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味界的迦南
磚砌的羅馬場般的建築內部，與餐廳低調華麗的外部大相徑庭。淡淡彌散的血腥味，則讓眼前的古樸多了一份殘忍的意味。
往上看是由羅馬柱分區的圓弧形看臺，在镂空的欄杆後面，密集地散落着戴着各式面具的看客。
“女士們，先生們——”
“這就是最後的晚餐——！”
故意誇張的渲染氣氛的語調，從高處的喇叭中傳出來。在周圍嘈雜的交談中，成為主旋律。那個聲音繼續解說着：
“……猶如芳香花園般的美麗少女，脂肪和肌肉的美妙比例令她奶白的肌膚看上去滑膩爽口，清澈的雙眸充滿嚼勁……介紹人是MM先生！”
看臺上響起一陣活潑的喧嘩，好像MM是一個超級美味的零食的牌子一樣。
有川栖麗姬站在羅馬場靠近入口的位置——那扇尺厚的鐵門已經合上。
現在，她是籠中鳥了。
有川栖麗姬的記憶順着來路逆行……
車燈像是昆蟲複眼的凱迪拉克停在獨棟式法式餐廳前，進入圓拱形的複古木門，一路走來燈火如酣，光如淺蜜。她被帶到一間布局精致卻格調華麗的房間等待，稍後便有女仆獻上新裝請她沐浴更衣。
大約是有錢人比較講究吧……被月山習邀請共進晚餐的有川栖麗姬心想。
早在黃昏女神未曾光臨大地，午後的日光晶瑩透亮的時候，有川栖麗姬還在Muguet de mai咖啡店打工。這家櫥窗邊擺滿白色鈴蘭的咖啡店，環境清雅，是紳士和白領麗人所鐘愛的場所。這裏的服務生都是些年輕可愛的女孩——雖然不乏打工的高中生，卻無一不是經過嚴格挑選和培訓試煉的。
月山習的到來讓這個氤氲着暖氣的冬日咖啡館浮起一絲糜爛的燥熱。
像是從時尚雜志封面走下來的——事實也确實如此——的男人非常熟稔地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對于周遭的視線視若無睹。起先他毫無動作，只是随意地翻看着桌上裝幀精美的菜單。之後他又恰到好處地挑了有川栖麗姬空下來的時間，點了杯咖啡。
牙買加藍山咖啡誘人的香氣從很遠的距離開始源源不斷地鑽入月山習的鼻孔，然而當有川栖麗姬靠近的時候，這芬馥的手工咖啡的香氣頓時如海棠般無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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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川栖麗姬的香氣正如她本身的容貌般，并沒有具體特殊的地方。不是薰衣草也不是郁金香……而是一整個春日。
有一瞬間月山習以為自己是愛麗絲掉進了兔子洞看到了奇幻的仙境，不過他很快蘇醒過來。
他端過藍山咖啡卻不想聞它喝它，他捏着咖啡杯柄的手微微擡起，屏住呼吸抿了一口便繞個半弧，優雅地将其擱回。有川栖麗姬還在等着他有無別的需要，而他也恰到好處地開口道：
“又見面了，有川栖小姐。”
如果換個對象，也許會對于月山習的這種熟稔感到驚訝——畢竟只是見過一面，雙方還沒互換姓名——繼而心中不禁有點騷動地想他是不是對我有意思，不然為什麽會打聽到我的名字……
不過顯然有川栖麗姬是屬于大腦一片空白型，她有些茫然地看着月山習，似乎在努力回憶兩人何時曾經相見過。
月山習不想讓場面變得尴尬，他習慣性地占據了談話的主導權：
“自從在片場見過有川栖小姐後，在下便一直覺得您是我要尋找的搭檔……啊，真是失禮，忘了自我介紹。我叫月山習，是一名業餘模特，最近準備為D&G拍攝寫真。”
柔嫩的小手握在手中，細滑的皮肉包裹着脆嫩而纖細的骨骼，咀嚼起來，一定是爽脆中帶點綿軟，表皮像是黃魚的腹部一般油而不膩……
“……月山先生。”
高級食材柔軟的聲音喚醒了月山習飄遠的意識，他下意識露出明亮的笑容。
“我的請求一定十分冒昧，這是一點見面禮……”
展現在有川栖麗姬面前是一個放在精致的銀盒中的耳釘——
以鉑金為材料的耳釘被打造成雛菊的造型，難能可貴的是雛菊的每一朵花瓣都被用黃鑽鑲嵌着裝飾。
雖然耳釘是偏向少女的風格，不過卻十分的精致美妙，一看就價格不菲。
即使是有川栖麗姬也不禁露出贊嘆的神色，不過她有點躊躇：
“我……并沒有耳洞。”
“沒關系，我可以幫你……”
月山習的腦海中勾勒出銀針紮破有川栖麗姬柔嫩如軟骨的耳垂，沾染鮮血的畫面……他還觸碰在銀盒上的手指細微地顫抖起來，但是他仍舊保持着大少爺般華麗而優雅的笑容。
大底女孩子都會喜歡漂亮的事物，有川栖麗姬也不例外。不過和月山習見慣了的貪婪眼神不同，有川栖麗姬有一種小孩子不知道該不該拿大人壓歲錢的懵懂……
“26號桌需要人，有沒有人搭把手……”
一邊女侍輕飄飄的聲音傳過來，本來還在猶豫的有川栖麗姬像是兔子一樣蹦了出去，吧嗒吧嗒地跑去幫忙了。
桌上的黃鑽耳釘，卻仿佛是被小孩子遺忘在泥巴地裏的彈珠，散發着寂寞的光……
拼命地散發着美氣與財氣，就差在腦門上寫“我是高富帥快來釣我啊”的月山少爺，也不禁感到了一咪咪的落寞……
美味的小甜心，快多看我一眼啊！
——月山少爺的內心這樣吶喊着，表面上依然端得非常矜貴。
有川栖麗姬并不是熱情開朗的性格，在別人需要幫忙的時候，她只會默默地湊上去，默默地搭把手……總之，月山少爺在有川栖麗姬心中，顯然不是需要關照的類型。所以，她就沒有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過。
即使是月山少爺，也不好意思三番兩次地找妹子搭讪啊！
有川栖麗姬換下工作服，走出Muguet de mai的時候，月山也剛好結賬離開。
月山要比有川栖麗姬快一步出咖啡館，有川栖麗姬推開玻璃門的時候，就看到一邊的月山習一個踉跄，随即臉色蒼白地扶在了咖啡館的牆上。他背對着有川栖麗姬，彎着腰，單手捂着嘴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有川栖麗姬有些遲疑地走上前去，一只手搭在月山習背上，輕輕拍了拍：
“先生，你還好嗎？”
手下的身軀在僵硬片刻後顫抖了起來，片刻後，眼前的青年才有些虛弱地轉過了身——他半邊肩膀靠在牆壁上，似乎是無力站穩似的——臉上揚起勉強的笑容：
“……老毛病了，能不能拜托有川栖小姐扶我去停車場？”
像是怕她厭煩般，眼前的青年立刻補充道，“我的司機等在那邊，不會耽誤您多少時間的。”
156cm的有川栖麗姬肩扛手扶着180cm的月山習，着實有些吃力。
也不知道是為了演得更逼真還是欺負人（……），月山習幾乎将大半的重量都壓在了有川栖麗姬的小身板上。
嘿咻嘿咻……
有川栖麗姬好累。
很累的有川栖麗姬當然根本沒有什麽“這個家夥好重”之類的想法，而是非常認真地背負着月山習前進前進向前進。
哎真可愛……
它開始喘氣了……
啊，這溫暖的呼吸，就像是柔軟的白雲一般，有一種松軟的馨香……
多麽新鮮的食材！
它臉紅了……
它流汗了……
啊！這汗水！竟是毫無酸臭味！反使體香更加濃烈！讓我再吸一口氣吧……舔舐那樣的肌膚，豈非如同舔舐凝了水露的雪糕般絕美！
……
終于看到了屬于月山習的那輛凱迪拉克——不過對于有川栖麗姬來說，那只是一輛車頭看起來胖胖方方的車子而已。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已經事先等在了那裏，看到月山習便拉開了後座的車門，也不搭把手幫忙。累得滿頭大汗，又被壓得擡不起頭的有川栖麗姬當然沒有注意，只管小心又努力地讓月山習坐進車裏。
好不容易能夠松口氣的有川栖麗姬，還沒來得及撒開手，便被月山習一把抓住了小嫩手：
“咳咳咳，謝咳咳咳咳——謝謝咳咳咳——！”
“少爺，您看起來好像很辛苦啊。”
一邊的司機一板一眼地表示關心，月山習只用那咳得沁出眼淚花的眼睛凝望着有川栖麗姬：
“這病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都是老毛病了，請有川栖小姐不必為我擔心……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有川栖小姐身上的香氣讓我覺得很舒服，也許是和家母十分相像的原因吧。”
說到這裏，月山習露出點懷念的神情。
……這種自帶腳本的浮誇演技，司機兼保镖表示不能忍。他默默地坐進了駕駛座，耐心等待。
毫無疑問，心軟的有川栖麗姬最後還是決定陪月山習回去。
透過後視鏡，駕駛着凱迪拉克的司機可以看到自己少爺表虛-虛弱實-陶醉地将臉埋在有川栖麗姬的頸項間，貪婪的呼吸被他演繹成病弱的喘籲。
灼熱的呼吸噴在頸間，讓有川栖麗姬有些不适地想縮脖子，但是考慮到靠在身上的是“病人”，即使肩膀很酸，有川栖麗姬也努力地挺直腰板。
而“虛弱”的月山習則一邊仿佛痛苦地蹙眉，一邊不着痕跡地用硬挺的鼻梁不斷摩挲着少女頸間緊致而細膩的肌膚。那種非常富有彈性的肌肉，搭配着表層輕薄的皮膚，就好像是在烤得十分具有火候的蛋糕上抹上一層羊羔般純白的奶油，又好像是內裏甜而濕滑、表皮卻烤得噴香松脆的蛋撻。
……好想伸出舌頭舔一舔。
但是為了最後的時刻，一定要忍住——！
耳邊的呼吸越來越粗重，月山習額上的熱汗甚至都滲到了有川栖麗姬的肌膚上。
“月山先生，很辛苦嗎？”
有些擔憂的有川栖麗姬有些笨拙地拍着青年的肩背，“不要難受啊，月山先生……”
上帝啊……
月山習忍耐着充血般想要爆出黑色的眼球和發癢着想探出銳甲的指尖……
……這是多麽甜蜜的痛苦——！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一章完掉西尾篇……月山你滾開搶鏡太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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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小櫻桃們的地雷麽麽噠【差點忘了這不科學我明明這麽愛錢（揍揍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