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漆月又飛快的跑走了。

剩喻宜之一個人站在原地,低頭看着手裏半個橘子。

早被漆月捂熱了,也不知在手裏捏了多久。

是在給她、不給她之間來回糾結麽?

塞進嘴裏,微熱的溫度消減了酸澀,讓甜更甜。

耳畔是十九歲漆月的聲音:“永遠就是,讓你一輩子都不用剝一個橘子。”

接着是二十六歲漆月的聲音:“喻宜之,這是你自找的你知道麽?”

艾景皓走過來:“發什麽呆呢?”

喻宜之:“沒什麽。”

“過去吧,下午的團建要開始了。”

“嗯。”

喻宜之走到集合處就跟艾景皓分開了,各去各的組。

漆月在一旁打哈欠,懶洋洋的,可教練把那狐貍玩偶拿過來擺桌上以示激勵時,她一雙貓眼又瞟過去。

她們分了頭盔又分了槍。

一個女組員看着喻宜之額角的膠布:“喻總你撞傷的那兒戴頭盔沒事吧?”

沒人會想到喻宜之去紋身,都以為是不小心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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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宜之戴上頭盔:“沒事。”

很快游戲開始,互相狙擊一通亂戰,哪個組有人活到最後就集體勝利。

喻宜之她們組戰力不行,很快只剩下她和漆月兩人。

喻宜之抱着槍和漆月藏在一處掩體後。

漆月語調慵懶:“喻總這會兒你可別強出頭啊,跟我一起猥瑣的茍到最後。”

“你對戰術很熟?”

“還行吧。”

“你不是不愛玩游戲麽?”

漆月其實挺煩喻宜之這樣,處處提醒她們曾經有多熟,而現在卻只是兩條不再可能相交的平行線。

“雖然不玩游戲可對陣這事我熟啊。”漆月吊起嘴角:“一個道理。”

事實證明漆月的戰術是對的,一陣槍聲中她們不斷換掩體,的确茍到了還剩最後四人的時候——漆月和喻宜之,艾景皓和一個男組員。

喻宜之和漆月分別藏身在兩個油漆桶後,中間大概隔着兩米的距離。

喻宜之比了個“狙擊”的手勢,漆月猛搖頭。

她了解喻宜之這人,信奉“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覺得最後只剩四人目标太明确,多躲一分鐘就會多一分危險。

但漆月根本不認同,她覺得誰先動誰就會露出破綻。

一時間場裏靜悄悄的,幾人玩投入了,好像在進行一場真正的“生死交鋒”。

一陣異響,喻宜之對漆月比了個手勢,意思是她那邊危險,讓她快過去。

漆月有點猶豫,因為她自己其實沒聽清那異響來自何方。

喻宜之在兩米之外看着她,目光閃亮,對漆月的方向微微伸手。

好像漆月只要一鼓作氣跑過去,喻宜之随時都能接住她。

喻宜之用嘴形說:“月亮,相信我。”

漆月一咬牙,勾腰就往喻宜之那邊跑,一跑她就知道糟了,一聲槍響迅速擊中了她,她在“死”之前最後看見了射擊她的艾景皓。

但同時響起的還有另一槍,是喻宜之狙擊了艾景皓躲在另一處的隊友,然後在艾景皓擊中漆月還來不及轉向她的時候,迅速擊殺了艾景皓。

教練哨聲響起:“最後獲勝的是M組!”

圍在場邊觀戰看到這一幕的人都驚呆了:“喻總高啊!”

“犧牲一個隊友盤活全局,王者玩法啊!”

漆月喘着氣解開頭盔,她隊服上一大塊被子彈擊中的白色污漬跟鳥屎一樣。

艾景皓笑着走到喻宜之身邊跟她握手:“喻總厲害。”

喻宜之淺淺跟他握了一下:“承讓。”

然後她走到漆月身邊,伸手:“合作愉快。”

漆月狠狠打開她的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

團建結束,發獎時間,M組每人領到一只網紅狐貍玩偶。

“好羨慕啊!”

“這挂網上賣二手能賣多少?”

“也就原價的二三十倍吧。”

“哇塞,羨慕羨慕!”

喻宜之對着手裏的狐貍玩偶看兩眼,尖尖耳朵粉色小鼻子,的确有點可愛。

漆月拎着那狐貍站在一邊抽煙,喻宜之等人群散去後走到她身邊:“給你。”

漆月瞥了她遞過來的玩偶一眼。

喻宜之:“你不是喜歡麽?兩只都給你。”

漆月狠狠推開她手,又把自己手裏的玩偶往她懷裏一塞:“喜歡玩偶的,從來都不是老子!”

******

誰能想到喜歡玩偶的是喻宜之呢。

喻宜之的童年缺失比漆月更嚴重,她從沒有過玩偶也從沒吃過亂七八糟的零食,在喻文泰變态的教育下從小就要像個公主。

漆月很快就發現喻宜之挺愛吃零食的,但她很克制,怕胖,只在簽下單子的時候少少吃一點。

她也發現喻宜之挺喜歡玩偶的,因為兩人假裝不認識一起逛街時,她看喻宜之總往玩偶店瞟。

後來漆月就給她買了只巨大的兔子回去:“送你。”

喻宜之吓一跳:“幹嘛送我?”

“因為你喜歡。”

“我不喜歡,拿去退了。”

“幹嘛呀喻宜之?不貴的,難道老子連這都買不起?”

“不是貴不貴的問題,拿去退了。”

漆月挺無語的看着喻宜之。

喻宜之抿了下嘴,說了句真心話:“我真不喜歡,喜歡這些會讓人變軟弱。”

“哈?”

漆月發現喻宜之對自己真他媽狠。

難怪從小到大考第一的是她,第一個過鋼琴十級的是她,第一個找到實習的也是她。

玩個毛絨玩具她就覺得腐化自己意志了?

漆月覺得好笑,哄她:“好吧跟你說實話吧,不是你喜歡,是我自己喜歡才買的。”

“真的?”

“真的啊,我不好意思說嘛,畢竟我堂堂漆老板,平時也挺酷的是吧。”

就這樣那只兔子被留下了。

漆月到現在還記得那兔子的樣子,淺灰棕的毛,肚皮是淡淡的粉,脖子系個格紋蝴蝶結,立坐着傻乎乎的樣子。

喻宜之嘴上說着不要不要,卻把兔子放在書桌邊,每次在家加班煩了的時候,總會無意識伸手去撸那兔子。

久而久之,兔子肚皮和腿連接處的那一小塊毛,就被她撸得格外順滑。

漆月有次從外面回來看了一眼:“啊快禿了。”

喻宜之瞪她一眼。

******

回程的時候,艾景皓來邀漆月:“別坐大巴了,跟我們坐小車走吧。”

她望一眼喻宜之,站在樹下拿着手機打字,一副與她無關的樣子。

漆月:“不用了。”

艾景皓:“用的用的,一起玩了一天大家都熟了,剛好聊聊。”

因為副總監有事先走了,人事開車,坐車的就只剩她們三個。

上車時艾景皓準備坐副駕,喻宜之叫他:“一起坐後排吧。”

艾景皓有點開心:“诶?”

“有點工作上的事還想跟你聊下。”

漆月大剌剌拉開副駕的車門上去。

小車比大車更不容易暈車。副駕比後排更不容易暈車。

可喻宜之太自然了,自然到好像她真是無意。

人事車開的不錯,漆月胃裏那種翻江倒海的感覺不太洶湧,白天又玩累了,靠在車窗上睡了過去。

夢到了很多事。

夢到喻宜之高考前從喻家別墅走出來的顫抖。夢到喻宜之得知漆月沒去高考的沉默。夢到喻宜之去K大報到那天的郁郁。

醒來時她不知身在何處,好像回到了七年前喻宜之去L市出差、沒車回不了K市的時候。

那天是她倆高三相識的紀念日,喻宜之在電話那端久久沉默。

她留在會議室加班,心想待會兒去找個一百塊的快捷酒店,突然收到漆月短信:【下樓。】

【給我點外賣了?】

【下樓不就知道了?】

【不會是蛋糕吧?不吃怕胖(瑟瑟發抖】

【喻宜之你廢話真的很多(暴躁小雞】

喻宜之笑了下,收起手機下樓。

其實漆月給她點了蛋糕,她當然還是會吃的。

她看了一圈:【沒看到外賣小哥,你給他打個電話呢?】

【有輛黑色的車,車牌是xxxxx,過去。】

那時喻宜之心裏已經有了預感,走過去車窗打開,露出漆月一張貓一樣的臉時,她還是十分短促的“啊”了一聲。

喻宜之是個沉穩的人,那一聲“啊”更像是心裏不斷湧現的歡快氣泡溢了出來。

她說:“等我半分鐘。”

她跑上樓收包收電腦,當時她的上司說:“小喻那方案……”

“我回K市發您!”

她開溜一般鑽進車裏,漆月笑着介紹:“這是敏哥。”

喻宜之點點頭,敏哥對她笑笑。

因為漆月暈車,所以喻宜之讓她坐副駕,自己坐後排。

L市離K市挺遠的,漆月找車開過來再開回去,其實天都快亮了。

她們的紀念日什麽也沒做成,就是坐在同一輛車裏,喻宜之電腦放在膝蓋上趕方案,漆月坐副駕睡着了,頭在車窗上一磕一磕的。

随着那有節奏的“咚、咚”,喻宜之心裏的小氣泡也跟着“啪,啪”。

漆月醒過來時不知幾點,車窗外的天色不辨晨昏。

漆月揉着眼睛聞到喻宜之從後座傳來的香水味:“之之。”

喻宜之手一頓。

“我好喜歡你啊。”

喻宜之瞟一眼駕駛座假裝沒聽到的敏哥,臉就紅了。

******

這會兒團建以後,車往市區開去,窗外最後一絲白晝逐漸被暮色吞沒,漆月茫茫然睜眼,覺得與即将到來的清晨何其相似。

她睡得恍惚,還沒清醒,鼻端先聞到後座喻宜之飄來的香水味,還有鍵盤噼裏啪啦打字的聲音。

恍然啊回到了七年前她去L市接喻宜之回K市的時候,讓她低聲喚出:“之之。”

後排打字的聲音猛然一頓。

漆月看着車裏女性化的內飾,漸漸醒過神來——這顯然不是七年前她拜托敏哥開來的那輛車。

淡檸味的車載香氛飄散,後座傳來一陣西裝窸窣的聲音。

艾景皓在團建完以後就已換回西裝,剪裁精良領口雪白一副貴公子樣,和同樣坐在後排精致套裝的喻宜之是同個世界的人。

而漆月坐在前排,虎紋裙機車靴一頭金色長發獅子似的,活脫脫一女痞子,和喻宜之艾景皓的世界隔出一道天然界線。

然而就是這個女痞子,用近乎輕柔的聲音喚:“之之。”

艾景皓:“你說……什麽?”

車內的氣氛一瞬仿若凝滞。

漆月盯着那香氛的透明瓶子,心裏忽然冒出很惡毒的想法:公司人都覺得艾景皓對喻宜之有意思是嗎?那她現在把一切說出來的話,喻宜之的前途是不是就完蛋了?

一陣很微妙的聲音,好像喻宜之的高跟鞋尖輕輕刮過車毯。

漆月輕笑了一聲。

“我是說……”她聲音變得媚氣和慵懶:“喻總的小名是不是叫這個?”閑聊八卦似的。

車內繃緊的那根隐形的弦一瞬松了。

“嗯?”艾景皓笑着轉向喻宜之:“你小名是叫這個麽?”

“我沒有小名。”喻宜之淡淡的說:“從來沒有人叫我小名。”

漆月轉向窗外,看流光溢彩的街燈擦過,虛幻的好像抓不住。

騙子。

她懶洋洋摸出手機,打字:【以為我會揭穿你?沒這麽輕易喻宜之,我要讓這件事一直成為懸在你頭上的劍。】

我要讓你一直怕我,或一直恨我。

也好過你像以前那樣一走了之,徹底忘了我。

******

先送漆月,再送喻宜之,喻宜之下車時,艾景皓溫和對她說“明天見”。

她踩着細高跟鞋回家。

點了香氛蠟燭,又在浴缸放了整包浴鹽,一股帶點植物澀味的香氣傳來,并不柔媚,反而有種強烈的霸道。

她脫了套裝,瑩白的背脊上是凸出的蝴蝶骨,完美腰線盈盈一握,玉足踩在大理石地磚上幾乎會被當成同樣材質,完美到令人嫉羨。

泡進去,仰面,貼着膠布的紋身傷口露在水面外。

手機響了。

喻宜之皺眉,但看到甲方客戶的名字,還是接起來:“喂。”

“喻總,今天那個方案啊……”更多磨人的細節,更多不合理的要求。

“方總。”喻宜之道:“如果貴公司覺得跟我們合作有困難,不用勉強,結清前期百分之十五設計費就可以另請高明。”

對方默了下。

“不是這意思喻總,我們可以慢慢談嘛……”

要求逐漸變得合理起來,喻宜之應答兩句,挂了電話。

現在,無論在工作中還是生活中,她終于不用對任何人尊嚴盡失、忍氣吞聲了。

她仰面望着浴室天花板。

這公寓她請家政阿姨每三天徹底打掃一次,連天花板都閃閃發亮,想到她在漆月家借住的那段時間,屋角的蛛網,剝落的牆皮,桌椅黏滿擦不掉的黑色油污,好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喻宜之從浴缸出來,埃及棉浴巾蓬松而柔軟,吸幹她一頭黑發的水分。

走到吧臺邊,給自己倒了杯紅酒,瞥到一旁放置的果盤。

其實她不怎麽吃水果,覺得麻煩。家政阿姨卻本着自己的職責,每三天給她換一盤新的。

她拿起一個橘子掂了掂,望一眼被她放在沙發上的兩只狐貍玩偶,藍黑的眼睛透着狡黠。

像某個人。

她把橘子放回果盤。

現在已經沒有那個心甘情願給她剝橘子的人了。

那個人今天跟她說:“喻宜之,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

第二天一早,家政阿姨過來打掃衛生,喻宜之在玄關換高跟鞋的時候,阿姨拿着兩個狐貍玩偶過來問:“這個要留下,還是扔了?”

喻宜之看起來是“斷舍離”主義的信奉者,喜歡保持家裏的絕對簡潔,而這兩個玩偶看起來又跟她家的簡奢氣質格格不入。

喻宜之扣着高跟鞋亮閃閃的搭扣,垂眸沒擡眼皮:“扔了吧。”

家政阿姨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好。”

“等一下。”

那位看上去沒有一絲情緒波動的女主人說:“還是留着吧。”

******

入夜,喻宜之在辦公室加班,艾景皓走進來:“漆老板有沒有聯系你?”

喻宜之一愣:“沒有。”

繼而反應過來艾景皓說的是公事,語氣轉為正常:“怎麽?”

艾景皓皺眉:“我本來想不要追得那麽緊,但突然收到消息說成譽也在搶這項目。”

“成譽?”喻宜之有點驚訝。

如果齊盛不能理直氣壯宣稱自己為行業龍頭,可能就因為這成譽集團。但他們一向對一線城市項目更感興趣,喻宜之倒沒想到他們會在這時橫插一腳。

艾景皓:“上面我們已經着手打通了,至于下面,今晚還是去找漆老板談談吧?”

“好。”

艾景皓給漆月打電話:“沒人接。”

“也許在忙。”喻宜之拿起手機:“我也打試試。”

漆月懶洋洋的聲音響起:“喂。”

“我和艾總在一起,現在開着揚聲器。”

沉默一瞬。

“哦。”調子越發不羁。

“漆老板,你好。”艾景皓問:“今晚方便約你聊下麽?”

“不方便。”

艾景皓緊張起來:“是不是成譽的人跟你在一起?”

那邊嗤笑一聲:“老子每天沒那麽多時間陪你們這些社會精英玩,忙呢,挂了。”

艾景皓松一口氣:“沒和成譽的人在一起就行,那我們今晚先下班,等漆老板有空再約時間。”

“好。”

喻宜之把保時捷開出地庫時,發現艾景皓的車在一旁等。

艾景皓走過來敲敲車窗。

喻宜之打開。

艾景皓遞進一盒蛋撻:“今天中午去南瑾吃飯,他們請了新加坡的師傅過來,這酥皮蛋撻不錯。”

“本來想下午給你的,結果……忘了,現在也還算能吃。”

是忘了嗎?

喻宜之并沒花時間去想其中究竟,匆匆接過:“謝謝。”

“晚安,好夢。”

“再見。”

她并沒開回家,而是往山腳方向開。

停車,下車,鎖車。

黑漆漆一片,半人高的茅草。K市這幾年發展很快了,但山腳下這種無人開發的地方還是十分荒涼,簡直像什麽犯罪的絕佳場所。

喻宜之踩着細高跟鞋往裏走。

路邊一只不認識的蟲,突然從草叢中鑽出來,與她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了一陣,像在質問:陌生的闖入者,不怕麽?

喻宜之心想:有什麽好怕的。

這樣的地方,她十七歲就來過了。

再往裏走,逐漸聽到喧嚣的人聲,一堆人圍着廢棄廠房接出來的一盞燈,高聲起哄。

喻宜之走過去。

突然的來客使這群人一起回頭,看到一個一身職業裝、襯衫扣子系到領口的清冷女人,完美無暇的臉處處透着高貴。

一個混混笑一聲:“美女,走錯地方了吧?”

“沒走錯。”語氣很淡:“我找她。”

漆月斜倚在一輛通體全黑的機車上抽煙,半邊唇角勾起笑:“找我,什麽事?”

她濃妝,黑粗的上揚眼線顯得她一雙杏眼更像貓,旁邊一個同樣濃妝身姿婀娜的女人,幾乎是貼在她身上,姿态暧昧用她含的煙去引燃自己的煙。

倒顯得喻宜之一張臉過于素淡。

漆月眼神滑過喻宜之那過于平坦的胸前,帶着嘲諷的調笑。

喻宜之不為所動,走過去。

漆月身邊的女孩有種宣示主權的意味:“姐姐,知道你來的是什麽地方麽?”

她站起來,貼喻宜之很近,缭繞的煙霧圍在喻宜之身邊,煙頭幾乎要燙到她那張無暇的臉。

漆月直起身拿過女孩指間的煙,女孩一愣。

“看你不是很想抽的樣子。”漆月懶拖着調子:“給我,別浪費。”

兩支煙同時塞進嘴裏,吞雲吐霧,越發顯得又美又野。

喻宜之盯着漆月的唇蓋過女孩的唇印,漆月笑一聲:“看不慣我們這?那滾吶。”

女孩像是占了上風,媚态貼近漆月:“漆老板……”

漆月不露聲色推開她:“比賽要開始了,你到邊上去吧。”

這時一個花臂大漢走過來:“漆老板,早就想跟你比一場了。”

漆月把煙頭扔到腳邊踩熄:“彼此彼此。”

圍觀的人群已經開始興奮議論:“我靠有生之年啊!終于等到漆老板和飙哥巅峰對決了!”

“王者對王者,真他媽說不準誰會贏……”

漆月瞥一眼站在一旁的喻宜之:“還杵這幹嘛?等車從你身上軋過去麽?”

喻宜之:“我幫你贏。”

漆月挑眉:“什麽?”

喻宜之壓低聲音:“今天沒我,你怕是贏不了吧?你手不是傷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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