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桃花探案
“那女子幽幽地哭起來：‘奴家本是城北徐家綢緞莊之女，喚做雲繡。上月初七奴家去城南乞巧，回去之時竟被歹人……欺辱。奴家寧死不從，那歹人掐死了奴家，還……用刀剜掉了奴家的臉，将奴家抛在這荒野之中便離去了……’
桃花劍客聽了，怒發沖冠道：‘為了掩蓋惡行，竟做出如此歹毒之事！你可還記得那歹毒長甚麽模樣？’
雲繡搖頭凄然道：‘那惡徒蒙了臉，奴家也不知他長成何樣。不過，奴家記得他手臂之上有一大塊紅色胎記，上面紋了條惡狼。’
桃花劍客皺眉沉吟，從随身包袱裏拿出筆紙遞給雲繡道：‘不知姑娘可會丹青？’
雲繡是個聰慧的，不消桃花劍客多說，點頭便在紙上描起來。
桃花劍客借着月光仔細瞧着，只見畫上女子生得風姿秀美，襯着這月光，宛若畫中仙。
‘奴家屍骨不全，魂魄被縛，終日只得徘徊于此，不得投胎。數人路過此地，奴屢次哭訴求救，唯有公子應了奴家。還望公子莫讓奴家失望，奴家在此叩謝公子大恩，來世必當湧泉相報。’說着雲繡跪倒在地。
桃花劍客扶住雲繡，道：‘姑娘切勿多禮，在下定當信守諾言，還請姑娘指路徐家。’
雲繡給桃花劍客指了路，又細細囑托了一番。直到天亮，雲繡才隐了身形。桃花劍客買了棺材，托人埋了雲繡，又燒了香，拜了拜才起身去往城北。
折騰一番，已到了正午，桃花劍客顧不得歇息，就着涼水吃了幾個炊餅。頂着這灼灼烈日，駕馬直去了徐家綢緞莊。
徐家綢緞莊生意倒是興隆，掌櫃轉來轉去，得不着空。桃花劍客心裏念着雲繡的事，直接扔了一兩黃金到櫃臺上，掌櫃見了立馬拱手過來。
‘這位公子，本店剛從應天府進了一批樣式新奇的緞子——’
掌櫃還未說完，桃花劍客就打斷他道：‘打擾了，請問你們家主可在？’
這掌櫃也不惱，依然笑着問：‘公子找我家主人有甚麽事？他正和我家小主子吃飯咧！’
桃花劍客抓住掌櫃問道：‘你家家主是否只有一個姑娘，喚做雲繡？’
‘你問這作甚？莫非你也是來提親的？’掌櫃擺擺手，‘你來晚了，我家主子已經接了城南吳家的聘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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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劍客心頭存疑，拿出畫來，展開給掌櫃：‘你家小主人可是這幅模樣？’
那掌櫃捧過畫，細細看着，道：‘正是我家小主人，你為何會有此畫，怎麽瞧着竟有些像我家小主人的手筆？’
‘此時事關重大，還請禀報你們家主，有勞掌櫃了。’說完，桃花劍客塞了二兩白銀給掌櫃。
掌櫃得了白銀，笑眯了眼。半柱香的功夫，掌櫃便從內間走了出來，領着桃花劍客進了內間。
只見內間裏只坐着個面白無須中年男人，正在慢慢地喝茶，正是徐家家主徐符幾。
那中年男人擡眼看了看桃花劍客，問道：‘你也是來提親的？’
桃花劍客啞然一笑道：‘此事緊急，在下也不繞彎子了。’說罷，便将昨晚遇到之事細細地向徐符幾說了一通。
不曾想，徐符幾聽完大怒：‘你是哪裏來的滾蛋小子，滿嘴胡話！我家雲繡大病初愈，近來身子剛有好轉，你竟說出如此惡毒的詛咒……來人，送客！’
桃花劍客一番好意，竟遭到這般對待。但桃花劍客是何人？當天晚上，桃花劍客便穿了夜行衣，摸進了徐府。
這徐府規模頗大，桃花劍客費了些功夫才找到徐雲繡的閨房。他揭開瓦片，往下一瞧。
你猜怎麽着？
那裏頭坐了個二八年華的姑娘，冰肌玉骨，端的是眉目如畫，和那畫中女子沒有一分差！
桃花劍客心裏疑惑，卻也不敢輕舉妄動。他回了客棧，向當地人打聽最近可有姑娘失蹤。小二一拍腦袋道：‘還真有個姑娘失蹤，城南的鬼見愁失蹤一個月有餘。’
桃花劍客不禁覺得好笑，問道：‘鬼見愁，怎麽會有姑娘取這個名字？’
當地人笑起來，七嘴八舌向他解釋起來。
原來這鬼見愁是城南李屠夫家的女兒，喚做李香兒，長得滿臉麻子，綠豆眼，塌鼻子，龅牙嘴。城南城北，無人敢上門提親，人送外號鬼見愁。
‘聽說那鬼見愁，對吳家公子癡心一片。經常守在吳家的門口，把吳公子吓得只敢走後門。’
衆人大笑起來。
‘這吳家公子英年才俊，怎麽可能瞧得上鬼見愁呢？這不，今天一大早，我見他領着媒人，擡了大大小小十幾箱東西，進了徐府。聽說，徐老頭已經答應了他的提親！’
‘倒也是天作地設的一對。’
桃花劍客聽了，心頭浮現一計，暫且按下不表。第二天剛蒙蒙亮，桃花劍客便快馬加鞭，去了城南，先去尋鬼見愁。
果然如衆人所說，鬼見愁已經失蹤一月有餘。桃花劍客找了李屠夫，向他打聽。
李屠夫正宰着一頭肥豬，頭也不擡地說道：‘莫要跟我提那不孝女，跑了便跑了，免得惹我心煩。’
李屠夫打聽不到什麽東西，桃花劍客只好去尋那歹徒。那惡徒倒是有名得很，一問起便有小乞丐自告奮勇領了桃花劍客去見他。
‘這王禿子平日裏欺軟怕硬，鄉親們都恨死他了。前月這潑皮賊不知受了什麽刺激，變得癡癡傻傻，整日窩在破廟裏，怕是活不了多久了。真是活該啊，這叫惡有什麽來着？’那小乞兒抓抓腦袋，嘿嘿一笑。
桃花劍客拍了拍乞兒的腦袋，微微笑道：‘惡有惡報，但你更要記得，善有善報。’
兩人一路說着話，便到了破廟。桃花劍客給了乞兒二十兩紋銀，囑咐他收好，拿去學點兒本事謀生。乞兒跪下磕了幾個頭，抱着銀子出去了。
桃花劍客獨自走進破廟，就聞到一股惡臭味，蒼蠅蚊蟲亂飛。他跟着味道走過去，只見那惡徒躺在一堆爛草裏，身下爬滿了蛆，已經死了多時了。
線索已斷，徐家之女又是活着的。若是常人，定然只當鬼惑人心，抛了這事，逍遙去了。
桃花劍客卻騎了馬，急急忙忙地趕到城南徐家。他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徐府，正好見到徐雲繡一人獨坐在房中梳妝。
桃花劍客施展輕功，無聲無息地落到徐雲繡身後，突然道：‘李香兒！’
那女子果然上當，回道：‘叫奴做甚？’
桃花劍客擰眉怒斥道：‘歹毒的婦人，是你指使城南惡賊王禿子殺了徐雲繡，還撕了她的臉皮，敷在自己臉上，冒名頂替徐雲繡！’說着他便去撕那假徐雲繡的臉。
不想那歹毒婦人摔了香盒，脫了自己衣衫，大喊道：‘非禮啊！非禮啊！’
眨眼間人影憧憧，徐家家仆都拿着刀棒趕了過來。桃花劍客本可憑借一身輕功逃出，卻不妨那香盒裏下了迷’藥。桃花劍客渾身酥’軟’無’力，體力不支，只得束手就擒。
徐家昨日才接受了吳家的聘禮，大婚在即，不願将此事鬧大，就随便安了個罪名，誣陷桃花劍客是盜賊便扭送到了衙門。
桃花劍客中了迷藥，足足昏迷了半天，直到傍晚方才醒來。
也是吉人自有天相，這天傍晚，恰好遇到新上任的縣太爺來巡查。這縣太爺慧眼識丁，見桃花劍客周身氣度不凡，不像是個盜賊的模樣，便多問了幾句。
桃花劍客把自己的遭遇細細地說了，縣太爺大感驚奇，派人去荒地一查，果然挖出一具無臉女屍。
這樁案子太過離奇，王禿子又已經死了，李屠夫也一問三不知。縣太爺沒了法子，但又敬佩桃花劍客膽識過人，便銷了他的罪，好吃好喝地供着。
這桃花劍客在衙門只歇了一天，便向縣太爺請辭，一人獨自去了徐雲繡的墳地。
這桃花劍客到了墳地，天還未黑，他便坐在墳地等着。這天一黑，徐雲繡果然出現在他身旁。
徐雲繡施了個禮道：‘今日有衙役來挖了奴家的墳地，可是奴家的事情有了下落？’
桃花劍客嘆了口氣道：‘在下已經尋得姑娘的臉，只是……’
‘只是什麽？’徐雲繡忙不疊地問道。
桃花劍客将事情一一地給徐雲繡說了。聽罷，徐雲繡幽幽地哭起來：‘這可如何是好？’
桃花劍客聽徐雲繡聲音凄涼，心頭不忍，細細思索，心頭湧上一計，向徐雲繡細細地說了。
徐雲繡聽了道：‘這計策妙是妙，只是奴家困于這周身之地，甚麽地方也去不得。’
‘姑娘再仔細想想，可有法子解決此事？’桃花劍客不由着急。
‘待奴家去問問鬼友再來。’說罷，徐雲繡便走進了墳墓。
半柱香未到，徐雲繡便飄了出來，道：‘奴家聽說，有一高人，喚做銅錢道人。此人神通廣大，可解此事。但行事神秘，卻不知去何處才能尋得……’她悲怆地大哭起來，好不凄涼。
桃花劍客略微思索，拱手道：‘姑娘放心，在下自有法子尋得此人，只是需要耗費些時日，還請姑娘放寬心等待。’
有道是，千裏孤墳無人掃，無臉女鬼自凄涼。惡毒婦人巧換臉，桃花劍客出神招！預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老頭一合扇子，旁邊的小少年拿着個布兜，跑到衆賓客前。
辛雲沉浸在故事中，還未回過神來，卻見那個小少年走到了自己面前。
“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明日此時，再來聽下回分解。”那少年甜甜笑着。
辛雲一摸自己的荷包，掏空了底，也沒有摸到一分錢，讪讪一笑道：“不好意思啊，我沒……”卻聽得叮當一聲，一枚碎銀放進了布袋。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老頭兒是說書的，所以這個故事模仿了三言兩拍的寫法。
然而筆力不夠，不能像古人那樣動不動就飙詩，平仄對稱之類，完全胡謅QAQ。
輕拍，鞠躬遁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