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喻衡不見了，不見了三日。
從那日見完祁明之後，他便沒回盛景澤的公寓。白天畫畫，晚上喝酒，日子過得舒适愉快。
盛景澤在第四天，把他揪了回去。
他是在酒吧裏找到的，或者說的更直白一點，就是GAY吧。
他正在桌前跟人喝酒，盛景澤毫無風度的沖進來，拉着他便往外走。
“你做什麽？”喻衡眯着眼看他，隔了許久沒見盛景澤，心裏反倒有些失落感。
但盛景澤在氣頭上，他開着車過來，把喻衡往副駕上一扔，系安全帶的動作無比粗暴簡單，冷着臉帶着他回了公寓。
“幹嘛呀？”喻衡連喝了幾天的酒，甜的烈的，什麽都不忌，這會兒說話的嗓子都有些啞，喉嚨更是痛的厲害。
盛景澤沒動作，他站在門口看喻衡，目光裏是喻衡很熟悉的怒氣，是的怒氣，他不是第一次惹他生氣，他也知道。
“你這幾天，都呆在那個地方？”
“那不然怎麽樣？”喻衡朝他走過來，兩人還站在客廳裏，盛景澤逆着光，堪堪只見他背後的光暈。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醉的有些厲害，導致人的反應都有點遲鈍，喻衡走過去的時候晃晃悠悠，好不容易站定了盛景澤的面前，這人卻絲毫不動作，看着他東倒西歪的堅持不下去也不扶住他的腰。
喻衡氣呼呼的把盛景澤的手臂一把扯過放在腰上，“抱我！”
盛景澤湊近看他，手卻任他抓着，就是不施力。
喻衡着急的湊過去，讨好的在他嘴上啵了一口，酒氣在兩人相隔幾厘米的地方擴散，他盯着盛景澤的眼睛，像條可憐的小狗一樣，眼裏全是哀求：“抱抱我，盛景澤。”
不過盛景澤終于好心的摟住了他的腰，讓這人往他身上靠了靠支撐着身體。喻衡大概醒酒之後，是不會承認自己有過這一面。
Advertisement
“去酒吧，幹什麽？”盛景澤問道。
喻衡把頭側靠在他肩上，盛景澤的懷抱裏十分溫暖，他有些昏昏欲睡。
見沒有回應，盛景澤低頭一看，這人已經把他當抱枕靠着準備入睡了。
他冷着臉把喻衡抱起，放到了床上。喻衡翻了兩下身，找了個舒服的角度，便把被子蓋過頭頂，打算做個好夢。
盛景澤沒給他這個機會，他拉開喻衡搭在身上的被子，帶了點力氣拍他的臉，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問道：“說話！”
喻衡被他打的痛了，擡眼看他，整個人都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卻還在敷衍着：“沒幹什麽啊……”
他看着盛景澤抿着唇兇巴巴的臉，伸出手就去點他的眉心：“笑一笑，笑一笑，小朋友。”
盛景澤被這人氣的摔門而出。
半夜，喻衡才酒醒了過來。
旁邊放着一盒醒酒藥，還有一杯白水。
喻衡吸着鼻子走出房間，盛景澤正背對着他熬粥，正裝已經脫掉放在了沙發上，喻衡從這裏看過去，剛好能看到盛景澤勁瘦的腰身，寬肩窄腰，倒三角身材，他在背後感嘆道，這要是被哪個小姑娘拐跑了，還不被他迷死？
但小姑娘體沒體驗到不知道。
他可是體驗過的。想到這裏不知道為什麽，喻衡心裏多了一絲得意。
他湊過去，從背後慢慢抱住盛景澤。
“幹嘛啊？”
“醒了？”
兩個白問的，顯而易見的，問題。
喻衡噗哧一下笑了。“我先問你的。”
盛景澤轉過身來，忽略他眼裏又恢複的活力，嚴肅道：“我也有話問你。”
“去酒吧幹什麽？”
喻衡躲不開，應道：“玩。”
“玩夠了嗎？”
喻衡松開了從背後抱他的手，看着盛景澤不說話。
他的聲音陡然提高，還帶着質問的語氣：“我問你玩夠了嗎？”
喻衡心裏的火突然被他這一吼蹿了起來，“你什麽意思，盛景澤？”
“我玩不玩，輪的着你管嗎？你是誰？”
要說喻衡有多狠心，他口不擇言能說出的最傷人的話，都讓盛景澤體會過了。
對祁明是，對盛景澤也是。
遇到每一個試圖激怒他的人，喻衡就像火山一樣，噴出火來，把自己跟對方都燒的所剩無幾。
房子裏死一般的沉寂。
喻衡聽到的，是電磁爐上正冒着熱氣咕嚕咕嚕的粥。
盛景澤對他笑了，他已經很久沒對他笑過。“是啊，我誰都不是。”
他轉身關了電磁爐，側過身離開。外面的西裝都沒拿，就這樣穿着襯衫出門了。
這下屋子裏徹底安靜了下來，有幾秒鐘，喻衡似乎都能聽到手腕上鐘表的滴答聲，他以前從未注意過，但這時候，格外的清晰。
外面的屋子傳來開門聲，喻衡轉頭望去，才發現不是他，他沒回來。
盛景澤沒回來。
喻衡愣愣的看着門的方向，不到幾秒就開了門沖了出去。
外面很冷，出門的時候才想起有多麽沖動。
喻衡穿着睡衣拖鞋，手機也沒拿在身上。他在樓下的街邊四處張望，沒有。
沒有盛景澤。
喻衡突然想起了剛才那鍋香氣四溢的粥。
他要是，要是，能懂得低頭就好了。
他這麽差勁，總把別人氣跑，連盛景澤這樣好脾氣的人，也終于受不了他了。
喻衡在街上走着，沒過一會兒，倫敦的天氣又給了他一次驚喜，下雨了。
他往回跑，身上鑰匙都沒揣出來。走上樓梯時又回頭看了看，還是沒有盛景澤。
喻衡垂頭喪氣的走上樓梯，要到頂的時候卻擡頭發現，盛景澤正站在最上面，不無狼狽的看着他。
兩個人，對視一眼就懂了。
你為什麽走了回來？
你為什麽要去追我？
喻衡上樓梯的速度加快，等到他終于走到盛景澤的面前時，他還沒開口，盛景澤已經搶先一步說道：“我故意的。”
“故意...什麽？”
“等你，找我。”
喻衡聽聞猛然擡眼看他，盛景澤還是跟以前一樣，一樣認真。
喻衡卻沒再躲了，他絞着手醞釀半天，咬着牙道：“對...不...”
最後一個字沒有說出口，因為盛景澤吻上來了。
他偏頭吻過來，喻衡就這樣看着他。
看他臉上的每一寸地方，他的眉，他的眼。
偶爾會因為他說了什麽混賬話而皺眉的盛景澤，或者因為又被他惹怒後眼裏全是怒氣的盛景澤。
都是盛景澤，外表很冷，但對他很好。
心裏，他不知道，盛景澤心裏藏着誰，他不知道。
但他想，這個小他四歲的小朋友，一定也是在意他的。
“喻衡，你不用跟我道歉。”
“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進屋前，這是盛景澤放開後對他說的話。
一張桌上，兩個人，兩份粥。
不知道被盛景澤熬了多長時間，粥格外的黏稠香甜，喻衡默默的往肚子裏塞，偶爾擡頭看他。
兩人均是無言。
“對不起。”喻衡率先打破了沉默。
盛景澤擡頭看他，“我說了你不用說這三個字。”
走出了第一步，道歉好像也沒那樣難。
喻衡輕松的繼續道：“兩回事。”
“我知道你問我是擔心我出什麽事，所以...”
“但我真的沒在酒吧幹什麽過分的事。”喻衡說話的時候還為了印證他的可信程度，兩只手捏着勺子，十分真摯的看着他。
盛景澤用勺子拌了拌碗裏的粥，幽幽說道：“不擔心你。”
喻衡不明所以：？？？
“你那個脾氣，吃不了什麽虧，所以不擔心你出事。”
這到底是誇他還是損他...
喻衡嘴角抽動，還沒回擊。只見盛景澤又看了他幾眼，“是有私心。”
喻衡被他怼的不甘，瞪着問他：“什麽？”
盛景澤向他看過來，把手裏的勺子一丢。話裏帶着十足的張狂，這是喻衡從未見過的模樣。
“私心就是，留在你身邊的男人，就我一個。”
“跟你睡覺的男人，除了我，誰也不行。”
這就是他不見了所以掘地三尺都要把他找出來的原因嗎？
喻衡的臉開始微微發燙，距離他上一次臉紅有多久了？喻衡自己都記不清楚了。
他捏着勺子，胡亂點頭哦了兩聲，随後頭都要低到碗裏去了，一個勁兒往嘴裏塞粥。
盛景澤不說話了，喻衡心跳的好快。
喻衡不知道對方能不能聽得見，但是他自己，卻是能真真切切感受到那顆心的搏動，就在他的胸口處，與他每一次呼吸，都息息相關。
盛景澤的話一遍遍回放，他的臉紅的跟熟透的番茄。
什麽調戲的話，什麽玩玩都說不出來了，連擡頭看看的勇氣都沒了。
“我開玩笑的。”盛景澤率先打破了橫亘在兩人間的沉默，他起了身，把碗拿進廚房。
随着這句話落在喻衡心裏的，是茫然。
他看着盛景澤在廚房洗碗的模樣，體味着這人最後的那句話，那碗粥還是沒能吃完。
已經接近淩晨，天邊破曉。
喻衡洗完澡出來，盛景澤沒在這裏。
他失望的看了看，打開房門走出去，旁邊的房間裏有微弱的燈光。
喻衡貼在門口，組織了半天心理活動，想着是以“還沒睡”還是“早啊”來作為打招呼的方式，到了推門而入的瞬間，喻衡卻陷入了空白狀态。
盛景澤在床上躺着，聽到聲響後轉身挑着眉瞧他，看他的樣子說不上是驚喜。
算了，喻衡壓根兒不想這麽拐彎抹角的問候方式。
他三步并作兩步跳到這人床上，摟着盛景澤的腰道：“一起睡。”
這才是喻衡，對付盛景澤最好的辦法就是抱一抱，親一親，撒個嬌。
盛景澤被他抱着也沒動，側目提醒道：“關燈。”
“哦。”喻衡乖乖的關了燈。
屋子裏一片漆黑，盛景澤睡覺愛拉着窗簾，明明已是晨光熹微的時分，白色窗簾拉過來，影影綽綽的給這屋子裏，增加了幾分暗度和暧昧。
喻衡的喉結動了動，關燈後就不止想睡覺這麽簡單了。
他先是輕輕靠過去把臉貼在盛景澤的背上，還沒進一步動作，盛景澤就轉過了身，聲音低低的問他：“幹什麽？”
他說話的時候離他耳朵很近，喻衡往旁邊躲了躲，只覺得耳朵裏都帶着他的熱氣。
“小澤。”喻衡溫溫柔柔的叫他，手卻直接向下，順着內褲邊上靈敏的探了進去。
盛景澤看着他不做聲，呼吸帶着幾分沉重。
“小澤。”喻衡手裏的動作不快不慢，盛景澤嫌他啰嗦，湊過來堵他的嘴。
喻衡的另一只手順勢拉掉了自己穿在身上松松散散的T恤，給了這人更多發揮的空間。
喻衡見他把T恤往下一拉，眼睛緊盯着他，卻在看見脖子處的紅色印子時停了下來。
“這是什麽？”
親吻退開，喻衡的手被他拿了出來。他死死盯着那塊紅印問他：“這是什麽？”
喻衡自個兒看不到，又被盛景澤從床上揪下來到浴室去。
喻衡看了老半天，才恍然大悟道：“啊...這個啊……”
盛景澤一副冷冷的聽你如何解釋的表情。
要是之前，被盛景澤如此質問，喻衡會直接頂嘴：“關你什麽事？”
但是現在不知道為什麽，他見着盛景澤吃醋的臉着實覺得有趣，心裏又滿滿的得意。湊過去拖長聲音哄他：“別生氣啦。”
“不是別人弄的。”
“我以前洗完澡，身上也會偶爾紅一塊，不止這裏，背上也是。”
“你幫我看下背上有沒有？”
盛景澤扒開他衣服，仔細的看了好一會兒，又怒氣沖沖的說道：“沒有！”
喻衡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但他說的都是真的啊……皮膚太敏感了他能怎麽辦？
盛景澤看他糾結思考的模樣，伸手捏他下巴。“不是別人？”
喻衡乖巧的點頭：“真的不是。”
他湊過去抱盛景澤蹭他，樣子裏再真誠不過，無奈這人還一副被氣到了無法馬上緩解的模樣。
“別生氣啦。”喻衡又一次勸他，他當着盛景澤的面把衣服褲子都脫的幹幹淨淨，往他身上湊，“小澤。”
盛景澤被他蹭的呼吸都亂了套，還是忍着。
“你看看我。”
喻衡指着自己白皙的胸前，認認真真的問他：“都只讓你一個人親的，要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