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叛逆的廢太子

常言道不作死就不會死,不對,不作死不瘋魔。

新建的美人窟位置倒是不錯,在巍峨的高山背後。外頭不認路的壓根尋不到地方。等穿過狹長的一段山谷小道,忽然間豁然開朗,一座燈火通明豪華的別院出現眼前,跟那啥《桃花源記》似的。

賈赦胡思亂想着給自己緩解緩解壓力。他如今可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誰叫他攤上這麽個青天師父。崔宇萬一真因此牽出蘿蔔帶出泥捅了什麽人的利益被刺殺,一命嗚呼,皇帝叔叔會傷心的。

“叔,我可只負責帶您老進去。”賈珍看眼特意錦衣華服裝扮的賈赦,再三說道。沒辦法,千言萬語一句話,誰叫他賈珍攤上這麽個叔叔呢!

“知道,拿出你榮寧街一霸的氣勢來。”賈赦唰得展開特意換的玉扇,悄聲回了賈珍一句:“別慫。天塌下來叔罩着你呢!”

賈珍側眸看眼細皮嫩肉手無縛雞之力的叔,再想想自己好歹有些硬漢英氣的面容面色,心理沒好氣的回了一句:“打小就诓着我給你打架,輸了算我,贏了算你的。”

“嗯。”念着到底自己是晚輩,不好對叔叔發火,賈珍沒好氣的回頭冷眸斜掃了眼帶來的八個護衛:“你們給爺打起精神來。”

作為“護衛”之一的崔宇眸光時不時的掃過賈赦,發自肺腑的覺得泰興帝有句話沒說錯,賈赦這心地是好的,只不過缺少個合格的引導人。

渾然不知崔宇所思所想的賈赦又行走了一段小路,終于到達了目的地,冷着臉看着門口攔人的仆從。

“二位爺,這是我們東家的規矩,不做官家生意。”

“瞎了你的狗眼,這是我叔!”賈珍冷哼一聲,驕傲無比:“堂堂的京城四大纨绔之首!要不是我叔今兒受氣了,爺心孝,請他來散散心,你以為你們這破窯子能得我叔莅臨?”

“去把你們的管事給爺叫過來!問問是不是要拆了這院!”賈珍得意洋洋:“知道陳家的下場了吧?”

泰興帝對陳家的處罰黃昏時候就人盡皆知了—陳家罪行曝光,被流放北疆;陳嫔打入冷宮。

“敢得罪我叔?!”

這話剛一落下,便有個管事惶急的從屋內跑出來,一臉卑謙道:“珍大爺息怒息怒,還望赦老見諒,這奴才腦子木不懂變通,赦老您能光臨,是小店的福分,請裏面請。”

賈赦冷着臉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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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讓這狗奴才滾下去,”賈珍怒喝道:“我叔就因為今兒受氣了,才想着來玩點野的尋些樂子。可誰想到,老子費盡心機磨破嘴皮子說動了我叔,可你們倒好!”

訓了一通後,賈珍靠近賈赦,用似乎兩人能聽得到的聲音,說着悄悄話:“叔,您就疼侄子一回呗。我被我爹拘着,都好久沒玩過了。而且真的,這地飙、車賭獸訓、誡女、奴什麽的可刺激,對了,還有拍賣會,不管是海外那些舶來品,還是……”

一直垂首的管事聽到這話,眼角餘光幽幽打量了眼賈赦,又看了眼極力推銷的賈珍,心理微微松口氣。也是,賈赦能有多少精明,哪怕中舉為官,本質上還不是靠着父祖餘蔭?還是莫要讓這叔侄鬧起來,以免傳到東家耳中。

一想起自家東家今日面色沉沉模樣,管事當即顧不得其他,連連賠笑。

這邊,賈赦借着展開的扇面,手指指扇子,打算見好就收。

賈珍見狀,谄媚開口道:“叔,您不是想要王羲之題字的扇子嗎,這也能有!”

“是嗎?”故意拉長了聲調,賈赦眉頭一挑:“那瞧瞧?”

“對啊,叔,裏面請。”賈珍直接推着賈赦往裏走,而後扭頭看眼管事:“還不快好吃好喝伺候着我叔。還有,知道你們這規矩,這些護衛可都是我叔的,你們照顧好了。”

“是,多謝珍大爺提點。”管事回眸掃了眼跟随的一行仆從,瞧着個個精悍強壯,也未多在意。無他,赦大少的排場歷來如此,他的出行護衛都是賈家昔年軍中的親衛。

示意仆從引領護衛去偏院,管事親自伺候着賈赦去了拍賣樓,見人沒一會兒就直勾勾的盯着拍賣臺上的玉獅雕,搖着玉扇,舉牌豪氣着:“一萬兩!”

“叔!這起拍價才一千五百兩,喊一次加個五百,一千差不多了。”哪怕是要做戲,也別一下子讓人覺得是小肥羊啊。

賈赦聲音不帶任何波動,好像自己先前說的不過是一兩銀子,道:“買回去給蓉兒玩。那小胳膊小腿騎着那玉獅子差不多了。”

賈珍:“随便買個木馬搖一搖就得了啊。”

“那哪成啊?那可是大孫子,老爺爺的心頭寶。”賈赦手指指自己心髒:“我賈恩侯的孫子騎木馬,笑話。再說了,我給琏兒買了匹馬,活的,走了門路花了不少錢,是禦馬呢。兩孩子養在一起,也不能偏了去啊。”

賈珍提醒:“那好像是我兒子。”

賈赦:“侄孫子就不是孫子啊!我給大孫子買禮物,你這當爹鬧什麽啊?嫌我偏心眼,你好意思跟你兒子計較嗎?幾歲人了,你……”

管事默默的看着這相差不大的叔侄兩開始因到底誰對孩子好攀比起來,舉牌舉得一次比一次快,然後直接在包廂內打鬧起來。

賈赦和賈珍拿着木牌,齊齊瞪了眼管事:“你怎麽還在這?滾!”

管事嘴抽抽,抱拳行禮後,離開,對包廂左右的仆從吩咐了一句:“伺候好這兩……這兩叔侄。”

“是。”

吩咐了幾句,管事轉身去了底下的賭獸場,來到一間挂着獨角龍的房間,拉了拉懸挂在門口的鈴铛,過了一會門緩緩打開。霎時,有股清幽的香氣飄了出來。管事深呼吸一口氣,垂首入內,低聲禀道:“打擾了東家,今晚賈赦前來。小的思前想後總覺得過分巧合了,這……”

“賈赦?”聞言,東家一雙細長鳳眼微微眯起,視線若有若無的看向東方,開口,聲音帶着股冰冷:“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由他去吧,該宰的時候好好宰一頓,反正某人不差錢,對吧?”

邊說,東家視線幽幽回望了眼在蒲團上紋絲不動的賈敬,輕笑了一聲。

“二爺又何必置氣。”賈敬面無表情的看眼人—前太子如今的二皇子司徒琸,總覺得自己得把人腦子撬開看看,到底藏了什麽。

揮揮手讓管事退下,二皇子面上帶着笑,眼裏卻是偏偏帶着股殺意:“我樂意。”今日下午泰興帝召了所有的皇親國戚,可是那些人中沒有他的外家,因為至親一脈全亡故了,也沒有太子妃的娘家,因為被流放了。

“那随你開心。”賈敬起身,打算離開。下午他弟抽抽,晚上他還沒來得及吃口熱菜,又來個抽抽風的。他得道成仙的步伐就是被這群不省事的給破壞的。庸俗的權勢之鬥啊!

“賈敬啊賈敬,當年四個伴讀裏孤最讨厭的就是你,可偏偏卻又得禮賢下士親近你。畢竟只有你一家背後是手握着軍隊。” 随着自我對往事的破惜,二皇子笑意更深,殺氣更甚一分:“當然你也恐怕不耐讨好孤,整個上書房就你還真他娘的正兒八經來學習的。知道我最讨厭你什麽嗎?”

“獨子。”賈敬深呼吸一口氣,若非當初聽到這話,他才懶得收留發瘋的二皇子。

“多好啊!你……”二皇子唇角一彎:“算了,你到底還是個合格的繼承人。可是你兒子呢?多好啊,作死尋刺激,你這個當爹的還默默關注一二。”

“等他再生個孩子,我就不管了。”賈敬冷冰冰的回道:“蓉兒畢竟還小。”

二皇子:“…………”

“殿下也瘋玩發洩過一回了,沒其他的事還是由道觀回城吧。”賈敬不急不緩道:“熬夜真傷身體。”

“回到那座華貴的鳥籠裏就能确保身體健康,能活着?”二皇子輕蔑着回了一句,而後幽幽一嘆息:“三十年了,就算沒有那刺殺案,我覺得再過幾年,我也依舊會瘋掉的。”

這一瞬間,賈敬看着人發白的面色,有些憐惜,剛一開口想勸,但旋即表情冷了一分,語重心長:“那你扪心自問想想,自己要什麽?知道阿、芙、蓉長久吸食,有毒,你還吸。想誇你一句苦肉計都說不出口。”

幾乎權勢頂尖圈子都知道廢太子病魔纏身。

可誰也不知道這病治不好,追究其根本還是廢太子自己找抽。

“孤是太子,國之儲君,将來會是帝王。”二皇子輕輕念了一句,一剎那倒是讓賈敬有些恍惚,似乎看到了昔年那風華絕代的太子殿下,而不是眼前這個一襲白衣,面色蒼白,瘦骨嶙嶙,幾乎不成人樣的人。

“可是是父皇先抛棄了孤,他不信我。”二皇子垂首:“當然也許他也不懂。他生的時候多好,既是幺子又是繼後嫡子,上頭那兩原配生的哥哥南征北戰受了傷不能繼位就算,對他這個老幺也是寵愛有加,護着他繼承皇位,沒準人以為兄弟會手足情深。”

賈敬靜靜的聽着,邊默默暗自慶幸一聲。幸虧他那獨子兒子沒這心思敏感的。否則他也不能這麽潇灑的說入道就入道。

不過,好像賈珍也忒心寬了些,兒子說養在榮府就留榮府了。

二皇子圍繞父子關系說了又怨,怨着又恨起來,恨恨埋汰幾句,又笑起來,眼裏流露出一絲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擔憂:“誰叫他生那麽多兒子的,現在知道心煩知道亂了。孤就靜靜的看着。”

賈敬繼續靜靜的聽着。他原本還有絲禮儀界限的,但随着這二皇子越發抽抽了,早就無視了,把自己當做個簸箕。

“這些老生常談的你也膩歪了吧?”見賈敬就差神游的模樣,二皇子抿口茶,忽然間一笑,道:“孤抓後宮小辮子的時候忽然發現一件有趣的事情,還跟你家有關。”

“貧道已經斬斷塵緣了。”

“呵呵。”二皇子冷笑了一聲:“那你就當孤在自言自語好了。我父皇,你叔賈代善,還有西平王,三個人之間曾經一度關系很親密。”

賈敬面無表情的哦了一聲。

二皇子被噎了一下,磨牙繼續抛秘聞:“孤的四弟其實有兩個。”

賈敬繼續面無表情的哦了一聲。

二皇子:“…………賈敬,你真清心寡欲了,那為什麽還幫我?”

賈敬一臉無辜道:“皇上吩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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