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29章
一奔出門外,暴雨劈頭蓋臉地招呼而來,打得人睜不開眼。
好在沈铎那身白衣在雨夜裏自帶光環特效。任勤勤将其視為暗夜燈塔,才沒有迷失了方向。
沈铎則完全放飛了自我,狂性大發,一根輕奢款流星錘揮舞得虎虎生風,被四五個大漢團團包圍卻從容不迫。
任勤勤幾乎看不清沈铎具體的動作,也并不懂行,只覺得這男人的身手敏捷得不可思議,左格右擋,揮拳出腿,都比對手快一拍。
沈铎的大長腿沒有白長,野馬撅蹄子似的一,就能把人踹得斜飛出去。
流星錘被這男人耍得猶如一尾靈蛇,指哪兒打哪兒,伸縮自如,如有神助。錘得對手鬼哭狼嚎,骨頭碎裂的脆響清晰可聞。
這場面的血腥程度至少應該是R級的,但暴雨和夜色給畫面打了碼。任勤勤只能看到個模糊的大概,竟也不覺得害怕。
眼見沈铎一個人拉走了所有火力,任勤勤貓着腰蹿出了祠堂大門,直奔門外一輛電瓶車而去。
沈家就跟個風景區似的,每個景點門口都停兩輛電瓶車,真是方便又體貼。
“那細妹跑了!”一個小個子青年大吼一聲追過來。
任勤勤顧不得矜持,連滾帶爬撲向電瓶車,跳上了駕駛座。
沒想那個追過來的小夥子身手不錯,竟然在關鍵時刻一個飛撲,扒住了駕駛座邊的扶手。
“我 個去!”任勤勤大叫。
她從未有過實戰經驗,但誰沒看過點動作片呀?
老司機之魂在任勤勤的血液裏燃燒。她本能地一腳踩油門,猛打方向盤,拖着那小夥子滿地打轉,同時擡起腳,朝着對方的臉一陣猛踹。
“走開!走開!給老娘滾!”
駕駛座裏這麽狹窄的空間,也只有任勤勤這樣小姑娘有這麽好的柔韌度,能施展出這個技能。
對方被踹得半臉鼻血,實在支撐不住。任勤勤又一個飛旋漂移,人終于被甩了出去,咕嚕嚕滾了老遠。
任勤勤松了一口氣,用力摁響了喇叭。
“沈铎!”
沈铎以一記過肩摔擺脫了追兵,奔下祠堂門口的臺階,撲進了電瓶車後座。
任勤勤将油門踩到底,電瓶車以時速四十公裏的速度沖進了黑漆漆的雨幕之中。
沈大伯正被上門的警員和銀叔等人纏得焦頭爛額,并不知道自己本該萬無一失的妙計砸在了他兒子的戲瘾上。
今日的行動,沈大伯其實已秘密計劃了小一個月了。
做叔伯的被佷子冷不丁坑得頭破血流,這賬要是不找回來,進了棺材怕都不能閉眼。尤其沈三叔年紀不老但是腦血管不好,這次被氣得小中風,現在還在家裏躺着。
幾位長輩捧着紮着繃帶的腦袋,湊在一起一拍板,決定由沈大伯牽頭,好好地将沈铎這“狼心狗肺的孽子”給收拾了。
沈大伯他們之前認慫,就是想讓沈铎放低對他們的戒心。這個戲本來演得很順利,沈铎沒帶什麽人就回來了。一向中立的老叔公也被沈大伯的重金砸得答應幫他們一個忙。
連關沈铎的療養院都準備就緒,随時能把人接手過去,不聽話就電椅伺候。
這裏又不像內地。內地還講法制規矩,你要真沒病,醫生是會放人的。在這裏,沈家說不上一手遮天,也算是一方霸主,關幾個不聽話的家族子弟并不是難事。
沈铎看着毫無防備,可事情還是出了漏子。
沈铎帶來的小助理一張娃娃臉,像個才進社會的大學生,竟然做出了一個破局之舉。
沈大伯的人明明把小楊的手機搜走了,沒想他在廁所垃圾桶下還藏了一個手機。
小楊進了廁所,貨真價實地在拉屎。監視他的人被燻跑了。小楊轉頭就報了警。
小楊報警的時候也說得很講究,只言不提沈家兄弟阋牆叔伯綁架了佷兒,只說有歹徒乘着暴雨闖入沈家莊園,劫持了沈铎,現在人不知道消失到哪裏去了。
銀叔并不知道沈大伯的計劃,又找不到沈铎,焦急得不行,要發動全莊園的人去找。
沈铎在公司裏抓貪污,雖然掀翻了幾個大股東,卻得到了更多股東的支持。沈大伯他們的舉動是得不到族中其他人的支持的。所以這事兒一定不能鬧大。
沈大伯好不容易把銀叔哄到隔壁,讓手下的人将他看守住,然後費了一番嘴皮子将警員打發走了。
剛松了一口氣,一個管事飛奔而來,驚慌道︰“七少逃了!雨太大,咱們的人追丢了。現在不知道他們在哪裏。”
沈铎如今藏身何處不大好說,不過任勤勤正在翻窗戶。
甩脫了追兵後,沈铎便讓任勤勤把車往大門方向開了一段路,随後棄了車,兩人順着小路折返回後院,來到了王英母子的小樓外。
沈铎一錘子放倒了看守屋後的人,任勤勤打開了廚房的氣窗,爬進去找人。
沈家的小洋樓修得很講究,廚房是半地下式的。只是氣窗只能開一半。縱使任勤勤身材苗條,爬起來也有點吃力。
她這也算是替沈铎鑽了一回狗洞了吧?任勤勤心想。
沈大堂兄說的沒錯,屋裏的女士們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事。王英哄睡了兒子,還以為任勤勤是被大雨耽擱了才一時沒回來。
正和保姆聊着天,王英收到了一條女兒發來的微信︰“媽,誰也不要告訴,悄悄到樓下廚房來。我有話和你說。”
王英不動聲色地把手機一收,對保姆笑了笑︰“我還是去煮一碗糖水吧。這麽大的雨,勤勤一會兒回來了,正好喝了驅寒。”
任勤勤躲在廚房的冰箱旁,等王英走進來了,朝她豎起了食指放在嘴邊。
女兒出門一趟,渾身透濕地現身廚房,王英一顆心險些跳出胸膛。她迅速關了廚房的門,拉着女兒上下打量。
“出了什麽事?你是怎麽進來的?沈先生呢?”
任勤勤三言兩語将剛才發生的事說了︰“沈铎在外面等着我。你趕緊通知惠姨。屋裏兩個女仆不是我們帶來的人,信不過……”
王英年長,想的卻比任勤勤他們更深遠一點。她略一考慮,便搖了搖頭。
“惠姨年紀大了,我和小張(保姆)也都不是靈活的人。沈铎一個男人,照應不了我們這麽多人。你……把你弟弟帶上,你們先走!”
任勤勤愣住。
“聽我的!”王英當機立斷,“沈家又不會害我們的命。沈铎和你弟弟逃走了,他們拿我們幾個女人能做什麽?只要你們逃出去了,把事情鬧出來,我們也就脫險了。但是你弟弟留下來才不安全!”
任勤勤也明白母親這安排是當下最合理的。她一咬牙,點了頭。
小沈鈞吃了退燒藥,睡得很沉。王英凝視着兒子的睡顏時,眼淚終于湧了出來。
任勤勤順着原路爬回去,踩着一張凳子從氣窗裏翻了出去。回過頭,就見母親抱着弟弟又親又哭,一副生離死別的樣子。
“媽?”
王英流着淚,依依不舍把兒子遞了過去。
“勤勤呀,你是姐姐……”
“我知道。”任勤勤冷聲道,“我會保護好弟弟的。”
“哎。”王英抹了一把淚,“你……你也要注意安全啊。”
任勤勤苦笑了一下,穿上嬰兒背帶,把弟弟抱在胸前,沖進了雨中。
沈铎還站在屋後,卻是把那個被他打暈的倒黴蛋的外套穿在了身上,撐着人家的傘,氣定神閑地站着崗。
對講機裏滋滋響,同夥正在确認情況。沈铎捏着對講機,裝模作樣地回了一句︰“一切正常。”
任勤勤抱着孩子只身返回,沈铎連眼皮都沒眨,好像早知道會這樣。
“走吧。時間差不多了。”
風比先前要減弱許多,雨依舊滂沱。
沈铎把傘丢給任勤勤,大步走在前面。黑色的外套讓他整個人随時都能融進這一團墨色之中。
任勤勤也只将傘半打開,遮住懷裏的弟弟,亦步亦趨地跟在沈铎身後。
到這時,任勤勤懷抱着一個沉甸甸的小生命,先前那一股歷險的興奮終于轉化成了對安危和前景的擔憂。
驚惶和焦慮姍姍來遲,一把将心攀得嚴嚴實實。而她一步步緊緊地跟在沈铎身後。男人高大矯健的背影是唯一能讓她感到安心的事物。
沈大伯的人在十來分鐘後才趕到了王英她們的小樓,被打暈的那個家夥剛搖搖晃晃爬起來,又被氣急敗壞的上級一巴掌扇回地上躺着。
與此同時,沈铎已帶着任勤勤抵達了後山海灣的小碼頭。
海灣裏的風雨更弱幾分,碼頭上停泊着一艘小巧的飛橋游艇,雪白如貝,燈火明亮。
“你留在這裏。”沈铎吩咐任勤勤,“看我指揮,別亂跑。”
說完,把傘拿過來撐起,一手抄在褲子口袋裏,竟然大搖大擺地朝着碼頭亮處走去。
碼頭上守着兩個小馬仔,正站在一頂大傘下抽煙躲雨,見到沈铎單槍匹馬地走過來了,煙噗呲一聲跌進了海裏。
沈大伯的原計劃裏,沈铎應該被五花大綁着送過來,運豬仔似的直接用船運到南島的療養院去。
如今沈铎人是來了,卻是邁着兩條長腿自己走來的。這兩個等着接應的小馬仔懵了,不知道怎麽應變。
“怎麽就你們兩個?”沈铎先開了口,一臉嫌棄,“大伯約我過來,他人呢?到了嗎?”
兩個馬仔面面相觑,以為計劃有變自己卻沒有被通知到,下意識搖頭。
“怎麽搞的?”沈铎一步步走近,“船上都有什麽人?”
“邦哥負責開船,還有一個弟兄,然後就是我們倆了。”一個馬仔覺得不對勁,湊近沈铎,“七少,怎麽就您一個人?”
沈铎将傘擡起來,露出一張蒼白冷峻的面孔,似笑非笑︰“不,這次我不是一個人。”
這是小馬仔昏迷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一把□□抵在了對方身上,沈铎一摁開關,小馬仔渾身抽搐,直翻白眼,咕咚滾在地上。
“你做什麽?”另外一個馬仔發出爆喝,飛起一腳向沈铎踢去。
沈铎抽身躲閃,□□被踢飛,反手又抽出一根保安棍,唰一聲甩開。
兩人在風雨中過招,沈铎黑外套上下翻飛,白衣時時閃現。那個馬仔個頭矮小,身手敏捷,左躲右閃,沈铎竟然一時半會兒不能将他拿下。
又是一聲大喝,兩名壯漢從游艇上沖了下來,朝沈铎後背包抄而去。
沈铎躲閃過一記悶棍,順勢箍住對方脖子,整個人橫躍而起,雙腿狠狠将小馬仔踹飛進了海中。
乘着沈铎正和人打得不可開交,一名大漢抄起短棍,自後方偷偷接近。
沈铎餘光捕捉到大漢高舉短棍撲過來的身影,眼角狠狠一抽,卻已來不及閃躲。
大漢的身子卻突然定格,木棍 當跌落在地板上,渾身劇烈哆嗦。
任勤勤收回了□□,緊張得氣喘籲籲。
沈铎回身,狠狠一拳捶下,将最後一個打手徹底放倒。
暴雨沖刷着甲板,天地之間,游艇上的燈是唯一的光。船在風浪中搖擺,似乎随時都會掙脫錨的束縛,啓程遠去。
“你先在這裏等着。”沈铎命令,繼而蹿進了游艇裏。
他要先确認船上足夠安全。
任勤勤丢下了□□,急匆匆奔回岸邊,從一個灌木叢後把包裹着弟弟的襁褓抱出來。
任勤勤除了雨聲外什麽都聽不到,也完全無法得知船裏正在發生什麽。
小寶寶則在姐姐的懷中沉沉安睡。任勤勤被淋得遍體發涼,唯有抱着弟弟的胸口是暖和的。
片刻後,一個高挑的人影在駕駛艙的窗戶前晃了晃。
任勤勤貓着腰竄了出去。船引擎已發動。她在轟隆聲中跳進了微微震動的船艙,艙門在她身後自動關閉。
駕駛艙裏,沈铎熟練而敏捷地操作着儀器。儀表顯示屏上密密麻麻的數據,他只消瞥一眼便心裏有數。
船錨升起,船離開了碼頭,在起伏的海浪中朝着海灣外的廣闊天地駛去。
任勤勤抱着弟弟,沿着樓梯走進了駕駛艙,一眼便看到沈铎肩膀上洇開的血跡。
“你受傷了?”
沈铎頭也不回,說︰“坐好!出海後風浪更大。這船很小。”
任勤勤坐進了副駕的椅子裏。椅子寬大而少女身軀柔韌。任勤勤蜷着腿,把弟弟緊抱在懷中,像貓兒縮進了窩裏。
沈鈞小朋友倒依舊睡得香甜。包裹他的毯子也厚。任勤勤被雨水淋得透濕,孩子的襁褓卻還很幹燥。
游艇速度越來越快,駛出了海灣,沖進了波濤翻滾的蒼茫海域裏。
暴雨一波波澆在駕駛艙的擋風玻璃上,前方一片黑暗。他們仿佛在巨獸的肚子裏航行。
海中沒有路,但是沈铎心中有。他穩穩地握着船舵,随時觀察着儀表盤上瘋狂搖擺的指針和數據。小船乘風破浪,幾乎是擦着浪尖朝前疾馳。
任勤勤這時才明白沈铎口中的“這船很小”意味着什麽。
海如一口大廚手中的鍋,船就是鍋中被颠着的一塊肉,一會兒被浪抛向天空,一會兒又如墜深淵,就差沒有在半空中來個三百六十度側滾翻。
船每次落下的時候,人都從座椅裏被抛起來,任勤勤有一種要連人帶船摔個稀巴爛的恐懼。
沈铎倒是八風不動地坐在主駕駛座裏,好像臀下安了個強力吸盤。
“暈船嗎?”沈铎斜睨了一眼。
“不知道。”任勤勤慘白着臉,“這是我打生下來第一次坐船……”
沈铎頓了一下,粗聲道︰“不準朝着我吐!”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恐懼壓倒了暈船的症狀,任勤勤雖然被颠得五髒六腑都來了個乾坤大挪移,卻并不想吐。
“我們要去哪裏?”她大聲問。
“去公海。”沈铎說,“我有朋友在那裏接應我們。”
“你大伯他們會追來嗎?”
“你想他們追來嗎?”沈铎沒好氣。
任勤勤又盯着他肩上的血跡︰“你還在流血,得包紮一下。你要倒了,我可是不會開船的。”
沈铎這回沒有再吭聲。
任勤勤把弟弟放在座椅裏,自己跌跌撞撞地摸到了駕駛艙的櫃子邊,取了一個急救包出來。
沈铎一動不動,雙手依舊緊握着船舵。
“你得把衣服解開一下。”任勤勤為難。
“沒空!”
沈铎還真不是在拿喬。
他得随時根據風浪調整船只的走向,一不留神這船就得翻個底朝天,船上兩大一小全都要做了魚飼料。所以他不敢輕易松開方向盤。
任勤勤也沒能在急救包裏找到剪刀,只得跪在座椅邊穩住重心,就像宮女伺候萬歲爺,伸手去解沈铎的襯衫扣子。
老實說,任勤勤都十八歲了,也不是啥都不懂的小姑娘。她戀愛後,對某些事也隐隐有點開竅。
所以她更郁悶。
她怎麽都沒想到,自己第一次解男人的衣服,竟然是在這麽一個荒誕的情形下!
沈铎這男人,平日裏看着有些瘦,如果不是見識過他打架的狠厲勁兒,就他平日裏舉手投足間慢悠悠的樣子,只會把他當成一個內退的老幹部。
可撕了外包裝後,一身勁瘦精煉的肌肉露了出來,骨骼剛健,肩背寬闊,猿臂蜂腰。這美色竟相當可觀,真是一身好本錢。
任勤勤下意識咽了一口唾沫。
沈铎百忙之中冷冷地瞥了一眼過來。
任勤勤趕緊埋頭,給沈铎處理傷口。
沈铎傷在肩頭,被利器劃了一道一指長的口子,血流得多,幸好不太深。任勤勤清洗了傷口,抹了止血的藥膏,然後再用紗布打了個補丁,完工。
“學過?”沈铎忽然問。
“哎?”任勤勤收拾着急救包,“哦。以前暑假在補習班打工,幫小學生輔導功課什麽的,跟着那兒的醫療室的護士學了點。”
沈铎轉着方向盤,操控游艇避開一個橫切過來的浪,片刻後才繼續說︰“你懂的還挺多的。”
“都是些讨生活的小手段罷了。”任勤勤一笑。
在補習班打工,還可以蹭幾節課,讨些內部的補習資料什麽的,挺好一份暑期工呢。
沈铎依舊胸懷大敞着,一身“本錢”分外招搖。任勤勤臉頰有點熱,便伸手幫他把衣服扣上。
游艇在這時猛地沖上浪尖,船頭高高揚起。
任勤勤猝不及防地朝前撲去,整張臉吧唧撞進了沈铎的懷裏。
沈铎真是個胸懷若谷的男人,山谷裏遍布着一塊塊的花崗岩。任勤勤覺得自己的鼻血都要磕出來了!
任勤勤像一只出水的八爪魚似的拼命撲騰,從沈铎懷裏掙脫出來。
用掙脫這個詞都不大确切。沈铎遇襲後巋然不動,壓根兒都沒搭理她。
船又猛地往下一沉。
才剛脫困,任勤勤又像顆土豆似的一骨碌滾到了駕駛室的牆角,後腦在金屬櫃子上撞出一聲脆響。
得,一前一後,對稱了。
沈铎面不改色,從容地打着方向盤。
游艇順着波浪前進,借着一個大浪重新爬升回來。小小的白船在風浪中勇往直前,不折不撓,是一個堅強的勇士。
好不容易平穩了些,任勤勤坐在牆角,手中舉着一只在慌亂中扒拉來的男士皮鞋。
沈铎光着一只腳,連襪子都被任勤勤扒了一半,露出半截後腳跟。
沈二少面不改色。任勤勤只想再把腦袋在櫃子上撞兩下。
這一次,任勤勤吃足了教訓,不敢再站起來了。她以軍訓時學過的匍匐前進的姿勢爬了回去,細心地為沈铎穿好襪子,套上了鞋子。
“那個……”任勤勤遲疑。
“到樓下去,不要妨礙我。”沈铎粗聲道。
“哎!”任勤勤摸了摸鼻子,抱着睡成小豬的弟弟,乖乖地滾下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