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雞沒了
“多謝仙長, ”朝硯捧着這一匣子的炎火漿有些失笑,要不是今天鶴淩給他這東西, 他還真以為那炎火漿就是岩漿呢,到時候真摻和點兒岩漿進去,他怕小孩兒真敢把他丢進岩漿裏面去。
“切,不客氣, ”鶴淩擺了擺手道,看着朝硯捧着一匣子炎火漿就心滿意足的模樣, 撇了撇嘴,“沒出息。”
朝硯不置可否。
四人趕回, 朝縱昨天剛剛鍛骨成功,對着三人的态度也沒有那麽想要扔出去了,只是冷淡依舊。
具體表現為做了一鍋飯只能盛出來兩碗,朝硯一碗,小孩子自己一碗。
熬的極為細膩的竹米,裏面還放着帶着些酸味的竹筍,附帶着桌子上一整條的魚, 在這個缺衣少食的地方,看起來就讓人食指大動, 胃口大開。
吃飯的時候也是不能舍己為人的, 朝硯捧着自己的竹碗, 呼嚕嚕的刨着飯,覺得一天的勞累都在這一頓飯裏面化為烏有了。
他們倒是吃的香甜,就在隔壁的屋子裏面, 鶴淩郁悶的撓着臉頰,坐在箱子上打坐都覺得不安心,為了防止因為一頓飯就走火入魔,只能無奈的放下腿,靠在牆壁上生悶氣:“這小屁孩兒也太記仇了,不就吵了幾架麽,連頓飯都不給做,太小心眼了。”
“你餓了?”一旁的鶴搖也沒有看起來那麽專注,靈氣恢複的差不多,幹脆托着腮道,“長老說了,我們最好不要吃凡人的食物,要不然産生雜質可是會影響經脈的。”
“肚子不餓,我覺得嘴巴餓,”鶴淩揉了揉肚子道,“我好想回去嘗嘗我娘做的飯啊,靈米靈糧管到飽,哪用在這裏受這種委屈,吃這種沒滋沒味的辟谷丹。”
“可我們這不是還沒有找到回去的路麽,”鶴泉也參與到了讨論之中,“這裏的路也不知道怎麽長的,也不知道長老他們發現我們迷路了麽?”
“可惜這遇見個人還是不認識的地界的,”鶴淩嘆氣道,“誰知道靈仙鎮是哪兒?”
其實他可以把他們帶到靈仙鎮,然後他們再找那個什麽鶴歸城絕對在山裏瞎轉悠要方便的多,朝硯對于那邊的話聽的一清二楚,卻沒有打算過去說破。
一開始打着永不相見的主意說了謊,這會兒再說他是修士,這三個少年怕不是要炸窩。
況且那靈仙鎮上現在不知道有多少要找他的人,還是別去湊那個熱鬧比較好,反正這群少年有吃有住,長輩什麽的遲早會找來的。
朝硯的想法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第二天早起的時候,他看見了火堆旁圍着的三個少年和火堆上架着的東西,那形狀像是一只鳥,又像是一只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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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在烤什麽呢?”朝硯聞着空氣裏面滋出來的肉香味兒,覺得這味兒比什麽魚肉蛇肉來的香多了,光看那外皮就覺得特別的有油水。
“雞啊,”鶴搖轉着手裏棍子道,“我們今天早上逮的,就在這片竹林裏面,它還在我們跟前挑釁的叫,我們當然不能放過它了,沒想到在這種地方還能逮雞,神奇吧?”
“神奇,神奇,真是太神奇了,簡直神奇的不能再神奇了,”朝硯捏起了地上的一根雞毛,他就說這個時候小孩兒怎麽沒有出來練功呢,雞都沒了,還起個鬼的舞啊。
鶴淩莫名其妙的看了朝硯一眼道:“你覺得神奇就行了,不用重複那麽多遍。”
“我只是在表達一種驚訝的情緒,”朝硯捏着那根雞毛道,“你們知道為什麽竹林裏面會有一只家雞麽?”
“不知道,”鶴淩誠實的搖頭。
朝硯看着他淡淡道:“因為那是我們家崽兒養的,誰敢動剁手的那種。”
他連碰都不能碰一下的雞,結果被三個少年給放了血,拔了毛烤了吃了,想想他家崽兒的性情,總覺得這三位……
門從身後猛地拉開,朝硯一個起身後跳轉頭就開始解釋:“你的雞不是我殺的,是他們三個人,我就是發現了,絕對不是共犯。”
這貨脫罪脫的賊快,而且還附帶着揪出了真正的罪犯。
小孩兒的臉色從最開始的茫然,到看到那棍子上的雞時轉為了鐵青,連帶着扶着門口的手指在都收緊。
“那個什麽,我們也不知道是你的雞,”鶴淩難得的有些心虛,難得趁着長老不在偷偷摸摸烤個雞慰勞一下自己,順便炫耀一波,結果沒想到是人家養的雞,“那什麽,不就是只雞嘛,等到我們回去了,直接送你十只怎麽樣?”
他不說還好,一說這話,朝縱直接下彎着嘴角看向了他道:“滾!”
“你說什麽?”鶴淩還沒有被小輩的人罵過滾,一時也是火氣上頭,直接将那只烤的有些焦的雞踩進了火堆裏面去,眉毛也揚了起來,“不就是一只雞麽,我不僅烤了,我還能給你扔了!”
“從這裏滾出去!”朝縱氣的渾身顫抖,漆黑的眼底似乎泛起了隐隐的紅光,抓着的竹門也開始啪啪啪的作響,“給我滾!!!帶着你們東西滾的遠遠的!!!”
這一頓的狂風暴怒,朝硯在旁邊恨不得跟竹海化為一體,在鶴淩他們的朝他看過來的時候攤手笑了一下,踱到屋子裏面取出了昨天剛剛到手的那匣子炎火漿遞到了鶴淩的跟前道:“這還給你們。”
“你也趕我走?!”鶴淩的眼睛裏面有些不可置信,還有些委屈,就像是兩個吵架了,明明雙方都有錯,可是家長只維護其中一方的那種委屈。
身後的竹門啪的一聲關上,朝硯真怕那竹屋直接塌了,卻也只能嘆着氣對幾個少年道:“崽兒正在氣頭上,你們先躲躲他,要不然他能把房子給點了。”
“我也在氣頭上呢!”鶴淩不服氣。
朝硯說道:“他是我兒子。”
鶴淩氣的跳腳:“我還是你……”
朝硯默默的看着他,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沒什麽,反正我送出去的東西絕對不會收回來的,你要麽收着,要麽直接扔了,走就走,誰怕誰?!”鶴淩轉身就走,其他兩個少年随後跟上,看他們的臉色和步伐,只怕這次真的不會回來了。
朝硯看着那匣子炎火漿,聳了聳肩膀又給帶回了房間,人家都這麽說了,他也不能真扔了。
人有親疏遠近,幫親不辦理?主要那三個小家夥也沒有占理啊。
以後估計都不會再見的人了,朝硯也沒有再去多想什麽,他在琢磨着怎麽彌補小孩兒的那只公雞。
這荒郊野嶺的,他去哪兒找一只大公雞去,總不能他每天早起學雞叫?那也太養生了,長此下去,他的身體一準吃不消啊。
那只雞對于朝縱來說有多重要朝硯也摸不準,因此也不能随意的評論其價值,可要勸說,他覺得他可能需要另外一只雞的陪伴。
等到朝硯組織好語言,打算去給小家夥做做思想工作,并保證下山以後給他蓋個雞舍,養成千上萬只雞,讓他看見雞就想吐的時候,小孩兒那邊的門打開了。
朝硯坐在窗口,看着那小身影走到了拿已經滅掉的火堆前,用竹竿将那燒的漆黑的雞給夾了出來。
也許是要模仿黛玉葬花一樣葬個雞,雖然品種好像不太一樣,但是竹林葬雞還是有一點點意境的。
看來小孩兒是真的對這只雞有感情了,朝硯正想一起去祭拜一下,就叫小孩兒拎着戳着雞的竹竿,轉身進了廚房。
朝硯:“……”
晚餐很豐盛,朝硯瞅着碗裏被撕成絲的肉,怎麽看也覺得那是雞肉。
“崽兒……”朝硯的話剛剛到嘴邊,就對上了小孩兒看過來的視線,那雙漂亮的大眼睛裏面就兩個大字——閉嘴。
他也不敢說吶,他也不敢問吶。
也許在他家崽兒的心裏,人的腸胃才是雞最好的歸宿。
飯吃到了一半,朝硯嘴上沉默,心裏卻在想這雞整天吃着純天然的竹米,那可是傳說中鳳凰吃的,這味道可真是不錯。
那三個小朋友多虧呀,又挨了一頓罵,又沒吃到雞,咋算都虧。
“我沒有舍不得雞,”正在朝硯吃的正歡的時候,對面的小孩兒說話了,朝硯頓時停下了咀嚼的動作,嘴裏含着一口也不敢咽下去,靜靜聽着小孩兒訴說他的心聲。
“但是這是我的雞,我說吃才能吃,”朝縱的小胖手一拍桌子道,“你說對不對?”
“說的對,”朝硯放下筷子鼓掌表示贊成。
“我說不能吃,就是扔了也不會別人,”朝縱緊緊的抿着唇道。
骨髓之中深藏的占有欲一目了然。
朝硯只是靜靜的看着他,然後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道:“那就按照自己想做的去做吧。”
他們的性情不一樣,為人處世也不一樣,卻沒有必要一定要變成一個樣子。
朝縱伸手舉到了頭上,握住了朝硯的手默默垂下了頭,雞是他的,這個人也是他的,誰也不能搶走。
“嗯……如果你還是覺得難過的話,”朝硯低下頭去瞄小孩兒的神情道,“咱們以後去鶴歸城,什麽都不吃,就吃他們的雞,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麽樣?”
朝縱瞪着朝硯,恨不得在那只手上吭哧一口。
“不好啊?”朝硯小心翼翼的問道,小心翼翼的收回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