩霜內心的猶豫,但是很快,謝淩霜就接上了話頭,“臣遵旨。”
而此時,在謝府內的林墜玉,還絲毫沒有感受到自己之後的命運,她正在蒸魚,想要親自給謝淩霜做一頓晚膳。
最近流言四起,大家心裏都不痛快,林墜玉自然是乖乖夾着尾巴做人,聽說謝淩霜被太子喊走了,便打算做一桌子菜等着他回來。
這時候,謝即鹿不知道怎麽地渾身跑得濕透地奔進來,身上都是陣陣汗水。
她一進來,就沖着林墜玉一把抓去,弄得林墜玉手裏的碗都砸到了地上,林墜玉惱怒道:“你發什麽瘋病?”
謝即鹿的臉上難得沒有出現扭曲的古怪神情,此刻确實焦急帶着慘烈的表情,她拉扯着林墜玉的手說道:“娘,快走,爹要回來就完了。”
林墜玉被謝即鹿搞得一臉莫名其妙,“什麽意思,別鬧了鹿兒,趕緊回去。”
謝即鹿死擰着不走,“娘如果不跟我走,就等着被爹害死吧。”
林墜玉還是一臉不解,“真是的,你這娃子在這裏信口雌黃什麽,你爹要回來聽到了還得了?趕緊給我出去,別在這裏礙手礙腳的。”
謝即鹿的臉上是快哭的表情,這是林墜玉多年不見的溫柔表情,謝即鹿道:“娘,你若是不走,孩子就扛着你走了。”
林墜玉是真的怒了,“你這孩子是不是腦瘋了,真是看着心煩,我讓管家把你拖走了。”
就在兩個人僵持的時候,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是府裏家丁的聲音,“侯爺回來了——”
林墜玉表情一息,嘴角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快,你爹回來了,醜着一張臉給誰看?”
謝即鹿的表情還是很難看,應該說此刻更是一片死灰,她死死咬着唇盯着遠處,直到那個清冷傲骨溫潤如玉的身影緩緩走近。
謝淩霜第一眼看到謝即鹿的時候,頓時被那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虛,但是作為一代影帝,他自然是父慈子孝地摟了摟謝即鹿的頭道:“鹿兒也在啊。”
謝即鹿沒反應。
林墜玉趕緊打圓場,“侯爺,你可回來了,我給你準備了晚膳,可是我親自下廚的呢。”話語中充滿了嬌喃。
謝淩霜嘴角勾出一個動人的弧度,摟着林墜玉的肩膀就走進了房內,便沒有再看身後的謝即鹿,他道:“是麽,愛妻辛苦了,不如讓本侯來慰勞慰勞你。”
這番話一出,林墜玉當即紅了臉,她以為謝淩霜要在這個時候和她歡好,還當着自己孩子的面說出來,馬上就不好意思了,藏在謝淩霜的懷裏走進了房間裏,也顧不得身後謝即鹿那利刃一般的目光了。
作者有話要說: 姑娘們~~留下你們的爪子吧~~~三十多萬字了~~木有一點感想咩~~~?
☆、死
縮在謝淩霜的懷裏,林墜玉難免找到了幾分少女時期的情懷,她縮了縮手腳,站在床前,看着目光相敬如賓的謝淩霜,嬌嬌地說道:“侯爺,這個點……怕是有些……”
話未說完,她就發現了不對勁,因為謝淩霜的眼神和表情都變了。
林墜玉是個聰明的女人,因為這份聰明所以她安然無恙活到了現在,也成為了謝淩霜最順手的那條狗,她的聰明是總能從細節處發現問題。
而關鍵時候,她也有該有的硬氣。
她看着謝淩霜那冰冷徹骨的眼神,忽然預感到了苗頭不對,便柔情似水地喃喃道:“侯爺,這是怎麽了……”說着,就想要上去撩開謝淩霜的領子。
謝淩霜卻後退了一步,避開了林墜玉的手,嘴角冰涼地說道:“最近,那些纏着謝府的流言,你也應該有所耳聞了。”
林墜玉心一寒,随後她的表情也變了,她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知道此刻已經是危機四伏了,她從謝淩霜的一句話中立刻判斷出了端倪,嗅到了一絲陰謀詭計,她的語氣也不再那麽柔軟了,“侯爺是什麽意思?”
“太子口谕,事關本朝大妝師鐘寐一案,要本侯夜審于你。”謝淩霜涼涼的聲音傳來。
林墜玉好不容易才把這番話給消化掉,頓時也不再做軟糯狀,立刻反譏道:“侯爺,這算是什麽意思?太子怎麽審到我頭上來了?”
謝淩霜依舊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連眼簾都沒有完全睜開,“哪有我什麽意思,全憑太子的意思。”
林墜玉看到謝淩霜這幅态度,多年夫妻了她便知道謝淩霜已經打算與她恩斷義絕了,她立刻掂量了一下此刻的情況,“侯爺的意思,太子要審我?”
謝淩霜的儒雅中透露着陰郁和毒辣,“你這麽聰明,需要我複述嗎?”
林墜玉心裏騰地竄出一把火,“謝淩霜,你是不是人,如今你是打算把我當成犧牲工具?須知當日那事情全是你要我的做的!”
謝淩霜依舊是是一副半死不活的口氣,“我說了,哪有我什麽意思,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林墜玉眯了眼,一副瞧不起的樣子看着謝淩霜,“謝淩霜,我不和你啰嗦,你若是非要和我在這裏撕破臉,我就把你和那狗太子的事全部都說出去!”
謝淩霜冷笑一聲,語氣是儒雅至極,但是那副嘴臉,怎麽看都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你出不去的,玉兒,你再也出不去了,太子要你死,我也沒辦法的。”
林墜玉忽然用力指着謝淩霜,一副毅然決然的樣子,“好,好啊謝淩霜,到頭來你原來是把我給賣了,我為你做了多少事,你扪心自問!這些年來,我就是你的一條狗,現在你竟然要,竟然要……果真是飛鳥盡,良弓藏?”
謝淩霜嘆了口氣,眼角是陰暗的氣息,“我本不想你死,但是你也說了,你是我的狗,而我是太子的狗,所以我能活得長一點,但是你的命我就不能保證了。”
林墜玉瘋了一般要上去掐謝淩霜的脖子,“我豁出去一切跟着你,最後換來的是這樣的下場?謝淩霜,你要不要臉,你是不是人?”
謝淩霜則是一把壓住林墜玉的身子,貼近她輕聲道;“我要不要臉,是不是人,這麽多年你還看不清?”
林墜玉氣得滿身都在顫抖,或者是在恐懼,她忽然好言好語說道:“侯爺,侯爺你真的不顧及這麽多年的情分?我活着,還可以為你做更多的事……”
謝淩霜微微蹙眉,那個蹙眉的動作真的是世間第一好看,他輕輕地用指背刮着林墜玉皎潔的臉龐,輕笑着,“不用了玉兒,你安心去就是對我最好的忠心。”
林墜玉死死咬着嘴唇,惡狠狠地瞪着謝淩霜,“狼心狗肺,你早晚會自食惡果,我真後悔當日替你害了鐘寐。”
謝淩霜淡淡一笑,毫不在意,“這麽多年了,你竟然又和我提起這個人的名字,不過我都不記得她長什麽樣了。”
林墜玉冷笑着狂放一般,“你不會的,你會一直記得的,你不用騙我了,你就是死都不會忘記她的樣子的!拿心愛的女人去搏自己的前程,這世上不會有第二個你這樣的人了。”
謝淩霜輕輕撩手,拿過桌子上一個小瓷杯,然後強硬地塞到林墜玉的唇邊,哄着說道:“你錯了,我不愛她,若是知道皇上也意屬于她,我斷不會迎娶她。”
林墜玉眼角一滴清淚流下,她被鉗制地根本無法脫身,“你會有報應的,你這個黑心黑肺的人。”
謝淩霜用一只手的手指夾住林墜玉的嘴,強迫她張開雙唇,眯眼笑道:“死前我可以滿足你一直想知道的願望,我此生四個女人都死絕了,你們死後我最牽挂的人,是你,因為你和我共享了最多的秘密,秘密,是可以拉近兩個人的內心的。”
“變态,你這個變态!”林墜玉尖叫了起來,卻沒喊出來就被謝淩霜一掌壓了回去,然後被咕嚕咕嚕灌下了毒酒。
******
鐘靈兮再次見到謝即鹿,是在她母親林墜玉的葬禮上。
林墜玉是自缢而亡的,死前留下了一封遺書。
她承認了此生所有的罪行,鐘寐、斷續、茯苓,全是是她害死的,只因為她不願意和別的女人分享夫君,以及她內心的惡魔讓她犯下如此重罪,如今流言四起,林墜玉不堪流言夢噩纏身,為求解脫一死了之。
這個解釋似乎很完美,很完美地解釋了最近謝府內的一切異常,也很完美的平息了一切對謝府不利的流言。
所有,沒有人提出疑問,也沒有人覺得怪異,似乎覺得這一切都是這麽順理成章。
不過就是溫卿侯謝淩霜的年紀還不算大,就這麽死了所有的夫人不免有些讓人覺得克妻,那些曾經要死不死非要嫁給溫卿侯的姑娘們也開始萌生了退意。
但是謝淩霜依舊是我行我素,并且非常風華無雙大義淩然地表示,就是沒有夫人也不會再娶,一定會對得起死去的四位夫人。
但是鐘靈兮覺得,整個葬禮上,其實最傷心的人是謝即鹿,雖然她看起來确實最無所謂的那個。
鐘靈兮能夠感覺到謝即鹿正在扭曲的那個靈魂。
有些不寒而栗。
因為她親眼看見在葬禮後,謝即鹿抱着林墜玉的骨灰盒,在寬大梁柱的背後,把骨灰盒裏的骨灰給吞了下去。
這應該已經不能用變态來形容了吧……
不過鐘靈兮也只是看看,這些都是別人的家事,雖然謝即鹿無緣無故失去了母親,但是那也是因為她母親先前欠下的債,鐘靈兮沒有為此覺得愧疚。
但是鐘靈兮不知道,在那一晚,謝即鹿做了和鐘靈兮曾經做過相同的一件事。
她站在林墜玉的靈牌位前,泣血立誓,一定會為林墜玉複仇的。
在那之後,謝府大小姐謝即鹿就消失了,再也找不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兄弟
流雲在草地上投出不知為何物的影子,微風吹送,蒲公英貼着草葉飛舞,漫山遍野的葵花迎風盛開,而天空那端白色的雲影越走越遠,越來越稀疏。
七皇子殿內小院裏紫薇花随風飄搖,豔紫深藍,起伏成靜海裏一片粼粼波浪。
宋毓秀花拂柳而來,悠然白衣若隐若現,似一朵浪花由遠及近,那一身錦華白袍也不知道為何在他身上能顯出十二分的貴氣來,他隔着紫藤花架,和莺哥兒面對面站着。
莺哥兒玩弄着石桌上的一副棋盤,一副小大人的口吻摸着下巴深沉道:“七舅舅,最近似乎有心事?”
宋毓秀索性坐下來,翹着二郎腿潇灑說道:“你什麽時候見你七舅我有過心事?”
莺哥兒笑嘻嘻道:“有啊,當你有搞不定事情的時候。”
宋毓秀蹙眉微微一抿嘴角,“我什麽時候有搞不定的事了?”
莺哥兒抓起一個黑子,裝作大人的模樣緩緩放下,“有啊,大姐姐的事你哪一件搞定了?”
“臭小子!”宋毓秀抓起一把扶桑花就朝他頭上砸去,“你倒是很了解你七舅我?”
“當然啦,我七舅就是賤呗。”說完,莺哥兒又開始在地上笑得打滾了。
宋毓秀懶得理他,自己手裏握着一把折下的柳枝發着呆,喃喃着,“我忽然覺得,這鐘靈兮定是和溫卿侯府有着某種聯系,不然為何她一來溫卿侯就一個接一個地死人,而且我懷疑的是……她和那個人是不是存在某種關系?”
莺哥兒在地上打了個滾,趴着嗲嗲說道:“那七舅你去和沈無虞哥哥商量呗,說不定他能幫你查到什麽。”
宋毓秀眯着眼打量着這段的柳枝,“不需要,無虞和謝即鹿走得太近了,這樣對鐘靈兮不利,而且我似乎已經查到了我想知道的事。”
莺哥兒吹着口哨,“嘻嘻,七舅這還沒把人娶過門,就開始把大姐姐給保護起來了。”
宋毓秀立刻拉下臉,對着莺哥兒罵道:“滾,少管老子的事。”
這時候,一個侍女從內院走來,到了宋毓秀的面前彎下腰鞠躬道:“殿下,太子殿下有請。”
宋毓秀的臉色立刻冷峻了下來,他微微挑眉,“皇兄找我?本王知道了,退下吧。”
随後宋毓秀就去了東宮,對于太子這種例行的試探,他早已習慣。
反正以他歷來的秉性,大家都知道他是一個不可雕的朽木,太子只是例行試探各位皇子而已。
所以宋毓秀到了東宮,便依舊是一副肆無忌憚的樣子翹着二郎腿在那兒哼着小曲。
完全一副不在狀态的模樣,可是太子越是看到他這樣,他才越安心。
太子依舊是隔着垂簾看着面前吊兒郎當的七皇弟,心中鄙夷萬分,嘴上确實兄友弟恭,“七皇弟,父親前幾日讓你看的幾個項目,可有好好鑽研?”
宋毓秀将水晶盤子裏的水果一掃而空,對太子的話也是答非所問,“皇兄,你不知道,甜水巷裏的姑娘可是一絕。”
太子白璧般冰冷的眉頭微微皺起,細長的手指摸着手中的溫潤白玉道:“七皇弟,父皇交代的事要重視,莫要貪玩了。”
宋毓秀雕刻般精致隽秀的在陽光下露出一絲絲溫暖來,“臣弟知道了。”
太子手裏摩挲着白玉念珠,便将話題繞了回來,“七皇弟,父皇最近可有找你談過話?”
宋毓秀随性一笑,“這倒是沒有。”
太子聲音涼涼的,冷人心脾,充滿了試探的意味,“那七皇弟對于父皇今日總是召見三皇帝,作何感想?”
宋毓秀歪着腦袋透過那重重垂簾,看着那冰肌玉骨的人兒,蒼白的臉龐瘦弱的身段,眉宇間陰郁毒辣一個不缺,他嘴角挑起一絲輕輕的笑容,“臣弟喜歡吃,喜歡女人,其他的,臣弟沒空去細想。”
太子淺紅色的薄唇開啓,一個陰郁的笑容,他很滿意,“是啊,七皇弟,你既然這麽喜歡美食,喜歡鬥蟋,喜歡名器,喜歡女人,那就好生喜歡着,別的莫作他想。”
宋毓秀一手托着腦袋,一手擱在東宮的藏寶架上,“皇兄,這花盆好像不錯,不如讓我拿回去?”
太子淺淺的笑了,聲音不冷不熱,“你若是喜歡,全都拿去吧。”
是啊,他這個七皇弟,實在是白瞎了那麽好的出身,其實可能連這個傻子一般的七弟自己都不知道,他才是父皇心裏的那塊心頭肉啊,只可惜他實在太不争氣,即使父皇再怎麽看中他也沒用了。
這是太子心裏所想,可是當宋毓秀一步步踏出東宮之時。
他回望着高聳入雲的東宮高牆,心中冷然。
他宋毓秀又怎麽會不知道?
他只是不想讓太子知道他知道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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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暖地涼,人間一片斜陽。
那個在街頭緩慢行走的人,真是謝家大小姐謝即鹿,她已經離開謝府十日了。
走到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