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龍混雜的巷子裏,她似乎和裏面的幾個乞丐交換了些消息,然後扔了幾兩銀子下去。随後轉身就朝着外邊走去了。

只是沒走幾步,就被沈無虞給逮着了。

沈無虞穿着便服,目光婆娑,打在謝即鹿的身上暗暗的,“這幾天你跑哪裏去了?你什麽時候回家?”

謝即鹿翻手看着掌心內的陰霾,和混亂的紋路,陰陰地笑了幾聲,“我不會回去了。”

沈無虞忽然伸手想去摸謝即鹿的頭發,卻被謝即鹿一手撣開,她道:“別碰我,也不要勸我,謝淩霜就是條狗,我再也不想看到他。”

“我知道林伯母死了,你很傷心,但是你真的認定是謝侯做的?謝侯為什麽要這麽做?”

謝即鹿忽然擡眼,露出一個狠絕的眼色,“你懂什麽?你不需要懂,這事情是謝淩霜做的,但是卻也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不然平靜了那麽多年的謝府怎麽會在最近這斷時間內天翻地覆?”

沈無虞看着謝即鹿這番狠狠的樣子,越發擔心她做出什麽沖動的事來,語氣柔軟至極,仿佛春風拂面,“阿鹿,這事要查也不是一日兩日可以查清的,你先跟我回沈府,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外面。”

謝即鹿冷冷推辭道:“不必了,我已經基本知道是誰在背後搗鬼了,我定會替母親報仇。”

沈無虞微微蹙眉,長長地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眸,“誰?”

謝即鹿嘴角挑起一個決然的冷笑,“說了你不必知道,我走了。”

說完,謝即鹿轉身就竄入了人群,沈無虞沒有提步去追,很快,謝即鹿就埋沒進了人堆裏找不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刺客

謝府內死了那麽多女人,鐘靈兮也終于開始沒事做了,而且此刻正好有個契機,那就是長公主看中鐘靈兮,給她晉了一級,封為妝主了,賜了專屬的府邸和數間鋪子,鐘靈兮便以此為借口請辭了謝府。

謝淩霜也無心留她,便答應放鐘靈兮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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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靈兮有了妝主的身份,也就有了更加尊貴的身份,可以進宮給後妃們盤頭整面了,這也算是越發尊榮無限了。

這日,鐘靈兮又一次走入了自己的郊野農莊,她打算去見見許久不見的斷續。順便,她還有些事情想要問問斷續。

不過,鐘靈兮卻是萬萬沒想到的是,在農莊的門口,她看到了宋毓秀。

吶,宋七定是查到了什麽,不然怎麽會找到這裏來?

鐘靈兮心裏有些微微震撼,卻也沒有流露在臉上,她雙手靠在身後,慢慢朝着那個站在葵花樹下風姿卓絕的男人走去。

宋毓秀今天穿的很低調,一改往日暴發戶的氣質,一聲黑色略顯緊身的直裰長袍,上面刻着一只張牙舞爪的蟒紋,周邊鑲着金絲邊,袖口有着金絲線的拉絲。

玉冠高高豎起,整個臉龐白面如玉,一雙狹長彎彎的眼睛半眯着,嘴角勾得是奪人魂魄的暧昧,妖孽得很。

鐘靈兮擡頭看着宋毓秀,打算開門見山,畢竟宋毓秀能夠找到這裏,必定是已經查到了什麽,鐘靈兮沒興趣和他在這裏耽擱,“公子,明人不說暗話,你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

宋毓秀的眼睛還是一如既往地讓人捉摸不定,他歪着頭,春風渡面般笑着,“今天的鐘妝主倒是直白得很?還是急着想要見裏面那本該死掉的某個姨娘?”

鐘靈兮看着這個盯着自己死活不放的人,心裏納悶,嘴上卻是不屑道:“無聊。”

宋毓秀看着面前這個被人揭穿後依舊愛理不理的小狐貍,真是看到就忍不住要調戲一番,他伸手勾了勾她的下颚,鐘靈兮被怔地連忙後退幾步,宋毓秀反而笑得更開懷了,“小狐貍,你就承認了吧,謝府最近這段日子的這些事都是你給整的。”

“哦。我承認。”鐘靈兮眼睛都不眨一下。

宋毓秀這倒是被鐘靈兮給堵着說不出話來了,他本來想好了幾十種吓得她說出真相的法子,如今竟然這般坦率,“那原因呢?”

鐘靈兮嘴角跳出一絲狡黠的笑容,“我承認我無意間救了斷續姨娘,但是姨娘因為受了驚吓不願意回到謝府去見侯爺,我因着當初的知遇之恩所以就聽從了姨娘的意思,如果公子質疑要去告訴謝侯這件事,我覺得姨娘定會羞愧的活不下去的,所以人命關天的事,公子還望三思,我說公子,我解釋好了你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宋毓秀眼角有一絲松動,他像是細細品味着鐘靈兮的這番話,最後竟然脫口而出道:“好,好,你說的太好了,我由衷的被你的忠心感動了……”

只是話音未落,忽然眼前閃過一陣黑影,頓時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一大批黑衣人蒙着面刀光劍影地就從四面八方跳了下來。

而且很明顯,那其中的一刀就是朝着鐘靈兮劈來的,鐘靈兮眼前只覺得一陣劍光閃爍,腦袋都有些懵了,出于本能,她立刻朝着身後跑去,卻不想從另外方向來的黑衣人也是朝着她一刀劈來。

饒是鐘靈兮再怎麽鎮定自若,這種時候也是忍不住有些慌了神,只見那黑衣人一刀刺來,馬上就要刺到她的胸膛,宋毓秀卻是一把拉過鐘靈兮,抽出了自己身側的佩刀,和那些黑衣人厮殺了起來。

而此刻,還有幾個黑衣人卻是直接沖進了農舍裏,鐘靈兮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麽。

鐘靈兮被宋毓秀護在身後,她也是第一次發現這閑散王爺也不是一個完全的廢人,至少功夫不錯。宋毓秀一刀一刀和那些黑人人糾纏着,可是畢竟寡不敵衆,兩人開始漸漸往後退去。

千鈞一發之時,從黑漆漆的林子後猛地又跳出一個黑衣人,他似乎早就埋伏在那裏乘着不備之際忽然跳出來,拿着劍筆直的刺過來打算貫穿鐘靈兮的胸膛。

這一次,鐘靈兮怕是真的在劫難逃了!

她死死閉起眼睛,說句老實話,就是等死。

宋毓秀不是神,不可能在面對那麽多敵人的時候還□□來鉗制身後的這個人。

但是等死,這時間是不是也太久了?

鐘靈兮覺得情況不對,趕緊睜開眼一看,發現那個偷襲的黑衣人已經躺在了地上,而宋毓秀胸口吃了實實的一劍,那長長的劍柄還插在他的胸口,泊泊地淌着血,但是宋毓秀卻是面不改色地執劍與那些黑衣人對壘,除了臉色蒼白了一點,動作吃力了一點,似乎也沒什麽區別。

但是鐘靈兮看着那胸前一大塊正在越來越大的血堆,知道情況不妙。

宋毓秀低頭看了眼鐘靈兮,嘴角擠出一個妖孽的笑容,卻把鐘靈兮在身後壓得更緊了,“我是不是要感謝上天給了我這樣一個機會,讓你欠我一個人情……”

鐘靈兮立刻抓着他的背說道:“不要了,我跟他們走,你會死的。”

宋毓秀的語氣仿佛這是一件多麽普通的事,一點都不像是人命關天的事,他淡淡笑道:“你好不容易欠了我的情,我還沒讓你還,你怎麽能和別人走了。”

死鴨子嘴硬,你都快死了逞能!

鐘靈兮忽然發現這人執拗起來也要命,更何況是她一個和他完全沒有任何關系的人,他何必這麽拼命保護她,她實在是想不明白。

不過這些黑衣人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他們眼前的這個染着鮮血修長的男人,可是大譽國第七皇子,鐘靈兮覺得他們應該是不知道的。

看着宋毓秀身上越來越多的血痕,還要護住她,他确實有些力不從心,鐘靈兮眼底深沉,沉默地說道:“你這是何苦?”

宋毓秀嘴角的笑容頑劣,眼神還不忘放電,“哎,你說我這是何苦,大概天生欠你的……”

這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似乎有着數百鐵騎,領頭的那個騎着馬一邊吶喊的小身影,竟然是莺哥兒,他在那兒喊道:“七舅,撐着,我來啦!”

果不其然,幾百鐵騎已經悉數趕到,那些黑衣人看到救兵來了,也是立刻就非常默契地朝後撤了,漸漸地,一個個全部跳回了樹叢中,沒有了身影。

莺哥兒騎到宋毓秀面前,只見黑衣人全部撤走了之後,宋毓秀一下子就撐不住倒了下來,胸前一灘紅色的血跡,已經流到了地面上,他雖然看似虛弱地倒在地上,但是嘴角還不忘勾了勾,對着莺哥兒說道:“喲,臭小子你來的可夠晚的。”

莺哥兒立刻揮手道:“你還有空開玩笑,趕緊讓人來給你包紮。”

說完,身後幾個人快步上來,拿出了急救的藥品打算給宋毓秀包紮,鐘靈兮看着情勢好轉,莺哥兒都來了,怕是之後不會再有什麽危險了,然後她不再看宋毓秀,轉身一聲不吭地就往農舍裏跑去了。

都沒有問過一句宋毓秀。

莺哥兒打趣道:“哎,七舅舅剛才舍命救的人,轉眼問都不問一句就走了,哎哎哎。”

宋毓秀捂着胸口,因為疼痛感微微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嘴裏費力地吐出幾個字,“真是一個絕情的人啊。”

莺哥兒斜眼打量宋毓秀,一副“你活該”的樣子,“誰讓你喜歡人家。”

宋毓秀被噎得一口血,“我什麽時候說我喜歡她了?”

莺哥兒做了一個鬼臉,“那你沒事老是盯着人家幹嗎,還跟着跟蹤狂似地,就拿今天的事來說,還非要我等個半個時辰再帶人過來,你早就查到會有人來劫殺吧?你非要弄得自己半死不活的,你說你費盡心思為了什麽?”

宋毓秀長長嘆了口氣,眯着眼笑道:“還不是為了給我個英雄救美的機會嘛。”

莺哥兒跺着地面狠狠唾棄道:“所以,你活該!誰讓你喜歡她!”

宋毓秀則是單手指着腦袋,立刻反駁着,“我才不喜歡她。”

莺哥兒好笑,指着宋毓秀嗤笑道:“七舅舅,你說你不喜歡她,不過我看你這累死累活牽腸挂肚的樣子,可一點不像不喜歡她的樣子啊。”

宋毓秀沒說話,只是淺淺陷入了思索,喃喃道:“哦……原來我喜歡她麽?一個連渾身上下都是謊言的女人。”

莺哥兒非常适時地補充了一句,“還非常冷酷無情。”

而此刻,在另一端,沖進農舍之後的鐘靈兮發現,農舍裏已經沒有活人了,不管是看慣斷續的老奴,還是斷續本人,都已經躺在一片血災裏了。

她頹然地後退了幾步,眼底露出些許狠色。

到底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探望

遇刺三日後,鐘靈兮去宋毓秀的府邸上看望他。

這是一個陽光靜好的午後,秦川王府裏的幾株長勢郁茂的杏樹遮蔽了大量的陽光。

鐘靈兮走進去的時候,宋毓秀正躺在床上喝藥,他有張無懈可擊的臉,唇角抿得緊緊的,有些倨傲,可是眼睛卻出奇的溫暖。長的睫毛,微挑的眼梢,不知道是多少年的養尊處優,才生得這樣一副冰肌玉骨。

鐘靈兮知道宋毓秀是一個十分考究的人,他的衣着,行頭,甚至是府裏的一草一木,就讓人無時不刻覺得這人很有錢,也很閑。

宋毓秀看到鐘靈兮進來了,那勾人的桃花眼立刻泛出了幾絲笑意,他說:“沒想到,你還是有點良心的。”

鐘靈兮寧靜深邃的眼眸波瀾不驚,她的語氣涼卻軟,淡淡的口吻說道:“我沒良心的,七殿下。”

宋毓秀笑了,他那一笑和風霁月,尤其那雙眼,沒有波瀾的時候深邃寧靜,笑起來卻不同,長而媚,簡直攝人魂魄,“有沒有都沒關系,我覺得有就行了。”

鐘靈兮冷冷打量他,“殿下果真是要緊盯我不放?還是說自古男人都喜歡拿熱臉貼冷屁股?”

宋毓秀珊珊笑道:“哪裏的話,鐘妝主可不是冰山美人,鐘妝主是刺美人,紮人得很。”

鐘靈兮拿出一瓶瓷瓶,“所以,七殿下還沒有被我紮疼?”

宋毓秀那雙秋水泛桃花的眼眸盯着她眨了幾下,“再疼我也不會放手的。”

鐘靈兮沉默了,不理他,打開瓷瓶說道:“這是我特質的愈傷膏,能夠祛除疤痕,我想殿下這麽考究臭美的人,定然不願意在胸口留下疤痕吧,所以就帶來給殿下。”

宋毓秀微一擡袖,松動了幾下自己的衣服,便露出那緊致的胸膛,“此時我動不了,鐘妝主不介意替我塗抹一下?要知道鐘妝君可是欠我人情呢。”

白璧無瑕的肌膚,鐘靈兮有些納悶,這真的不是女人?

那白皙的肌膚上,有一道深深淺淺的疤痕,猙獰蜿蜒,她将瓷瓶上的藥膏倒出,然後沾了一點在指尖,微微觸碰在了宋毓秀的胸口上。

宋毓秀忽然咧嘴一笑,那語氣柔軟如水,仿佛低喃在耳畔,他說:“舒服。”

鐘靈兮斜着頭望她,“什麽舒服?”

宋毓秀忽然将手輕輕蓋在鐘靈兮的手上,很輕很輕地覆着,他眼中含着一絲溫柔看着鐘靈兮,“你的手,很舒服。”

鐘靈兮嫌惡地立刻抽回了手,皺眉看他,“我以為殿下是正人君子來着。”

宋毓秀則是也不惱,“我本來是,那是在遇見你之前……”

鐘靈兮反手蓋上蓋子,站起身來把瓷瓶往床邊一放,“既然如此,那殿下好生養着,我走了。”

然後鐘靈兮頭也不回就走了,真是絕情到底了。

待鐘靈兮走後,莺哥兒就蹑手蹑腳進來看到在床上悠然自得的宋毓秀,哈哈大笑一番說道:“七舅舅,你又把大姐姐給氣走了,和你說了多少遍,對待冷美人不能來那一套,哎,我覺得還是沈叔叔那種對大姐姐的胃口。”

宋毓秀不理他,雙手抱袖,似乎在沉思狀。

莺哥兒則是好奇了,他湊過去在宋毓秀眼前揮了幾下,“七舅舅,你怎麽傻了?可是傷心過度,哎,女人啊,禍水啊!“

宋毓秀唾棄了幾下,“毛都沒長齊,談什麽女人。

莺哥兒盤腿坐着道:“我說七舅舅,你是不是查出什麽了?

宋毓秀拿着那瓶鐘靈兮留下的膏藥在發呆,“哦,查出來了。

莺哥兒立刻興趣來了,湊近去道:“啊啊,查出來什麽了?

宋毓秀用手指一寸寸摩挲着那瓷瓶上的掐絲琺琅蝶戀花的紋路,眼底盡是冷峻,“不過暫時我還不準備和她攤牌。”

“這是為甚?”

“因為我很好奇,她這個壞丫頭到底能把京城攪得怎麽個狼煙四起。”

莺哥兒揉着眼睛,躺下說道:“那七舅舅你的計劃呢?”

宋毓秀眼底沒有笑意,“我查出來才發現,她不僅不阻礙我的計劃,我們的目的還有些相似。”

********

不過鐘靈兮在回去的路上,她消失了。

謝瑜等不到鐘靈兮,急得半死,最後只得去找宋毓秀。

這件事是當晚謝瑜因為等不到鐘靈兮,所以再次登門拜訪秦川王府的時候,宋毓秀才得知的。

燭火恍恍惚惚,他用手捏着眼角中心的鼻梁骨,一籌莫展,“她沒有和你說過什麽?”

謝瑜也是內心焦急萬分,“沒有啊,她說讓我等她回來,可是她一直都沒有回來啊。”

宋毓秀往後仰去,靠在椅背上,望着橫梁發呆,“別擔心,我已經讓人去查了,想必很快會有着落的。”

于是這一夜,一直等到深夜,謝瑜和宋毓秀都是沉默無語的。

随後,後半夜忽然沈無虞匆匆提着佩刀趕至了秦川王府,他一進來就皺着眉說道:“你讓我追查的那個人,我沒查到蹤跡。”

宋毓秀拿着手關節在檀木桌上敲擊了幾下,緊鎖薄唇良久才道:“我不管,就算把京城翻個遍,你也得幫我把人找出來。”

沈無虞解下佩刀,找了一張椅子坐下,這才看到了一直站在一邊的謝瑜,他朝謝瑜點了點頭,謝瑜則是一晃神,也是點了點頭。沈無虞坐下後道:“我替你辦事都是要悄悄的,要是被皇上知道了,你是沒事,我可就要脫下這官帽了。”

宋毓秀拇指抵在唇邊上,低聲說道:“那我用我的辦法去查。”

沈無虞則是無奈聳了聳肩,“好了我的老朋友,我倒是第一次看到你被逼成這樣的時候,我确實沒找到那個鐘靈兮,但是我找到了帶走鐘靈兮的那個人,不過我們抓到他的時候,鐘靈兮已經不在了,你有什麽問題倒是可以問問他。”

宋毓秀側目問道:“是誰?”

“一個蠱心師,擅長催眠,我想是他把鐘靈兮催眠了之後帶走了吧。”

随後,一個被綁着的人便被帶了上來,那人穿着奇裝異服,一副西域人的樣子,胸口還挂着一排白骨項鏈。

謝瑜等不及了,立刻瞪着那人問道:“你把我靈兒妹妹弄到哪裏去了?”

那人歪着頭,笑着露出一口黃牙,“你靈兒妹妹是哪個?我每天做那麽多生意,不記得也是很正常的。”

謝瑜一跺腳,“你還笑得出來!”她指着他罵道:“你的意思,你每天要害很多人?”

那人還是笑嘻嘻,一點羞恥心都沒,“只要收錢,我什麽都做,我可以制蠱,不管是催眠,還是讓敵人臣服你,或者是把不愛你的人變成非你不可,這些我都做得到,不知道你們想要我做什麽?”

謝瑜“呸”了一聲,“死到臨頭還嘴硬,我就問你,今天下午在引樓巷子那兒,你拐走的人去哪裏了?”

那人默默想了想,然後道:“哦,那個女人?”

“你記得?”謝瑜立馬追問。

“我當然記得,不過我告訴了你們,我豈不是就要死了?”

“呸,你不說你更要死。”

“那我還是不說了。”

“你!”

謝瑜被這人弄得沒辦法,只好回頭去看沈無虞,沈無虞卻是走到這人面前,從腰間掏出一塊牌子晃在他面前,淡淡道:“你可認得這個?”

那人裝模作樣道:“哦,錦衣衛,缇帥。”

随後沈無虞便将牌子收了回去,放回腰間,“我用這塊牌子擔保,你只要實話實說,我就放你走。”

“當真?”

“當真。”

“那好,我說,我信你,錦衣衛缇帥。”

“請說。”

那人開始慢慢回憶道:“是一個臉色蒼白的女人,長得非常漂亮就是看起來太詭異,她讓我綁了你們要找的那個女人,去三岔口的懸崖邊上,我只是把那個女人催眠了綁了過去,之後的事我不知道了,我說了我只收錢辦事,其他不會過問。”

說完之後,謝瑜和沈無虞都默契地看向宋毓秀,宋毓秀全程沉默,但是他的眼神冰冷,此刻他嘴邊冷冷應道:“沒了?”那語氣,仿佛要殺人的惡鬼一般。

那人道:“真的沒了。”

“哦。”宋毓秀忽然起身,走到那人面前,然後低下頭,彎起眼睛成一條細細長長的弧線,笑道:“你說你會制蠱?”

“是,你要什麽樣的,我都能制出來,不過收費不同。”

宋毓秀圍着那人踱步一圈,“那麽情蠱呢?”

那人邪邪笑道:“情蠱,我做的最多了,不過一般都是女人來找我,沒想到還有男人來找我的。”

宋毓秀冷冷瞥他,“少廢話,你的情蠱,能讓一個人愛上另一個人?”

那人自信道:“萬無一失。”

“哦。”宋毓秀淡淡回答,然後随手抽出了腰中長劍,沈無虞和謝瑜都有點看不透他,他這是要制蠱還是要幹嘛?

下一刻,宋毓秀已經抽過長劍甩過去,把那人的腦袋給割了下來。

鮮血湧出,撒了一地。

沈無虞不高興了,“我之前拿我的令牌擔保的,你為何要陷我于不仁不義?”

謝瑜也很奇怪,“殿下剛才問了那麽多,我還以為殿下要制蠱。”

宋毓秀冷冷看着地上的人頭,眼底的光芒比月色還清冷,“對不住了兄弟,我必須要殺他。”

他怕這人活着,他就會忍不住去試一試那所謂的情蠱……

情之一字,總叫人牽腸挂肚,有這樣的捷徑,誰都想走一走。

沈無虞看着那死人,心裏也是郁悶,不過也沒辦法,誰讓自己這位老友就是這麽神經病,他習慣了,“好了,既然知道了,那我們就快點趕過去。”

事不宜遲,三人即刻動身。

作者有話要說: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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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邊

凄風苦雨的後半夜,懸崖邊上只剩下枯枝殘葉。

盤踞的孤雁成群而起,凄苦聲一片,仿佛啼血。

狂風暴雨砸在人的臉上生疼,好似一柄利刃要把人的臉刮開一般,衣衫盡濕,從背脊一直涼到內髒。

鐘靈兮被也在懸崖邊,渾身捆綁住,背後是拿着一柄長劍架在她脖子上的謝即鹿。

鐘靈兮不慌張,慌張了也逃不過死,不慌張了也還是要死,所以她索性任由謝即鹿扯着她。

謝即鹿也不說話,她知道鐘靈兮這麽聰明的人,肯定知道她這麽做的原因,無非就是為母親複仇而已。

鐘靈兮看着剩下那萬丈懸崖,心想這瘋子不會真的把她從這裏丢下去吧?

鐘靈兮側目問道:“你在等什麽?”

謝即鹿一只手勾勒着利刃刮着鐘靈兮的脖子,“在看,誰會來救你。”

所以,謝即鹿等來了一群人,謝瑜,宋七,還有一個她沒有想到的人。

沈無虞?

謝瑜一來就開始喊道:“靈兒!靈兒!謝即鹿你瘋了是不是,你快放了靈兒!”

謝即鹿沒說話,而是一直盯着沈無虞,她開口問道:“沈無虞,你為什麽來了?”

沈無虞被謝即鹿用一種難以理解的目光盯着,卻無奈地說道:“阿鹿,放人,不要傷及無辜的人。”

謝即鹿忽然咬牙切齒地說道:“笑話,她無辜?她是害死我母親的真兇,我為什麽要放過她?我要殺了她的。”

沈無虞則是抽出了腰間長刀,“你沒有證據證明是鐘靈兮幹的,就不要傷及無辜,一切只是你的猜想,阿鹿,我不會傷到你的。”

謝即鹿的眼神忽然變得痛苦而陌生,有一種被致愛人背叛的絕望,“無語,你不信我,寧可信這個賤人?”

此時,宋毓秀拉過沈無虞,他知道沈無虞也下不了手,不過是拔刀做做樣子想讓謝即鹿放棄殺害無辜的決心,他雖然多多少少猜到謝府的事肯定和鐘靈兮是有關系的,但是确實沒有證據能夠直接證明是鐘靈兮做的,沈無虞不是一個盲目護短的人,更不希望謝即鹿濫殺無辜,所以肯定會想辦法救下鐘靈兮的。

但是宋毓秀不希望沈無虞因為這件事和謝即鹿鬧僵,一對真心相付的人,何必呢?

他道:“沈兄,沒事的,我來吧,你下去。”

鐘靈兮看着宋毓秀那衣帶臨風的隽秀樣子,哪像是一個能提刀的人,可是偏偏身手卻還不錯。

謝瑜已經急的不行,她在那裏威脅謝即鹿道:“謝即鹿,你這樣做就是濫殺無辜,會被通緝的!殿下也不會放過你的,你快放了靈兒。”

謝即鹿冷眼瞧着宋毓秀和謝瑜,“我本來就沒打算活着走出去,我主要殺了這個賤人就好了。”

說完她低低看了一眼沈無虞,“無虞,你終究是不懂我的,下輩子,或許你會稍微懂一些我。”

說完,她拉扯着鐘靈兮就朝身後的崖底跳去,宋毓秀當機立斷一個輕功踏上去想要把鐘靈兮給救下來,沈無虞也是立即沖上去,想要把謝即鹿給拉起來。

就在翻下去的一瞬間,宋毓秀将暗藏在袖子裏的暗器發了出去,擊打在了謝即鹿的手上,以至于謝即鹿吃痛松了手鐘靈兮趁機抓住了懸崖邊的石塊,被宋毓秀一把拉了上來。

而謝即鹿卻沒有那麽好運,雖然看到鐘靈兮抓住了石頭,自己手邊卻沒有可以抓的東西,直接翻下了懸崖。

随着謝即鹿翻下懸崖,鐘靈兮被宋毓秀攬在懷裏看着那跟着跌下去的碎石,可是誰都不知道,下一刻沈無虞像是發了瘋一樣,喊了一聲,“啊鹿!”

跟着一起跳下了懸崖。

毫不猶豫。

就在鐘靈兮和宋毓秀想要去阻止沈無虞的時候,謝瑜卻喊了一聲,“沈公子!”

然後也是毫不猶豫地追着跳了下去。

這片刻時間,一個懸崖跳下去了三個人。

這回輪到鐘靈兮要跳了,她失聲道:“阿瑜!回來!”

完就打算沖到懸崖邊去,卻被宋毓秀一把拉回來死死捆在懷裏,他罵道:“你發什麽病,你也要跳?”

鐘靈兮忽然眼睛血色通紅地瞪着宋毓秀,大聲喊道:“你管我做什麽,我要去救阿瑜!”

宋毓秀一把捂住她的嘴,把她一把抱起來往回走道:“別發傻了,我會派人救他們的,你現在跟着我回去。”

鐘靈兮在他懷裏又是捏又是蹬,可是宋毓秀就是不放她下來。

鐘靈兮忽然一把拉住宋毓秀胸前的長發,死命撕扯着,“你快放我下去,我要去找阿瑜!”

宋毓秀一把抓住鐘靈兮亂蹬的腳踝把她死命控在懷裏,然後說道:“你就是現在跳下去,也救不回你的阿瑜,你若是想救他,只有求于我,所以你最好別亂動,不然我不會替你救人的。”

鐘靈兮一把咬緊牙關,罵道:“宋毓秀,你混蛋,我不信你!”

宋毓秀一路回了自己在宮外的府邸,一進去就讓人把鐘靈兮關起來,省得她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然後就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去懸崖底下找人。

而鐘靈兮被關在房內,雖然三個桃都在身邊照顧着,但是她就是什麽都不吃不喝,傻坐在那兒癡癡呆呆的。

等到宋毓秀在議事廳裏和衆人研究了半日如何去崖底尋人的辦法,回去去看望鐘靈兮的時候,他發現鐘靈兮依舊是滴水未進。

他把所有人都喊出去,然後把六神無主的鐘靈兮摟在了懷裏,鐘靈兮似乎出奇的聽話,也沒有反抗宋毓秀如此親密的舉動,她喃喃道:“我要去找阿瑜,事到如今我才知道,我不能沒有她。”

宋毓秀将手摟住鐘靈兮的腦後勺,用一種十分認真和安靜的眼神看着她說道:“你信我,我會找到他們的。”

鐘靈兮只覺得一張溫暖幹淨的手掌撐着她的頸部,她擡頭看着宋毓秀,眼角竟是莫名燙下幾滴淚水。

她鐘靈兮多麽要強的人,此刻竟然也是在外人面前哭了,這麽多年,除了鐘寐的死,她真的不曾哭過了。

宋毓秀看着鐘靈兮哭,胸口有一種說不出的心疼,他很久沒有這麽心疼過誰了,他伸出手指用手擦拭了她的幾滴淚水,然後放在嘴裏舔了舔,那露出一個寬慰的笑容,“竟然是甜的。”

鐘靈兮有些詫異的看着他,随後宋毓秀則是将鐘靈兮的腦袋捧進,吻了吻她落下淚痕道:“沒事的,我會派人找到他們的,交給我,真的沒事的。”

在宋毓秀一點點的安慰下,鐘靈兮終于有些寬慰了,不再像剛才那般極端,面容也漸漸恢複了原先的冷靜,但是她盯着宋毓秀的那張臉,忽然問道:“你為什麽每次都要幫我?”

宋毓秀下颚抵在鐘靈兮的頭上,溫柔得哄着,“以後你就知道了。”

随後宋毓秀把鐘靈兮給哄着睡下了,自己才離開。

但是也沒去休息,而是去和手下的人商量着崖底怎麽救人的事了。

一直到深夜,他才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了房間,一整日,滴水未進。莺哥兒很乖巧的替他準備好了飯菜。

宋毓秀是餓得不行了,立刻拿起筷子就開始猛吃一頓,滿臉的疲憊。

莺哥兒在床上打滾道:“七舅舅,哎你這辛苦的啊。”

宋毓秀一邊猛扒着飯,一邊惡狠狠地說道:“你說我這是為了什麽?這是為了誰?為了一個一句話真話都沒有的女人,我是不是瘋了?”

莺哥兒忽然一本正經地說道:“七舅舅,你不是瘋了,你是中毒了。”

宋毓秀一愣,嚼着嘴裏的一口飯,吞下去之後問道:“什麽毒?我中毒了我怎麽不知道?”

莺哥兒笑眯眯地翹着腿躺在床上,“你當然不知道,因為那是大姐姐下的毒啊。”

宋毓秀一語塞,“你……”

莺哥兒咯咯地笑,“就是啊,七舅舅你中了情毒,拔不掉啦~”

一語畢,宋毓秀良久都沒有回應,最後,他忽然眼中閃爍着認真的神色,一字一句道:“沒錯,我是喜歡她,動了真情的。”

作者有話要說: 俺說了這文是有楠竹滴!是有楠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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