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教子
“三郎可是不及大郎、二郎剛生時沉實”,侯破軍抱着還沒睜眼的三兒子左看右看,“倒是比他兩個哥哥俊些”,兒子越多越好,子孫是福氣,侯破軍好像沒啥影響,前因後果他都知曉了,那種撒潑惹事、無視他命令的女人若不是肚子裏有他孩子,他連全屍都不想給她留。又想到她害死了自己還沒出生的孩子,該她家人給償命的!
“這孩子生的弱些,不若夫君先給起個小名叫着吧,等滿了周歲再起大名不遲”,鄭英娘已經從周嫂口中知道了餘氏的事,當時只有一個反應“這女人瘋了?!”府裏任何一個下人、姨娘進府第一件事就是背熟府令、家法,哪個有不熟悉的?她理解不了餘氏的想法。
察看丈夫臉色,鄭英娘只好道:“我知夫君不信神佛因果之事,我亦不信,但畢竟與旁人無關,也怨不得他人”,她不會拿兒子說事,那樣她的丈夫必然會覺得有威脅他的意思。
“如此便饒過他們”,侯破軍說的不是很情願,“就當給三郎積德了”,還有宋氏沒有活下來的女兒,這樣想想才好受了,“三郎不若先叫鐵郎吧,結實些,讓下人們都這麽叫着”。
鄭英娘這次放了心,殺那些人做個什麽。
“我要去北縣看看屯田,再去周圍的兩個縣看看,大概要十餘日”
“恩,我讓周嫂準備行裝,這次楊氏随行吧”
“行,你看着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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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個臭小子,讓你逃學,讓你逃學……”孟玉氏拿着根竹條正打大兒子屁股,孟昌根本無所謂的趴在凳子上,屁股都紅了也不求饒。
“娘,你別打大哥了,大哥快說錯了”,孟婉哭着上前抱母親的腿,一旁的的玲子、翠兒都跪在地上幫着求,齊氏并幾個仆婦攔着孟玉氏,又不敢深攔。
“第幾次了,你自己說,第幾次了,若不是師傅找到家裏來,我都不知道你五天沒去學堂了,你是想氣死我,逆子”,越想越氣,又打了起來。
“夫人,使不得,使不得”
“住手,住手”,玉梁氏由錢運家的扶着快步進來,“你要打死他不成”,上前奪竹條。
孟玉氏只得賭氣扔了竹條,氣的一下子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哭道“他怎麽就這麽不争氣!”
“你呀”,玉梁氏拿手指頭戳了外孫額頭一下,“帶大少爺下去擦藥,齊氏也帶着大姑娘去洗洗臉”,孟婉似乎不放心母親,猶豫着,玉梁氏摸摸她發定“乖,去看看弟弟,外婆在這”,這才離開。
“他不懂你教他,何必動辄就打,有甚用”,玉梁氏拿着帕子勸女兒,女婿兒子都是極為自立自強的人,對比大外孫與他父親舅舅很是不一樣,不是不聰明勤奮,而是太擰了,壓着他往東他指定往西,“你自己的兒子你還不清楚,那是頭倔驢,只能順毛摩挲”
孟玉氏翻來覆去一晚上沒睡,想着母親的話也想着兒子的脾氣。早上親自做了粥和包子端去長子屋裏,孟昌趴在床上,見母親進來把頭扭到一邊。
“你還記仇了你!”孟玉氏掀起被子看,又是心疼,這次是打恨了,這孩子越大越不會服軟。
“大郎,和娘說說,為什麽不願意去學堂?”孟玉氏等着兒子吃完,又給他擦了手臉,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第一次和兒子談心,仿佛昨兒才從村裏逃出來當了強盜,今兒兒子都這般大了……
“那些夫子講的甚無趣”,孟昌瞄着母親臉色,接着道“大道理一筐一筐的,不如刀槍痛快,爹也說咱們這樣人家也不指望以後出個秀才舉人的,我想向爹和舅舅那樣去打仗!”
孟玉氏短暫無言,“你爹和舅舅可不止會舞刀弄槍,等他們回來你可以去問問他們,看先生教的那些他們可會。娘也不是要你去考什麽秀才舉人,只是要你明禮儀、修德行、知進退,你看,娘不也每日看些書嘛,難道娘也是要去考秀才呀”
孟昌回憶着好像是這樣,爹和舅舅也每日除了習武也看書。
“咱們以前家裏窮,你爹爹小時候就你這般大的時候,沒錢給先生,就幫先生家裏種地、打柴、喂豬當做束脩,你舅舅除了外公教的那些也沒正經和先生學習過,咱們侯家軍多數的将領們都是這般過來的,元帥也是”,孟玉氏徐徐道來,“他們哪一個少讀了書又哪一個打仗弱了?別人多不在,這樣你俞二叔現在城裏,等你好了可以去問問他”
見兒子低頭尋思,孟玉氏又停了會兒,“娘也有些時日沒帶你們上街了,這樣,改日我帶你們去街上看看”,城外的窮苦人家更多,但她們不能任意出城,就在城裏看看吧,出去吩咐宋七和錢運先準備着,兒女們與他們當年的生長環境不同了,她不想他們忘了曾經的苦日子,有朝一日也忘了自己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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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看那是雜耍的伶人,一會兒還能噴火”
“噴火?像是上次在萬叔父家那樣嗎?”
“對,就是那樣”
“那是做什麽的?”
“……那個姐姐也不知道,奶娘,那是做什麽的?”
船上,孟家姐弟二人由仆婦們抱着看岸上的景致,他們出門玩也多數是去将領家,別處很少去,此時見到岸上那多人那多有意思的東西,只覺得眼睛不夠看。
“那是販賣驢和騾子的商戶”,齊氏給他們講解,一旁的玲子和翠兒也好奇的聽着。
“驢和騾子,難怪我覺得和爹爹的大黑長得不同”,孟婉歪頭想了想又點頭道,“還有牛羊我都見過,那個我知道是紮燈籠的,那個呢?”
齊氏一一給他們解釋,船外倉,孟玉氏和孟昌也在看着岸上,“娘,不是去看林嬸子?她家應該是剛剛的地方下船”
“回來時再去,今日咱們随處轉轉”,孟玉氏也不常出門,每次出門都能感受到金州城與他們初來時的不同,街上的人多了,買賣多了,船多了,店鋪都在營業,唯酒鋪暫時關着門,但也給了補貼的,“船家買賣如何?”
“托夫人的福,從前年是慢慢恢複了,每日都能有些生意,糊口是盡夠了”,她們是客船,招待的是包船的客人,貨船也好些,那花船的生意卻是大不如前的,花柳之處原是天下名聞,如今不符金州盛名,這卻是不能喝夫人說的。
上岸,換了車轎,越往南走房屋越低矮,人也少了許多,街上人穿着都明顯要不如前面看到的。
“他們為何不穿鞋?是針線上沒給做嗎?“
“不是,他們家貧苦,能吃上飯就沒錢做鞋了“
“衣服也是沒錢做好的嗎“
“對“
“為何在地上寫字?沒有書也沒有先生?也是家貧嗎“
“是,家裏或是爹娘沒了,或是家人病着,或是孩子太多養不起,或是天災水貨逃難至此,各種各樣的緣故,家貧便是如此,城外,這天下還有很多人吃不飽肚子,更沒得書讀,咱們家原也是如此的,三年旱災三年水災,地裏沒得收成,蠻子朝廷又是征糧征錢,你們伯父姑姑都是因為沒錢請大夫,就那麽沒了“,孟玉氏給三個兒女平靜的講述着,他們眼裏是震驚還有些聽不懂的疑惑。
孟婉是第一次看到乞丐,第一次看到和自己一般大小的一群娃娃搶着個黑黑的包子吃,驚呆了!孟昌大些,出了吃驚,也能覺出母親今日帶他們來這裏的意義,低了頭,小聲說着“娘,我錯了……”孟興還太小,除了疑惑還不懂更多。
孟玉氏笑笑,“等以後你們大些,讓你們爹爹帶着去屯田的地方看看,出了咱家種的瓜菜也認認別的莊稼,七哥,錢運家的,把饅頭給那些孩子,咱們沒得那麽多大本事也只能做點這些,給銀錢也留不到他們那裏“,又對着兩個兒子說,”娘是婦人家,本事有限,但你們是男兒,該有大本事,讓更多的人能吃的上飯”
“走吧,咱們去你們林嬸子家看看他家小妹妹去”
孟玉氏也是用心良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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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張鵬來拜見自己的族叔,張芳義才從北縣回來。
“叔父,您放心,已經有眉目了,袁家那幾個小子這次都別想得好”,張鵬沒大本事便專門做這些陰暗事。
“你不許輕舉妄動,有事來報我,定準了讓別人去舉報,你和咱們人都不要出面”,張芳義小聲吩咐,“也別牽扯別人,如今這城裏的買賣哪家背後都有點人,你別踩了雷”
“侄兒曉得,您放心”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