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着果斷轉身,“我要盡快做出來 。”

愛爾敏目瞪口呆地看着快速走遠的女兵,僵硬地回過頭來,與同樣呆滞的艾倫對視。

“……這是多大仇?”

Chapter17

“韓吉?”埃爾溫把門外的人讓進屋來,凝視着對方直接坐在茶幾上,又被利威爾快速找東西砸下去,最後坐在沙發一頭的全過程。緩緩走回來,“怎麽每回我來的時候你都來?”

“這才是重點好嗎,就是因為你來我才要來。”韓吉說着冷哼一聲,叉腰,“每次我敲門幾乎都是你給開門,你長在他家裏了?讓你們孤男寡男共處一室多不安全。”

“你瞎嚷嚷什麽,”埃爾溫把茶推到韓吉面前,“雖然宴會上有貴族給過我禁脔,我又不好那口,再說了,”他飛快地瞟了一眼沙發另一端,“這個我可不敢下手。”

“是是是,有人下過手了——”韓吉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本厚詞典從沙發上砸下去,差點咬斷舌頭。

她從茶幾下面爬起來,索性就坐在利威爾家常年能反光的地板上,把胳膊撂倒茶幾上拖着腦袋,“哎,埃爾溫,找着對象沒。”

利威爾眨了一下眼睛,也合上了手中的書。

“你這說話方式真是,”埃爾溫搖搖頭以示無奈,接着又笑了,“找到了可發展人選。”

“……就找着了?果然得你自個兒出馬,”韓吉揶揄地看過去,“誰啊?”

“林奇公爵的千金。”

“那倒不錯。”利威爾輕輕接了一句,手裏端着被韓吉強行塞入的熱牛奶——“你的身體現在處于特殊時期,紅茶什麽的還是少喝,就喝牛奶吧”——皺着眉思索要不要直接倒掉。

“這個勢力大,那你們都說什麽?”韓吉撤掉胳膊把頭枕在桌子上,“還是恭維她如何漂亮如何吸引你?”

“那倒不會,”埃爾溫為自己續茶,“這是挑選伴侶,不能那麽處理,或者說,那位千金也比較特別,所以我們就談了一些,”他斟酌了一下用詞,“更特別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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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吉擡起腦袋,利威爾終于向埃爾溫看過來,埃爾溫笑盈盈地看着他,“利威爾,我們在談論你。”

很好,現在那杯牛奶杯潑在了埃爾溫的臉上。

他們走過雕花的長廊,坐在明媚的小閣中。

安妮.林奇有着深紅色的長發和溫和的眉眼,她曼妙的身形被古典式的束腰敞篷裙包裹,淡藍色的綢緞映襯着她白皙的肌膚。淡灰的狐皮大氅披在她的肩頭。

此刻,年方二十四的她坐在榮譽軍人埃爾溫.史密斯的對面,準備與對方度過一段美好的下午茶時光。

溫婉賢淑的女性與博學多識的男性,他們一起談論音樂,建築,話語輕柔,在熏香之中,總是保持着那麽一股子平和氛圍,專注滿意卻缺少活力。安妮是一個良好的傾聽者,當埃爾溫選擇傾聽的時候,她又是一個讓人舒服的演說家。

這位優雅的女性以絕對的資本高傲地拒絕了慕名求愛的男士們,避一切纨绔于裙外,最終來到了從軍營裏歸來的昔日貴族埃爾溫.史密斯的面前。

穿過那些高深的話題,走過串串晦澀的單詞,他們終于開始了一些不那麽平和的話題。

“可以問您一個冒昧的問題嗎,”安妮褐色的眼底暈染着清淺的笑意,“您覺得……利威爾兵長是個怎樣的人呢。”

“矮。”埃爾溫回答,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他對面的女士姣好的面容上寫着難以掩蓋的驚詫,漂亮的雙眼瞪大,嘴唇因為不知所措而微張。

埃爾溫看着她這反應好笑地皺了皺眉,“這不是事實嗎?”

安妮似乎已經回過神來了,“是,但是……”她深吸一口氣,“他允許您這樣說他嗎?”

埃爾溫朝他狡黠地眨眨眼,“他又不在這兒。”

安妮這下也笑了起來,“他聽到會揍您的。”

“立體機動我準輸,不過平地上他不一定揍得過我。”埃爾溫平靜地說,又噙起一抹笑,“還是那句,他不在這兒。”

安妮靜靜地望着他,伸出手輕輕摩挲茶杯,思索着如何開口,“您和朋友的關系,真有意思。”

“有意思……嗎 ,”埃爾溫輕輕攪動着咖啡,“奪走他許多東西,又塞給他許多責任,我也不是個多稱職的朋友。”他放下勺子,“他這個人,嘴比誰都毒,卻肯給予我足夠的尊重和信任。”

他擡起頭來,注視着安妮,目光專注又溫柔,“安妮,戰争結束了,他還活着,我真的很高興。”

安妮看着面前的男人,給了他體貼的一分鐘安靜時間。又緩緩開口,“埃爾溫,戰争結束,您還活着,我也很高興。”

“謝謝。”埃爾溫禮貌地注視他,眼中卻閃過一絲好奇,“您真的記得我?那時您才十歲。”

安妮微笑着點點頭。“我一直記得您的自由之翼,您知道,林奇 一直為調查兵團提供資金支持。”

“是的,非常感謝。”

“麻煩您告訴利威爾先生一句話,”安妮微笑着眨了一下眼睛,“我是他的忠實粉絲。”

“……粉絲?”埃爾溫重複着這個詞語,突然覺得面前的姑娘遙遠了許多,“這指什麽?”

“唔……您可以理解為崇拜者。”安妮解釋道。

“那他可以為全國的人提供夥食了。”埃爾溫看起來心情不錯。

“我一開始是您的忠實粉絲,”安妮笑着補充,“在利威爾兵長加入調查兵團之前,那之後我就爬

牆了。”

“……你去過牆外?”

“不,”安妮小幅度地搖着頭,知道埃爾溫不懂的事情讓她十分愉悅,“這大概是指更換第一崇拜對象。”

“我會轉達您的話的,安妮,”埃爾溫說着,又有一點猶豫,接着繼續說道,“像’粉絲’‘爬牆’這些詞,您從哪裏看到的?”

“《圍牆之前的謎之詞彙》”安妮笑彎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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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讓我轉告你,”埃爾溫思考着安妮的話語,不自覺間忘了人稱變動,“我是你的忠實粉絲。”

韓吉一口茶噴了出來,“你是他的粉絲?黑粉吧。”

“你聽得懂?”埃爾溫一愣,“還有’黑粉’是什麽?”

“不是黑粉你和準女友說他矮?別瞪我他現在又揍不了你——黑粉就是狂熱地抹黑對方。”韓吉氣都不喘地說了一大串,趕緊喝了一口紅茶。“《圍牆之前謎至詞彙》”

她從衣袋裏掏出一個手掌一半大小的厚冊子,朝利威爾丢過去。“你沒事兒的時候看看這個吧,罵人可以換個別人聽不懂的詞兒。”

她見到對方沒有把書扔回來以後滿意地轉回頭,“嘿別瞪我埃爾溫,你是團長要說人類聽得懂的話,我以前當然沒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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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一把紅木椅子上,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他輕輕顫了顫睫毛,聽見軍靴踩在地面上發出的聲音,接着高個子男人由遠及近,一點點走到他的面前。

高筒帽,黑西裝,高筒靴,兩把槍。

凱尼把兩把槍轉了個槍花,別回腰上。把剛剛還叼着的雪茄收起來,眯起眼睛盯着坐在椅子上的外甥,笑了,露出一口白牙。“呦,矮子,你不會真懷了吧。”

——要是手裏有刀就好了。

凱尼盤坐在椅子旁邊,炫耀似的向自己的外甥展示一下兩把手槍。“矮子,你睡不着?”他仔仔細細地用目光描摹對方的身形。那具清瘦的身體上隆出了本不該有的弧度,被棉質的衣料與清瘦的身體一同包裹,本應不正常的身形被硬生生扭曲出一種柔和,可是這不正常的和諧看在凱尼的眼裏又帶了幾分殘忍,他盯着對方圓潤的腹部,估摸着大概有六七個月左右。“看着是差不多該到影響睡眠的時候了。”

“我真是見鬼了才又遇見你。”

“你以為我想遇見你?”

“那你過來幹嘛。”

“老子迷路了!”凱尼一嗓子回過去,“正找不着方向呢,就看着你了,哪有別的男人能長成這麽矮。”

凱尼把一條大腿伸開,把胳膊杵在另一條腿上,拖着腦袋,從下到上細細地打量外甥,在漫不經心的眼神的掩飾下,凱尼的眸色暗了暗,卻又刻意讓語氣聽起來像是調侃,“吶矮子,不會真被直男給上了吧。”

利威爾已經站了起來,手裏握着一把槍,對準凱尼的腦袋。

“……你他媽那兒來的槍?”

“凱尼,”利威爾眯起眼睛,手指放在扳機上,“這是我的夢。”

“別舉着了還挺累,你開槍我也不能再死一回。”凱尼就坐在原地,雙手撐在地上,絲毫沒有摸槍的打算。“我說,矮子,”他瞟了瞟對方的腹部,“金毛半禿子的?”

一顆子彈穿透了他的身體,利威爾放下槍。

“不疼,嘿,別白費力氣。”凱尼用腳勾住椅子往前踢了踢,示意坐下來好好說話。“打又打不死我,你幹啥不呆的舒服點兒。”他滿意地看到對方黑着臉坐下了。

凱尼拖着下巴把自己見過的外甥身邊的人都回憶了一遍,突然拍了拍大腿,“不會是那傻小子的吧,和雷斯家的小姑娘一塊被抓的那個?”

“……不會真是吧。”凱尼瞬間一臉憐憫。

“你廢話那麽多。”

“說啥呢,好歹是老子的外孫。總得知道爹是誰啊。”凱尼想去把雪茄摸出來,又生生忍住,手掌只能摩挲褲線解癢。“那小子一看就冒失。”

利威爾難得的覺得凱尼的話不那麽難聽。

“他媽的敢上老子教出來的人!”

——他剛才一定是瘋了才那麽覺得。

“那小子沒要這孩子?”凱尼皺着眉問了一句,不顧外甥的目光盯着對方身上的秘密,玩笑般的語氣裏帶上了一絲惡狠狠,“我還以為他挺在乎你的呢,說啥聽啥似的。”終于受不了的右手把雪茄拿在手裏摩挲,“居然是個’渣攻’”

“……什麽?”

“《圍牆之前謎之詞彙》”凱尼把雪茄攥在手裏,“我給你的時候封皮兒太髒被你扔了。”

“顯然你和那小子不一樣,你絕對挺在乎他的,至少不讨厭他。”

“……你說什麽蠢話。”

“嘿我把你教出來不知道你啥脾氣兒?”凱尼瞪他,“真不願意的事兒殺了你你都不幹,那邊一個小鬼肚子裏一個小鬼,倆小孩兒一夾擊你不沒轍那才見了鬼了。”

“你怎麽不去地獄裏涼快涼快。”

“那破地方敢收老子?!”

凱尼把雪茄又收起來,站起來靠在椅子後面的一片白茫茫之上,扯了扯帽檐,斂去了滿臉的不正經,嚴肅的目光掃過利威爾的側臉,又變得有些悲嘆似的,定格在無法掩飾的秘密上。“如果真有方法弄掉這小孩,你現在還打算殺死他嗎。”

利威爾沒有回頭,沒有說話。

“你和你媽一個樣兒,真是,人家爹都不要自己都得只能留着,”凱尼嘆口氣,“不過話說回來,弄掉它的方法确實沒有。”

凱尼走過來,想要拍拍外甥的肩,想起自己剛才在地上杵了半天的手,又把手收回去了。

“生小孩的時候,可別喊疼啊。”

“……你他媽去死吧。”

“死人不就在這兒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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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中他睜開眼睛。

孕程還未推進至後幾個月,胎宮的擴大以及胎兒的成長還在繼續,随之而來的壓迫感又加重了些,腰部泛酸,腹側微漲,腹內的孩子因為他不平靜的夢境有些躁動,男性不比女性,胎動帶來的後勁兒總歸是大一些,帶來的不适感,一點點,消磨了睡意,因為平躺的姿勢,由腹部升起的重壓弄得胸口有些發悶。

可是這些本來不應該是他有機會體驗的感受。

他想坐起來一會兒,又放棄了,在黑暗中把杯子蒙過頭頂,又拉下來。

就像那根本就是一個硬塞給他的孩子。

“如果真有打掉的方法,你還想殺死他嗎。”

Chapter18

“已經向東西雙方拓展相應邊境,适宜人類居住,提案向牆外移民。”艾倫沉着聲音敘述,又拿出另一份文件,“關于巨樹之森改造為立體機動訓練場地的提案,交給訓練兵團。”有會議人員從他的手中接過文件,拿到訓練兵團所在席位。

“報告完畢。”艾倫行了個軍禮,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軍事總統達裏斯.紮克雷點點頭,這位總統已經相當上年紀了。“不錯,提案通過。”

艾倫松了口氣,又把神經緊繃起來,他覺得有一束目光盯住了自己。順着目光傳來的方向望回去,他似乎看到了一個年輕人,穿着訓練兵團的衣服,站在角落裏。黑發梳的齊整,襯托的年輕人很精神,暗金色的眼睛看着地面,好像從來沒有看過他。

能在軍事會議上站牆角的訓練兵,背後不可能沒有勢力。

艾倫心裏冷哼一聲,他可不記得自己得罪過一個毛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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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爾溫走到門口,打開門的瞬間就見到了木樁一樣杵在門前的愛爾敏。

“嗯?”埃爾溫有些奇怪,“一部分居民忙着往牆外搬,你倒是總忘這兒跑。”他把手放在愛爾敏的肩膀上,“你是指揮官,愛爾敏,不用一直找我彙報。”

愛爾敏像是被噎了一下,心虛地盯着地面,“我本來也不是找您的。”不敢去看埃爾溫的臉色他快速地繼續說,“我是來找利威爾先生的。”

“啊,這樣啊。”察覺到屋子裏的人對他們倆這樣杵在門口不滿的目光,埃爾溫輕輕笑笑,“也對 ,這是他的家,交給你了。”他把愛爾敏推了進去,自己關上了門出去。

很好。

愛爾敏咽了口唾沫。

利威爾整個人都陷在沙發裏,穿着厚厚的衣服,左手杵在沙發扶手上托着腦袋,“你想說什麽?”

愛爾敏依舊保持着立正的姿勢,“我其實……也沒什麽想說的。”

察覺到對方的目光明顯鋒利起來,愛爾敏立刻掏出口罩頭巾手套,飛速給自己戴上,又立刻抄起牆邊的掃帚。“您就當我給您義務掃除。”

利威爾看着愛爾敏用超越戴立體機動的速度完成以上動作,看着那小鬼明顯一副緊張等待答複的樣子,把視線投向了別處,“随你的便。”

愛爾敏明顯松了口氣,抓着掃帚開始掃地。

借着掃地時低下的頭,借着頭巾和口罩的掩護,愛爾敏偷偷瞄着昔日的上司。

利威爾腿上展着一本厚厚的辭典,他左手支頭,右手拖着辭典的書頁,雙目下垂,應該在看書。即使是着了厚衣服,可是了解事實的人,還是能感到那與這精瘦的身體不相符的臃腫。愛爾敏想起艾倫,又想着自己看到的長官的樣子,心情難過地複雜起來。

愛爾敏小心地觀察着,再次确認長官的狀态确實還算好後,覺得自己才稍稍覺得可以舒一口氣,他想艾倫總有一天是要面對這件事情的,不能一直矛盾下去,在那之前,他想他要替對方觀察一下狀态,他希望當艾倫決定面對的時候,不管是後果太過嚴重而根本無法補救,又或是因為并不算過于糟糕的狀況,而嘗試補償,都要有一個退路,都要有一個機會。

可是他看到的,只是看起來比較和諧的表象,他由于距離沒有看到的,還有很多,比如那雙眼睛下方,因為睡眠不足而浮現的淡淡的陰影。狀态根本就不能算愉快的人,被對方探究似的目光弄得不耐煩。

“啧,你的偵查訓練喂豬了嗎。”

被發現的愛爾敏加快手裏掃除的動作,心裏有些郁悶,這種通過偷瞄來替好友減輕罪惡感的行為真是……

“你就不嫌累 ?”

我都該累死了……愛爾敏嘆氣。

”你和三笠就像對艾倫過度保護的老母雞 。“

愛爾敏擡頭看了一眼仍舊在看書的利威爾。又低下頭掃除。

不,

他狠狠掃着地板。

三笠就是一只護着我和艾倫的老母雞,不不不她不老,在三笠看來您就是抓小雞的老鷹。

我……

我一定是抽風了才總為了一只小雞往鷹巢跑。

掃完地的愛爾敏正準備去拿拖布,想起什麽似的停住了腳步 。”利威爾先生,下個月我們應該會去北部邊境調查。“

利威爾放下了書,擡起眼睛看着他,”北部邊境?“他輕輕敲了敲沙發扶手,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微微怔了怔。”當心雪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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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吉一把扯過埃爾溫的手,拉起無名指,眼神戲虐。”你怎麽把訂婚提前了?“

埃爾溫噎了一下,”我答應安妮,帶她見見利威爾,就提前了。“

埃爾溫看着笑得直不起腰的韓吉,”怎麽了?“

”沒啥,“韓吉捂着肚子,”就是覺得你把他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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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爾溫很少一下子說這麽多話了,比如常年不出去你一定悶的慌,比如出去呼吸呼吸新鮮空氣你一定開心,比如穿得适當就什麽也看不出來。

韓吉就在一邊聽着,在埃爾溫說完之後開始補充,比如說如果你一定要讓他拖着七個月的小家夥跟着你折騰的話,這可是冬天,一定得保暖不能着涼。

他們一邊話唠着一邊給他套上了好多層衣服,又加了一件長度适宜的棉鬥篷,最終在埃爾溫拿出一副耳罩的時候,難得耐着性子的人終于不耐煩起來。

”別這樣,“埃爾溫勸他,”這是我和安妮一起挑的,他覺得你戴着肯定合适。“

利威爾依舊擰着眉。

“你就給我未婚妻一個面子吧。“沒等對方伸出手來打他,他就直接把耳罩罩在了對方頭上。

”……“

”……“

”天哪埃爾溫,“韓吉大睜着一雙眼睛,失神地伸出手想去捏利威爾的臉,被埃爾溫眼疾手快地死命攔住,”幸虧你沒有在他還是兵長的時候買這個。簡直太萌啦!“

”’萌’是什麽……“

”可愛,可愛——“話還沒說完,韓吉就被一拳砸在腦袋上,一手刀劈暈過去,埃爾溫把韓吉拖到一邊牆角裏,看着利威爾,笑了。”看在我幫你教訓韓吉的份兒上,和我去見安妮,怎麽樣?“

最終見面的地點被埃爾溫他們選在了已經封閉的郊外貴族公園。

“禁止入內“對于他們來說就是”你随便而進“——韓吉

公園裏還有一層積雪,利威爾向着約定的長凳處走去,埃爾溫那家夥已經去別處轉悠了。

他離長凳很近的時候發現,已經有一個姑娘站在凳子前面等着他了。讓女士先到終歸不禮貌,他就加快了步子走過去。

”您好,我是安妮。“

很漂亮的年輕女士,像是埃爾溫會喜歡的樣子。利威爾說出自己的名字,和安妮一起在長凳上坐下。

安妮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又控制不住地打量他。“您……您怕冷嗎 ?“

聞言利威爾想到了為了掩蓋身形被埃爾溫裹成球一樣的自己,拉了一下棉鬥篷。”不。”

安妮沒有繼續問這個問題,“我很高興,您戴着它。”她指的是耳包。“看起來很适合您。”

利威爾覺得安妮的話完全沒有辦法接。

”您今天看起來不大一樣,以前只見過出牆之前馬背上的您,您今天,”安妮看起來相當放心地笑了笑,“您今天看起來很萌。”

——這蠢丫頭大概以為他聽不懂。利威爾太陽穴一跳,決定維護埃爾溫未婚妻的面子。

安妮察覺到對方有些僵硬的臉,換了個話題,“我想埃爾溫應該告訴您了,我是您的忠實粉絲。”她眨了一下眼睛,狡黠的笑着,“不過我還想告訴您,埃爾溫或許是您的黑粉,他跟我說過您的壞話。”

利威爾覺得面前的姑娘比較特別,她溫柔端莊又活潑可愛,出口卻是別的一句話,“韓吉也這麽說過。”

“是嗎,”安妮像是聽到了什麽新奇的事情,眼睛彎了彎,“我要找時間拜訪她。”

“……不用了。”利威爾果斷地否定她,準備挽救埃爾溫的未婚妻被改造成一個瘋子。

安妮面上的笑容矜持得擴大了些,“您們的關系真有意思。”

冬日的暖陽落在安妮的肩頭,或許是這個姑娘沒有貴族小姐貴族情婦們在埃爾溫面前的矯作,又或者只是她那和伊莎貝爾很像的發色帶來了些許親切感,利威爾很想打起精神來陪這個姑娘待一會兒。

可是他肚子裏的孩子睡醒了,伸胳膊伸腿的活動肢體,他把注意力從身體內部的活動中轉移開,恍惚中聽到安妮在問他,“您不考慮結婚的事情嗎。”那姑娘好像又說到,“您如果有孩子的話,一定很可愛。”

他淡淡地向安妮看過去,年輕女士褐色眼底的溫柔專注而真誠。“我覺得您一個人太孤單了,您需要家人。”

這場景真奇怪,他和這位年輕女士看似正常地談話,在陽光與重重衣物的包裹之下,卻又隐藏着那麽一個晦澀卻生動的秘密。這個秘密頑強又脆弱地一點點成長。

“我希望有一天可以看到您的家人。”安妮望着他,虔誠地就像是送上祝福。

——你就快看到它了。

感受着那活動肢體的小家夥,他不知怎的就想出這樣一句話。但是那個不久之後将會發生的事情無法給他帶來任何喜悅。

坐在一位女子的對面,踩在雪地上,沐浴在陽光之下,這種場景溫馨又舒适,他卻有些出神地想着,他究竟會不會歡迎那個小小的家人

安妮離開後,利威爾看見埃爾溫向他走了過來,“你不應該送未婚妻回家嗎?”

埃爾溫向他淺淺的笑笑,“目前還是你和我侄子更重要。”他走過來,站在利威爾身邊,“你怎麽了,心情不好嗎?”

利威爾輕輕搖了搖頭,右手覆蓋在身前的衣服上。

只有他知道,這厚厚的衣服下是一片膨脹又溫熱的秘密,或者說,是一個脆弱又柔軟的生命。那個生命突如其來,霸道又溫柔地占據他的身體,血水交融,卻又要用一種殘忍的方式見到光明。

積雪依偎着靴子,零星可以看見幾根枯草。

寒冬過後,春日的溫暖依舊可以喚醒大地的生機。

他卻不知道這具屠戮生命的身體,是否還具有承載生命的能力。不知道對死亡都麻木了的心髒,還能不能夠為愛跳動。

他下意識地把手收緊了一下。

吶,小東西。

如果以前有辦法弄掉你。

我不知道我會不會毫不猶豫地拿起屠刀,

我不知道你還會不會活在這裏。

Chapter19

“這是目前已知邊界裏的地形圖,”愛爾敏把一卷羊皮紙放到桌上,把另一卷逃出來,“這個是目前确定的作戰計劃。”

艾倫把那兩卷羊皮紙展開,坐在桌前看着,愛爾敏盯着他時不時在紙上輕點的手指。“如果有可能,擴展邊境就當做備案。”他想了想,“注意雪盲”

艾倫手指停住動作,擡起頭來,面上有些不好意思,“我差點都忘了。”

“你得過?”愛爾敏看着艾倫,發問,敏銳地覺得上一次的單獨行動似乎發生了什麽事情。

艾倫表情一滞,好像回想起什麽東西,“……得過輕的那種,二十四小時之內就好了。”

愛爾敏看着微微撓了撓頭的艾倫,突然有了不太好的預感,“艾倫,你确定要像北部邊境進軍嗎?”

艾倫鎮定地點點頭。

在陽光中策馬前行,愛爾敏卻總覺得有些恍惚。

沒事的。

他這樣告訴自己。

他的物資裏有一小罐牛奶。

利威爾從餐廳裏走回來,把手裏的東西抛給他。

“哎?”愛爾敏握着手中的牛奶,又茫然地看向矮個子前任長官,“牛奶?”

利威爾陰沉地掃了愛爾敏一眼,“你應該會和艾倫一起行動吧,那臭小子太冒失了。”好像想起了什麽似的,面色更暗了,“我聽說牛奶對雪盲有作用,到底有沒有鬼知道。”

開往北部邊境完成調查,半個月都度過地很順利,愛爾敏看着 已經準備返程的人們,還是無法消除心中的不安。

“啊,雪崩!”

他什麽也不記得,他只知道終于安全了,他是被讓摟在懷裏搖醒的。他看到的是讓壓抑這濃郁悲傷的臉。

“……怎麽了?”

他坐起了身子,覺得緊張地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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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元第三次壁外調查遭遇雪崩,艾倫.耶格爾團長與三笠.阿克曼兵長,失蹤。”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的面色沒有絲毫變化,在他來得及做出外在的反應之前,怒火就已經焦灼了他的心髒。

——那個冒失鬼!

他覺得要氣死了,那個冒失鬼,一個地方一定要栽兩次才甘心!

“利威爾,冷靜。”

——他覺得他冷靜極了,很好,他監護的小鬼要把命交代了。

他不知道埃爾溫在攔着他什麽,那雙刀劍似的硌人的胳膊緊緊地限制着他的行動。

“你在擔心。”埃爾溫鋒利地逼視他的眼睛。“你很少情緒外漏,因為你擔心得要瘋了。”

——這個禿子才瘋了,他在說什麽胡話!

“承認吧,”埃爾溫低沉磁性地聲音平板兒地敘述,“你不想告訴他那件事是因為你怕他選擇逃避,你不關注這次壁外調查是因為你怕他出事。”

——他在說什——

“你其實潛意識裏希望他留下來,就像你總是不自覺地維護他的行為原諒他的錯誤。”

“你自己都不知道他在這三年裏離你走了多近。”

——閉嘴!

“承認吧,你對他遠遠不止是部下,遠遠超過了在乎。”

他突然就安靜了,結結實實地一拳打在埃爾溫腹部,看着靠在欄杆上的人,灰藍色的高傲地眯起來。

“我的兵裏沒有廢物。”

“他根本不可能死在那種地方。”

Chapter20

他睜開眼睛,白茫茫的一片。他擡頭,低頭,這片可怖的白色沒有絲毫變化,它張狂肆意地鋪展開來,擁有等同黑暗一樣的危險。

他又得了雪盲。

“艾倫,艾倫?”

他聽見清冷熟悉的女音,僵硬地把頭向那個方向轉過去。“……三笠?”

他被一雙同樣冰冷的手握住了,這雙手上有着薄繭,修長有力,卻是他最熟悉的女子的手。

“我們和大部隊失散了。”三笠在他耳邊說道,“食物也失去了,只剩下随身壓縮的那一點 。”

他在白茫茫中聆聽着好友的聲音,覺得安心了許多。

“別擔心,艾倫,”三笠拾起他的一只手,用雙手握住。“我們能出去的。”

他僵硬地點點頭,不知道自己睜着的眼睛迷茫一片,不知道自己紅腫的眼睑。

他覺得那只手細致地摩挲他的臉,然後姑娘嘆了口氣,用紗布輕輕把他的眼睛包起來。

“保存體力,等待救援,尋找出路。”三笠像是怕他喪氣,在他耳邊重複。

艾倫覺得臉已經凍僵了,他看不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扯出了一個十分難看的微笑。

我不慌張。

他想。

那是一次持續到夜晚的戰鬥,他使用了超出平時平均水平的巨人化時間,幾乎力竭,根本沒來得及追上其他士兵的腳步就被巨人的手捏住,在被扔進嘴巴裏之前,他看到的是從那一群大怪物中間快速向他沖過來的監護人的身影。

那真是奇怪的景象。他在濕滑中下墜的身體被有力的臂膀抓住 ,聽到到刀片狠狠插進肉體的聲音。

他周圍一片黑漆漆的,濕漉漉的不知道是什麽體液的東西一點點灑在他身上,周身都是腥臭的氣味。他勉力仰着頭望過去,看着上方隐隐約約的綠鬥篷。

“喂,把你的刀拔出來,插到這家夥內壁裏。”

艾倫這才反應過來,把刀片插進去之後,小心翼翼地松開手,腰腹部猛地用力,把另一片也插上去。

用着所剩不多的力氣抓緊刀片,艾倫依舊依舊驚魂未定。“我……沒死?”

他上方的人有些不耐煩,“你該感謝這臭家夥沒有用牙咬,你要是抓不住掉進胃液裏就玩完兒了 。”

艾倫在黑漆漆中扯出一個苦笑,“要是我掉進去,因為太髒了您就不救我了嗎。”總之,得快點出去。這麽想着,艾倫嘗試着要咬手背。

“啧,你覺得你還有力氣巨人化?”他上方的人用明顯不耐煩的聲音制止住他的動作。

“啊?”艾倫在一片漆黑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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