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挑剔

“鴨子肉包呢?烏雞呢?就想吃口這兩樣都沒有”

小院裏四個女子一桌吃飯,桌上有五盤菜一盆湯,有葷有素,湯是蛋湯,四人吃的是粳稻米,安安靜靜的、吃的很可口。忽然就聽院子裏傳來一女聲,聲音很好聽,軟軟糯糯的,說的話卻是不大好聽。

宋氏剛喝了口湯放下,與趙氏對望一眼,又看看其他人,心道:“又開始了,第三次了”

胡氏扯出一個諷刺的笑,想死不要連累大家,“去請周嫂過來”

“胡姐姐,這樣……”趙氏小聲地猶豫。

“還是叫來吧,她這般我們都擔不起責任”,宋氏也同意,“她本來就是揣着明白裝糊塗,自找的”,想挾孕興事,太當自己是一回事了。

很快周嫂來了,看看餘氏房裏桌上叩了的飯菜,眉都沒挑,“餘姨娘,是飯菜不合胃口?“

“周嫂,我只是想吃鴨肉包子、烏雞,派人和廚房說了,也沒做得,您看,也不是我想吃,實在是肚子裏的孩子想吃“,餘氏開始垂淚,楚楚可憐的。

周嫂心道這也是好人家出身的,哪裏哪學的這一套?“餘姨娘,您可能忘了,府裏妾室沒有去廚房吩咐的習慣也沒得那個權力,有孕的妾室都是單獨用飯、加兩個菜,有月子房的人伺候,柳姨娘、宋姨娘都是如此,這裏有菜有肉有湯,每日換樣,盡夠了”

“這是誰定的規矩?哪家是這樣的?你們知不知道官宦人家是怎麽辦的?我要去見夫人,我不信夫人也這麽說”,餘氏嘴還挺利索,巴巴地說起來。

“就是夫人定的規矩,元帥府也不是什麽別的官宦人家,元帥還有一條規矩,糟蹋一碗米糧者餓一日,您這些夠餓五日了”,周嫂慢慢道來,“沒有夫人召見,您也是不能去見夫人的”

“那我就去見元帥,你敢攔我!你攔呢,攔呢”挺着肚子一步步逼着周嫂後退,她娘家的妾室都是這麽争寵的,不争能有什麽前程。元帥從寧城把她帶回來,她可是這院裏的獨一份。

周嫂眼中閃過一絲煩躁,“攔着姨娘人,別傷着小主子,去告知夫人,請家法”

那邊鄭英娘也在吃飯,也不過三菜一湯,聽着報告此事,搖搖頭,“以子要挾如何配為母親?按照家法,糟蹋米糧當餓五日,如今有孕先記着,等生産後執行;搬弄口舌,罰做鞋襪十套;下不敬上,罰織布十匹。原是每日不得睡夠兩個時辰,如今有孕,寬限三個時辰,加罰兩匹布,按着時日不完,多一日多加一匹”

這最初原是從他丈夫定下的家法中演化得來,鄭英娘其實從內心裏反感,每次罰了人更反感,都是男人定的規矩,都是男人編寫的歷史,都是男人的附屬,不認他們會讓你連骨頭渣子都不剩,可偏生那麽多女人不懂……

………………………………………………………………………………………………………

侯破軍看着長子将不小心掉在桌上的米粒捏起來吃了,很是滿意,想着這兩年在金州并攻下的各地召見、任用的文士們,已經慢慢圈定了幾個人給兒子當老師。

“先生可還記得茂州的那個陸溓?”侯破軍問被留下用飯的張芳義。

“記得,攻下茂州後,臣随元帥一起微服去學裏聽過他講《五經》,還與他辯論了一番,臣甘拜下風”,張芳義見元帥快吃完了,自己也忙加快了速度,半碗飯幾下用完。

“我欲召他來金州,與我兒授業并領江南儒生,來投的儒生名士越發多了,城中的學堂、各地的學堂都該操辦起來,你的事情又多,這些就交給別人分解分解”,侯破軍示意讓人給他加飯,張芳義忙婉拒了。

“是,如此說道此人,臣便想起和他起名的另三人來,秦宜文武并重、大義起兵,那辰詩文大才、風骨铮铮,李籍上知天文下曉地理,皆是賢才”

“我亦有耳聞,施正先時就與我提過,只我派人去請,卻都是沒請得來還有一人不曉下落”,侯破軍撫須,文人們總是矯情一些,這一點不如武人爽快。

“不若臣再派人去尋訪下落,這些人若錯過着實可惜”,張芳義提議,“城中名士有與他們較厚者,得其下落該是不難”

“既如此此事交與先生去辦,尋着人厚禮想請,別怠慢了”,侯破軍休息了兩刻鐘,準備接着辦公了,“将大公子帶回去,先生明日陪我去北縣看看屯田,那處的土地不甚肥沃,俞傑尋了人調理液不知如何了,還有那個“禁酒令”讓白升去寫,這人有些見識”

“是,這幾年屯田初見成效,各地庫中米糧囤積少者可夠三年餘,今年元帥又令減賦,與民生息,昌節禁奢,民心漸歸矣,只臣擔心禁酒令本是為了積蓄糧草,然必有人趁機囤酒或是私釀以售高價”,張芳義說出所憂,以及心裏合算着今晚戌時前應該能完成所有政務,還有這白升沒到他跟前兒報到呢

“那就立個威,軍令如山”,侯破軍擡頭看兒子還在這,便有些微怒,“說了你還小,北縣且遠,不能帶你去,下去”

“是,孩兒告退”,侯大郎期頤破滅,只能下去了。

“于亮,你去送大公子”,侯破軍還有有些心軟了,對于長子總是特別些,不一會于亮回來報告“夫人像是要生了,已經進了産房,大夫人已經請了來照看,清姑娘并柳姨娘照看着大公子、二公子,讓回元帥一切無恙,”

“要生啦?”侯破軍微微詫異,算算時日也差不多了,而且是第三胎了,也不擔心,“讓人伺候着,随時報我,這份令發往封州”,既命施正原地休整一月,處理好當地軍政安民之事,再順勢攻著州。

“什麽人?”

“有刺客”

“放箭”

………………………………………………………………………………………………………

張芳義回到自己府上,妻子在後院登下做針線,兩個兒子在習字,看了一眼準備回前院繼續處理事務,卻被妻子叫住,“老爺稍等,今日幾個侄子媳婦來家裏了,說是棟兒、林兒的差事都被頂了,可有此事?”

他當初是帶着不少族人一起投軍的,軍裏、各部司裏都有他的親戚,本來是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也沒啥可非議的,原來人少那些本事不足的也就将就着用,但随着侯家軍地盤的擴張、人員的增多,肯定上面是希望能者居之,還有別人的親兄弟父子兵也要争,分蛋糕的人多了,事兒自然就多了。

張芳義此人又是極為護短的人,否則當年也不會有那麽多族人願意跟随他,“是真的,告訴她們稍安勿躁,我已經安排了別的差事給他們,我還能虧自己侄子”,那些頂替侄子的人他是不得不承認人家比侄子合适,但張芳義想想還是郁悶,這事擺明了不該自己面子,袁九什麽意思!心中已經暗暗記下。

“老爺,夫人,元帥府裏來人報喜了”

“哦,快請”

“小的拜見張先生,張夫人,咱們元帥夫人剛得個小公子,母子均安,小的來報喜”,一元帥府小斯行完禮,笑的眼睛眯成一條縫兒報喜。

“真是好事,恭喜元帥、夫人”,兩人都是表現喜悅,張夫人又說“勞煩小哥,大福,這些買點點心”

“謝先生、夫人賞,小的還要去東邊幾家,小的告退”

從何時起她們已經基本聽不到元帥府裏後院什麽事情了?張夫人認真的想想,是從那次叛亂吧還是更早?

“禮物都備好了?”

“早備下了,這個不勞老爺操心,您吶去忙吧,我讓人熬了湯,一會給您送去”

施家也得了喜報,施夫人帶着大兒媳婦剛上了香,問兒媳婦“定兒呢?有幾天沒見他回來吃晚飯了”,她家大兒子已經随丈夫出戰兩年了,前日傷了腿被送回來養傷,如今好的差不多了,準備再兩個月回前線。二兒子如今也在丈夫帳下了。

“夫君這些時日都和袁家的幾位公子走的近,說是和城裏的什麽人做把子生意,我也問不出更多的”,施家大少夫人只能無奈,丈夫不似公公那般沉穩,想一出是一出的,她勸了多少回了也沒用。

“家裏也不缺他吃穿,學人做什麽生意,盡瞎折騰”

“也不是他來做,夫君也是看盛家、何家那些人家的親戚都合着人做生意,才讓堂舅舅也出些本錢掙些花費”

施夫人這才想起來也不能怪兒子,如今不少親戚來投靠,不能投軍的總要給找點事情做,都靠她家救濟也不是辦法,“咱們也不問了,問多了又嫌咱們娘們多事,我去金山的廣法寺求了送子觀音,一會兒請進你屋裏……”趁着兒子在家,還是先給她生個大孫子要緊。

………………………………………………………………………………………………………

“末将瞎了眼,願以死謝罪”,親兵校衛趙奇跪在地上,抽刀便要抹脖子,刀卻被“當啷”的一劍挑開,脖子上已經冒出了血珠,“元帥!”俯首在地。

“你以令度行事有何罪?戍正之後,無通傳、無令牌者過二門一律格殺勿論,不論是誰。你起來吧,此事不必再提”,侯破軍收劍入鞘,大步流星的往後面去了。

“老趙?老趙?快起來”,一旁是侍衛等到不見元帥的人影了,趕緊把攤在地上的趙奇拉起來,看他已經渾身濕透了。

趙奇心道:好險,也好狠!他這顆人頭不知道能留到幾時,那個餘氏聽說是剛有了身孕的……嘎,還是暈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