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入V第一更
泰興帝說完這話後, 示意王墨動手寫聖旨,而後看眼戴權,令其将乾清宮內外看牢,一只蚊子都別想往外飛。誰敢違令, 直接誅殺九族。
戴權行動先于意識, 立馬奉命布置起來。
殿內,王墨恍恍惚惚, 哆哆嗦嗦回過神來,念着忠君愛國拳拳之心, 弱弱開口問了一句:“皇……皇上,恕微臣鬥膽,這忽然複立, 會不會激起諸……”
迎着泰興帝冰冷的目光,王墨緊張的吞了吞口水,匍匐跪地着:“還請皇上恕罪, 微臣妄言。”
“王愛卿替朕着想,朕豈能不知?”泰興帝手指指一旁的奏章, 忽然間透着股疲倦之色:“自打廢太子後, 每月, 甚至到如今每天總有那麽些試探朕心的, 或明或暗。現如今趁着朕還有點能耐,再不扼殺這股歪風邪氣,恐怕到時候這刀子就得直接刺到朕身上來。 ”上一次刺殺案,主謀好歹還是前朝餘孽, 算是有遮羞布。可就怕下一次,是兄弟阋牆,骨肉相殘了。
“你給朕寫,馬……算了,給他們睡個安穩覺,明天一早,上朝就宣布!”泰興帝說着說着,咬牙切齒起來:“朕要看看那些孽子什麽臉色!”
王墨擦擦額頭的汗珠,手顫顫巍巍的拿起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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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不知道明天一早朝堂會有個爆、炸性的消息,便是作為當事人之一的二皇子也不知。
此時,人又一襲白衣成功裝鬼吓得賈珍哇哇叫後,被賈敬直接一拂塵給卷着腰捆進了主院內室。
“司徒琸,不要給貧道惹麻煩!”賈敬壓着火氣,瞪着二皇子。在室內一片熏香煙霧中,二皇子面容肌膚少了血色,可偏偏又沾着胭脂染上紅唇,顯得異常的蒼白無力。還真是活生生的鬼模樣。
二皇子堪堪站穩後,聞言,撇了撇嘴角:“爺就是嫉妒這獨苗苗。”
“他還嫉妒你是皇子呢!”賈敬沒好氣的端杯茶,降火氣,邊回了一句:“你要因此糾結到什麽時候?”把那些皇子塞回去不成?
要不是還顧忌着皇子身份,他連門都不會讓人進。
難怪他修道不成,概因還顧忌着俗世的身份地位。
到頭來他還是個庸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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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人啊!
俗!
“不知道。”二皇子也不客氣,自己倒杯茶,抿了一口,而後見人端杯送盞,眉頭一挑,樂道:“剛下午的事,清北書院一代大儒徐山長遇刺身亡了。”
“……額咳咳咳……”賈敬聞言腦中一片空白,而後便被嗆了個正着。平複呼吸間,賈敬看眼樂不可支的二皇子,眉眼間帶着股審視之色:“你要幹什麽?”
“賈大道長,以孤所見,你還沒斬斷塵緣吶。這嘴上修道,心還是挺老實的嘛。”二皇子迎着賈敬的打量,不急不緩道:“所以我嫉妒一下你家獨苗苗了。孤也不是不懂感恩的人,這本就是溫家的家産,我替你們說句公道話,要回來如何?”
“到時候哈哈哈哈,孤一想到那些冤家兄弟們的眼神就想笑!”二皇子眼眸帶着抹輕蔑:“争來争去,不抵人家會投胎。”
“要回來養豬用?”賈敬翻個白眼,毫不客氣道:“我賈家跟清北書院沒有任何關系!”
說完,賈敬眼含警告之色:“你要是與此事無關,就不要橫插一杠。否則,我直接堵死了密道燒了美人窟。”
無所謂的聳聳肩,二皇子反問道:“那你剛才激動什麽?”
賈敬冷聲回了一句:“因為貧道還是個俗人。但是我現在很好,賈家現在很好,只要皇上在一日,我賈家就平安無事。不需要其他手段。殿下,滿意了?”
瞧着一臉被迫接受各種消息神煩模樣的賈敬,二皇子眸子閃了閃:“就不怕他走了,新皇秋後算賬?”
“到那時候……”賈敬揮一揮拂塵,淡然無比道:“貧道早就羽化成仙了。”
“不管子孫後代?”
“貧道早就斬斷塵緣了。”
“真心不管?”
“有他叔在,這回答滿意了?”見二皇子一臉較真着連續追問,賈敬坦誠無比道:“恩侯脫胎換骨了。”
二皇子默默豎手指:“孤無話可說。”
“那就不要說話,沒事回去,您老大白天能補覺,我可不能。”
“說得你真正兒八經打坐冥想一樣。”二皇子努努嘴,道:“去要點瓜果,咱熬夜看八卦。我來之前,聽說禮部尚書都進宮了,熱鬧極了。來猜猜到底是哪個啊!這夠狠夠果決的,人死如燈滅啊!”
賈敬幹脆閉眸。
哪怕如此,二皇子也依舊興致勃勃。被廢又被圈禁後,他身邊幾乎沒個說話的人。當然,從前也披着太子的皮,不好随便說話,更沒個至交好友。
現如今,也算陰差陽錯,誤打誤撞。
反正難得有個吐槽的對象在,他也不擔心賈敬是否會告密。反正,他心已經死了。他的命重要不重要,全憑聖意。
剩下的日子,還不如活得猖狂些。
“這件事,明面上看老六似乎獲得的利益最大,畢竟他老丈人是鄭副山長,鄭家子弟在朝堂也是清貴一派的,當然也不排除他接下來回使一回苦肉計,讓其他人攻讦他,他在皇帝面前賣慘博同情;說完老六,接下來……”二皇子撥弄着手指頭,“算了,我還是一個個來,老二我自己挑過,我家那兔崽子跟個金絲雀一樣,被養在偏殿呢,也跳過,畢竟才七歲,沒人手;老三雖然被圈了,但他作風卻是講究快準狠的,沒準還留有人手在外呢。那書生可是一刀将姓徐的斃命啊!讓你家那獨苗兒子去刺殺沒準都沒那麽能耐!而且皇帝雖然圈了老三,可是沒圈老三他兒子!老三長子現在十七了。這大侄子可從小按着“好聖孫”模式培養起來,能耐着!”
喝口茶,二皇子繼續嘀嘀咕咕着說着可疑的對象,到最後看眼面無表情的賈敬,磨牙:“你就沒點想說呢?”
“十二個皇子,二十六個皇孫,你咋不連公主郡主一同算上?”賈敬感覺自己耳朵嗡嗡聲的。在司徒琸口中,他就是一朵濯清漣而不妖,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就他最清白。
“對啊,”二皇子拍案:“快快去拿小酒,還沒輪一遍後宮那些蛇蠍心腸的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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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獨有偶,順天府後衙內,賈赦煩躁的一拍桌上被他分成兩堆的花生米,而後兩手揉揉頭,雙眸崇拜的看向崔宇:“……不行了,我數亂了,總而言之,崔牛,你真牛了!要是我,三司不找上門,我都得把這燙手山芋直接推過去。”
“嗯。擦擦手,也不嫌髒。”崔宇遞過帕子,道:“這花生米可是椒鹽味的,你再手揪頭發,都染到發絲上了。沒什麽事,你先去睡吧。”
“還不困,越說越興奮。”賈赦打個哈欠,眼眸亮晶晶的好奇着:“明天皇上問起來,你也堅持己見,要繼續差下去?”
“對。否則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哪怕聽了皇子龍孫的八卦,崔宇依舊不改意向:“此事,絕對不能姑息!而且事後,我還會奏請帝王早立太子,不然早晚禍起蕭牆,內耗嚴重,到時候還會損害國力,殃及百姓。”
賈赦聞言,沉默了半晌,內心默默給崔宇鼓個掌。上輩子,泰興帝退位退的“及時”,但諸皇子奪嫡的弊端在當今承景帝時期還是顯露出來的,最為慘烈現實的例子便是堂堂天、朝上國被曾經的附屬小國打敗,割地賠款,和親一事。
長嘆息了一口氣,賈赦道:“可立太子一事,你還是莫要提及。皇上還是心屬着二皇子的。”
賈赦将自己的猜想跟崔宇說了說,又凝眸想了想,沉聲道:“我盡可能不會失寵連累到你的。”不管是泰興帝還是他祖父他爹,但凡當人爹的,哪怕自家孩子再不好,那也是別人帶壞的。而且對于有權有勢的人來說,遷怒是必須的。像太子被廢後,首當其沖被追責的就是太傅,而後就是東宮詹事府那些人。
皇帝叔叔既然讓他以崔宇為師,若他日後出了差錯,哪怕崔宇在簡在帝心,也是會被遷怒的。
換句話說,他跟崔宇如今算一條船上的螞蚱。
當然,若是崔宇出了錯,他有一半可以避免造清、算。
是的,有時候就是這麽不公平,出身決定了一切。
崔宇聞言眉頭挑了挑,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賈赦,忽然間有種老懷欣慰的感覺,語重心長道:“你還知曉自己不能赴二皇子後塵?帝王聖心很重要,還要把握度,知道感恩,懂嗎?”
邊說,崔宇不其然的又想起那客院的匾額—思退。雖然莊內的客院名稱都如其主,帶着絲道的意味,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那兩字格外有深意。
“二皇子其實……”賈赦搖個頭:“反正不去論皇家家務事。我跟你說,明天就算三司會審,也不要怕!到時候幕後主謀肯定無法得逞!”
“為何如此信誓旦旦的?”崔宇失笑,感覺自己頗為好心腸,沒問出口—你知道主謀想要什麽嗎?
他這大晚上的聽了說了成年的未成年的十二個皇子,還有……崔宇凝神想了想,一共十八個皇子龍孫,個個都有嫌疑。
沒一個清白的,只有更黑心腸的。
“因為清北書院正兒八經的繼承人是珍兒啊!哈哈哈哈哈!”賈赦冷笑一聲:“那姓徐的不過是代山長罷了。”
崔宇聞言,倒是徹底來了精神,小心翼翼看眼賈赦,問:“容我冒昧,這事能否明說?”
“你不知道?”賈赦好奇反問了一句。
“我……”崔宇莫名:“我為什麽會知道?”
“這京城上了年紀的人都曉得一二啊,所以說崔青天啊,這說明你不夠關心我……哦,是關心你兒子。”賈赦道:“我記得先前就跟你說過有仇了,你也不打聽打聽。姓徐的仗着自己是天才,對珍兒冷暴力教學,導致珍兒厭學從書院出走,被人販子拐走了。”
“什麽?”
“我大伯父和我爹當時帶兵将京城翻了個底朝天,還八百裏急報傳各地,又去信散落各地的原四王八公舊部尋找,就這樣都花了兩個月時間才尋回。”
說着賈赦忽然間眼睛一紅:“珍兒當初才五歲,原本跟小胖蓉一樣,虎頭虎腦,機靈的很。可尋回來後,我……我大祖母失心瘋了,我大伯母哭瞎了雙眼,敬大嫂子也抑郁而亡。還有,我大伯父原本是京城節度使,直接請辭卸任,我爹被貶到金陵修建海塘大提去了,臨走前還為我請了個表字—恩侯。”
“他害得我賈家,尤其是寧府一脈家破人亡。”聽了一晚上的贊譽,憋了一肚子火的賈赦獰笑一聲:“衍悔,一輩子都後悔都沒用!活該!那姓徐的師德是沾着珍兒的血!我賈家的家眷的血和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