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好久不見了,喻衡。”

祁明的語氣跟上一次無異,老同學般的寒暄。但看上去日子似乎不太舒坦,一臉倦态。

喻衡把手機收進口袋裏,站起身冷冷的看他。“又來做什麽?”

祁明手裏還夾着煙,看上去與喻衡認識的不一樣,但又沒多大區別。“來看你。”

祁明笑笑,煙都快燒到手指處,他湊過來離得近了些,“真的就是,來看看你。”

喻衡被他眼神望的慎的慌,下意識就想躲避,但祁明什麽也沒看見,他連喻衡在乎的眼神都沒找到。

喻衡真狠,說忘就忘,絕不拖泥帶水。

祁明開口的聲音像充血一般:“怎麽就不在乎我了呢?”

喻衡終于帶着點嫌惡的目光看他了,跟看路邊臭水溝裏的老鼠沒什麽差別,他說話更紮在人心裏:“祁明,你真賤。”

祁明狠狠的盯着他,哪裏還有半分以前兩人在一起老實巴交的模樣,步步逼近喻衡:“我賤?”

他像是被喻衡傷害的人一般,控訴着他的行為:“你跟我說說,我們之間,到底誰更賤?誰更狠心?”

喻衡對着他笑,又坐回去留下背影對着他,他拿着畫筆在紙上描繪:“我真的沒心思跟你算前緣因果,你先出軌也好,我先玩膩了也好,麻煩你把這幅可憐的嘴臉收一收。”

“我不會喜歡乞丐,也不會收撿誰的破鞋。”

“更何況,在我這裏,你已經永遠都沒資格了,懂嗎?”

身後是死一般的沉寂。

喻衡以為他走了,祁明卻悄無聲息的蹿到了他身後,朝他胳膊上狠狠的刺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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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衡慌忙的轉頭看過去,是一劑針管。祁明正欣賞着他眼底的震驚,“祁明你!”喻衡咬着牙道:“你他媽有神經病是吧!”

祁明癡癡的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發,“是啊,阿衡。”

昏迷過去的那一瞬間,喻衡的手在口袋裏動了動。

祁明把喻衡帶回了家,那個以前他們生活了幾年的地方。

等到喻衡再醒過來的時候,祁明正一言不發的盯着他。

他見喻衡清醒過來,啞着嗓子道:“我沒找着你給我畫的那幅畫。”

他剛才在畫室裏尋了好久,什麽都沒找到。

喻衡偏頭不願看他,沒力氣卻還嘴硬着說:“早被我扔了,垃圾焚燒場都見不着的。”

祁明的眼神又變得痛苦了幾分,他掙紮着問喻衡:“為什麽?”

喻衡實在不想跟沒什麽理智的人說話,索性閉目養神。

“你是不是在等他找過來?”

“我剛才看到短信了,他回了你的。你是不是給他發了短信?”

喻衡一驚,想起身去拿那邊的手機,祁明沒給他機會,他把手機拿起來從窗戶那裏扔了下去。之後湊過來抱着喻衡安慰道:“別怕,他找不着我們的。”

這他媽真的是有病!!!

喻衡被他抱在懷裏,全身軟綿綿的都沒什麽力氣,更別說狠狠踢他一腳讓他把手放開。

一個小時後,屋子外面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盛景澤還是找過來了。

他走了進來,看着被祁明抱在懷裏的喻衡,走上去狠狠的給了祁明一拳,祁明被打倒在地上,他瞧了一眼手被勒的通紅的喻衡,抿着唇把繩子解開。

祁明大概是真的瘋了。他被盛景澤推開後,像發了瘋一般拿着桌上的刀逼近盛景澤,喻衡看着他沖過來的動作一驚,心急的大喊他的名字:“盛景澤!”

盛景澤根本沒有回頭,他料定了祁明不敢下手。

祁明所有的膽子,大概也只敢把喻衡用最笨拙的方式帶回來這幾個小時了。

他也不知道,這是他跟喻衡的最後一次見面了。

盛景澤解開了繩子,轉身看距離不遠的祁明,走上前去,淡淡說道:“砍吧。”

喻衡才被解開,見盛景澤這般的舉動心裏急的不行,“你他媽...幹什麽?”喻衡想沖過去阻止,奈何實在沒有力氣,腿下一軟,倒在地上。

他看着那邊猶豫不決的祁明,盛景澤還好好站在他面前,又重複了一遍:“砍。”

喻衡焦急的破口大罵:“你們他媽是瘋子嗎!祁明我告訴你!”

祁明應聲看向倒在地下的喻衡,喻衡還咬着牙瞪他,眼裏熊熊怒火:“我告訴你祁明!你要是敢砍他,老子一定廢了你!!!”

祁明終于被喻衡眼裏的擔憂和不安,刺傷了。

明明特別害怕盛景澤受傷,為什麽非要用威脅的方式來讓他明白呢?

他沒有退路了。

祁明想到這兒,反而笑了。他無所謂的說道:“阿衡,你在乎他,就給了我勇氣啊……”

喻衡還來不及去想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接下來的一幕就讓他瞬間放大了瞳孔,祁明拿着刀,沒有猶豫的,狠狠的朝盛景澤的胸口刺了下去!

“盛—景—澤!”

“你他媽為什麽不躲開!!!”

喻衡聲嘶力竭的吼出了這一聲,不知道是什麽給了他力氣,他竟然掙紮着從地上爬了起來,跌跌撞撞的朝盛景澤走去,盛景澤握着刀刃,胸口一片血紅,他還轉過來看喻衡,安撫着說:“沒事。”

他抽出了插進去的刀刃,一腳踹過去把祁明踢倒在地,盛景澤甚至鎮定的打了個電話,先進來的是警察局的人,他們帶走了祁明。

喻衡身子不穩,盛景澤眼疾手快的扶了扶他,撫摸他的鬓角,貼着他耳旁說道:“真的沒事。”

救護車很快來了,盛景澤躺了上去,喻衡的手還沒放開,盛景澤吻了吻他的手背,松開了他勒着的手指。

他像是要說什麽,最後卻還是什麽都沒說。

等到喻衡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是醫院。喻衡接受了檢查,他只是被注射了麻醉劑而已,并沒有什麽太大的傷害。

他四處尋了尋,沒有。

沒有盛景澤的身影。

他慌忙的想找出手機來聯系他,才突然想起,手機被祁明扔了。

正當喻衡心神不寧的在床上胡思亂想的時候,盛景澤回來了。

喻衡松了口氣,盛景澤還安然無恙的站在他面前。

他朝喻衡走了過來,坐到一旁問他:“感覺好些了沒?”

喻衡不做聲,盯着盛景澤看。

“盛景澤。”

“給我看看你的傷口。”

盛景澤的臉色有些蒼白,瞥了他一眼,淡淡說道:“沒什麽好看的。”

“我要看,現在。”喻衡固執的爬起來,去抓他的衣領。

因為喻衡的另一只手正在輸液,盛景澤也不好亂動避開他的動作,擡着他的手皺眉道:“你小心點。”

襯衫被解開後,是包紮的很仔細的白色繃帶,微微浸出點血色。

喻衡的眼睛眨了眨,輕輕的将手覆了上去,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溫柔起來:“痛不痛啊?”

盛景澤沒回話,他盯着喻衡,喻衡卻像什麽都明白了。

這時候,盛景澤的電話響了起來,盛景澤避開他的手,把扣子系好。接起來後随口應了兩聲,又準備往外走。

喻衡焦急的拉住他,“去哪兒?”

“做筆錄。”他拍了拍喻衡的手,“很快就回來了。”

喻衡聽聞一個挺身便坐了起來,盛景澤來不及阻止,喻衡就拔了手上的針頭,還沒等到盛景澤氣急敗壞的“你”字說出口,喻衡率先湊過去惦着腳尖親了親他的嘴唇,“我也要去。”

“帶上我好不好。”

盛景澤僵着臉看他,拿着棉簽按着他手上的血珠。在他耳邊狠狠說道:“一會兒再跟你算帳!”

喻衡被他威脅了也不惱,舔了舔唇笑道:“好啊,小澤,帶我去吧。一會兒随你怎麽收拾我。”

深夜的警察辦公室裏。

盛景澤跟喻衡坐在一塊兒,身後站着兩三個人。

盛景澤開口道:“他給我身邊這位注射了麻醉劑然後帶回了公寓,我收到短信後就找了過去。”

對面藍眼睛的警官努了怒嘴,問道:“你跟他什麽關系?”

“愛人,他是我的愛人。”

喻衡聽到這一稱謂,慌忙的轉頭看他,盛景澤的樣子實在是淡定,絲毫沒有破綻。

“結婚了嗎?”

“快了,那位祁明先生是我愛人出軌的前男友,經常來騷擾他,我本來一直很困擾,沒想到他今天做出了這樣的事。”

嗬,故事說的真精彩。

喻衡忍不住想笑,只見對面的警察繼續問道:“能說說你找到他之後發生的事情嗎?”

盛景澤開口說道:“我進了屋子,慌忙之中幫他解了繩子,沒想到祁明先生沖了過來,拿着刀刺我,我躲閃不及,被他刺中了胸口,流了很多血。”

說完後,盛景澤似乎有些氣血不足的說道:“我被刺的很嚴重,只記得在昏迷之前撥打了警察局的電話。”

喻衡的頭低的不能更低,努力憋着笑。

沒想到盛景澤演技這麽好啊……

對面的警察見記錄做的差不多了,便站起來跟他握了握手,盛景澤走出警局之後,對着後面的人道:“幫我準備材料,我要提出訴訟。”

喻衡站在一旁看着他吩咐完了,才走上前去。恍然大悟的問他:“虧我擔心你那麽半天,祁明刺的那刀并不深吧?”

盛景澤轉身看他,開口道:“我不傻。”

喻衡終于明白了,為什麽盛景澤一直試圖激怒祁明讓他刺傷他,為的就是以故意傷害罪對他提出訴訟。

他快步走過去貼着盛景澤,沒再說其他的話,“好冷哦,回家吧。”

等到兩人回到家以後,才放下心來好好的睡了一覺。

第二天中午,喻衡醒了過來。

他舉起手看那一圈圈被勒的發紅的繩印,想起祁明,也想到了盛景澤。

盛景澤在他面前擋着的樣子,盛景澤被刺的鮮紅的樣子。

喻衡閉上了眼,在卧室大聲叫他的名字:“盛—景—澤!”

沒過多久,這人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喻衡的不安放下心來,他笑嘻嘻的望着他:“你在幹什麽?”

“熬湯。”

喻衡一聽就從床上蹦起來,走進廚房裏張望,盛景澤還沒攔住,喻衡看見了一旁的iPad,裏面在放一個視頻,他好奇的湊過去看視頻,只見上方飄着幾個鮮明的大字——昏迷後剛醒過來的體虛病人該喝什麽湯?

喻衡愣了愣,盛景澤從外面追過來把平板啪的一聲合上,捏着這人肩膀往廚房外一推,“等會兒才會好。”

喻衡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想要縮回去的手,“盛景澤。”

喻衡直視着他,先是看他不自在的臉色,再是想到了他身上那一圈繃帶。

他話裏是疑問,也帶着探究:“你是不是,喜歡我?”

鍋裏的湯咕嚕咕嚕的響着,盛景澤隔了老半天才回答他的話,這回答卻讓喻衡覺得心都沉了幾分。

他說:“沒有。”

喻衡尴尬的笑了笑,機械的轉過身去,打着哈哈道:“哦...我就說嘛...”

“是我想多了…我想多了。”

盛景澤看着他轉過去的身影,低聲叫他:“喻衡。”

“別叫我!”喻衡暴躁的開口,随後又垂頭喪氣的說道:“我沒睡醒,湯我就不喝了,我睡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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