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立威

“大姐,您看我寫的對不對?”

“對,如娘寫的很好”,鄭英娘摸摸義妹小小的螺髻,上面各綴着兩個紅珠子,她已是義父在這世上唯一的一點骨血,義母病故前所托,鄭英娘待之如妹如女,男人們争權奪利、争地盤財寶美人、争活下去的機會,她人微力小、管不了那麽多,也沒有兩全其美的法子,能做的便是把如娘養大。

“清荷也說我寫的好”,程如娘歪頭甜笑,“大姐,您忙着,我去與清荷一道繡花啦”,行禮完畢,很歡快的走了,鄭英娘搖頭笑笑。

“夫人,左夫人到了”,鄭英娘忙收了淚,“快請”,左将軍亦是比較早參加聚義軍的,如今也在外面打仗,他與黃、普等人又有些不同,侯破軍對他也是兩手準備,又拉又壓制的。他家兩個閨女甚不錯,侯破軍有意說給侄子和文建德,只左夫人一直說要問丈夫意思,父母之命這原也是合情合理的,鄭英娘便時而請她來磨一磨,也讓大嫂相看相看,大嫂的病越發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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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來?架子還挺大,再去請,讓白先生帶着幾個儒生去請”,侯破軍扔了筆坐下,“你說誰私自釀酒?拿人“

“夫人,城中有人舉報袁家幾個族人私自釀酒、以備高價出售,如今人贓并獲了,元帥很生氣,讓明正軍法”,周嫂匆忙的進來報告。

鄭英娘回神,“袁将軍可有來府裏求情?”

“還沒有”

“再去探探”,铤而走險不過是為利,冒多大風險也就圖多大的利,鄭英娘想扯出一個笑卻沒有扯出來。

“夫人,扯出來施家大公子了……他認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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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帥施将軍素來忠心公正,求您網開一面”

“施正如今正打著州,若斬施定,人心怕是不穩……”

“元帥,老施立功那般多,就不能頂了他兒子死罪?”

“違反軍令是他不對,但看在老施面上,能否讓他将功折罪”

坐下文武多半都在給施正的兒子求情,侯破軍沒想到是這個局面,“軍令如山可是玩笑?侯家軍軍令可有因人而異過?今日哪怕是我的子侄違抗了軍令也是照斬不誤,否則何以我統軍何以服衆?今日是施正子,明日會否也有你我的子侄效仿?”

下面還又一二想上前說話,也被拉住了,眼色制止。

“他也是我看了這幾年的,和我的侄兒有什麽區別?這樣我更痛心,別人都能遵守,他卻帶頭違反軍紀,把我這個元帥、這個叔父放在何地?把他父親放在何地?痛心,痛心吶我”,侯破軍拍着自己心口,痛心疾首狀。

“軍令如山不可違,我來監斬,送侄子最後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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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嫂子,您節哀啊,當心身體”

施夫人哭的死去活來,施正娘子呆呆的跪在靈前,眼淚已經哭幹了,衆夫人都在陪着哭和勸。

“我想過定兒可能會熬不過災荒瘟疫,可能會戰死沙場,可能會老死病死,從未想過竟是這般下場,為了酒,竟然是為了幾壇酒,定兒啊是我對不起你啊,若不是為了我娘家親戚你何嘗在乎那麽些錢財,定兒啊,娘對不起你啊”,施夫人是個不善言辭不大愛言語的人,平日裏和同樣的林夫人最是說得來,坐在靈旁的椅子上,哭了一陣又說一陣,嗓子已經啞了,誰勸都不行,到了最後就變成小聲的只叫兒子。

孟玉氏和何夫人幾個都是抹着眼淚,誰也沒想到那孩子是這般下場,孟玉氏看她哭的實在不是辦法,再看施定娘子也勸不得,那眼掃過去,看到了跪在那邊的施家小兒子,走過去蹲下,“三郎,和嬸嬸去勸勸你娘可好?”抱着他過去。

“大嫂,三郎一直跪在那裏水都沒喝一口,家裏亂成這樣也沒人管他,你便是不想自己的身子也想想三郎還小,二郎還沒娶親呢……”,孟玉氏哽咽着說完,把孩子放到施夫人懷裏,施夫人慢慢地、擡頭、慢慢地睜眼,看着小兒子好久,眼裏才有了焦距。

何夫人一看,忙吩咐,“快扶你們夫人少爺回去,把定兒娘子也拽回去,這裏我們看着”,他家男丁都在外面打仗,親戚好幾個都牽扯到了案子裏,幫忙照看的人都少,來吊唁的不能都是奴仆招待啊,幾人便出面招待,相交幾年了,到了金州雖不像慶陵時那樣總串門疏遠了些,但有了大事還是會看顧的。

“夫人到”

鄭英娘知道此時來尴尬,但此時不來更讓人說嘴,且軍令如山,她也覺得此風不可長,接過香敬上,施定媳婦已經帶着施三郎出來還禮,“把三郎帶回去吧,還太小了,我是來送送侄兒,你們只當我是嬸母便是,定兒媳婦也回去歇歇,臉沒個血色”

執意讓他們回去了,鄭英娘看孟玉氏她們,“辛苦幾位嫂子妹子了,施嫂子如何了?”

“回夫人,施嫂子才剛給勸回去睡下”

“別去打擾,她原就有心悸的毛病,你們費心看着些,藥也備下,沒個母親能受得了這個……”,鄭英娘也只能這麽說了,“你們都去招待客人吧,我自己在這待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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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擠我啊,滿囤眼睛最尖,露個衣角,他遠遠的就能看見”

“哦,他們……”

山石後面,一紅一藍兩個小娃娃在小聲的對話,女衣的女娃娃還稍稍的露頭往外看看情況,然後回頭和藍衣的男娃娃比了個“噓”。

“他們不會這麽快找到啦”,藍衣男娃娃亦壓低了聲音,“我讓缪訊把他們指去西院了”

孟婉笑出彎月眼,拍了拍侯大郎的肩膀,“還是你聰明”,看看周圍,掏出帕子鋪在地上坐下,發現侯大郎沒地方坐便往一旁讓了讓,讓出一半帕子,示意他過來坐。

帕子不大,其實容不下兩個小孩子,侯大郎還是跑過去坐下了,“你怎麽最近都沒來府裏了?”

“我外婆病了些時日,娘在照顧,就沒來了”,孟婉自懷裏掏出個荷包,拿出兩塊糖,一塊給侯大郎,一塊自己吃,又把荷包收起來,今天衆多伯母嬸母一起來府裏奏事唠家常,有帶來的小孩子們便被放在府裏一起玩,“聽說你要拜先生讀書啦?”

“恩“,侯大郎把糖放進嘴裏含着,“先生們都在來金州的路上,你爹沒給你請師傅嗎?”

“沒有,我幾個月沒見着我爹了,娘說在什麽州打仗”,孟婉把糖咬碎了幾口就吃下,看看西院方向還沒動靜,便又起身在周圍采了幾朵小花玩。

“道州,文叔父孟叔父都在那”,侯大郎的糖還沒吃完,也順手拔了幾顆小草,“大妞妞,給”

“你比我小幾個月,要叫姐姐的”,孟婉一派訓弟弟的樣子,“你那個不好,我自己找”,拔了課看着勁道些的草莖,兩人對着鬥草,“你說滿囤他們是不是找不到我們就不找了,自己在西院玩起來啦”

“缪訊會引着他們出來的”,侯大郎抓着草莖用勁,看着孟婉也在用勁,便稍微放了力道讓孟婉贏了,看着孟婉又笑出了彎月眼。

“西院沒有,定是在東院”,一個稍大一些孩子領着幾個與孟婉侯大郎差不多大的男女娃娃,從西院跑出來,又往東邊跑去,孟婉兩人趕緊起身躲到山石後面,看着稍大些的缪訊沖着他們的方向擠了擠眼。

“過去啦,滿囤他們過去啦”,孟婉丢到草莖,拿起自己帕子,就要往出跑,被侯大郎攔着,“從那邊走去西院,他們指定想不到”

兩個娃娃便手拉手墊着腳走小徑去西院,不想聽着後面滿倉大叫“他們在那裏,就知道缪訊騙人,小的們,随我擒敵呀”

“快跑,快跑”,變成了孟婉拉着侯大郎跑,邊跑邊對後面叫嚣,“盛滿倉,有本事你捉着我們再說,區姐姐、顧姐姐你們怎麽投誠啦”

“我們叫結盟,才不是投誠”,兩個小女娃也拉着手跑在後面。

“你們幾個去那邊,你們幾個随我來,你們兩個女娃子在這等”,盛滿倉手腳比劃着指揮,這時缪訊又帶着幾個孩子從東院過來,喊“活捉盛滿倉”,哈哈哈哈哈的滿院子只剩下孩子聲音。

“休戰,休戰”,兩邊對壘的有模有樣,還派了“使者”出來休戰,喊“鳴金收兵”,交換俘虜。一時又都四散着坐下鬥草、編草螞蚱,直到丫頭們來傳話說是夫人們請吃點心才歡呼着跑向厚德堂,還約好了以後再戰。

夫人們還在廳上說話,孩子們在偏廳歇着吃點心喝水,“給,娘說你愛吃棗糕”,侯大郎挑了塊大的棗糕給孟婉,孟婉笑着接過,掰了一半,侯大郎以為是給他的,卻不想是給顧娥的,三個小姑娘湊到一塊吃去了。侯大郎抿抿唇,扭身去找盛滿倉。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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