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7章

任勤勤青着臉,抓着沈铎的胳膊扛在肩上。沈铎倒沒抗拒,任由她把自己拖了出去。

沈铎看着瘦,個頭卻不矮,少說也有一米八五,一身硬邦邦都是紮實的肌肉。任勤勤承接着他至少一半的重量,只覺得千鈞壓頂,差點直接跪在地板上。

“你……你的腿是斷了還是怎麽的,好歹使點勁兒呀!”任勤勤光是把沈铎從雜物間裏拖出來,都使出了吃奶的勁兒。

沈铎的人格又不知切換到哪個頻道了,雙腿纏麻花似的邁着步子,忽而壓低了嗓音,中氣十足道︰“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

任勤勤嘴角抽搐着。您老有邁步嗎?

沈铎念完了,扭頭看任勤勤,居然還考她︰“請回答這句詩的出處?”

任勤勤一口真氣沒順過去,在經脈裏一陣亂蹿,險些吐血。

“這位同學,你還有十秒。”沈铎這貨居然還在腦子裏掐表!

“是□□!”任勤勤差點咬碎一口銀牙,趕緊拖着這丢人現眼的家夥朝外走。

“很好。”沈铎一口播音腔,接着出了第二題,“臣心一片磁針石,不指南方不肯休。請問這句話出自哪位名人之口?倒計時開始。”

“倒計時結束了會怎麽樣?”任勤勤氣喘籲籲,沒耐心和這二貨玩什麽詩詞游戲。

沈铎說︰“會開啓懲罰模式——我有可能會吐在你身上……”

“是文天祥!!!”任勤勤趕緊喊出來。

“正确。”沈铎道,“下一題……”

任勤勤要哭了。

天也,她之前為什麽要多管這個閑事呀?

眼看就要走到電梯門口了,走廊岔道裏忽然傳來人聲。遠遠就見沈大伯和幾個親戚有說有笑地朝這邊走。

任勤勤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雙手一推,将沈铎嗖地一聲丢進了落地窗的簾子後。

沈大伯一行人走近時,任勤勤正一副湊在窗前興致勃勃看煙花的模樣。兩邊人打了個照面,任勤勤斯斯文文地欠身行了個禮。沈大伯也客氣地點了點頭,帶着人走了。

任勤勤眼角餘光見人走遠了,急忙鑽進窗簾後找人。

“沈铎,還行嗎?”

沈二公子靠着窗,盤腿在地上,寶相莊嚴,就是頭發亂如雞窩,喉嚨裏咕嚕嚕響。

任勤勤警覺,一把拽着窗簾繩子,怒道︰“你要是敢吐,我就把這東西從你喉嚨裏塞進去,再從你菊花裏拽出來!”

沈铎面部一陣扭曲,忍住了。

“很好。”任勤勤松了口氣,趕忙把人給重新拖了起來,跌跌撞撞地進了電梯。

兩人一路從老樓裏出來,竟然沒碰上什麽人,也是走運。畢竟沈铎這詩仙上身,瘋瘋癫癫吟詩作對的模樣,哪怕被沈家的傭人撞見了也是一樁八卦的誕生。

等到了樓外,頭頂漫天花火,将南國的夜空染得妩媚多姿。

沈铎見狀,果真仰頭長嘆︰“啊!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請接下一句。”

任勤勤老黃牛似的拖着沈铎走,認命道︰“暗塵……随馬去,明……明月逐人來。唐代蘇味道的詩……哎呀,有電瓶車!”

老樓一側的樹下停了一溜排四人座敞篷的小電瓶車,是園裏用來通勤的。任勤勤把沈铎丢去後座,自己跳進了駕駛座。

也是走運,大概在自家園子裏沒啥防盜意識,這電瓶車的鑰匙就還留在車上。任勤勤一扭,就把車發動了。

沈铎還在後座繼續吟詩︰“醉後不知天在水,漫船清夢壓星河。”

“這個我也不知道。”任勤勤扭頭吼他,“給老娘坐好,我要開車了!”

沈铎揚手指天︰“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

任勤勤一腳踩油門上,車猛地朝前一聳,轟地撞在前車屁股上。沈铎随着慣性朝前撲,腦門 當一聲在前排欄杆上磕了個脆響。

幸好正在放煙花,爆炸聲把撞車聲給蓋住了。

任勤勤回頭朝沈铎咧嘴︰“你乘風飛一個呀。你這麽能,咋不上天呢?”

沈铎腦門上橫了一條紅印子,像是畫了一個“此路禁止停車”的符號,人也撞得更傻了。

任勤勤再一倒車,轟,又把後車給撞了。

不管了,沈家又不差這點修車的錢。任勤勤理直氣壯地無證駕駛,打着方向盤,把車搖搖晃晃地開上了路。

沈铎暈乎乎地躺在後座裏,長腿擱在扶手上。他終于不吟詩,他改為唱歌了。

任勤勤正把車沿着小路朝後院開去,就聽沈铎以一把渾厚的嗓子高吼道,“我想要怒放的生命……”

方向盤一拐,險些連人帶車栽進路邊的景觀溪裏。

媽呀!沈铎這哥們兒看着這麽洋盤的,居然唱汪峰!

任勤勤忽然又覺得挺有趣的。

沈铎,整個沈家,其實都是一樣的。

他們享受着現代化的科技,接受着西方的教育,說着各國的語言,滿世界為家,可是骨子裏始終有着不可磨滅的中國魂。

就像這一座大莊園,蓋着西式洋樓,卻也供着中式的佛堂,奉着華夏祖宗的神。

小車直殺沈铎下榻的小洋樓,鏟過樓前的綠地,以一個平移停在了門廊前。

任勤勤對自己無師自通的車技很滿意。

“沈總!”沈铎的特助小楊奔了出來,急出一頭汗,“原來您在這裏。我到處找您呢。”

沈铎這次回來祭祖,只帶了一個生活特助小楊。其他秘書助理全都留在國內,電話辦公。

在席上的時候,小楊本來還幫着沈铎擋酒。無奈沈家大伯那邊人多勢衆,很快就将兩人分開。小楊自己也被灌得暈頭轉向,等緩過來的時候,已找不到老板的人影了。

“沈家人還在到處找他呢。”任勤勤叮囑,“關牢了,酒醒前千萬別讓他跑出去了。”

小楊連聲應下︰“謝謝你呀,勤勤。”

任勤勤又說︰“如果有人問到這個車……”

“就說是沈總自己開回來的。”小楊很上道。

任勤勤滿意地走了。

次日一早,任勤勤正在喝着海鮮粥,一邊用手機和馮燕妮聊天,忽然被小楊客客氣氣地請到了斜對門。

沈铎的酒已經醒了,正頂着一頭雞窩似的亂發,裹着一張薄毯,像剛上岸的難民,坐在沙發裏喝咖啡。

“小楊說,昨天是你送我回來的?”

“你不記得了?”任勤勤雖然這麽問,但并不意外。人醉酒後醒來什麽狀況,她在親爹身上見多了。

“記得一點。”沈铎揉了揉皺做一團的眉心,“沒遇到什麽人吧?沒出什麽事吧?”

“你真不記得了?”任勤勤突然起了作弄之心,“哎呀,他二哥,你咋就忘了呢?這可不好辦了!”

沈铎掀起眼皮,冷冷地看着任勤勤。

任勤勤笑嘻嘻地開始比劃起來︰“我找到你的時候,也不知道你喝了多少酒,正摟着你家女傭挑探戈。當當當,卡門舞曲伴奏。那大媽比惠姨還老,差點沒被你閃着腰。”

沈铎無動于衷,并不怎麽信。

任勤勤繼續道︰“我看這樣不行,趕緊勸你跟我回去。你偏不。你一邊在走廊上奔跑,一邊大聲朗誦着詩詞。什麽‘男兒何不帶吳鈎,收取關山五十州’,什麽‘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

沈铎臉色微微變了。看來他很清楚自己醉酒後有些什麽癖好。

“我在後面追,你在前面跑,跑到樓下跳上了車。你開着車滿院子亂竄,并且一路高歌。先唱《怒放的生命》,再唱《龍的傳人》,然後又唱《一剪梅》,雪花飄飄,寒風潇潇……”

沈铎嘴角已開始抽搐。

“好不容易到了門外,我要走,你卻拉着我,非要我用粵語和你對唱一曲《相思風雨中》。你還命令小楊哥必須跟着拍子打call,打得不好就扣他一個月的工資!”

“……胡扯!”沈铎道。

“唱完了,你又在門口抓了一把傘,跑到樓頂露臺上,指着天空大喊︰我是希瑞,賜予我力量吧——”

任勤勤擺出了女神召喚異能的标準姿勢,幫助沈铎回憶。

沈铎眉心皺出深深一條痕,兩個鼻孔都噴着氣。

任勤勤笑嘻嘻道︰“大概就這麽多。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現在請你辨認出其中的真假。你将有十五秒的時間做出選擇。倒計時開始——”

沈铎擡手,用力揉了揉眉心,然後将一個東西丢給了任勤勤,道︰“拿着,你可以跪安了。”

丢過來的是一個紅包,卻是沉甸甸、硬邦邦的。

任勤勤把紅包打開,一塊金燦燦的條狀物體裝在一個塑封袋裏,落在她掌心。

這是……金條?

“啊?”任勤勤難以置信,“這,這……這是真家夥?”

“壓歲錢。”沈铎打了個呵欠,“收好了。包裝裏有證書,可以去兌換現金的。沈家的傳統,過年給孩子一點金條壓歲。把你那表情收拾一下,別一副什麽世面都沒見過的樣子!”

任勤勤捧着這根沉甸甸的金條,有些後悔剛才作弄沈铎了。

“可怎麽是你給我壓歲錢呀?我們倆不是同輩嗎?我算你妹妹吧?”

“你算我哪門子的妹妹?”沈铎嗤之以鼻,“不要就還給我!”

任勤勤當然舍不得,握着金條啵地親了一口。

“金條都不要,我傻的嗎?我這是受寵若驚呢。這輩子還第一次見到這麽大一塊金子,不準我惶恐一下嗎?”

“要惶恐回你自己屋裏惶恐去。站這裏不走,還想再和我對唱《相思風雨中》嗎?”

任勤勤哈哈大笑,捧着金條樂颠颠地跑走了。

跑到門口又折回來兩步,認真地注視着沈铎︰“那個,沈先生,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多管閑事。不過昨天我看你大堂哥他們,是真的有點不想善罷甘休的樣子。你還是得提防着點的好。”

“我知道了。這個不用你操心。”沈铎淡淡道。

任勤勤回了屋,用手機搜了一下200克的金條值多少錢。看到那個數字,她這才徹底震驚了。

這錢對于沈铎來說就是滄海一粟,指甲縫裏彈下來的一點渣渣。但是對于任勤勤來說,可是一筆難得的巨款。她将來如果日子混不走,兌換了這根金條,都還能省吃節用過兩年呢。

沈铎這個人呀……

任勤勤想了好一會兒,饒是以自己充沛的詞彙量,都找不出一個能概括他的詞,只得一笑。

之後一連兩日都過得風平浪靜的。

任勤勤陪着母親和弟弟,由惠姨領着到處轉了轉。

她們去橡膠園裏看工人取橡膠,又去果園裏摘果子。

沈家真是頂級豪門,家裏竟然還有一個小動物園,除了孔雀、梅花鹿和猴子等常見動物,居然還養了兩頭白色的大象,是他們的鎮宅之寶!

白象十分金貴,僅供游客拍照,輕易不讓人摸。任勤勤是貴客,才有幸跟着飼養員靠近,拿蜜瓜喂白象。

“這是一對母子。”惠姨說,“小象和小铎是同一年生的呢。”

小白象十分溫順,用大鼻子輕蹭任勤勤的肩膀。

沈宅後山的海灣沙灘細軟,海水剔透。任勤勤換了泳衣下海玩,撿了些海螺做紀念。

晚霞将傍晚天空的薄雲染得瑰麗奇幻,涼爽的風在海灣裏湧動。任勤勤的臉頰和胳膊都曬出一層蜜色,肌膚光得水都挂不住。

沈家還養了馬。任勤勤這兩天時常看到年輕人在小道上策馬奔馳,意氣風發,十分羨慕。惠姨便鼓勵任勤勤也試試。

任勤勤不會騎,只得由教練牽着馬,慢悠悠地走了幾圈過瘾,臀也颠得有些疼。

“看別人騎着好潇灑,自己坐上去了則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兒。什麽都不能看表象呀。”任勤勤笑,“不過這馬真漂亮呀,肌膚像緞子一樣。”

惠姨略有不屑,說︰“這些馬品種都一般,也養得不好。氣候的原因,馬都有點水土不服。小铎喜歡馬,家裏也養了好幾匹,都是賽級的寶馬,全都拿過獎。說起來,你都還沒去過家裏的馬場吧?等回國了,有空帶你去玩玩。騎馬很容易的,多學兩次就會了。”

有錢人家的管家,眼界都比普通人高出不止一個境界。學騎馬說得和學騎單車一樣輕松。

晚上,王英和女兒獨處納涼的時候也不禁感嘆︰“沈家真是家大業大。我原以為宜園就已足夠闊氣了,沒想到外面還有這麽多。”

“媽。”任勤勤說,“再多也不全是弟弟的,更不是我們的。”

“我知道。”王英說,“我一直把這兒當五星級酒店住着呢。”

這可和任勤勤想到一處去了。母女倆直笑。

到了第三日,衆人開始收拾行囊準備返程。

其實沈铎這幾天,除了年三十外都沒有休息。他每天的時間分為四個時段,分別處理全球各個時區彙總過來的工作。開視頻會議,批閱文件,說是放假,但是和上班時一樣忙。

總裁可以霸道可以揮金如土,可總裁在人後也都累得像條狗。

這日晚飯後,沈铎剛和墨西哥那邊的分公司開完視頻會,一位老管事上門來請。

“七少,四太老爺知道您明天一早就啓程回去了,想請您去祠堂說說話。”

“我還說一會兒親自去向老叔公辭行呢,倒讓長輩先來請我了。”沈铎叮囑小楊他們繼續收拾東西,跟着老管事出了小樓。

一出門,就見任勤勤迎面走來。

“巧了。”任勤勤笑道,“惠姨讓我來找沈先生一起去向長輩辭行。就是弟弟突然有點發燒,又哭又鬧的,我媽走不開,就派我做個代表。”

“那就一路吧。”沈铎說。

老管事有些欲言又止,多看了任勤勤兩眼。

“您請。”任勤勤客氣地謙讓。

“任小姐先請。”老管事退讓了一步,讓任勤勤跟在沈铎身後上了來接他們的電動車。

陰天欲雨,祠堂裏十分冷清,只點着兩盞孤燈。盆裏種的小榕樹在風中搖頭晃腦。

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正拄着拐杖站在後進大堂裏,背對着大門,望着佛龛上的神主牌出神。

沈铎在頭頂陣陣悶雷聲中快步穿過前庭,朝老人道︰“叔公,我們來向您辭行了。”

老叔公轉過身來,一張蒼老的面孔布滿溝壑,雙眼卻依舊炯炯有神。

任勤勤乖巧地站在沈铎身後,朝老人鞠躬︰“這些日子多謝阿公關照。我們不懂事,給您添了許多麻煩。我們明天就回國了,還請阿公多多保重身體。”

老叔公淡然一笑︰“年輕的鷹兒總是要離巢的。我們這些守巢的老人,也不過圖孩子們平平安安,将這個家族繼續興旺地延續下去罷了。”

沈铎扶着老人從正堂裏出來,走進了東邊的廂房裏。

廂房裏亮着燈,茶水都已準備好了。老叔公朝隔壁的椅子指了指,沈铎便坐下。

任勤勤見狀,十分識趣地說︰“那,你們兩位慢慢說話,我就不打攪了。”

老叔公很滿意地點頭︰“小姑娘是聰明有福的面相,将來一定會有大造化的。”

任勤勤笑盈盈地道了聲謝,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頭頂又是一聲悶雷炸響,勁風吹入祠堂,在前庭裏呼嘯回旋。任勤勤快步朝大門走去,剛剛邁過門檻,就聽一片唰唰聲從天而降。

雨落下來了。

任勤勤冒雨勉強走了幾步,最終還是撤回了屋檐下。

附近不見半個人影,先前領他們來的管事也不知道去哪裏了。任勤勤只好耐心等沈铎出來,和他一路回去。

堂屋裏,老叔公提着紫砂壺倒茶,感嘆着︰“你爸就是個不戀家的,年紀輕輕就從這裏走出去,到老了還把那頭當家,死了也不肯回來。”

沈铎笑︰“爸也是葬在爺爺奶奶身邊的,兒女跟父母在一起嘛。”

“是啊。”老叔公感嘆,“來,嘗嘗這茶。茶園裏新送上來的。”

那茶确實口齒留香,沈铎多喝了兩口,說︰“家中有人只看到眼前的蠅頭小利,卻不将家族的長遠利益放在心上。我不得不出手,要折損一些人的面子了。”

叔公給沈铎添茶,苦笑道︰“生意上的事,我是不懂的。只是你現在這麽不留餘地,就不僅僅是讓家人臉上無光這麽簡單了。凡事呀,都要給人留條後路。”

“我留了的,叔公。”沈铎冷聲道,“大伯他們如今還能在外面逍遙自在,正是因為我放了他們一馬。我和很多人的看法不同,我覺得集體的利益至高無上,任何個人都不可超越,包括我自己。很可惜,很多人并不認同我這個想法。這個家,看起來和樂融融,其實早就不在一條船上了。”

頭頂的雷聲越來越近,風從敞開的門灌入堂屋裏,吹得吊燈直搖晃。

一老一少兩張面孔上的陰影都在搖擺着,越發顯得臉色陰晴不定。

老叔公搖頭︰“你還是太年輕,做事太極端。你對家族的理解不對呀。家族求的是什麽,你還不懂。”

沈铎擡手揉了揉眉心,臉上帶了點疲倦︰“那還請叔公指教。”

老叔公又給他添了點茶,說︰“比起富貴,家族首要的,還是穩定呀。沈家就是一艘大船,海那麽遼闊,如果航行方向都錯了,走下去只會葬身海底。”

沈铎輕晃了一下頭︰“爸的計劃和決策是對的,我會向諸位長輩證明這一點。”

“通過在公司裏鏟除異己嗎?”叔公語氣變得嚴厲。

“您還是覺得我這麽做是出自私人目的?”沈铎反問,“叔公,你……”

沈铎的話說了一半,突然低頭看向手中的茶杯,目光凝成一根針。

茶杯被猛地掀翻在地,沈铎拍案而起。天暈地旋襲來,哪怕扶着桌子,還是跌跪在了地上。

“叔公!”

這一聲大喝飽含着震怒,和遭遇親人背叛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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