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創業維艱

一個月後的一天晚上，方菲正在卧室裏加班翻譯一份材料，忽然聽到謝薇薇在卧室裏叫她，忙走了過去。只見謝薇薇指着電腦說：“你來看看，這些衣服怎麽樣？”

方菲坐到她旁邊一看，原來是一個叫“名門韓風”的品牌服裝網站，網站設計的很精美，介紹也很全面，于是仔細看了看上面展示的服裝，說道：“嗯，确實不錯，時尚大方，還帶有可愛的元素。咦，這個模特不是……在哪裏見過來着？”

謝薇薇聽她這麽一說，頓時興奮起來，滔滔不絕地說：“是呀，她是個演員。你看我在藍島代理這個品牌怎麽樣。這家公司是韓國的，生産廠地也在韓國，據說他們的服裝在本國賣得相當火爆，已經十幾年了，最近才到中國來拓展業務，辦事處在北京。我已經打過他們的招商熱線了，接電話的是個副總，還邀我盡快進京考察呢，他說公司目前規定一個城市只允許有一個代理，藍島還沒有，如果我現在就去的話，還可以給我優惠呢!”

“說得這麽天花亂墜，是不是真得呢？”

“這點我也在懷疑，我正打算這兩天就去趟北京，他們手續全不全，衣服質量是好是壞，我一看就知道！”

“他們才到中國來，大家認不認這個牌子呢？”

“只要衣服好，穿一回大家自然會知道。我已經調查過了，這個牌子的服裝用料相當考究，價格也不高，而且适合20到40的人穿，這些人手裏一般都有了點積蓄，好衣服還是會舍得買幾件的。”

“這個我也不太懂，總之你還是小心點好。”

謝薇薇卻斬釘截鐵地說：“前怕狼後怕虎的，幹脆什麽也別幹了。風險總是有的，但是機遇錯過就不會再來了。”

方菲看到她胸有成竹的樣子，便說：“看來你是真打算自己做老板啦，到時候一個人能不能忙過來？”

“這個看看再說吧，店面都是統一裝修的，公司還負責開業指導，營銷培訓什麽的，一開始應該不成問題，以後真忙不過來的話，我再雇人。”

方菲又在網頁上浏覽了一會兒，說：“天啊，加盟費6萬，再加上別的費用，你哪有這麽多錢啊？”

謝薇薇得意地說：“我已經問過了，他們只收我5萬的加盟費，再加上首批貨款3萬，只要有10萬就足夠了。”

方菲想到自己把錢都寄回了家裏，窘道：“我可幫不上你。”

“這我當然知道，我自己已經有點積蓄了，再跟家裏要點，其餘的申請大學生創業貸款，可能還綽綽有餘呢！就是……”謝薇薇說到這裏猶豫了一下。

方菲忙問：“就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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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貸款還需要有人擔保，你看你家陳總怎麽樣？他要是肯出頭的話，貸款就好辦多了。”

方菲低頭想了想說：“明天我問問他吧？”

謝薇薇忙說：“還用明天嗎，現在就問吧！資金要是沒什麽問題，這兩天我就打算去北京了。”

方菲于是拿出手機撥通了陳至誠的號碼，沒想到他想都沒想就同意了，還說謝薇薇自己創業是件好事，貸款手續繁瑣，不如直接用他的。方菲忙對謝薇薇轉達了陳至誠的意思，并把手機遞給她，讓兩人直接對話，但謝薇薇還是拒絕了對方的好意，陳至誠也沒有堅持。

過了幾天，謝薇薇果然請假去了北京。方菲這段時間正忙，她便叫上王钰陪她去那家公司看了看，後來方菲才知道同去的還有豪哥，他跟王钰不約而同考到了同一所學校。謝薇薇回來後，興高采烈地對方菲說：“他們的樣品我都看過了，果然很有品味和檔次，手續也都齊全，看來是沒問題了。衣服賣不掉還可以退回公司調換，賣得好的話年底還有獎勵，協議我當場就簽了，可惜我資金太少，要是能把全省的代理權都拿下來，可就發大了。”

方菲總覺得一切都太順利了，提醒了謝薇薇兩次，她卻毫不在意。後來再想說時，又覺得自己可能真是疑心病太重了，因此每每話到嘴邊便又止住了。有時候，謝薇薇會開玩笑似地說應該帶她去看看心理醫生，說者無心，但她卻對此早已有所懷疑。有人說悲觀的人凡事總想到最壞的結果，樂觀的人凡事總想到最好的結果，她近來就總是悲觀到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地步，不知道是不是憂郁症的前兆。

謝薇薇的服裝店很快就裝修好了，公司發過來第一批定購的服裝後，果然銷量不錯，據說一天只要買兩三件就夠本了，因此她很快她就果斷地訂購了第二批。

這天下班後，方菲跟陳至誠一起在一家快餐店吃過晚飯後，便對他說：“薇薇的服裝店就在附近，要不我們過去看看吧！”陳至誠就同意了。

方菲已經來過服裝店多次，很快就帶着陳至誠輕車熟路地轉到一條商鋪雲集的街道，只見街上燈光閃爍，人來人往，好不熱鬧。方菲挽着他的胳膊走了一會兒，忽然停住腳步，指着不遠處的一個小店說：“看，就是那裏了。”

陳至誠放眼望去，果然看到一家小店正上方有一面黑底白字的招牌，大字是“名門韓風”，後面還跟着幾個小字“旗艦店”，向店內一看，只見一面米黃色的牆壁上挂了一排各種款式的上衣，于是說：“簡約大方，看起來還不錯！”

方菲一聽，也替謝薇薇感到得意，說：“那當然，我這件衣服就是薇薇送的，還沒摘牌呢，過兩天穿膩了，再給她送回去。”

陳至誠仔細看了看方菲身上的米色風衣說：“這樣多不好，你喜歡就買下來好了。”

方菲忙解釋說：“是薇薇非要讓我給她做廣告，其實我也恐怕弄髒了。”

兩人一邊說着話，一邊看着店鋪裏的人進進出出，忽然發現不少人都是進去一會兒馬上就出來了，有的還直搖頭，好像很失望的樣子。兩人對視了一眼，都發現對方眼中的疑惑，忙一起向服裝店走過去。

到了店門口，只見謝薇薇正沒精打采地趴在櫃臺上，看到兩人走進來，才站起來說：“你們來了。”

方菲看到店裏的衣服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幾十件，于是指着牆上說：“這是怎麽回事，要處理嗎？”

“別提了。”謝薇薇走到兩人跟前說：“這些衣服倒是賣得挺好，就是號不全了，我早給總部打過好幾次電話，他們一開始說會盡快安排給我發貨，後來又說倉庫裏沒貨了，已經被其他代理商全部搶購走了，讓我再等等。過了幾天，我又打電話，他們說工廠正在生産一批新款，可以先交60%的定金，到時會優先給我發貨，我看到他們的新款也挺漂亮，就給他們打過去了三萬，果然不久那個李副總就說有貨了，我按照合同打過去剩餘的兩萬後，他們終于發貨了，可是你過來看看……”謝薇薇說着,就走到牆角處,從堆在一起的幾個黑色的大塑料袋中拉下來一個放到地上，又從裏面掏出幾件衣服說:“你看，這根本不是我訂購的，做工粗糙，質量也極差，價格卻奇高。”

方菲忙彎腰看了看那些衣服，見薇薇說的果然沒錯，于是皺起眉頭說：“他們是不是發錯了？”

“我也這麽懷疑了，給李副總打手機，他卻給我發了個短信說自己正在韓國催貨，有可能是發錯了，等回來後會盡快幫我解決。可是今天再打，他已經關機了。”

一直在旁邊凝神聽他們談話的陳至誠聽到這裏，忽然異常冷靜地說：“他的電話有可能再也打不通了。”

兩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其實她們也都在懷疑了，只是一時間誰也不願意往那方面去想。謝薇薇立刻顫聲問道：“你……你确定嗎？”

“你去考察時，有沒有看到他們的倉庫和工廠？”陳至誠繼續問。

“都在韓國呢，他們說可以去看，但是得自費。各個部門都有人，執照證件什麽的都很全，我當時覺得也沒必要……”謝薇薇解釋說，但說到這裏，卻低下頭說不下去了。

陳至誠看了方菲一眼，才對謝薇薇說：“我勸你馬上去總部一趟，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如果真有問題，也不要太着急，回來再想辦法。”

謝薇薇一聽，馬上又擡起頭，表情堅定地說：“那麽我現在就去吧，坐火車的話，明天一早就能趕到那裏。”

方菲忙說：“這麽晚了，我陪你一起去吧！”

謝薇薇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說：“不用，明天你幫我看着店就行。”說完後交代了一下店裏的情況，就關上門，直奔火車站了。

第二天晚上，方菲剛吃完陳至誠送來的晚飯，正想把垃圾扔出去，忽然發現謝薇薇正失魂落魄地站在門外，忙迎過去問：“回來啦，怎麽樣了？”

謝薇薇擡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就垂頭喪氣地坐到門口的一個皮墩子上，使勁揉了揉眼睛才沮喪地說：“完了，公司破産了，人也失蹤了，連辦事處都租給別人了。我們到處打聽，誰也不知道他們去哪裏了。有個做省級代理的大姐要當場上吊，我們勸了她好半天才離開了。已經有人報了警，人家說這是合同糾紛，得找工商部門。我帶的錢不多，就留下聯系方式提前回來了。”

方菲看了陳至誠一眼，見他正凝神思考什麽事情，于是轉過頭對謝薇薇說：“那你打算怎麽辦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也許還能找到他們呢，過些日子我再去看看。房租還沒到期，衣服還得繼續賣。”

“那……你手裏還有多少錢？”方菲試探着問。

“沒多少了，只好先處理掉這堆破爛兒了。”謝薇薇說着，無奈地看了看角落裏的幾個大袋子，長長地嘆了口氣。

方菲不知道該怎樣勸謝薇薇，看到她紅腫的眼睛，知道她在回來的路上一定哭過了，再勸她也不過是再哭一場，只好也陪着她長長嘆了口氣。

正在沉默間，忽聽到陳至誠說：“那樣不行，你好容易得到的聲譽馬上就毀了。我看這樣吧，反正你的店名有‘韓風’兩個字，只要賣韓版的衣服就還說得過去。這幾年韓版服裝的行情不錯，堅持下去的話，應該會很有前途。”

兩人聽他這麽一說，頓時兩眼放光，但随後都想到錢的問題，目光又暗淡下去。陳至誠看到兩人無精打采的樣子，不禁揚起嘴角笑了笑，說：“別難過了，我能眼睜睜看着你們不管嗎？”

方菲立刻興奮地沖上前去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說：“那我就替我們老六謝謝你了！”回頭一看，謝薇薇還在猶豫，于是暗暗捅了他一下，示意他再勸勸謝薇薇。

陳至誠馬上會意地點了點頭，對謝薇薇說：“其實我這也是為自己着想，別忘了，你還有貸款呢，到時侯還不上，銀行還不是來找我。”

謝薇薇聽到這裏，眼圈又紅了起來，終于鄭重地說：“那我就不說謝謝了。陳總，這次我一定會慎重再慎重的。”

方菲立刻又上前摟住謝薇薇，故作興奮地說：“好了，老六，事情已經發生了，就當買了個教訓吧，依你的魄力，很快就會翻身的。”

謝薇薇受到她的情緒感染，臉上強擠出點笑容，輕輕點了點頭。

幾天後，方菲又陪謝薇薇進京購進了一批別的品牌的衣服。謝薇薇能說會道，自己又是個衣服架子，店裏很快又恢複了正常。

一個月後的一天，方菲下班後就直接來到店裏，好讓謝薇薇有時間去吃晚飯。恰好有個顧客正在同伴的陪同下試衣服，謝薇薇正滔滔不絕地介紹衣服有多漂亮，比大商場裏價格低多少什麽的，看到她進來，忙示意她坐下。方菲看到店裏已經換上了夏裝，于是就坐到櫃臺前的凳子上一件一件仔細看了起來。

等那個顧客心滿意足地買了衣服走後，方菲不禁點着頭說：“衣服挺漂亮的，剛進的吧？怎麽這次沒叫上我？”

“這次是跟一個朋友去省會進的，當天就回來了。”謝薇薇說着又嘆了口氣說：“唉，最近生意越來越好了，有時候真覺得一個人忙不過來。”

方菲看到她愁眉苦臉的樣子，不禁笑道：“生意好了還發愁，你不是說過忙不過來就雇人嗎？”

“不認識的我也不敢随随便便就把攤子舍出去。你也幫我打聽打聽有沒有願意來的。”

兩人剛說了幾句，又有來看衣服的顧客，謝薇薇忙迎了過去。不一會兒，又賣了兩件。謝薇薇到底還是年輕，顧客一走，就點着鈔票喜形于色起來。方菲于是忍俊不禁指着她說：“看看，財迷心竅了吧！”

謝薇薇向上翻了翻眼珠，得意地說：“那是，錢永遠都是好東西。等掙夠了這第一桶金的話，我也開個服裝連鎖店，自己設計加工服裝，總部就設在藍島，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花島服飾，然後再整個芙蓉島，百合島系列什麽的，你看怎麽樣？”

方菲聽到她說到“花島”兩個字，不禁想起剛開學時大家在宿舍裏給自己起代號的情景，臉上露出了笑容，随後又想起了自己已經刻意忘卻的那段往事，笑容立刻又凝固在臉上。

謝薇薇看到她愣在那裏，知道她又想起了往事，忙轉移話題說：“你對未來有什麽規劃，幹脆到店裏來跟我一起幹吧。”

方菲知道她在開玩笑，商場如戰場，自己這種脆弱心理怕是适應不了那種沉浮不定的折磨，于是說：“至誠倒是說過希望我去給他當助理，他最近看中了一項韓國的技術，還讓我翻譯了不少資料。”

“那你想去了嗎？”謝薇薇于是問道。

“正在考慮呢，他們公司以後極有可能會長期跟韓國人打交道，我只是覺得影響不太好。”

“哼，你呀，總是想這麽多。你是去工作的，做好該做的事就行，別人說什麽随他們說去，理他們呢！陳總既然這麽說，看來就是需要你，想別的一點兒用也沒有。”謝薇薇不以為然地說。

方菲聽她這麽一說，心裏不禁動搖起來，說：“那下次他再跟我說的時候，我就答應吧！”

謝薇薇見她還在舉棋不定，于是又說：“你還真打算在那個毫無前途可言的小翻譯公司待一輩子嗎，天天對着電腦，都能悶出個鳥來。”

方菲啞然失笑道：“你覺得悶，我卻覺得這種不用跟人打交道的工作正好适合我，時間又比較自由。其實我還是向往校園生活，單純浪漫，環境還優美……”

謝薇薇急忙打斷她說：“快別做夢啦！你想去他們公司就趕快去吧，一再猶豫，人家說不定以為你是不想去又不好拒絕呢！”

“是呀，他這幾天還真沒有再提過。好了，你快去吃飯吧！他一會兒該給我打電話了。”方菲說。

謝薇薇出去買飯後，方菲又呆呆地想了一會兒，臉上終于露出果斷的表情。恰在這時，手機響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