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花宴(2)

這下小娘子們的臉色更難看了。

若不是在別人家裏做客,許文茵是不想理會這些口角之争的,她道:“公主?也不知郡主說的是哪一個公主,清平公主年歲尚小,只聽聞知書達禮又深仁厚澤,踏春時見臣子獵了只兔都會落淚惋惜,也不知是我聽岔了還是樂安當真見過公主?”

九皇子繼位時僅束發之年,過去了六七載,如今也不過二十有一。膝下只有清平公主并兩個皇子。編排公主可不是什麽玩笑事。

樂安果真一下子笑不出來了,嗫嚅了半天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拿眼珠子瞪着許文茵,臉色十分不好看。

許文茵見她還是這般學不乖的老樣子,心下無奈,不過好在終于閉了嘴。她側頭對愣在一旁的魏子嫣道:“表妹還不帶咱們去瞧瞧你家的梅花?”

魏子嫣明白許文茵這是在幫她撐場面,沖她感激的一笑,忙招呼道:“走罷!我帶你們去瞧瞧,我娘可是下了大功夫,那一園梅花別提多好看了!”邊帶着衆人往院子裏去。

許文茵落在後頭,見在一旁的魏子蘭待衆人走遠才靠近樂安郡主沖她搭話,語氣十分殷切:“郡主莫惱,我四姐姐是個不大懂規矩的,連帶着她那一班姐妹也都看不清場面得很。茵表姐更是個要強的,大夥哪兒敢惹她。”

樂安一點不領情,斜着眼瞪了魏子蘭一眼,“撒開手,本郡主還輪不到一個小小庶女來慰藉,你算什麽東西!”

許文茵只當做沒聽見,加快步子跟上衆人。

小姐們在園內或坐或立,迎着微風,頭頂罩着一片一片的梅花,打打葉子牌玩玩雙陸,倒也有幾分樂趣。

袁家娘子卻沒那個興致,腸子都快悔青了,方才便不該上趕着拍馬屁,害得她得罪了樂安郡主,也沒讨着許文茵的好。日後別人該怎麽看她。

她悄悄瞅了一眼許文茵,見她安靜坐在那兒,望着梅花不知在想什麽,她分明是這個圈子的中心,卻一點兒也不在意這些似的。

袁家娘子又低頭盯着自己手中的葉子牌,她知道的,許文茵不是不在意,她只是習慣如此。習慣了所有人都對她笑,對她好,她表面上對她們也客客氣氣,可那份客氣不管怎麽看都透着些上位者的高傲和疏離。

“元元,聽好了,明日魏府花宴,成國公的二娘子也在,一定要同她交好,可別得罪了她。”

想起昨夜母親的叮囑,袁家娘子又再次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等許文茵察覺到魏子嫣和魏子蘭離席的時間太長時,已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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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招來芍藥低聲吩咐道:“去找找魏家姐妹去哪兒了。有什麽事先來報給我。”

芍藥點點頭,一溜煙去了。

——

“你當真覺着是這兒?”魏子嫣納悶了。

魏子蘭篤定道:“我們倆方才不是瞧見他走進這片林子裏了嗎?一定就在裏邊。”

魏子嫣拉着魏子蘭,有些猶豫:“咱們方才不是已經隔着屏風瞧過了嗎,還是趕緊回去吧,再不回去若是被阿娘知道了……”

“哎呀四姐!你平時膽兒那麽大,怎的這種時候就蔫兒了呢,這可是你自己的親事,你不替自己多想想?我都替你着急。再說了,反正這門親事都是早晚的事兒,早看晚看有甚區別?”魏子蘭眼珠子轉了轉,徑直往前走,“你若是不去,我自己去。”

“哎哎,等等我,我可沒說我不去,我跟你一起!”魏子嫣本就覺得魏子蘭說的不無道理,幹脆心一橫,緊追幾步,跟上了魏子蘭。

這片竹林種在魏府後苑外圍一側,綠影婆娑,占了好大一片。冬日的烈陽照下來,透過繁密竹林,只剩了點點光斑,仿若置身幽靜翠海。

魏子蘭往前幾步,左瞅瞅右瞅瞅也沒瞄着那抹白影,心中便有些不甘。

方才隔着屏風看見那人時,她便覺得心髒險些跳了出來。她從未見過生得那樣好看的人。笑起來,眉宇間都帶着七分少年人的意氣風發。

魏子蘭正想着,身旁的魏子嫣卻忽然彈起來一聲慘叫扒住了她。

“五妹,蟲,有蟲鑽進我衣裳裏了!”

“蟲?哪兒來的蟲?”

她被突然一撞險些沒站穩,魏子嫣卻不管,直晃着手腳,嘴裏嚷嚷個不停,就差沒一屁股坐地上了。

“四姐姐你別動,我幫你瞧瞧。”魏子蘭嘴上這樣說,手卻去掙魏子嫣拼了命纏在自己身上的兩條胳膊,卻不料對方力道極大,勒得她更緊。

魏子嫣不聽,帶着點嗚咽慘叫道:“不成,咱們快些出去,惡心死人了!救命啊,落雪,落雪!”她喊着自個兒丫頭的名字,扯住魏子蘭就往竹林外跑。魏子蘭哪裏是她的對手,叫了好幾聲也沒能讓魏子嫣松開自己。

她算盤打得正響,誰想突生這樣的事故,硬生生被魏子嫣生拖硬拽了出去。

等到二人的聲音漸遠,一棵竹子才小小地晃了一下,從上頭躍下來一個人。

“可算走了,再不走小爺都要撐不住了。”他甩甩胳膊又拍拍衣裳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小爺我說什麽來着,生得太好看也是種罪過。”

“爺!爺您在哪兒啊?”

“在呢,喊什麽?”

謝傾幾步跨出竹林,一巴掌拍在不停叫喚的小地瓜腦袋上,“要是她們一會兒折回來爺就把你舌頭割了。”

“她們?什麽她們?”小地瓜眨巴眨巴眼,委屈極了:“爺去哪兒也不同小的說一聲,若是把爺丢了,小的回頭可怎麽跟老太爺交代呀。”

小地瓜說完等了片刻也沒見他家爺搭理他,側頭一看發現謝傾正皺眉盯着池塘那頭的院子,也不知在瞧什麽。

小地瓜看了又看,也沒看出什麽名堂,納悶道:“爺,您這是瞧什麽呢?那頭不是女眷待的院子嗎?”

謝傾上半身穩着沒動,下盤一腳踹在小地瓜腿上,踢完人扭頭就走,嘴裏還嚷嚷:“爺瞧什麽你管得着嗎,一天天的不幹活話倒是不少。養你來讓你吃白飯的?要不是小爺我人俊心不黑,你早晚得被人給埋了。趕緊的,找個日子把國公府的人給還回去,辦完咱們就走。”

小地瓜緊追其後,聽了這話,歪着腦袋奇道:“爺不親自把人送過去?那這事兒交給小的和媚娘姐姐不就成了,爺做什麽專程跑一趟開封?”這小小魏家難不成還真能請得動他家爺?

前頭的謝傾步子頓了一下,轉身又倒回來,不由分說一把提起小地瓜的衣領要把他往湖裏丢。

“哎喲爺!爺!小的錯了!”小地瓜八爪魚一樣緊緊扒住謝傾的胳膊,哭喪着臉,連聲保證:“小的日後絕不多話,只辦事兒!不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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