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夢很長, 畫面走馬燈似的飛快閃過。

再醒來時,溫晚睜開眼, 隐約覺得身體動彈不得, 垂眸看去,白色的被子正把她裹得嚴嚴實實的。

溫晚還沒回過神來, 半夢半醒地想着自己這是在哪,怎麽看起來不像是在家裏。

“醒了?”祁冷聲音微啞,端着一杯熱牛奶走過去随手放在床頭櫃上, 溫晚輕“嗯”了一聲, 環顧四周, 随時扯掉身上的被子,不由得小聲嘀咕:“我怎麽睡在床上了……”

祁冷小心翼翼地觀察着溫晚的神色, 解釋道:“你趴在我旁邊睡着了, 怕你睡得不舒服,我就把你放到床上了。”

他本來是不準備把溫晚抱到床上去的,但是一想到他心愛的小姑娘會睡得不舒服就忍不住心疼, 想了想還是冒着她會生氣的風險這麽做了。

“哦哦。”溫晚點點頭,想起祁冷還發着燒, 忙看向他, 有些焦急地說道:“你燒退了嗎?你發着燒還把被子給我蓋, 很容易加重的!”最後一句話是帶着點嗔怒的, 溫晚是真把祁冷和何燦燦當做朋友的,不想看到任何一個人難受。

聞言,祁冷一愣。

晚晚不喜歡別人随意對她做出很親密的動作, 總是有些戒備,平常時每一次他的觸碰其實她都有些隐隐的抵觸,之前他來敲門的時候她都沒讓他進去。本還以為溫晚醒來會因為這件事而生氣,卻不曾想……她并沒有!

祁冷猛然欣喜,她這是……

等了好一會兒祁冷都沒有回應,溫晚疑惑地擡眸看他,少年此時正呆呆地瞪大着眼,嘴角逐漸瘋狂上揚,與平常時看見的模樣很是不一樣。看起來有些傻傻的,但卻終于有了幾分這個年齡少年本該有的表情。

溫晚忍俊不禁,這樣的祁冷更有溫度了。

她起身站在床上,一下子就比少年高了一截,可以直接看見少年的發頂。

她伸手探向祁冷的額頭,又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默默想了想,算是松了口氣:“退燒了。”

“你們男孩子的身體可真好,這麽一下子就退燒了……”她邊說邊坐下,床軟軟的,很是舒服,開着暖氣的房間讓她忍不住想要在被子堆裏打個滾,但是想到這裏還有一個男生,還是作罷了。

祁冷低沉的聲音自頭上響起,“除了我還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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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冷依然站在床邊,溫晚這一坐下來,一下子又矮了回去,她仰着頭才能看見他的臉。

這個角度逆着光,溫晚有些看不清祁冷的表情,下意識地歪了歪頭,有些迷茫:“什麽?”偏着光,她一擡頭,就能感覺到他深深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視線炙熱,她心頭直跳,呼吸都陡然停滞了數秒,心髒也跟着不規律地跳動着。

昏暗裏,她看見祁冷的黑眸深沉深邃,眸色晦暗不明,像是在壓抑着什麽。

“祁冷?”溫晚試探性地喊了他一聲,少年目光緊鎖住她,溫晚悄悄咽了咽口水,正欲說話,聽得床邊少年聲音喑啞,帶着些許克制:“我說,除了我還有哪個男生。”讓你也為他擔心。

祁冷盯着她,目不轉睛,好似要将她裝進眼睛裏,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溫晚愣怔,“什麽?”好一會兒她反應過來祁冷說的是什麽,恍然:“哦,我哥哥啊,他每次生病也是很快就好了!”

說起沈雁行,溫晚的語氣明顯歡快許多。

是哥哥啊。

祁冷聞言松了一口氣,卻又冒出了些許嫉妒。

為什麽他的晚晚不能只擔心他一個人。

好想把她藏起來,只有他可以看見。

“你怎麽了?”溫晚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是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嗯?”祁冷回神,眉眼柔和,剛想說沒事,不知道想到什麽,喉嚨一滾,話在舌尖打了個轉兒,說出的又是另外一番:“嘴唇有些疼。”

聞言,溫晚下意識地朝少年的嘴唇看去,精致的薄唇微抿着,燈光昏黃下不大看的出有什麽問題,溫晚忽地想起之前的那個吻。

兩片溫熱的唇瓣貼合着,隐約還能嗅見那熟悉心安的清冽氣息,迷人得如同盛開的罂粟,致命又充滿了魅惑。

溫晚的臉漸漸漲紅起來,臉上的溫度倏地上升。她能想象的到此時她肯定像只大龍蝦,好在房間裏的燈光尚未完全打開,只點亮了一盞小小的暖黃色臺燈,祁冷應該看不見吧?

她移開眼不去看祁冷,有些欲蓋彌彰道:“我看不大清楚,可能是太幹了吧。”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那個吻心髒就不規律的跳動,擾得心慌。下意識就想逃避這個問題。

“哎呀現在幾點了?我去看看時間!”說着,就飛快地跑出了房間,只留下祁冷一人獨自站在角落。

他看着床頭櫃上的電子鐘,有些頹然地閉了閉眼,懊惱地揉亂了頭發。

幾秒鐘後他睜開眼,眼底一片清明,是他太心急了,張書和晚晚的相處讓他整個人都緊繃着,竟吓到了晚晚。

想到昨夜的那個吻,祁冷的眸光柔和下來,看着溫晚在沙發邊假裝找手機的身影不由得彎了彎唇。

怎麽這麽可愛啊。

何燦燦被家裏人接走了,溫晚又怕冷,就更沒了看冰雕展的心思。本來就是陪何燦燦來的。

于是和張書發了條消息後就算是徹底脫離了衆人。

濱城的吃食和涼城那邊有些不一樣,溫晚吃得不習慣,在祁冷的提議下兩人一同坐上了回去的飛機。

剛下飛機,溫晚就深深地吸了口氣,相較于濱城來說更為溫暖的涼城溫度讓溫晚舒服得直眯眼,最後還懶懶地打了個哈欠。

祁冷垂着眼看她,眼底藏着貪戀,克制了好久才忍住沒去親她。

溫晚本想說兩人各回各家,卻被祁冷搶了先:“我們去吃飯吧?”不等溫晚回答,又繼續道,似自言自語:“好像頭還有點暈……”

溫晚:“……”

這句話讓溫晚的拒絕瞬間憋回肚子裏,無奈又憤憤地咬着牙微笑道:“那您現在想如何?”

昨天把祁冷拖到沙發上的時候,額頭上有點癢,下意識伸手去撓,竟忘了祁冷,手騰空了,祁冷一下子就摔倒地上只聽得悶哼。溫晚心虛地不敢說話,把他扶到沙發上去後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沒想到,祁冷竟然知道。

祁冷看着眼前的少女嘟着嘴,一副吃了癟的模樣,心下一陣柔軟。

不管遇到了什麽事情,晚晚向來都是很禮貌很疏離的樣子,現在她這般親昵,就同那日他所見她與沈雁行一般……這算是她在慢慢接受他走進她的世界了嗎?

祁冷垂眸看着她,輕聲詢問道:“你沒吃午餐,我們一起去吃飯好不好?”

溫晚從鼻子裏輕哼一聲,“你都決定好了還問我幹什麽?”說着怒嗔着往前走了幾步,祁冷寵溺地彎了彎唇,笑着跟上了。

飛機上的飛機餐溫晚看了沒什麽胃口,好幾個小時的路程只喝了一杯酸奶就再也沒吃什麽。她又有低血糖,不吃東西很容易暈倒的。可溫晚似有意無意地在躲着他,祁冷只好忍着沒說。

溫晚眼珠子轉了轉,瞄着被祁冷拉在手上的行李箱,小聲嘟囔:“我說你怎麽幫我拿行李箱呢,我看你就是早有預謀吧!”

少女恢複了往常的笑容,願意同他說話了,祁冷的心總算松下一口氣,清淺地笑着不說話。宛若一個被惡霸欺負的小媳婦兒,弄得溫晚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什麽都說不出了。

輕哼一聲,小跑到路邊攔出租車。語氣神态裏帶着她自己都看不出來的嬌憨,祁冷的眼眸黑漆如墨,壓抑着濃烈的貪戀。

是啊,他預謀已久了。

溫晚在大衆點評上随便找了一家評分比較高的小碗菜餐廳——森嶼小館,這家餐廳是盛安酒店旗下的小餐廳,主打日常菜品,味道好價格也不貴,深受很多年輕學生、白領歡迎。

走進餐廳,溫晚不由得再次暗暗誇贊這個餐廳的設計,不像現在大部分的餐廳都是時尚簡約的風格,森嶼小館的裝修就如同它的名字,森系小清新,和溫晚之前偶然走進的那家咖啡店倒有異曲同工之妙。原木、綠蔓與小橋流水的巧妙設計讓它在一衆餐廳衆脫穎而出,也不虧那麽多人排隊等着來。

服務生領着兩人一路朝裏走,今天是國慶節人更多了,好在兩人沒等一小會兒就輪到他們了。

剛坐下,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嘈雜的争吵聲,與其說是争吵倒不如說是一個人的單方面訓斥,聽着像是服務員犯了什麽錯。

溫晚順着聲音看過去,眸光微深,微挑眉尾。

還真是不巧。

是個熟人。

溫晚冷冷地看了一眼,淡淡地轉回頭,暗暗地在心裏吐槽怎麽近日這麽倒黴,碰見的全都是些“熟人”。

祁冷沒放過她眼裏的不自然,不動聲色地朝那邊瞥了兩眼。他的位置剛好正對着那桌,正好可以看個清楚。

一個打扮奢華的女孩子正趾高氣昂地訓斥着站在桌前連連道歉的服務生,明明看起來還很稚嫩卻打扮得如同貴婦,滿臉的化妝品,衣服上奢侈品牌的logo恨不得貼到別人眼睛上。眼睛斜挑着,一副看不起全世界的表情,看着就令人心生遠離之意。

怎麽看都不如他的晚晚。

溫晚雖沒有在看那邊,耳朵卻是一直在聽着動靜的,她不動聲色地聽着周圍顧客的小聲議論和服務生的解釋總算是明白了事情的來由。無非就是那桌子聊得太開心了,不小心絆倒了服務生,服務生手中的飲料剛好撒到那個女孩子身上了。其實也沒多少,就衣角處的一點點水漬。

服務生已經道歉了,并且表示可以幫她清洗和替換衣服,被依然被女孩好一頓羞辱,正紅着眼小聲道歉。

溫晚心下一陣冷笑,那人教出來的孩子也不過如此。

祁冷看出了溫晚的心不在焉,他看向溫晚神情溫柔耐心,“你想幫她嗎?”

周圍的顧客雖然都有些為那服務生抱不平,但卻一直未有人上去。

溫晚神思飛遠,又想到了某些畫面,眸光漸涼,“嗯。”

祁冷笑了,“好。”

他站起身,神情不複溫柔缱绻,“服務生,點單。”

現在顧客量大,只剩下一個正在幫忙道歉的服務生還空着。聽到顧客的呼喚,她連忙走過來,輕聲詢問:“您好,請問需要些什麽?”

溫晚涼涼開口:“我要那邊那個小姐姐過來點單。”

她看向被訓斥的服務生,半點餘光都不分給年輕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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