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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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和學的東西沒有忘幹淨，他還記得做分子結構分析，還記得文件裏的希臘字母都代表什麽內容。大寫字母拼在一起有點難認，他慢慢轉化，一個個單詞認下去，然後在腦子裏各種排列組合。
好像沒看懂，又大概猜到了。
喜不自勝大概是為他貼身定制的詞，他又讀了一遍，感覺自己混沌的腦子嗡嗡幾下，語言功能這塊又長了新的。
好像失控的地方除了身體還有他的嘴角，完全不聽主人的指令只會上揚，上揚，然後到肌肉酸痛。他想要張嘴還是感覺嘴巴在抽抽，剛剛的矯情話也不能再接着說了，邱和咬着下唇平息，許久許久才憋出一句：“所以不是520呀？”
“你都在國外結婚了，還信中國的520？”
邱和嗯嗯哦哦，只知道他哥嘴裏剛剛真的蹦出來了“結婚”兩個字，開心得只會嬉皮笑臉地裝傻，“我相信哥哥。”
“相信我？相信我什麽。相信我就不應該覺得婚姻是一場鬧劇，還一個人哭哭啼啼要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嗯嗯。”邱和相信邢銳，相信他的喜歡雖不炙熱但足夠堅定，相信他做出了選擇就不會反悔。
如果可以他一定要敲自己腦瓜子幾下，真傻啊邱和，你早該想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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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是兩人難得的團聚，可上的菜卻只是兩碗灑了點蔥的白粥，再熬了點肉末。邱和的康複進程迎來了設備的更新換代，今天帶來的新勺的勺柄做成了吸管，所以邱和懶得動彈的時候只要把桌面架高，喝個粥還是輕而易舉的。
邢銳沒什麽旺盛的口欲，從小吃苦的性子讓他對溫飽的東西沒太大的要求，也只有邱和能讓他一擲千金買了豪宅，再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哥哥覺得好吃嗎？能吃飽嗎？”邱和心裏卻過意不去，總讓他哥陪他過苦日子。
“只要你別耍性子說不吃了就行。”說話之前，邢銳已經幹掉了一大碗。
邢銳是正常男人的飯量，邱和那邊卻是小口小口顯得太過較弱，但那也沒辦法嘛，他長期服藥，不做運動，吞咽功能差，胃腸功能障礙，就只能這麽慢慢吃。邱和自己清楚，邢銳也懂，所以不會催，只是看着慢慢吃。
嘴巴寡淡，心裏就想找點甜頭，邱和舔了舔嘴上遺漏的米粒，看了眼邢銳：“哥哥能告訴我，那個紅本本結婚證是怎麽來的嗎？”
雖然是得知真相之後的飄飄然，但邱和畢竟也主動問了。邢銳手撐上桌子托腮，無奈地回憶了下才開口：“你上網都看些怪東西，是不是因為看到了結婚證默認現在同性結婚合法？是以前同學給我們p的，說是結課作業的餘料不能浪費，好不容易找了個業務最齊全的打印店，所以連鋼印都加了。”
同學啊，邱和跟着想了想，還是腦子一片空白。這種空白太幹淨，讓他對他跟邢銳曾經也是同學這件事情都有些接受不良。他很遺憾，但畢竟已經忘了快大半年，不至于再為了遺忘而跟丢了魂一樣，大方地說：“這樣單打是不是比去民政局都貴，我們給錢了嗎？”
給錢？
那時候他們跟結婚都搭不上邊呢。
邢銳還記得，邱少爺看到別人拿自己感情打趣一肚子的氣，追着人跑了一路。輪椅跑得不慢，但障礙賽上限制太多，最後只能以罵罵咧咧收尾。不過邢銳沒想到邱和最後還是把假的結婚證收好了，更沒想到腦袋壞了一醒來就把那紅本本當寶，不怕失憶不怕全身癱瘓就怕他本子上的另一半不愛他。
狀若随意，邢銳給如今冒傻氣的邱和挖坑，“放心，我們還有聯系，讀書的時候給不了大錢，現在還有機會道謝。”
關于結婚證的話題說太多了下次就不好再發散，邱和收勢。他把扶在碗邊也是支撐身體的雙手拖出去，吃的時候不覺得，肩膀一動就難受得發緊。但這種難受完全可以忍受，邱和繼續，看着自己的手慢慢挪開小桌板，集中精力控制，還真在磕到桌面前成功讓手拐了下彎，砸在了自己腿上。基本上稱之為成功的不磕碰轉移結束後，他可以直接用大臂抵在桌邊，自己把自己推離桌面。
做完一套動作，他還轉頭讨賞似的朝着邢銳眨眨眼睛。
邢銳已閱，問他還能不能舉到扶手上抓住控制杆。
今天邱和嘗試了太多以前做不到的事情，所以慣性一樣地試了試。可惜能橫移的手這般上舉還是做不到，邱和癟癟嘴，“我太累了，下次一定可以。”
不過邢銳只覺得剛剛那個高度一砸太痛了，他幫邱和把手架上去，跟小王說下次不用輔助桌板了就在正常餐桌上吃飯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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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意外的插曲換來了難得的一頓晚餐，也換來了邱和更加賣力的複建。勸不住的時候邱和綁在支架上，用手死命按在開關上不願意松開。
邱和身體受罪，小王叫苦連天。上次忘了删內容讓他戰戰兢兢，但大小老板好像并沒有克扣他薪資的想法，只是好像，小王還是不敢懈怠，哄不住的時候便趕緊找邢銳。邢銳開着車飛回來，那油箱的轟鳴吓得邱和不輕。
他雖然記不清，但還是清楚自己是在車上出的事故。擡着自己有些進步的小臂，另一只手扶起下垂的手掌跟邢銳保證自己絕不急躁冒進，邢銳才恢複沒那麽冷的冷臉，又回公司上班了。
邱和感覺小王能夠明着告狀之後，這小小的靠愛靠利益形成的組合家庭裏，成員的地位悄然發生變化——他已經榮升倒數第一，行動權沒有，人身自由權沒有，連話語權都受到了挑戰。可他哥為他曠工又為他飙車，發完脾氣還得往公司趕，又讓他不敢計較這件小事。
冬天的時候一直躺，開春的時候發了芽，初夏菜園已經綠意盈盈，邱和也慢慢恢複着，速度比不過一年生的植物，但總歸是好了不少。
邱和要好起來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