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全都是向着白道非去的。

猗瀾被腦子裏停不下來的叮叮,搞得有點轉向,也看不清楚線了。

“你住手,白道非,是我的,我……師父……”

作者有話要說: 來遲啦,麽麽噠~~

☆、第十:師徒之事不可說(10)

“你說什麽?”

聽見謝明仙問話,猗瀾勉強找回來幾分清明,強撐在線外,不讓自己去靠近那條線。

“白道非,我要帶走。”

謝明仙擺了個請便的手勢,道:“姐姐随意。”

他一說罷,便去拍了一下欄杆,頓時,縛着白道非手腳的冰鏈就撤了。

猗瀾瞥了一眼榮遠晴,榮遠晴會意,立即飄着下去,将已經陷入昏迷的白道非撈了上來。

一身白衣盡被血色染了,又褴褛不堪,看着甚是狼狽。那臉上卻是煞白一片,嘴唇也是烏紫的。

但即便是昏迷了,白道非皺着的那雙眉也不曾松開。

猗瀾按下去叮叮叮的聲音,飛速地思考了片刻,終于想出來了一個既可以把線抹掉,又可以幫助自己好好完成任務的好辦法。

嗯……大概是好辦法吧。

猗瀾朝着不省人事的白道非望了一眼,把心裏的不确定給壓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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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反正得先把自己救回來。

至于其他的,就以後再說吧。

目送了猗瀾離開,謝明仙拂了一下衣袖,悠然問道:“知道成雙的下落嗎?”

候在他身後的下屬立刻回話道:“知道,一直都有人跟着她。”

“那你們就挑個時間,去把她給請回來。記住,要客氣一點。”

“是,屬下明白。”

謝明仙看着猗瀾她們三人離開的方向,收了臉上習慣性挂着的笑意,似乎是又在籌謀着什麽,又似乎什麽都沒在想。

榮遠晴,你真的還是那個榮遠晴嗎?

天麟天啓遙遙相對,一個在東,一個居西。

其間路途遙遠,所隔也遠不止千裏。

本來呢,禦個劍也就能到了的,但無奈,有個重傷的白道非在,所以也就只能在路上經過的一個鎮上客棧落下腳。

“主人,您去休息,這些事就交給屬下來做吧?”

猗瀾又擰了一條幹淨的帕子,繼續給白道非擦着背上的傷口,“不用。”

榮遠晴不解,她跟了正主多年,從未見過那位對誰如此上過心。

就連成雙小姐都不曾。

猗瀾将髒了的帕子扔到盆裏,盆裏的水立刻便被染了顏色,暗森森的。

她正準備去給白道非除了破破爛爛的衣服,眼角一瞥,看見還有個不懂事的杵在那兒,手下停住,猗瀾直起腰,轉過去吩咐道:“你,去做兩套新衣服回來,還要白色的。”

“是,主人。”

不懂事兒的被教育走了,屋裏又只剩下了師徒倆。

猗瀾将白道非輕輕翻過身,剛要去解她的衣服,手就被攔住了。

也不知道人是什麽時候醒過來的。

猗瀾眨眨眼,“怎麽了?”

白道非眼裏一片冰冷,“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猗瀾微笑,“你又不記得了嗎?我明明已經告訴過你了的呀。”

白道非冷意不變,“你不是她。”

猗瀾把那個好辦法搬出來,繼續微笑,“我是。”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啊寶貝們,今天生病了,碼的略少,明天補齊哈,麽麽噠~~

☆、第十:師徒之事不可說(11)

榮遠晴的那個替身買完衣服,趕回來的時候,屋裏還是一片安靜,似乎跟她走前并沒有什麽不同。

床上暈着的還在暈着,床前坐着的也還在坐着。

但她還是放小心了,将東西放到桌上,道:“主人,您要的東西買來了。”

猗瀾嗯了一聲,站起身,過去看了看衣服,一臉嫌棄,“就沒有更好的了嗎?”

替身不解,“主人,反正白道非此次被帶回去天啓,也是要被刑囚的。就是買了好的,她也穿不出好來的啊。”

猗瀾斜她,問她道:“誰說要刑囚白道非了?我說了嗎?”

替身越發摸不準她這話裏的意思了,但還是立刻彎下腰,認錯地回話道:“沒有,是屬下妄言了。但是主人,謝明仙也說過的,白道非有心要對您不利。若不刑囚,只怕……”

猗瀾把衣服扔回去,輕拍了下手,語出驚人:“我不會刑囚她的,不止不會,我還要收下白道非,做我的徒弟。”

“什麽?!”替身被驚到了,“主人請三思,此事您……”

猗瀾截斷她的話頭,不悅地皺眉,道:“我做的決定,什麽時候還要你來替我把關了麽?”

替身道:“屬下不敢,只是為主人安全計,白道非她……”

“行了,我意已決。你,去買衣服吧,記得,要買最好的回來。”

“是,主人。”

替身又朝着床上看了一眼,還是不能理解,不但不能理解,還有點懷疑。

主人為什麽突然要收白道非為徒?

只是一時興起嗎?又或者,是為了別的什麽事?

可又能是什麽事情呢?

猗瀾坐回去床前,扭頭看她,“還不去?”

替身把懷疑收回去,彎腰對猗瀾行了一禮,便轉身出去了。

主人就是主人。

主人做的任何決定,她都只有一個答案,那就是服從,絕對服從。

屋裏再次清場,又只剩下來了這對師徒倆,只不過這回的師徒名分,卻是已徹底調轉了。

猗瀾趴到床頭,聲音裏帶笑,道:“道非,我的好徒兒,快叫一聲師父來給我聽聽。”

白道非抿着烏紫的嘴唇,顯然人是醒着的,但就是不睜開來眼睛,誰也沒辦法。

猗瀾還想再說兩句的,結果被壓下去多時的叮叮叮,又不甘寂寞的響了起來。

“叮——疼痛級別,A級。”

……

嘆了口氣,猗瀾直起來腰,去将白道非蓋的那被子往上拉了些,“你休息吧,我不會動你的,放心。”

白道非還是沒有睜開眼,只是眼皮子底下的眼珠不自覺地左右轉了轉,連帶着眼睫也顫了顫。

猗瀾笑了一下,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愛。

真可愛啊。

也不知是不是那句放心起的作用,又或是傷的實在太重了而致使體力不支,沒要多久,白道非終于還是陷進去了昏迷裏。

猗瀾又趴回去了床頭,直勾勾盯着白道非的臉看。

看了一會兒,又覺得只幹看着不過瘾,便忘了自己先前說過的話,伸出手,在白道非的眉毛上順着刮了一下,刮完了,再從眉梢回到眉心,順着鼻梁一路往下滑,在鼻尖上輕點了下,最後才落到了嘴唇上。

冰涼涼的,卻很軟。

猗瀾想了想,又去摸了摸自己的,感覺一樣,也不太一樣。

手指對着撚了撚,感覺不太對。猗瀾便攤開手掌看了看,果然不對。

掌指關節那兒磨的都是繭,看着都覺得糙,一點也不像被嬌養大的女孩子的手,更不像是她的手。

她這個親生的,還不如不是親生的好。

附件裏寫的,榮岸青是榮遠晴的小舅舅,口味跟他外甥女出奇的一致,好成雙。所以當謝明仙耍了點小手段,把成雙弄到榮岸青床||上的時候,榮岸青也是一點沒拒絕都沒有的就吃下了。

完全沒有做人家的小舅舅做了好些年的自覺,這點也跟榮遠晴一樣。

後來呢,孩子生了下來,就被發現跟她親爹特別的像。而她親爹呢,還有個跟他七八分像的外甥女,也就是榮遠晴。

所以成雙就把對那兩個人的恨意,全都加在自己閨女身上了。

猗瀾去拉白道非的手,把她的手章攤向上,眼睛湊近了細細去看,也是有繭子的,不過很薄,摸着感覺剛剛好,不會太過了。

但還是心疼。

她的痛覺神經太敏感了,要磨出來這樣的繭子,當初得該有多疼呢。

猗瀾低下頭,将臉頰貼在白道非的手掌心裏,柔柔地蹭了一蹭,就像只溫馴的貓一樣。

成雙想弄死三個人,并且已經成功了一個。

至于另外那兩個,只憑成雙一個人,還除不了。必須得聯合別人一起,才有可能搞得定。

找來找去,成雙就找到了白道非。

男人給成雙遞了一碗水,關切地問道:“雙雙,你沒事吧?”

成雙接下水,勉強對着男人笑了下,“沒有,我沒事,你別擔心了。”

男人在她身側坐下來,“雙雙,你到底怎麽了?自從昨晚那個白道非來找過你,你情緒就不大好。雙雙,有什麽事,你告訴我,我和你一起擔着,好不好?”

成雙放下碗,倒進去男人懷裏,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既空洞,又天真。

“你愛我嗎?”

男人去撩她的頭發,微帶笑意,“愛,怎麽突然問我這個呢?”

成雙沒回答,繼續問道:“你愛我什麽呢?”

男人答道:“自然是愛你這個人。”

成雙聞言笑了,越笑越大聲:“哈哈哈哈哈哈。”

“雙雙,你怎麽了?”

成雙笑夠了,摟着男人的脖子,看着他的眼,認真道:“以前的時候,有個人的答案,和你說的,一模一樣。”

“我信了,可我後來,就再不敢信了。”

許多年前,時光還那樣好。

榮遠晴穿着一襲紅衣,張揚又明媚,向她伸出手,“雙兒,跟我走!”

她将手遞給她,滿心都是信任,“好。”

作者有話要說: 嗯狗血要結束了,麽麽啾~

☆、第十:師徒之事不可說(12)

天啓。

幾位長老坐在一處,詢問榮遠晴的替身,都有些不信,“你能确定,那身體裏的人,真的是主人嗎?”

替身點頭,道:“我确定,真的是主人,主人回來了。”

幾位長老再三又再三的确認過,覺得沒有問題,确實是他們的主人回來了,于是都很是欣慰,只是欣慰完了,卻又覺得難解。

“主人為何,要将那個白道非帶回來天啓呢?”

替身搖頭,“我也不知,但是主人說,她要收下白道非做徒弟,且心意已決。”

“什麽?!”

幾人的表情神态如出一轍,全是難以置信。

“主人怎麽會做下如此決定呢?那個白道非,就是再如何,也且算是主人的妹妹啊。再者,那白道非的居心尚且不明,主人怎麽可以呢?”

“我怎麽,就不可以了呢?”

猗瀾帶着一句反問推門而入,語調散漫,卻不是可以容下質疑的意思。

幾人一見她來了,立刻躬身行禮,道:“主人。”

猗瀾随意嗯了一聲,緩步坐去主位上,随意一撣袖角,那抹豔麗的紅色便随動作着飄了飄。

眼角稍擡,掃向那幾個站着的,“都坐吧,站着幹什麽。”

那幾人對看了一眼,依言坐了回去。

猗瀾摸摸指甲,問道:“你們是對我收白道非為徒這件事有意見,還是對白道非這個人有意見呢?”

幾人全低着頭,不敢輕易回話。

那個替身也不說話,她是早就知道的,并且也是下定了決心了的,要順着主人的意思走。

猗瀾扯了下嘴角,站起身,道:“既然都沒意見了,那我就看我徒弟去了,你們自己忙着吧。”

說罷,人就走了,很是灑脫。

替身見狀,便也立刻跟着猗瀾走了。

只餘下那幾個長老在殿裏,又相互對着看了看,臉上神情各異,一時間,氣氛也很是奇怪。

猗瀾坐在白道非對面,捧着臉,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真好看啊。

就是臉色太白了一點,看着有點慘兮兮的。嗯,但還是很好看,像只被人欺負了的小白兔似的。

白道非微蹙着眉心,稍稍側了下頭,避開了自己對面遞過來的那直勾勾的視線。

不論如何,她還是不能相信,自己面前的這個人,會是榮遠晴。

白道非沒騙大翠,她确實和榮遠晴,謝明仙還有成雙,是一起長大的。

只不過,雖在一起長大,但身份卻是不同的。

她是謝榮收養的白氏遺孤,姓白。

而成雙,則是謝榮兩家共同的養女,沒有姓,只有名。

成雙成雙,願謝榮永成雙,雙璧永不缺。

就為了這個意頭,謝榮兩家也只會待她比親生的更好。所以,她才是真正和榮遠晴,還有謝明仙一起長大的那個。

榮遠晴性格恣意,從來做什麽都是随心而定的。

喜歡成雙時,也是真寵愛,什麽好的都會先捧給她。而在得知成雙跟了榮岸青後,卻也沒發火,甚至還去跟榮岸青說了恭喜。

成雙也就是因的這一句恭喜,徹底死了心。

所以,若要說眼前這個突然起了興趣,要收下自己做徒弟的人是榮遠晴,那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只是她憑直覺而言,還是不信。

成雙找上她時,就曾坦白告訴過的:榮岸青是被成雙下毒給弄死的。而這同樣的毒,榮遠晴也服下過一份,且是成雙親眼看着的。

所以後來得知榮遠晴還活着的消息時,成雙和她都是不信的。

就是現在,她也還是不信。

白道非不動,猗瀾就主動去撩,眨眨眼,道:“好徒兒,你怎麽不看我呢?你轉過來,你看看我呀。”

白道非就當沒聽見,仍側着頭向着窗外看。

猗瀾不信自己撩不到自己,起身繞到白道非看着的那邊,白道非眉一皺,又将頭偏去了另一側,猗瀾再跟着繞過去。

如此反複了好幾次,白道非不陪着了。

“夠了。”

猗瀾湊在她面前,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幼稚,還問道:“為什麽呀?”

白道非移開眼,不去看她,也不答話。

猗瀾想了想,忽地将臉湊向前,讓自己的臉頰靠到了白道非的嘴唇上,二者碰上的時間還不及電閃,兩人便立刻齊齊都向後仰了去。

只不過白道非是意外,猗瀾卻是得意。

猗瀾捂着被白道非的嘴唇掠過的那塊地方,演技浮誇的不像話,“哎呀,道非,你怎麽能輕薄為師呢?”

白道非原本蒼白的臉上浮起一抹飛紅,只是聲音還在極力的維持着淡然,“你是故意的。”

猗瀾還捂着臉,繼續演着一個被徒弟輕薄了的師父,“明明是你輕薄了我呀,你怎麽還能說我是故意的呢?道非,你這樣做是不對的。”

忽然,從身體裏四處湧出來的一陣一陣的寒意,硬是把白道非那頰側的浮紅給壓了下去,臉色又回成了一片蒼白。

咬着牙,極力地忍住了,白道非才沒有讓自己發抖。

這回的聲音不用維持,也是真的淡然了,“那你說,我要如何做,才是對的。”

猗瀾嘆了聲,也沒了玩笑的心思。

她知道,白道非這是又疼上了。

“叮——疼痛級別:A級。”

……

沒完沒了的疼。

猗瀾稍稍向前彎下腰,手托着白道非的後脖頸,讓她微揚起頭。現在白道非正疼着呢,半點也分不出來躲她的心思,自然也任由她動作。

将臉湊近,嘴唇貼上去白道非的,輕輕地蹭了一下,随即便分開了。

“這樣做就對了,懂了嗎。”

白道非的眼裏有難得出現的茫然,她就這樣茫然地看着猗瀾,連幾乎要受不住的疼都忘了。

這樣做,就對了?

可是,她們都做了什麽呢?

猗瀾沒讓她再想,将她扶着站起來,向床走了過去,“你身體還沒大好,要多休息,不要亂想。乖徒兒,可記住了嗎?”

白道非躺到床上,還睜着眼,也不知聽沒聽見去猗瀾的話。

猗瀾伸出手,遮在她的眼睛上,“快睡吧。”

白道非動了兩下眼睫,竟是依言阖上了眼睛,異常的配合。

猗瀾微微一笑,腦子裏的叮叮叮聲停下來,只覺得整個世界都清淨了。

挪開手,床上的人已經睡着了。

睡顏安穩,且好看。

只可惜,這麽好看的睡臉,也看不了多久了。

“主神啊,我自己離心甘情願不遠了,你準備接我去下一個世界吧。”

“叮——白道非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快了,也就是今天了。”

“叮——收到。”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

☆、第十:師徒之事不可說(13)

猗瀾沒想到,這一準備,竟然準備了一個多月。

主神也沒想到,唯一的SSS級的攻略者,竟然錯估了任務進度,還估錯了這麽多,真是難得。

但是,最沒有想到的,應該是白道非。

成雙已去聯系了另外的三大宗族,天麟那邊正被輿議,衆人威壓之下,大廈傾覆,也是很快的事情了。

而天啓這裏,則比天麟的情勢來得更加容易了。

天啓的那幾位長老,過慣了上頭沒有人壓着的日子,忽然要他們重新彎回去腰,也實在是難事一樁。

但白道非卻仍是遲遲未動。

“白長老,我家主人胡鬧,這些日子,實在是委屈您了。”

有一個天啓的長老出聲,另外幾人便緊跟上附和他,道:“是啊,是啊,也不知妨礙着您的計劃了沒有?”

白道非還是一身白衣,臉色卻比一個月前好了不少,這就是是猗瀾的功勞了。每天各種上好的靈藥用着,雖然不能徹底驅除在寒牢裏中的寒毒,但至少可以稍稍緩解了冰寒入骨的痛感。

“無事。”

那幾個長老相互看了看,摸不大準這位又是什麽意思,想了幾想,只好出言試探,問道:“白長老,現如今,天麟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白道非望向樓下,那裏正有一個人坐在秋千上晃蕩着。

“一切如舊,幾位放心便是。”

樓下秋千上的人似是感覺到了,驀然回頭,扭向窗口那邊看去。

窗邊卻是空的,什麽都沒有,也并沒有誰在看過來。

猗瀾握着秋千的繩子,自己繼續蕩了起來,只是眼一直盯着那邊的窗口,對着那一直守在邊上的替身道:“你,帶我上去,就從窗子那裏。”

那替身已不再穿紅,而是改回了自己的黑色。只有那張臉,卻是再改不回來了。

“是,主人。”

那替身應命,去攬住了猗瀾的腰,帶着她一動,便飄着到了那窗子外邊。

猗瀾扒住了窗檐,看向屋裏,笑眯眯地問道:“你們可替我勸好了嗎?”

白道非早幾日就說要離開,她沒讓。今天還專門請了門裏的那幾位長老來,想讓他們替她勸勸白道非,也是給他們個見面商議的機會。

那幾個長老聽見猗瀾聲音的一瞬間,便已收拾好了表情,只當從未提過前話。

“主人,我等無能,實在是勸不下她,還請主人責罰。”

為防猗瀾扒不住窗檐,那替身的胳膊就一直攬在猗瀾的腰上,沒有松開的打算。

猗瀾去看白道非,問她道:“好徒兒,你當真不願意留下來陪着為師嗎?”

白道非似乎這時才注意到窗邊扒了一個人,轉過去身,瞥了她一眼,淡然道:“你行為如此不規,又如何能成他人之師?”

這是這個月以來,白道非對她說的最長的一句話。

猗瀾高興,順便就把她話裏的重點給畫偏了,道:“可是,我只想做道非你的師父,并不想做他人的呀。”

語氣誠然,說的認真極了。

白道非卻并不買賬,走近到窗前,垂眼一掃而過,沒人知道她在看什麽。

但猗瀾知道。

側頭朝那替身看了一眼,替身會意,卻有些擔心,“主人,萬一您……”

“不會,你先下去。”

替身無法,只得應了是,自己先飄下去了。

猗瀾腰上少了條胳膊,白道非眉間那道微不可查的小皺結也就跟着解開了。

誰都沒發現。

除了彼此。

猗瀾仰着臉沖她笑,“這樣,我們打個賭。待會兒我撒了手,你若是來救我,就留下。你若不救我,那我就放你走,如何?”

白道非冷然,“不如何。”

猗瀾不管她,自己在那倒數,“三,二,一。”

一數完,猗瀾同時放開抓着窗檐的手,臉上帶笑,她看見白道非動了。

也不過眨眨眼的功夫,猗瀾落地,攬着她卻是一抹黑。

猗瀾輕嘆了聲,擡起頭,向着樓上喊道:“你贏了!我放你走,走吧!”

白道非扶着窗檐,就是方才猗瀾扒着的地方,向下看。

兩人視線相接,卻誰都沒再說話。

天麟。

謝明仙坐在主位上,一一掃視過在座的幾人,最後落在了成雙身上。

“妹妹,你終于回來了,哥哥等了你好久。”

成雙譏诮一笑,“你等我回來?你等我回來幹什麽呢?囚禁我嗎?就跟你刑囚白道非一樣嗎?”

謝明仙滿臉訝然,“妹妹,你在說什麽啊?”

成雙呸了一聲,“你真讓我惡心。”

在她不知道真相之前,她或許還會對謝明仙留有兩分幼時的情誼在,但現在真相大白了,她也知道了,當年推她步入深淵的那只手,就是他謝明仙伸出來的。

除了惡心,成雙對他,再沒別的感覺。

兄妹反目成仇,這樣的戲碼,另外那三家看的津津有味。

看夠了戲,今天的正事才被搬出來。

相月二十五晚上,正是五家齊聚遙知臺議事那日,柘棠村全村的人都被火燒而死,且村裏未有一人得以逃生。

有人發問:“謝掌門,我聽說大火肆虐之時,正有你天麟的門人在場的,你門下之人為何不救人?”

謝明仙配合回話,道:“不知道。”

有人再問:“我等也聽聞,那村子在遭火燒了前,曾出過鬧鬼的傳言,謝掌門可知道此事嗎?”

謝明仙仍然配合:“不知道。”

該走的流程走完了,成雙把茶杯往桌上一放,道:“既然他什麽都不知道,那便先關去冰牢裏待上個幾天,興許待過了,也就什麽都知道了。”

謝明仙不動,倚着椅背,臉上似笑非笑,“你以為你能動的了我嗎?”

成雙也笑,卻是冷意,“不試試,你又怎麽知道,我不能呢。”

當年,她給榮岸青下過一份毒,也給榮遠晴下過一份。榮遠晴走運,得了重生秘法,回來了,榮岸青卻沒有這麽好的命。

如今,她又下了一份毒,只等着看謝明仙有沒有那等的好命。

謝明仙一派自然,似乎并不怕,“成雙啊,你的那些伎倆,全都是我教的,你以為我會沒有防範嗎?”

成雙站起身,抽出來腰間的鞭子,一下便甩到了謝明仙的腳邊,狠厲無比。

而那被鞭子抽到的地毯,登時便發出了腥臭的味道。這地毯乃是靈獸皮毛所制,輕易不會損壞,而今只是被鞭子抽到,便有如此巨變,實在駭人。

謝明仙眯眼看去,确定了,文章是在那鞭子上。

成雙握着鞭子,笑了,是難見的暢快。

☆、第十:師徒之事不可說(14)

猗瀾靠坐在樹下,嘴裏銜着一根草,上下左右的調弄着打發時間。

這情景又和剛來那時一樣了。

替身遞過來水囊,“主人,再往前走就是天麟了。”

猗瀾沒去接,只是問她道:“你确定她真的在天麟嗎?”

這個她,替身不想也知道是誰。

遞水囊的手還舉着,替身回答道:“确定,屬下已經命人查探過了。”

猗瀾嚼嚼草莖,也還是沒接,“我不渴,你自己喝吧。”

替身只好将水囊收回去,但也并沒有就真的自己喝了。

那日,白道非剛走,幾位長老便就按耐不住了。

幸得有這個對榮遠晴忠心不二的替身在,否則猗瀾現在就不能在這樹下頭,悠然的銜着草玩兒了。

本來麽,她倒是也不想出來的。

反正天啓的那幾個長老呢,肯定是不敢殺了她的,最多也就關着,還得好好的關着。

但是沒辦法,架不住主神過來叮叮叮啊,煩的不行。

主神說,白道非想再一次把這個世界摧毀,你得去阻止你自己。

猗瀾擡手去掏掏耳朵,沒說話。

主神發現了,問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猗瀾就扯着嘴角一笑,說你猜。

主神:“……”

它果然還是低估了猗瀾。

從柘棠村開始,到柘棠村結束,全都在白道非的計劃之中,那麽也應該全都在猗瀾的料想之中。

從一開始,白道非所謀的,便就不只只是讓雙天覆滅。

世上再無修道人,這才是她的最終目的。

猗瀾知道,并且支持。

這個世界的修真界,實在是太髒了。沒有人想要真的成仙而去,也沒有人修行是真的為了普渡世人。他們只想着如何在現世威風得意,如何能成那天下第一。

或許多年前還有抱着至純信念之人,比如白家,但是白家滅門了,那些人也就跟着全死了。

只留下白道非,讓她來徹徹底底地清洗這個世界。

先前的SSS級世界被摧毀過半,就已經造成了主神內部的極度混亂。好不容易才将時間維度調回來,它絕不能讓混亂再一次發生。

“叮——髒不髒與你無關,你只需要完成你的任務。”

“怎麽會跟我沒關系呢?我自己覺得髒,我難道不應該幫着自己一起,把這個世界洗刷幹淨嗎?”

一條路不通,主神決定再換一條:“叮——你盡快完成任務,下一個世界的你自己還在等着你去接。”

猗瀾聽着覺得不錯,這條路就算是通了一多半。

主神趁熱打鐵,說你如果能完美的完成任務,那麽下一個世界我就再給你一個特許,你可以随便要什麽。

猗瀾微笑,跟主神合力把另一小半的路通開,“別的就不用了,你繼續和我共享痛覺就行。記住了,是和我。”

主神:“……叮——你盡快完成任務,完成之後再說。”

替身見猗瀾似是在出神,怕她是在傷心那幾個長老的所為,低聲寬慰她道:“主人,屬下會永遠跟随您的。”

猗瀾猛地眨了下眼,回過來神,“什麽?”

替身不嫌煩,乖乖地把話重複了一遍,又道:“主人,謝明仙雖……但您若與他聯手,重新奪回天啓,也非是難事。”

猗瀾吐了嘴裏的那根草,“你以為,謝明仙現在處境如何。”

替身不确定道:“雖然白道非消息封的嚴,但是,或許謝明仙他尚有天麟餘勢也不一定罷……”

猗瀾站起身,拍拍衣服,道:“他的處境,只會比我更壞。”

替身憂心,“那主人,我們該如何呢?”

當年謝榮合璧的盛勢,如今全分在東西兩天了,如果天麟天啓都被白道非控下,那麽,他們想要再起,絕非易事。

“不如何,”猗瀾向着天麟的方向走了幾步,又回過頭,“還不走?”

替身立刻被轉了注意力,放下心中所憂,快走到猗瀾身後,喚出來劍,施了劍訣,道:“主人,我們走了。”

“嗯。”

天麟。

成雙看向白道非,眼中滿是不解。她們當初說定的,只要解決了天麟天啓,各自報完仇便算是結束。可如今白道非所做的,卻絕對不止是約定中的那般。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白道非端坐着,腰身筆直,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淡然,“沒有為什麽。”

成雙不信,道:“你不會做沒有緣由的事情,這一點,我還是知道你的。”

白道非擡起眼去看她,臉上不改淡漠,“我說了,沒有為什麽。”

成雙還是不信,兀自猜測道:“我與你也算是相識多年,你是從來不肯輕易暴露情緒的,莫非……你是為了大翠嗎?”

沒聽見回答,她又自己接上道:“若你是為了大翠,就算了吧。你許是還不知道,她已經不是大翠那死丫頭了,她現在,是榮遠晴。”

這榮遠晴三字,成雙說的極為艱難。

即便是她如今知道了,當年把自己當做禮物送出去的并不是榮遠晴,可那一句恭喜,卻還是榮遠晴親口說的,她不能忘。

白道非手指微動了下,幾不可查,“她不是榮遠晴。”

“不可能。”

成雙下意識地便要反駁白道非,可否定的三個字一冒出來,她自己卻愣了。

為什麽不可能?

她這是用什麽心态,說的這不可能三個字?

咬了下嘴唇,成雙思考着要為自己的話補救一二,可去看白道非,人家好像根本就沒在意她這話裏的許多心意。

但話還是要說的。

就算不騙旁人,她也得騙騙自己,“你為什麽說她不是榮遠晴?她是親口跟我說過的,她回來了。”

“你信?”

“我信。”成雙把自己騙過去了,還要強調道:“我相信,就是她回來了。”

“随你。”

白道非撂下無所謂的兩個字,起身便向窗邊走了過去。

有人來了。

“道非,我的好徒兒,快把我拉上去!”

外頭窗檐上,正扒了一個人,穿着一身紅衣,張揚又明媚,且沒有礙事的人在,只是看着便覺得舒心。

伸出手,将人拽了上來,胳膊攬在腰間沒撤開。

“你怎麽來了?”

猗瀾看着她,笑道:“來找你啊。徒弟鬧脾氣跑了,我這做師父的,總要把人尋回來吧。”

白道非就只當沒聽見後半句,心情愉悅。

成雙聽見這邊的動靜,跟過來一看,又愣上了,“是你……你怎麽,你怎麽會在這裏?”

猗瀾回頭,“雙兒?好巧,我想找的人都在這呢。”

成雙聽見那聲稱呼,瞬間又把臉上的表情收拾了,還是先前的嫌惡,“你來這裏做什麽?”

猗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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