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漆月騎車來到餐廳,隔着落地玻璃找了個角度,看着窗邊坐的一個纖麗身影。
那本是她找認識的餐廳老板特意訂的座位——屏風之後,不會被餐廳的人看到,鄰窗又有綠植掩映,也不太會被随機走過的路人看到。
那本該是一個不會被人發現的、獨屬于她和喻宜之的隐秘情人節。
但這會兒,漆月把火紅摩托車停在一排矮灌木後藏起,自己站在一旁靠着樹,抽着一支煙。
情人節的每張餐桌上都擺着玫瑰花,喻宜之對面的座位空蕩蕩。
距離約定時間二十分鐘以後,漆月手機“叮”一聲。
【有事耽誤了?別着急,路上慢慢騎。】
漆月“啧”一聲把手機丢回口袋。
喻宜之的體貼,是因為沒那麽在乎嗎?
是因為漆月不再是她世界的全部嗎?
喻宜之一個人坐了會兒,居然拿出筆記本電腦開始趕方案。
這人真是!
她秀麗的黑發,伴着打字時雙肩的微動滑落,漆月心想:要伸手把頭發挽到耳後了,三,二,一。
果然,在漆月倒數完以後,喻宜之一伸手。
漆月忍不住笑了,笑完又皺眉。
媽的遇上喻宜之這種人,大概是她前幾年玩弄別人感情的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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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出手機發:【喻宜之,你解釋清楚為什麽收別人巧克力,我就來跟你約會。】
喻宜之收到後一下朝她這邊看過來,漆月吓一跳趕緊躲到樹後。
媽的喻宜之真跟神婆似的。
低頭一看手機:【沒什麽好解釋的。】
漆月嘁一聲。
這就是她們經常吵架的理由了。
兩人性子都硬。喻宜之有她的驕傲,漆月有她的拽。兩人都被成長中并不輕松的日子磨出了一身倔。
喻宜之收了電腦,起身就走,然而走到門口,頓了頓,又轉了回去。
她一個人讓服務員上了情人節套餐,吃的時候不斷望向街對面。
漆月又收到:【真不來?】
她回:【你解釋一句,我就來。】
喻宜之直接沒回她,叫服務員來把牛排打包,拎着電腦包出來往地鐵站走去。
漆月一口氣賭到嗓子眼,氣悶悶回到錢夫人酒樓。
回家時喻宜之還坐在桌前改ppt,一雙大長腿曲着,不是不委屈。
漆月偷看她,她頭都不擡。
漆月煩躁的把衛衣脫了扔到椅子上。
屋裏靜得令人尴尬,只有喻宜之電腦鍵盤打字的聲音。
漆月背對着她叫:“喻宜之。”
“情人節還有半個小時就過完了。”
她本來想在錢夫人酒樓耗到十二點過,不知怎麽又匆匆趕了回來。
“你再不解釋,我們就要錯過這個情人節了。”
喻宜之那邊沒動靜。
漆月脫了毛衣,正要回頭去看的時候,喻宜之忽然走過來。
直接壓上來,擡起漆月下巴吻上去。
與其說吻不如說咬,漆月的唇很快腫了。
“喻宜之,你他媽……我k……你幹嘛……”
很快漆月就說不出話了,喻宜之冷着一張臉A得要死,不得不說這讓她別有一番魅力。
漆月臉都紅了,喘着,她白天拽上天人人都叫一聲“漆老板”,現在就被喻宜之欺負成這德行?
更讓她生氣的是自己的身體反應,不是還在吵架的嗎?
可她拒絕不了喻宜之,而喻宜之的沉迷讓她更加投入。
沉迷的喻宜之總是很沉默,好像身體越放縱,靈魂越需要冷靜自持。
舊木板拼成的床太小,漆月的腳不斷撞到擋板上。
喻宜之又兇又溫柔,用腳把她的腳勾過來,直到她身體變軟才結束。
幹脆利落的起身,洗澡,坐回桌前做ppt。
情人節就這樣過去了。
漆月胸口憋着股氣,身體酸軟,迷迷糊糊進入了睡夢。
第二天睜眼時天已大亮,喻宜之已不知所蹤。
漆月悶想:上班去了呗。
天塌下來都不會耽誤喻宜之上班的。
她也起床,照顧完漆紅玉,還是慣例去了摩托車行。
一來她是真心喜歡摩托車,二來錢夫人酒樓那邊白天事少,她過來還能多賺一點。
有個修車的男人居然把小女兒帶了過來,也是心大。
小女孩剛開始在跳繩玩,過了會兒覺得無聊了,開始大哭。
她爸刷着抖音管都不管。
其他人快被吵瘋了:“漆老板快想辦法!”
“我k,憑什麽是老子想辦法!”
“至少你是個女的!”
“憑什麽女的就要哄孩子?你這什麽年代的落伍想法!”
小北弱弱問:“那,誰有零食?車行只剩泡面了。”
漆月猶豫一下。
她還真有。
只是,是昨天情人節她本打算送給喻宜之的巧克力。
昨天喻宜之收別人的巧克力明顯更貴也更大牌,漆月憑着那遠遠一瞟的顏色上網搜了下,媽的,國外的。
那肯定不屑收她的便宜巧克力咯。
她這會兒穿着工作服衛衣挂在一邊,站起來,去衛衣兜裏翻找。
愣了。
沒了?是掉了嗎?
但還有另一種可能。
【喻宜之,巧克力是你拿了嗎?】
對話框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但後來又停止了,喻宜之什麽都沒回。
十分鐘後,喻宜之還是沒忍住,甩過來一張照片。
是撕開包裝的巧克力,放在喻宜之辦公桌上,掰下的兩塊巧克力被喻宜之吃掉了。
附送兩字點評:【太甜。】
不一會兒又發來:【但,适合吵過架的情人節。】
漆月笑一聲把手機丢回兜裏,走到小女孩身邊:“來來來別哭了,姐姐陪你跳繩。”
其他人驚了:“漆老板,你是不是被奪舍了?什麽時候這麽有耐心了?”
漆月想,老子不是有耐心。
老子這是心情好。
後來女孩的媽媽來了,大罵老公不靠譜的同時,抱起女兒給塞了一塊巧克力。
漆月一愣。
也太巧,不就是昨天她看總監給喻宜之的巧克力麽?現在這種巧克力很流行麽?
女孩爸瞟一眼:“買什麽進口巧克力,浪費錢。”
女孩媽瞪他:“這是我姐昨天情人節的公司福利,人手一塊,她不吃讓我拿回來給婷婷吃的!”
漆月:……
女人口中的姐姐她剛巧知道,和喻宜之同公司。
原來是公司福利啊,只不過喻宜之那總監雞賊的很,非要自己拿給喻宜之。
晚上漆月和喻宜之極盡纏綿,她為自己莫名其妙的懷疑而有點愧疚。
做完兩人都餓了,悄悄爬起來,拿出冰箱裏喻宜之昨天打包的牛排,熱來吃。
漆月自己不夾盤子裏的,去咬喻宜之嘴裏的,一點一點咬過去,親上喻宜之的唇。
喻宜之這個人呢,在床上那麽兇,不在床上又害羞。
“喻宜之。”
“嗯?”
“為什麽不解釋?”
喻宜之:“如果你相信我,就沒必要解釋,如果你不相信我,解釋了也沒用。”
成長環境養成了喻宜之很“獨”的性子,固執得很。
******
所以漆月萬萬想不到,七年後,喻宜之會願意對她解釋那麽大一段。
她的心情有點複雜,站起來:“老子走了。”
喻宜之:“等一下。”
她走到玄關随便穿了雙鞋,她這這種人就是穿亂七八糟的晚禮服搭跑鞋都好看。
漆月:“你也要出去?”
“不。”喻宜之看上去沒什麽力氣:“過來,錄你的指紋。”
漆月蜷一下手:“沒必要。”
“過來,別讓我拖你。”
漆月看一眼喻宜之半垂倦怠的眸子,走過去。
喻宜之操作一番打開電子鎖錄指紋的系統,拈起漆月的食指印上去。
她體溫低,只有做的時候身子滾燙,做完以後很快手指又轉為冰涼。
錄完指紋,她卻拉着漆月的手沒放。
漆月不知道的是,那時喻宜之心裏也很亂。
好像回到K市以後,跟漆月越走越近,她心裏預設的所有冷靜、自持、算計都有些站不住腳。
就像十七歲遇到漆月,她的關注到底是因為她所想的“利用”,還是只為那月亮般明朗的一張臉?
漆月甩開她手:“你一直拉着老子幹什麽。”
喻宜之抿了抿唇角。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可能連喻宜之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會說出:“要不要再談一次戀愛?”
最初的一陣驚愕後,漆月的視線越來越冷,變得涼薄而狠戾。
她狠狠捏住喻宜之的下巴:“你還真是什麽話都敢往外說啊。”
“這算什麽?就為了你那破房地産項目?”
喻宜之靜靜看着她,那雙眸子看上去依然倦怠,脆弱又幹淨。
“如果,我說不是呢?”
漆月的手指越來越用力,喻宜之吃痛:“月亮……”
漆月一口狠狠咬上去,一股血腥的鐵鏽味在兩人唇齒間蔓延開。
“要我怎麽說你才聽得懂?”她一個字一個字像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別再那麽叫我,你不配。”
“下次再這麽叫,我咬掉你的舌頭。”
她轉身就走,剩喻宜之一個人站在樓道,深夜的風從露臺吹進來,吹起那淩亂的發和破碎的晚禮服。
喻宜之是漆月見過最冷漠堅強的人,可她現在看上去脆弱的一碰就會碎。
“喻宜之。”漆月遠遠站在電梯廳叫她一聲:“你聽清楚,我不可能再喜歡任何人了。”
“一個人一輩子的感情就那麽多,我已經全給了發生那件事前的喻宜之。”
“哪怕是發生那件事後的喻宜之來求着我喜歡,也不行。”
她走了,留下一地凄清的月光和涼風。
喻宜之站了好久,覺得冷了,才一個人進了屋。
她先給艾景皓回了個電話:“抱歉。”
“你怎麽突然走了?是身體不舒服嗎?”
因為喻宜之是他見過工作上最認真負責的人,所以他除了“身體不适”,根本不覺得喻宜之會有第二個理由。
喻宜之沒答,反問:“跟秦老談的怎麽樣了?”
“還不錯,你跟他交流時給他留下的印象很好。”艾景皓說:“但你知道秦老這個人,比較謹慎,所以事情也沒敲定,之後可能還要再去拜訪他一次。”
“好,我知道了。”
挂了電話,喻宜之給自己倒了杯紅酒,顫抖的手指昭示着剛才的激烈。
她坐回沙發上,牛皮吸味,還沾染着漆月身上的味道,她扭頭,鼻子湊過去聞了聞。
又仰面望着天花板,上面的吸頂燈來自她最喜歡的設計師,看起來簡約不如水晶吊燈繁複,實際上沖那流暢簡約的線條,就可以賣的死貴死貴。
金錢,豪宅,人上人,更高的階層。
看上去,她曾經費盡心思想得到的一切,現在都已經得到了,她以為自己抛棄了良心,以冷硬為铠甲,早已變得無堅不摧。
可為什麽漆月一句話,卻輕輕松松在她心上掏出一個大洞,疼得連酒精都不能麻痹,讓她雙腿蜷起抱住自己。
她的晚禮服裙擺被漆月撕破了,瑩白膝蓋露出來,她盯着,上面有十分微小的凹凸不平,是除了她自己誰都不能看出的程度。
她又伸手摸了摸,嗯,曾經的傷口的确已經消失不見了。
畢竟她去做了激光祛疤嘛。
只是為什麽時隔七年,那曾經跪在玻璃渣上所帶來的鋒利痛感再度席卷而來。
漆月說,自己不可能再喜歡任何人了。
那是喻宜之第一次明确感覺到自己的後悔——要是七年前沒發生那些事,就好了。
******
這一晚漆月回家後根本沒怎麽睡,聽到漆紅玉一整晚翻來覆去,也沒怎麽睡。
清早,陪漆紅玉吃早飯的時候,她仔細觀察,發現老人這段時間顯出憔悴。
她一下緊張起來:“奶奶,身體有哪兒很不舒服麽?”
漆紅玉笑眯眯的:“沒有沒有,你別擔心。”
她卻更緊張:“是不是又是腎……”
漆紅玉趕緊說:“真的不是,就是我的胳膊腿啊,總是骨頭疼,有點睡不着而已,沒什麽大事。”
“睡不好怎麽還不是大事呢?”漆月站起來收拾碗筷:“我帶你去醫院看一下。”
“真的不用去,人老了就跟機器老了一樣,零件不頂用了很正常。”漆紅玉叫她:“你快去上班吧,別耽誤你事。”
漆月又放下碗筷,走到漆紅玉身邊,蹲下,頭枕在漆紅玉膝上:“奶奶,你別覺得是在麻煩我,一直以來,都是我在麻煩你。”
“我知道你身體難受得很,如果不是我,你肯定不會接受那些痛得要死的治療的。你就是怕你走了,這世界上就剩我一個人了。”
她把臉埋進漆紅玉的膝蓋之間:“奶奶對不起,我也不想你疼,可我也真的怕,怕這世界上就剩我一個人了。”
漆紅玉一下一下輕撫她的頭,像她小時候那樣:“阿月,奶奶也不知還能陪你多久,哎,要是小喻沒走……”
“不要別人。”漆月埋着臉聲音悶悶的,像小孩撒嬌一樣抱住漆紅玉雙腿:“奶奶,我只要你就夠了。”
漆月洗完碗帶漆紅玉去醫院,開了個詳細檢查單子。
檢查完她去醫生診室:“我奶奶她……”
換腎以後患者平均存活的時間是十年,漆紅玉已經陪她平平安安走過了八年,她一邊慶幸,一邊戰戰兢兢。
還好醫生說的是:“最好給你奶奶換個住的環境。”
“為什麽?”
“你們住的老房子潮氣太重了,老年人本來就有骨質疏松,奶奶常年吃的腎藥也有影響,再住下去,奶奶骨頭疼得只怕更厲害。”
“沒什麽藥能緩解麽?”
“我可以給你開一點。”醫生點擊鼠标:“但最根本的,還是要換個居住環境。”
她去開藥,大廳遇到一個中年女人帶着一個老人來做檢查,應該是母女。
老人站在醫院超市前不肯走:“我要喝奶茶!”
“抽血前不能喝奶茶,而且你本來就該少喝,乖,走了走了……”
老人的神情像個五六歲小女孩:“我就要喝奶茶!”
漆月看得露出苦笑,人們常說“老小孩”,就是說人越老越像小孩,漆紅玉雖然不會像這位老人一樣耍孩子脾氣,卻和孩子一樣倔。
以漆月現在的收入,租套好點的房子是沒問題的。
只不過漆紅玉不肯,說在舊筒子樓住了一輩子,只有那裏才是家。
現在想讓漆紅玉搬家,哪兒那麽容易,剛才一聽就跟她鬧上了。
她拿着藥走回去,遠遠看到漆紅玉身邊蹲了一個人,漆紅玉眉開眼笑的。
他媽的,不會是騙老年人買保險騙到醫院來了吧?漆月快走兩步過去。
一張清麗絕倫的側臉。
是喻宜之。
其實喻宜之十八歲搬到漆月家老房子的時候,漆月有點擔心,因為跟上了年紀還長期生病的老人相處,自有其中的難處。
無論如何,喻宜之以前過的是千金小姐生活,漆月不覺得她能習慣。
但喻宜之意外和漆紅玉相處得很好,漆月私下問過她,她沉默半天以後說:“可能我從小沒有家人。”
漆月聽得心裏一酸。
喻文泰、任曼秋、喻彥澤,從來都不算喻宜之的家人。
漆月抱住她的肩:“以後,我和奶奶就是你的家人。”
喻宜之也完全沒有漆月想象中的嬌氣,有次漆紅玉感染發燒神智有點不清,拉了一褲子,漆月還在錢夫人酒樓沒回,是喻宜之幫漆紅玉擦了身子換了幹淨衣服,又把髒衣服洗幹淨。
漆月回家時喻宜之正在桌前背西班牙語,那是她選修的二外。
“奶奶呢?”
“吃了藥,睡了。”
“我去看一眼。”
但那時漆紅玉撐着沒睡,為的就是等漆月回家把這事告訴她。
漆月走到桌邊,倚着。
“你手怎麽了?”
喻宜之低頭看看自己發紅的手指:“過敏?不知道吃了什麽。”
漆月嘆口氣,握住她手:“我都知道了。”
老房子條件不好,洗衣房管道不好改接不了熱水,喻宜之手太嫩了,有時候在冷水裏泡久了,手總會紅得跟胡蘿蔔一樣。
漆月把她手捧到嘴邊小心呵着。
“喻宜之,你想不想離開這裏?”
喻宜之一愣。
“本來要不是她媽的任曼秋,你早就應該離開這裏的……”
喻宜之手指輕輕刮過漆月的唇:“現在這樣就很好,有你,有奶奶。”
“你們在哪,我就在哪。”
漆月吻她手指:“喻宜之,我一定會讓你過上很好很好的生活,比以前喻家給你的還要好一千倍。”
“一定,讓你住進月亮一樣的房子裏。”
喻宜之一走了之以後,漆紅玉不知問了多少次她的去向。
漆月怕老人承受不住打擊,只說:“她出去讀書啦,讀完就回來,你知道她讀書很厲害的。”
“你怎麽不去呢?”
“我?我雖然也很厲害,但沒她厲害的嘛。”
“還是奶奶拖累你了。”
“不是的奶奶,她讀我讀,不是都一樣嗎?”
“對。”漆紅玉重新振作起來:“小喻和你那麽好,無論她學會什麽,都會教你的,到時候,你們一起高高的飛走。”
漆紅玉不明真相,那些期盼的話語像刀子一樣劃在漆月心上。
後來的七年間,漆紅玉斷斷續續問過好多次:“小喻什麽時候回來?”
“哪兒那麽快,碩士讀完讀博士,博士讀完讀博士後,要讀很多年的。”
“小喻寫信了嗎?”
“現在年輕人誰還寫信啊。”
“那你們是發那什麽微信?”
“嗯。”
“那小喻給你發微信的時候,你念給我聽聽,我想她。”
漆月心一酸,心裏汩汩冒出的是對喻宜之濃濃的恨意:奶奶,如果你知道的她其實是怎樣一個人,你還會想她麽?
時隔七年,喻宜之居然真的回來了,但漆月也不可能讓她再見漆紅玉了,只說喻宜之和以前不一樣了。
漆紅玉也許以為她們分開太久吵架了,也不想逼得太緊,暫時沒有再問。
這會兒居然好巧不巧在醫院遇到,漆月快步過去,生怕喻宜之說露餡了刺激漆紅玉。
走近卻聽喻宜之輕聲細語:“嗯,月亮就是跟我鬧別扭了,您放心,我們沒事……”
漆月腳步止住。
漆紅玉是真喜歡喻宜之,拉住她的手不肯放,細細問着她出國留學的那些事。
喻宜之每次都先柔聲問一句:“阿月怎麽說的?”
漆月臉快速紅起來。
那些她告訴漆紅玉的話,那些她自己的臆想。
比如喻宜之是怎樣穿着白裙走過河畔的廊橋。
比如喻宜之那标準英式發音的英語有多好聽。
比如喻宜之愛看的詩集,愛吃的牛角包。
她趕緊走過去咳一聲,喻宜之扶着漆紅玉站起來,漆紅玉笑着說:“阿月,我答應你搬家。”
漆月瞟喻宜之一眼,心想這女人這麽厲害的嗎?三言兩語就勸服老小孩了?
不管怎樣,結果是好的。
“行,那我馬上去找房子。”
“不用找啦,我們有地方去。”
漆月愣住:“哪兒啊?”
喻宜之說:“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