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暴雨中
燕子低飛盤桓, 暴雨将至。
穆雷在雷雨到來之前帶着商寧秀從河裏撈了許多刺球蛇上來,名字雖然叫蛇,但只有手指般長, 後背長了脊刺, 平時喜歡躲在水中的泥沙地裏鑽, 捕食和?躲避危機的方式就是靠着那一身尖刺, 人?被紮上一下,都要抓耳撓腮地麻癢個兩三日才能?消退。
商寧秀即便是再有家國情懷,讓她下水去?抓蛇那也是萬萬不敢的, 她負責蹲在岸邊上抱着竹簍壓口,不讓穆雷的戰利品拱翻簍子逃跑, 然後一雙眼睛再盯着淺水處幫他找尋目标:“那邊,那個葉子下面有,我看到個白影晃過去?了。”
“好。”穆雷手上纏了繃帶避免被這?些小玩意給紮到,半個身子都埋在水裏。
他的目力比商寧秀好多了,也完全看得見那些藏在小石縫力的刺球,但仍然願意聽她指揮的方向,畢竟這?朵小牡丹花現在的狀态比剛才可是要好上太多了, 他樂意給她找點事情做當精神寄托。
穆雷的效率很高, 距離日落這?麽短短一個時辰不到的時間,就抓到了七八十條刺球。
太陽漸漸落山, 男人?将最後一網兜戰利品倒進簍子裏, 昏暗的光線下, 蜻蜓幾乎是貼着水面在飛行,穆雷聞到了空氣?中潮濕水汽, 朝商寧秀道:“要下暴雨了,回去?吧, 找個高點的地方将就一晚,明天要是天氣?好就再抓點,雨不停的話這?些也夠用了。”
穆雷找了個地勢高處的山岩,上方的岩壁飛檐一般伸出來一截,內裏中空凹陷,恰好是一處能?容納人?躲雨的半圍合空間。
桑格魯的馬囊裏還有些吃的,穆雷取出來生了火烤熱,商寧秀一整天沒吃東西胃也不知道餓,正想搖頭,穆雷就直接擰眉道:“之前給你?的一口沒動?,你?又準備當神仙來的?”
“真不餓,吃不下。”商寧秀抱着膝蓋坐在石頭上,視線瞟向他擱在一邊的竹簍上,“這?個刺球就這?麽扔在裏面不會死嗎?用不用弄點水泡着?”
“不用,這?玩意生命力頑強得很,曬幹巴了再重新見水都馬上活蹦亂跳的。”穆雷不理會她的拒絕,直接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身邊來,“別開小差,好好吃飯,你?現在不知道餓是心裏一口氣?吊着呢,吃開胃了就好了,聽話。”
商寧秀耐不過他,仰着脖頸盯着那掰開來塞到嘴邊上的烤餅,沒辦法還是接了過來。
穆雷烤東西的手藝确實好,那面餅被他烤脆了一層外皮,和?芝麻的焦香一起,越嚼越香,商寧秀吃進去?第一口之後,胃口就慢慢回來了。
外頭涼風陣陣,刮過山林樹葉,沒過多久,雨就開始潑水似的下了起來。
“這?雨有得下,每年?春天都這?樣,那個大窪子本來都積水了,用不了多久就要淹,到時候把刺球倒進去?,即便是人?能?穿厚靴子,馬可受不了。”
“不着急,那糧車今日才走了一裏地不到,後頭的隊伍長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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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雷一邊說?着一邊站起身來把腰帶解了,商寧秀原本以為他只是松松衣服方便休息,沒想到男人?抽了腰帶後竟是又把褲子一起給褪下來了,她有點不自?然地問道:“你?幹什麽?”
“腿上一直有點不對勁,我看看是不是沒注意被刺球紮着了。”穆雷随手将外褲往旁邊一扔,掰過大腿看了眼,皮膚上果?然是起了一個大紅疙瘩。
“真被紮着了?”商寧秀一開始沒有直視他的腿,但看他樣子就能?猜到了,最後還是忍不住湊過去?看了一眼。
大腿正上方,那一片紅腫上面有兩條小小的血痕,不像紮進去?的,像被尖刺蹭到了。
“沒紮着很深,應該只是蹭了一下,不然這?個位置難受起來可夠嗆。”穆雷取了匕首,燒過火後小心将傷處稍微劃開了一些,用手擠了兩下,但這?地方不好受力,沒擠出來多少淤血。
商寧秀蹲在他身邊看着,抿唇擔憂道:“這?東西有毒嗎?”
“沒毒,就寡讓人?難受,沒事,血弄出來就好了。”穆雷将匕首放回去?,調整了一下坐姿,弓腰試了一下,似乎是想用嘴去?碰。
“你?要吸出來嗎?這?怎麽可能?夠得到。”商寧秀皺着眉頭,穆雷是為了幫她出氣?才會被紮到的,如果?他現在開口找她幫忙,她肯定是會幫的。
若非是這?位置太靠上實在有些特殊了,她甚至會主動?開這?個口。
商寧秀仰着小臉看着他,卻一直沒等來他開口求助,“你?、”
‘你?’過一聲?之後她就沒了後文,商寧秀眼睛在他傷口上盯了半天,後面的話像是燙嘴巴的就是說?不出來,索性?也就幹脆不說?了,她直接将他的大手拉開,跪坐在他旁邊,身體往下壓有了準備幫他的趨勢。
但從沒幹過這?種事的昭華郡主一點經驗也沒有,手撐在地上,找不到合适的姿勢也找不到合适的角度,自?己?在那僵着,然後紅着一張臉兩手朝他扒拉着比劃:“你?、你?敞開一點。”
“你?來?”穆雷沒動?,維持着姿勢看了她一眼。
“我不行嗎?”商寧秀也維持着自?己?的姿勢看着他,随後男人?嘴角動?了下,嗓音軟和?:“行。等會,我坐高點,你?好弄。”
商寧秀臉頰多少有點發燙,她看着穆雷往後坐在了高一些的石頭上,她慢慢跟了過去?,兩手挽起掉下來的碎發掩飾緊張,“就把血吸出來吐掉就行是嗎,有什麽要注意的嗎?”
“對,注意別咽進去?了就行,一次少吸點,碰到喉嚨漱不幹淨的話可能?會癢。”穆雷坐好之後敞開了腿,他的個頭高腿也長,開間容納一個小巧的商寧秀完全不在話下。
她鑽進了他留出來的位置裏,唇瓣貼上去?。血慢慢進到嘴裏,熱的,苦的。
商寧秀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嘴上,其實也就是靠近他的那個時候稍微尴尬點,真正開始辦正事心裏又還好了,穆雷的大腿很結實,那是長年?累月鍛造出來的力量感,她不敢吸快了,一是怕他疼,而來也是怕自?己?掌控不好把血給咽進去?了。
男人?的一條手臂撐在後面,歪着臉,唇角含笑盯着身前那顆腦袋看,看着看着,手就忍不住放上去?輕輕摸了兩把,順着頭發,安撫一般,然後落在她後頸上,不輕不重地捏了捏,按摩似的。
商寧秀将血吐在了邊上的小草叢裏,但心裏越是想着別咽,喉嚨就反而越是緊張想動?一下,穆雷提醒她:“別動?嗓子,不着急,先吐幹淨。”
“吐幹淨了,沒動?。”商寧秀有了經驗,第二回 再碰上去?的時候順暢了許多,漸入佳境,來回吐了兩趟,就聽到上面傳來穆雷略顯沙啞的沉沉嗓音:“可以了,換下一個吧。”
“哦。”商寧秀又如法炮制地去?吸處了另一處傷口的淤血,正弄着,脖子上就悄無聲?息地被什麽東西碰了一下。
氣?血往上翻湧,商寧秀幾乎是整個人?彈起來的。
她嘴裏含着血不好說?話,只能?拿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那滿臉的羞憤全是控訴。穆雷的手掌撐着膝蓋,對于媳婦靠這?麽近兄弟會興奮這?是預料之中的事情,“這?不能?怪我,這?又不受控制的。”
商寧秀将血吐掉,拿手背在臉上蹭了好幾下,幾乎是紅透了。
雖然他穿了短绔,但卻很寬松,剛才存在感不強還能?勉強下去?,現在成了這?樣,可穆雷的第二個傷口才剛吸出來第一口血。
商寧秀站在那不上不下的一下不知該如何是好,穆雷倒也沒接着為難她,手指按着傷處檢查了一下情況,道:“也差不多出來了,可以了。”他準備收拾現場,取了水囊朝她招手,“過來,得好好漱個口。”
“第二個地方沒吸多少,肯定還有殘留的,這?地方癢起來多難受。”商寧秀搖了搖頭,又看了他一眼。
穆雷從她眼裏看出了還要繼續的意思,他有些微妙地揚起了眉毛,往自?己?身上示意了一眼,“那怎麽辦,我這?一兩下可沒法消停的。”
商寧秀破罐子破摔,氣?息急促道:“那你?自?己?拿手擋着。”
穆雷寬厚的手掌隔在了商寧秀的小臉旁邊,手背碰到了臉頰,輕輕摩挲着。
他饒有興致看着這?一幕,在她專心給自?己?處理傷口的時候,忽然樂着道:“你?們中原是不是有個詞叫,掩耳盜鈴?是這?意思嗎。”
“……”商寧秀目光幽深斜了他一眼,冷不丁地往他傷口上咬了一口。
穆雷嘶了一聲?。她不是第一回 咬他了,但位置不一樣感受也不一樣,遠遠要比之前幾回帶勁多了。
商寧秀咬完就跑,将血吐出來後去?拿水囊漱口,“弄好了,剩下的你?自?己?處理吧。”
其實也沒什麽要處理的了,這?點指甲大小的傷口對穆雷來說?連包紮都省了,他将衣物重新穿好的時候商寧秀還在漱口,她鼓着小臉,咕嘟了好半天,還是覺得嘴裏的血腥味和?苦味散不掉。
穆雷把她抱上身坐着,拿了片随身帶的薄荷葉給她,“試試這?個?”
商寧秀用過薄荷鹽珠,但卻是第一次生嚼,嚼了滿嘴的草葉子,但嘴裏的味道卻是很好的被蓋過去?了。
四月的風在白日裏吹着和?煦,但雨夜就截然不同了,這?洞壁雖然能?避雨,但到底是透風的,又不像之前雁麓山洞那時候有熱泉提溫,商寧秀覺得有些冷,埋頭環抱住了穆雷的腰身。
他身上總是暖烘烘的,很好的起到了暖爐的作用,商寧秀舒适地眯着眼開始打盹,穆雷把人?抱着,一下一下摸着她的頭發,輕聲?說?道:“等這?兩天的事了了,我帶你?從邊關側面繞一繞,和?碩的墉州和?大鄞挨得近,應該能?找到路繞進去?。你?家應該是住鄞京的吧?進了大鄞後面的路就好走了。”
一聽這?話,商寧秀的瞌睡都醒了,從他懷裏起身擡頭看他:“啊?”
穆雷看着她的表情覺得好笑,“啊什麽,一副傻樣。”
商寧秀眼神有些閃躲,她已?經把這?件事給忘到腦後去?了,原本以為他不會再提的。
“還是不了吧,我……”商寧秀垂着頭,躊躇中無意識拿手指扣着他衣服上的鐵片。
“為什麽不?”穆雷睨着她,“你?不是一直都說?最想回家了麽,都已?經到這?來了,要是不給你?見見家裏人?,回去?了指定每天魂不守舍的天天又琢磨着怎麽跑路,掀開帳子媳婦跑了這?種事兒,老子不想再來第三回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