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2)
的面粉生意都在他這裏經手,雖然許家賺了九成,他卻實實在在把握着生殺大權。更重要的是,他不能因為張聿泓,一輩子躲在關外,寧城是他的故鄉,那裏有周珩,有和睦的春風,還有他二十幾年的回憶。他要回去,風風光光的。
張聿泓對許昊的感覺十分別扭,氣場相斥或許可以解釋。那人邀請他參加一個西式晚宴,遲疑了一下,他還是去了,畢竟是孩子的舅舅。
張聿泓刻意晚出發了許多,到的時候晚宴已經進行了大半。穿過人群,找到許昊,他禮貌地笑了笑,“許兄這是慶祝什麽呢?請帖上也沒寫。”
“張兄能來,真是許某的榮幸。是這樣,我的一個故友回來了。”
“故友?”
“說來跟張兄也認識。”
“哦?”
“霖兒,過來。”許昊親昵地喚着方晨霖。
許昊的故友是方晨霖,他四年都未曾尋到的人。那個熟悉的身影從遠處緩步走來,比在張府的時候精幹了些,還挺拔了許多,從容不迫的鎮定與以往全然不同。
“是你嗎?”視線變得模糊,張聿泓剛來,還沒來得及喝酒,怎麽就恍惚起來了?
“是我。”
聲音很冷,聽不出情緒。頭腦炸開一般,張聿泓完全沒辦法去思考。完完整整地站在他面前的這個優雅青年,就是他找了整整四年的人。四年了,每一個日夜,他都在思念,都在惶恐。而這一刻,這人毫無預兆地出現,站在別的男人身邊,陌生人一般對着他。
“這些年……”張聿泓哽咽了,聲音有點啞,壓住不斷顫抖的手,深呼了一口氣,“你去哪兒了?”
方晨霖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會兒,完全無視他的問題,冷哼了一聲,“啧,想不到幾年不見,你老了這麽多。”
張聿泓愣住了,傷言紮語本就很難聽到,從方晨霖嘴裏出來,似乎更傷人了幾分。他比對方大了四歲,從未注重過什麽養身之道,自然看上去老了點,合情合理。
“你躲到哪裏去了?”
方晨霖微微緊了眉頭,平靜的臉上終于有了些許變化,卻始終不看他,“不關你的事。”
原來真的在躲他,不過也好,離開是對的,他本不願對方憋屈着過一輩子。張聿泓關切地問:“這些年過得好嗎?”
“簡直好極了。”方晨霖向他靠近了些,興奮不已的樣子,“好不容易擺脫你呢……少!爺!”
充滿諷刺地稱呼,就像一把刀将好不容易結了痂的傷口挑破,還往裏面深深戳了進去。張聿泓完全不認識現在的方晨霖,卻能感覺到對方的種種惡意。不過,只要這人還好好活着,他就放心了。
他拱了拱手,壓抑着心中的苦楚,拱手告辭:“既然張某如此令許兄的故友生厭,就不自讨沒趣了。謝謝許兄款待,府中還有事待我處理,先走一步了。”
許昊看了眼身邊的方晨霖,抿了抿嘴,拱了拱手。
幾乎是落荒而逃,張聿泓怕晚走一步,就會在衆人面前丢臉了。仰起頭,不讓眼中的淚水留下,意外的重逢讓他又驚又喜又悲,各種揉在一起的強烈情緒被硬生生地壓在喉嚨裏,不敢爆發。
上了車以後,他把頭埋在兩腿之間,背部不停地發抖。
司機在前面小聲叫了他一聲。
他頓住了,作為一族之長,這種脆弱的樣子,還是不要被人看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