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盲光(艾倫攻兵長受,生子)by蒼生多情
Chapter01
(不要在意這些酒是否有濃烈的酒味。文章需要,假定巨人原液打給了團長,這樣團長就依然擁有右臂,戰争勝利後所有人失去巨人之力。雖然我覺得戰争贏不了……不要太在意邏輯和矛盾,笨蛋作者水平有限。整篇文章的作者向利威爾兵長致以至高無上的歉意,嗯。)
午後三時,最讓人打盹的時刻。戰後的王都籠罩着無精打采的祥和氣息。店鋪的老板耷拉着眼皮坐在臺前,街道上行人稀少。
兩輛馬車飛快地在道路上駛過,老板聽到聲音擡個頭,又低下頭去。馬車飛快穿過條條街道,最終在通往地下的樓梯口停了下來。兩輛馬車上迅速走下八個身影,都帶着鬥篷,一下車就停也不停地朝地下通道跑過去。
地下通道漸漸隔絕了光線,八個本來前行很迅速的身影漸漸亂作一團,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
“誰出的主意把暗道建在地下啊,我啥都看不見。”
“跟着兵長就行了。”
“都打扮成這樣我知道哪個是兵長啊!”
“這個簡單,你盯着最矮的就行了呦~”
“閉嘴,臭四眼。”
“艾倫,你踩到我的腳了。”
“啊啊抱歉三笠。”
“安靜點,吵死了。”
經過一段磕磕絆絆的行走,一行人來到了目的地。其中一個人擡手敲了敲頭頂上的木板。
木板上面傳來了低沉的問話聲。
Advertisement
“什麽讓你以為調查兵團的時間靜止。”
“利威爾的身高……嘶。”
那木板上的聲音糾結了一下。
“什麽能證明調查兵團的時光流逝。”
回話的人明顯流暢了一些。
“你的發跡線和艾倫的身高。”
木板被移開,陽光一下子射進了地下通道,在黑暗中站久了的幾個人立刻争先恐後地爬了上來。埃爾溫最後把木板蓋上。上來的八個人在一塊叽叽喳喳,韓吉揉着被打的背,穿的像個乞丐。利威爾穿了西裝,面色平靜地靠牆站立。
“辛苦你們了,下午跑過來。”埃爾溫說着,把櫃臺上開着的本子合上。
“這得感謝利威爾,沒把他拽過來我們肯定找不着地兒。雖然暗號有點坑。”韓吉無比流暢地接話,一邊打量這酒吧。
戰後埃爾溫團長退位讓賢,自己又早于貴族世家斷絕了關系,索性就開了一間酒吧。今天一切準備就緒,就等着明天開張。
雖然被家族認為離經叛道,但改不了他骨子裏是有文化的人。整個酒吧充滿了英倫風格,看上去就有奢華情調。
“傻站着幹什麽呀,”韓吉環顧了一下姿态各異的士兵們,忽然想起來此行的目的,适時問道,“埃爾溫,房間在哪?”
埃爾溫指了指樓上。
一行人又飛快地奔上樓,利威爾看着咋咋呼呼的一群年輕人還有沒大沒小的韓吉,皺了皺眉,卻沒有說話,默默地跟了上去,餘光撇到埃爾溫擦吧臺的動作,雖然充滿了違和感,卻也讓他的心情好轉了一些。
他來到樓上,其他人早就打開了包間的門。
這件包間依舊裝橫別致,最重要的是,這件包間幹淨的過分,桌子和地板都被擦到了锃亮的程度。打量屋子的利威爾發現大家的目光都凝在了自己身上。他走進屋子,在剩下的位子上坐下,“還不賴。”
像是得到了什麽許可,屋子裏的氣氛一下子活躍起來。
士兵們穿着便服,坐在包間裏,有的翹着腿,有的把手搭在椅子背上,卸下了在戰場上時刻緊繃着的嚴謹,年輕人們正在逐漸撿拾起他們青春正好的年紀本該有的活力。
戰勝歸來的那天, 全城的百姓夾到歡迎,這些重要的功臣們的臉被老百姓刻在了腦子裏。戰争結束以後,調查兵團的士兵們也增加了休息時間,普通士兵們把兵服一脫就可以盡情放松,他們這些功臣走在大街上必定會迎來一衆圍觀,無異于自找麻煩。
還好埃爾溫到底對得起他那當團長的腦子,給酒吧建了一條地下通道,特地在開張前讓戰後幸存的戰友們聚一聚。
酒吧的大家吵吵嚷嚷,幾乎是刻意的營造出熱鬧的氣氛。戰争結束了,他們還活着——這個事實太過美好,帶着讓人無法相信的缥缈感。在巨人的威脅下燃燒的熱血,踏過一具具屍體卻無法留下的淚水,追逐的目标已然實現的虛無,這些感情都需要發洩。就當着間酒吧是一個閘,傾瀉一下這滔天的洪水。
“喝些什麽。”走上樓來的埃爾溫立在門邊,陽光傾灑在他那飽經風霜的臉上,昔日裏冷酷堅毅的雙眼如今盈滿了溫和。
“酒啊!這還用問!”
“威士忌!伏特加!撿烈的上!”
“嘿嘿珍惜機會哦,埃爾溫親自當服務生哎~”
埃爾溫握筆的姿勢很漂亮,他用漂亮的花體英文記下了酒的名字,然後把夾子和筆握在一起,用空出的左手敲了敲門框,“利威爾。”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利威爾身上,他本想說和其他人一樣,一瞥卻看見了韓吉反光的鏡片,從那張罕見的不茍言笑的臉上,可以想到鏡片後雙眼裏的嚴肅犀利。“啊,”他聽到自己妥協般地用低啞的聲音說到,“果酒吧。”
“哎哎兵長怎麽這樣,太掃興啦。”
“我還以為會挑一個更帶勁兒的酒呢。”
利威爾聽着小鬼們的吵嚷,又好像沒有聽到,這些聲音穿耳而過,他只記得他雙眼看到的東西——他看到埃爾溫幾乎是用松了一口氣似的愉悅心情在本上寫字,看到韓吉板起的臉在他的回答響起的時候瞬間融化,帶着誇張的笑意轉向小鬼們。
利威爾靠在椅子上,抱起雙臂,突然覺得心累,答話說出口後,徐徐而來的煩躁感一點點充盈了整個胸腔,酸脹地讓人難受。他盯着和小鬼們宣揚要出版巨人科普讀物的韓吉,看着滿臉無奈卻又不好發作的小鬼們,覺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兩個不同世界交界的灰色地帶,那片灰色放大,将他吞噬進去。一道視線粘在他的背上,這道注視将他從放空的世界裏解救出來,他不耐煩地回望過去,他想他的眼神一定不怎麽友好,艾倫那小鬼幾乎是吓了一跳地轉過頭,祖母綠的眼睛裏帶着還沒有來得及收回的神色——迷惑和擔憂。嘁,真是煩人的小鬼。
利威爾的位置靠窗,陽光照得他有些昏沉,該死的,他想到最近開始嗜睡,就更打不起精神來陪這幫小鬼瞎鬧,他一邊把線索固定在空杯子上,一邊想着埃爾溫那混蛋又不是便秘怎麽還不回來。
瓶子磕碰在桌面上的聲音一下子平息了這片吵鬧,好不容易成年卻又因為從軍而寸酒不沾的小鬼們,把餓狼一樣的眼神狠狠地粘在酒瓶上。
盤子随着一聲輕響也被放在了桌子上,“肉!”利威爾聞聲掃了一眼,下酒菜是醬香牛肉和烤蹄花,擡眼,果然常年不開葷的士兵們拼命地咽口水。
“喂,薩沙,不要現在吃啊!酒還沒開!”
埃爾溫從利威爾的座椅後面走過去,拉開他身邊的座位坐下來,把手中最後剩下的一瓶酒放在利威爾的面前。
說實話,利威爾從沒有想到過有一天會感謝埃爾溫比他高不少這個事實,埃爾溫在他旁邊一坐下,立刻就擋住了大部分陽光照射,他不得不承認舒服多了。
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埃爾溫已經幫他開了果酒,并酌了一杯。
“啧。”利威爾回過神來拿起酒杯,剩下的八個人也拿起酒杯站了起來。
埃爾溫高舉手中的杯子,“為了人類的勝利,為了我歸來的英雄們,幹杯。”
“幹杯!”
酒是很神奇的東西,有時比刀劍更加莊重。酒杯相撞的聲音在這個下午格外清晰。
利威爾在杯子相碰的瞬間看了看站在對面半個桌子前的艾倫——小子已經長開了,骨骼健碩,身材高挑,已經是一位挺拔的軍人,三年前稚氣的臉如今也線條鋒利了起來,五官可以說是英俊的,眉宇間帶上幾分成熟,組目綠的眼睛帶着夢想完成的欣喜,卻又因戰火的錘煉把情緒沉澱在眼底,少了幾分年少時的輕率。
利威爾收回目光,把杯子送到嘴邊,淺酌一口。他還是染上了幾分埃爾溫的的講究,直接幹掉果酒實在是太浪費了。
他們又碰了幾回杯,為了獻出心髒的烈士們,為了團長的領導,為了調查兵團,為了成為刀下亡魂的可愛的巨人們——這是韓吉強烈建議的。
利威爾斟了一杯果酒,覺得周身不尋常的安靜,放下酒瓶擡起頭,發現那一群小鬼們又端着酒杯站了起來,不過這次他們全都看着他。
利威爾被這一雙雙眼睛注視地發毛。
“104期新編利威爾班成員提議,為了兵長,幹杯!”就連那個也姓阿克曼的丫頭也舉起了杯子。
身邊傳來響動,韓吉和埃爾溫也站了起來,叫着他的名字提議幹杯。
利威爾覺得,他果然不擅長應付這種正式又肉麻的場面,就像他一直以冷靜為傲,也沒來得及收住臉上的怔忪。
他身邊的人總是喜歡給他亂加光環,他實在不認為他這個粗暴的劊子手有什麽值得那幫小鬼感謝的。
利威爾面無表情地站起來,舉起杯子,偏了偏頭,“啊,為了你們大家,幹杯。”
再一次坐回椅子上,利威爾想着這幫人總該消停一會了,就聽到一聲“兵長!”
利威爾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看過去,就見艾倫.耶格爾士兵仍然站在椅子前,緊張地舉着杯子,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帶着三分醉意和七分清醒,臉上的神色姑且可以稱之為堅毅。
利威爾看了他兩眼,隐隐約約覺得知道這小子要說什麽——這讓他更加頭疼。
“兵長您,作為我的監護人,雖然表面上又冷漠又暴力,”艾倫笑了笑,用另一只手摸摸腦袋——完全清醒的時候他可不敢說出這句話,“但是兵長也教會了我戰鬥,保障了我的安全,您,您是我十分尊敬的長官,我要敬兵長一杯。”
艾倫一直知道自己的監護人相當別扭,果然,他在向長官發射言語上的催淚彈的時候,對方偏過頭,一點視線也沒有留給他。
利威爾确實是受不了那小子用那麽鄭重的眼神看着他,所以他本能地錯開視線,這就讓他發現了在艾倫發言時的其他事情。
比如埃爾溫深沉地眼神,比如韓吉在聽到艾倫發言時糾結地神色,比如——利威爾皺眉——在艾倫說話時莫名其妙地低下頭不去看他們倆的愛爾敏。
這種感覺非常糟糕,就像突然被人扯破了假象,告訴他他處在一種令人無法置信的荒誕中。
他沒有給反應,這讓端端正正舉着杯子的艾倫很是尴尬,104期的學生們也不知道該不該說話,阿克曼姑娘明顯投來了不友好地神色。
利威爾回過視線,看了看正處境尴尬的艾倫,艾倫那張臉雖然帶着幾分英氣,似乎也只在戰場上奏效,這時後看過去怎麽看都像是愣頭青似的小孩。
只是個,不懂事的小孩。
利威爾伸出手握住杯子,看到了埃爾溫老媽子一樣的目光——似乎要反複确認他拿的确實是果酒,這道眼神讓他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煩躁又回來了。
利威爾拿起杯子也站了起來,板着一張臉看向對面的青年,最後也只說出了一句“我知道了。”
艾倫聽到長官聲音的那一刻就如獲大赦似的笑了起來,收回已經舉得僵硬地手臂,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利威爾想着,自己在言語上也沒能給這小鬼什麽像樣子的回答——他的語言表達能力快趕上艾倫的智商了——于是也就暫且放下了講究與浪費的問題,把杯子裏的果酒也一飲而盡。
艾倫傻笑着看着他,在利威爾坐下後也坐下了。
利威爾确認對方實打實地坐穩了以後就把自己整個人都陷進了座椅裏,他确定這幫小鬼再怎麽鬧也終于放過他了。大半個桌子的人都在鬧,他又不喜歡熱鬧,就用手肘支着扶手,拖着腦袋,視線正好瞟到了從埃爾溫到小鬼們面前各式各樣的烈酒,視線轉回到他自己面前孤零零地一瓶果酒,“操。”他罵的很小聲,不過埃爾溫還是看了他一眼。
利威爾十分讨厭作息變得不正常的自己,大半個桌子的人依舊熱鬧,他卻又開始覺得昏沉,卻又這是這昏沉感讓他更煩躁。埃爾溫看了看身邊面色陰沉的戰友,十分心虛地不知道怎麽處理眼前的情況,想了想他還是低下頭去小聲詢問,“你又困了?”
他發誓至少表面上這句話只是一句友好的詢問,但是他的士兵長出了名的神經敏感,利威爾在聽到這個問句的瞬間臉就黑了,埃爾溫的哪壺不開提哪壺讓他懊惱,看也不看伸手就朝埃爾溫的臉打過去,對方快速避開後努力裝作什麽事也沒有發生。小鬼們正在互相灌酒,沒有注意到長官們微妙的氣氛——也許除了精神恍惚的愛爾敏,韓吉向埃爾溫他們那看了一眼,不過這次她的表情并不嚴肅,甚至帶着晦暗不明的笑意。
埃爾溫在自己那除了服從命令之外渾身是刺的昔日手下那裏碰了一鼻子灰,也不再輕易招惹對方。
在這幫子人的鬧騰中,時間已經到了晚上,直接回去明顯又是自找麻煩的決定,大家決定直接待到深夜在打道回府。于是桌子上的人們開始回憶從參軍以來的各種事情,說道好笑的酒一起笑,說道傷心的事情時,又在短暫的沉默後很快挑起較為輕松的話題。
利威爾一直沉默地聽着,沒有說話,回憶起舊利威爾班的成員的時候,大家小心地看着他的臉色,可惜的是他們并不能從朝夕相處的臉上看出什麽明顯的情緒波動。
“說起來,上次見到酒和肉好像也不是特別久遠啊。”
“對啊,你這麽一說,我想起來,好像是最後一戰之前幾天,也就過去兩個月……怎麽感覺好像很多年了呢。”
孩子們一邊說着,仍舊沒有停下手中的灌酒動作,艾倫作為被調侃多時的人類希望,再加上頭腦戰光榮地為3,已經被灌了一肚子酒,況且這次聚會的另一個目的,就是為了慶祝已經消除巨人之力的艾倫正式獲得生存權利,這就更讓艾倫成為了重點灌酒的對象。
看着好好青年已經面色酡紅,雙眼迷離,愛爾敏有些看不下去了,“我說,還是放過艾倫吧,我看他快喝醉了。”
“哈?”讓聞言拍了拍艾倫酡紅的臉,“我記得這家夥應該不耍酒瘋的吧?”
他這麽一說大家都是一愣,覺得自己對艾倫醉酒後的表現好像都沒什麽印象。除了沉思狀的埃爾溫,表情再度糾結地韓吉,突然攥緊了杯子的利威爾。
“啊我記起來了,”康尼突然出聲,打破了一片尴尬,“上次我們喝酒,好像是兵長把喝醉的艾倫帶回去的吧。”他說着看看同伴們,大家如夢初醒般地點了點頭,康尼這才轉頭看向利威爾,“兵長,艾倫酒品怎麽樣?”
一時間又是一片不自然地安靜,韓吉雙手交叉墊在下巴下面,埃爾溫坐得端正,餘光一直瞟着利威爾攥住杯子用力到發白的手。
偏偏這時候艾倫的神智上線了,成年不久的青年一雙眼睛盯着自己的長官,眼睛裏的神情十分無辜。
利威爾覺得自己腦子裏閃過了很多東西,又好像什麽都沒想,他覺得自己十分冷靜,卻過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糟糕透了。”一貫清冷,沒有任何起伏。
“哎哎原來是這樣的嗎?”
本着“兵長說過的話就要當成對的”這一調查團默認規則,灌酒隊放過了艾倫,艾倫在椅子上晃了兩下就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本着今天就是讓大家開心這一默認目的,看着滿地的酒瓶,混亂的桌子,利威爾也沒有說什麽,讓那幫小鬼鬧去吧。但是這滿屋子的酒味讓他十分不舒服,胃裏犯上一陣惡心,他皺了皺眉,又平靜下來,從座位裏站起來,埃爾溫急忙拉了一下他,“你幹什麽去?”
“去洗手。”利威爾把胳膊抽回來,往門口走去,擰動門把手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愛爾敏立刻又低下頭去。利威爾走到洗手臺前,惡心感還是沒有消下去,到還不至于想吐,他盯着鏡子裏自己的臉看了看,覺得這陰沉的臉色回去又掃了大家的興致,也該讓埃爾溫那家夥放松一會兒,于是他就在酒吧裏轉了起來,等着胸口那陣難受的感覺消下去。
走着走着,就開始扯衛生紙擦沒有太幹淨的桌子,等到他幾乎走了一遍所有的桌子,樓上的喧鬧聲也漸漸平息,利威爾走到酒吧窗前看了看,街道上已經沒有人了,他又看了看挂鐘,過了午夜。他在窗邊呆了片刻,就又去洗了個手,覺得舒暢了不少,就走回樓上。
再次推開包間的門,對酒味早有準備,倒也沒什麽大反應。那一群人東倒西歪地挂在椅子上,桌子上,依然堅守着清醒的,有從各種宴會上殺過來的埃爾溫,有酒量吓人的韓吉,有喝酒不上臉的三笠,還有沒有被一直灌酒的愛爾敏。
利威爾看了看這一桌子人,這幫小鬼鬧了多半天也累了,倒是不用他把人揍一頓再趕回去睡覺,可是要從酒店運回去就有些麻煩。
這一行人來的時候就比較混亂,回去的時候更是慘不忍睹,駕着馬車回來的新兵再見到被抗再肩上,夾在腋下丢到車上的前輩們時,表情十分精彩。韓吉把讓丢到馬車上,然後又把他往遠踢了踢,這才又上了馬車,看看還沒有走的埃爾溫,和家住的比較近不用再乘車的利威爾,“埃爾溫你回去收拾酒店吧,利威爾你就別回去了。”
利威爾沒回什麽話,他确實不想再回去了,那屋子讓他腦袋疼,他現在迫切地想洗個澡再換衣服。
艾倫耶格爾士兵的神智在這個時候又上線了,半醒不醒的青年無辜地讓人頭疼,說什麽也不肯上馬車,要走回去,他的兩個青梅竹馬也十分沒轍。韓吉琢磨這三個反正住的緊湊,有愛爾敏看着也不至于走丢,就果斷讓新兵駕着馬車揚長而去。
埃爾溫看了看剩下的人,覺得也算靠譜,又再三用目光确認阿爾敏和三笠呆在醉酒的艾倫身邊——這種眼神讓他收到利威爾一記眼刀,也離開了。
利威爾也果斷要離開,這個時候他又聽到了讓他太陽穴直跳的叫喊,“兵長!”
利威爾陰沉着一張臉回頭看着神智不清醒的青年士兵,又回過頭繼續從小巷子裏向前走去,還沒走幾步對面就傳來疑似打鬥的聲音,他回頭就見到醉酒的青年幾乎一頭向他撞了過來,利威爾一閃身躲開,無奈地伸手截住艾倫不讓他墜向地面,不難煩地看着艾倫的青梅竹馬們迅速跑過來。
他剛想一把把艾倫踢過去,這家夥就一把拽死了他的胳膊把整個人的重量挂在他身上,一米七的重量正面壓過來,他差點沒站住,這家夥滿身的酒氣熏得他想罵人,臭小子嘴裏還一疊聲地叫着兵長,還說着什麽“今天就練到這不要再打了”?
他這是夢游了嗎?
利威爾從艾倫的身高陰影裏看見黑着一張臉的三笠,他現在主觀上認同這丫頭看他不順眼,還是給三笠丢了個顏色。
艾倫的下一句瘋話戛然而止,三笠把他從從前的長官身上拽了下來,愛爾敏在一旁擦掉了臉上的冷汗。
利威爾覺得自己就算常年面癱,此刻臉上的表情也十分不好,艾倫的口水抹在了他的袖子上。愛爾敏顯然也看見了,猶豫着替艾倫道了個歉。
利威爾沒給回話,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一下,被三笠一記手刀劈暈的艾倫被青梅竹馬們架在身上往反方向走去。他回過頭,向前走去,視線不受控制地看向被口水弄髒了的袖子。
“去你媽的。”
Chapter02
利威爾是被胃痛弄醒的,準确的說不是嚴格的胃痛,只是胃裏的一陣翻攪。他夜裏的夢是一片無際的灰色,死氣沉沉,突然一整片灰色搖晃起來,他睜開眼睛就覺得難受,捂住嘴快步走進洗手間,趴在洗手池上。
他昨天根本沒吃什麽東西,此刻嘔出來的都是酸水,沒有東西吐了還一陣陣幹嘔,背上出了一層冷汗。他擰開水龍頭把穢物沖走,這才睜開緊閉的眼睛,漱口之後清洗了三遍洗手池。
利威爾覺得自己或許已經染上了某種精神疾病,他在做這些的時候腦子裏催命一樣地回想着韓吉的聲音,心情更加糟糕。毛巾被他甩在毛巾架上,三秒鐘後,強迫症的主人又把毛巾扯了下來,重新疊好放了回去。
“操。”
利威爾記得,韓吉管他目前經歷的事情叫,“晨吐”,适用于韓吉口中的“你那特殊狀況”。
去你媽的特殊狀況。
這就像一場醒不過來的噩夢。
那天他剛從無邊無際的昏沉和鈍痛中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了秘密病房裏,韓吉坐在他的身邊寫寫畫畫,顯然是對他醒過來下了一跳,埃爾溫站在牆壁邊上,看見他醒過來的時候臉上也是一僵。
利威爾伸出手揉了揉太陽穴,看着身邊的兩個家夥奇怪的反應,先不說韓吉那怪物這麽安靜,埃爾溫這總是沉着臉發號指令的長官此刻的表情可以理解為“糾結和心虛。”
他想是該先問問你們怎麽回事比較好,還是先問問我怎麽了比較好,結果一張開口發現他只來得及說一個字:“水……”
埃爾溫把他拖起來灌了幾口水,利威爾這才覺得嗓子舒服了些。他試着動了動身體,發現除了或許他可能睡了很久頭有些昏昏沉沉地以外,身體的其他機能一切正常。他于是直接坐了起來。
韓吉看着他麻利的動作沒出聲。
“喂,”利威爾掃了一下病房裏的另外兩人,“我怎麽了。”他覺得這才是造成目前這種情況的重點。
“利威爾,”埃爾溫走過來坐在他床邊的椅子上,“你對于之前的事情還記得多少。”
雖然埃爾溫恢複正常地莫名其妙,不過利威爾對于命令還是選擇服從,之前的情況?
在利威爾的印象裏,最後一戰打完了,并且打勝了,他在聽到埃爾溫說完這句話後就短暫地失去了意識,清醒後韓吉告訴他,“你那是發生了短暫昏迷,雖然我很奇怪這種情況為什麽會出現在你的身上,不過你如果覺得自己撐得住就去騎馬吧,人類最強士兵在最後一戰的回城之路上如果不露面會說不過去的。”他跟在埃爾溫的身邊騎馬回城,一路上百姓的各種叫喊讓他覺得自己就是馬戲團裏的動物,終于熬完了回城儀式,下馬後……下馬後的事情他都不記得了。
“下馬後你就直接昏迷不醒了,到目前為止你已經睡了三天。不對,你剛開始一直緊皺眉頭顯然不舒服,不過後來就沒什麽大事了。”韓吉把情況挑着重點說了一遍,利威爾沉默地聽着,雖然昏迷不醒這種情況讓他覺得自己就跟打一場仗就會虛脫的廢物一樣,強壓下心頭的不爽,他還是覺得這件事有問題。“只是這樣嗎。”
韓吉對于他的敏銳感到頭疼,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表情嚴肅,不過她的臉上還是帶有不怎麽讓人舒服的興奮,“內,利威爾,你有沒有覺得比較愛睡覺,或者犯惡心?”
……這什麽亂七八糟的問題,利威爾皺起眉頭,“最近睡眠時間确實有變長,惡心……最近兩天有過一點感覺,我以為那是基地人員打掃不利造成的。”
韓吉聽了他的回答,再次深吸一口氣,臉上是一種扭曲的尴尬表情,問出口的語氣有些欠扁,“那個利威爾,我是說,你最近有沒有被哪個小朋友上,呸,有沒有和某一位士兵發生過肉體關系?”
她問出這句話的瞬間什麽也沒發生,利威爾的面色也沒發生什麽變化——事實上他幾乎以為他把問題聽錯了,後來他明白這是一個認真的問題,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你問這個做什麽。”他的聲音低了一個度,這句話卻被韓吉和埃爾溫當成了默認。
韓吉放棄了深呼吸,直接站開了一定距離,丢過去幾張透視圖。“利威爾,你首先要保證在我說接下來的事情的時候要冷靜。”利威爾沒有說話,他看着攤在被子上的圖片,莫名其妙有了不好的預感。他沒有出聲。
“你昏迷的時候,我們考慮到你是标志性的人物,不好引起動靜,于是把你帶到了我的醫療與研究室進行治療,你一直冒冷汗,你的雙手無意識的環着小腹,埃爾溫猶豫了一下輕輕揉按了一陣,你才徹底沉睡。基于這一特殊狀況,我給你做了一個全身性的檢查,”,韓吉現在已經是一副研究人員的嚴肅面孔,他瞟了一眼利威爾,确定對方到目前為止并沒有什麽情緒波動後才說道,“我發現你的身體裏有一個剛成型不久的囊狀物,疑似胎宮。結合所有的醫療數據與體征,我初步判斷,你手中的透視片裏的那個小豆子,應該是一個胚胎。也就是說——”韓吉的臉上又出現了興奮表情,埃爾溫看了以後冷靜地打斷她的話頭,把該說的話說完:“你懷孕了,我們現在要找出那個士兵。”
“也就是那個撒種的人。”韓吉為了抒發被打斷的郁悶又加上了一句。
病房裏是一片安靜,利威爾低着頭,手裏攥着那幾張透視片,片刻後他擡起頭,面色平靜地可怕,聲音沒有溫度,“我是男人。”
韓吉和埃爾溫對于他的這句話似乎也有準備,“這毋庸質疑,”韓吉直接替他肯定,“而且戰鬥力爆表,所以,我們才有必要問你下一個問題。利威爾,你不可能是真的沒有姓氏的吧,我想問,你說’在一起住過’的那個凱尼.阿克曼,和你到底有什麽關系。我們需要确認,你身上是否可能有阿克曼血統。”
還是沉默。
“利威爾。”埃爾溫沉着臉喚他。
利威爾權衡了一下,比起某個看起來無關緊要的事情,似乎搞明白目前這他媽的混亂狀況更要緊,他開口,“他,算是我舅舅吧。”
韓吉和埃爾溫聽到這答案後松了一口氣,比起結論被證實的肯定,韓吉現在的臉上倒是浮現出了些許不忍的神色。“多虧了我為了研究巨人的繁殖方式,曾經把所有關于人類生育方面的書籍看了一遍,也多虧了埃爾溫是高級貴族,可以借閱權限最高的禁書——利威爾,你聽我說,你目前的狀況,和你身上的阿克曼血統有關系。”
韓吉停頓了一會,對面的小個子男人平靜地等着他繼續,這倒顯得她自己尴尬了起來,“你提到身體覺醒情況在你和三笠還有凱尼的身上都發生過,是這句話讓我懷疑你應該具有阿克曼血統。通過進一步查閱資料我發現阿克曼家族出現了一種近乎荒誕的現象,他們的身體覺醒是隐形的家族基因,發生的幾率并不高。而被殘害殆盡的阿克曼家族發生了一種奇怪的變異,部分男性的體內有生成胎宮受孕的可能性,但是這些男性一般體質不好,稱為’月陽’。”韓吉停了片刻,覺得說得口幹舌燥,“你的超強戰鬥力确實是十分優秀的阿克曼覺醒現象,即使是偶爾包紮傷口時發現你的皮膚居然能夠被繃帶勒破了皮,我也以為那是你的高速旋轉造成的,所以我本來以為你是普通的阿克曼。但是這次的檢查結果讓我覺得,你應該同時也是一個’月陽’。雖然任何歷史記載都表明,覺醒和月陽幾乎不曾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這就使你本來道理上身體素質比較脆弱,可是身體機能和力量把控度又突破常規的強悍,這對于常年戰争最不利,它們會使你在以後的日子裏留下嚴重的後遺症。而且,目前的情況,你也知道了,它們的同時存在造成了你身上多了一個累贅。”
利威爾覺得埃爾溫伸出手扣住了他的肩膀——他這才明白韓吉是為了怕他失控才把埃爾溫叫來的,這讓他想要冷笑,他明明非常冷靜,或者說他在強裝鎮定,這他媽的一定是開玩笑,韓吉那家夥說的字一個也不能信,他明明應該這麽确信着的,但是他抓着透視片的手卻在控制不住地顫抖。
埃爾溫催眠一樣地聲音又在他的耳邊響起,直白而又粗暴,“利威爾,有沒有士兵侵犯過你。他是誰。”
利威爾揍扁了還在打鬧的104期利威爾班成員,大家攙扶着三三兩兩去睡覺。艾倫.耶格爾士兵以一種牢固不破的姿勢粘在椅子上睡覺,一張紅臉陳述着他已經喝醉這一準确無誤的事實。其餘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