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修羅場

晚宴設在?了偏殿的?小瀾廳。

戌時左右, 商寧秀屏退侍女,獨身等在?偏殿入口前?徘徊。

她冷落了穆雷一下午,進去入席之後肯定又是連話都說不上幾句的?, 看在?他之前?那麽懂事沒在?兄嫂面前?亂說話的?份上, 她決定在?這等一等他, 見上一面。

可左等右等人?也沒來, 她拉過一個路過的?女使詢問,才知這小瀾廳原是有兩個入口,還有另一個在?另一頭, 說不定他們其實都已經在?裏頭了,就她還在?外?頭傻等。

于是商寧秀便也進去了。

行至一處拐角, 她忽然被側面一股大力扯進了隔間隐蔽的?小角落裏,掐着?腋下拎高坐在?了裝飾木柱上,後背被抵上了牆壁。

這種手法不用看也都知道是誰了,商寧秀沒太緊張,就最初那一下被驚到了,很快就回過勁來,正好這時男人?的?臉也壓過來了, 她被擡高了下巴, 親了一個猝不及防的?濕潤的?吻。

穆雷掃過齒間與那丁香舌,沒親很久, 最後含着?她的?唇瓣嘬了幾下便放開了。

商寧秀有點緊張, 旁邊就只?有一個屏風, 将将好只?夠擋住穆雷的?頭頂,雖然除非是莊子裏有比穆雷個頭更高的?人?從?外?面路過, 否則從?外?面應該是看不見,但這到底是不太有安全感。

商寧秀微微塌着?腰, 不輕不重在?他胸膛上拍了一下,有些嗔怪道:“你在?這幹什?麽呢。”

“等你啊,我有話要跟你說。”穆雷翹了翹唇角,然後指腹在?她額邊摩挲了下,收了笑意稍稍有些正色道:“我改變主意了。”

商寧秀轉了轉眼睛,沒聽明白,“什?麽意思?”

男人?雙掌輕握着?她的?一雙小臂,就這麽半擱在?了她腿上,看着?她的?眼睛道:“我懂你意思,是想循序漸進,我覺得可行性?不高收效也低,而且你是打着?以後少見,甚至是幾乎不見家?裏人?的?想法,才想出來的?這個招吧。秀秀,我不知道你父親跟你說了什?麽,讓你有了這種想法,但是,也別太悲觀了。”

商寧秀跟他對視着?,稍微抿了下嘴唇,“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不會讓你以後都見不着?家?裏人?的?,但我也不會每次都答應你做戲。既然如?此,與其拖着?,不如?快刀斬亂麻。”穆雷握緊了她的?手臂就像是在?防止她有所退縮,指腹一邊慢慢揉着?打圈安撫,“說好了,這一步是給我來跨的?。”

商寧秀後背靠在?牆壁上,即便是坐在?了木柱上她的?視線仍然要比他矮上一截,她擡頭被他注視着?,眼神溫和卻堅定,她聽出他的?強勢了,心中有所緊張的?同時,竟是還發現了一絲若有似無的?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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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是高興。

盡管很少,盡管被各種憂慮和考量給層層壓住,但卻是真實存在?的?。

這是穆雷第二次對她強調這句話,頭一回是他正在?氣頭上的?時候。

他并非是逞一時口舌之快的?人?,承諾了的?事情,就是會做到。

商寧秀悄悄深吸了一口氣,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詢問道:“那你是準備要做什?麽?”

穆雷笑了,知道她默許了,男人?拿掌心揉了下她的?腦袋,道:“這你就別管了,交給我就行。”

商寧秀還是不放心,怕他亂來,接着?叮囑道:“你可別亂說話啊,我們中原和草原上的?習俗天壤之別,你不要吓着?我大哥大嫂。”

“哈哈,放心吧,中原人?又不是瓷娃娃,哪那麽容易被吓着?。”

二人?一前?一後進到小瀾廳的?時候,商明铮和柳湘宜已經入座了。

因意義特殊,席面滿滿當當擺了十六道菜式,柳湘宜是将軍府的?當家?主母,照顧場面很有一套,一開始還是賓主盡歡沒什?麽問題,後面兩個男人?開始喝酒後,氣氛就慢慢跑偏了。

商明铮讓小厮上的?是中原最烈的?酒,不好入喉,後勁也大。這種酒在?百姓民間喝的?人?少,但軍營訓練條件艱苦,往往更加喜歡這種帶有劇烈刺激性?的?東西。

二人?顯然有拼酒的?意思,話說不上幾句,你來我往的?酒倒是已經灌了好幾盞子下肚去。

剛才在?那隐蔽昏暗的?角落中,商寧秀承認自?己确實是被他那算不得多深情但卻很有力量的?幾句話給撩撥得有些被情緒沖了腦袋,才會鬼使神差的?沒有出言阻止他。

但現在?她冷靜下來些許,再?瞧着?眼前?這兩個拼酒的?大男人?,又打了點小小的?退堂鼓。

商寧秀有些坐立難安,穆雷的?性?子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雷厲風行莽着?一股沖勁,她吃不準他會以什?麽樣的?方式來達成目的?。

想到這,商寧秀有點後悔了,她捏着?杯子慢慢喝了一口茶企圖壓下心慌,按照穆雷的?行事風格,該不會等會直接就拉着?她在?他們面前?往下跪,說些什?麽早就已經生米煮成熟飯的?鬼話。

她被自?己的?想法噎住了,那場面光是想象一下都已經足夠讓人?窒息。于是乎,有了這個心裏防備,只?要穆雷稍微動一下有了一點苗頭,她都十分警惕。

一頓飯吃得接近消化?不良,商寧秀擔驚受怕了好半天,結果穆雷卻一直并未有什?麽動作,就真的?只?是光在?喝酒罷了。商明铮灌他的?都來者不拒,喝了有十來盞之後,兩人?的?面色都開始有了明顯泛紅,商明铮覺得悶熱,起身去如?廁透氣,那陣仗,大有幾分回來了還要接着?再?戰的?意思。

柳湘宜是個明白人?,自?然看得出這兩個男人?不聲?不響的?是在?幹什?麽,随便找了個由頭脫身,便也追着?商明铮後頭一道出去了。

桌子上只?剩下了商寧秀和穆雷兩個,屋裏的?女使全都低眉順眼垂頭站在?牆角,商寧秀掃了眼,趁機和穆雷湊近了些。

男人?的?眼神多少也是有些微醺犯懶的?,視線就這麽落在?她身上,瞧着?她主動靠近過來。

商寧秀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他們到底是怎麽回事,穆雷就先扯着?唇角開口道:“你剛才在?緊張什?麽呢,是怕我幹什?麽?”

商寧秀裝傻:“沒有啊。”

“少來。”穆雷笑了一聲?,懶散道:“老子一動你就哆嗦,以為我沒看到?不知道的?還以為老子家?暴過你。”

原本男人?确實是準備在?席間幹點什?麽的?,但是商明铮上來就灌酒,他一直沒找着?合适的?機會,只?是這麽個牛飲對吹的?喝法下來,即便是酒量再?好的?人?多少也是有三五分醉意的?。穆雷不想跟個醉鬼掰扯正事,不管得到的?是個什?麽結果,酒醒之後都難保那厮不會裝傻充愣賴賬。

這事既然他決定了要捅開了說,那便是要一次性?到位。

商寧秀聞言,沖他輕輕嘁了一聲?,嘴硬道:“我有什?麽好怕的?,反正我兄長要打也是先打你。”

穆雷眼裏有了些許笑意,忽然間有些意味深長地盯着?她,點頭溫聲?道:“對,這麽想就對了,沒什?麽好怕的?,有我在?呢。”

商寧秀立刻從?裏面嗅出了一點不同尋常的?味道來,她警鈴大作,眯着?眼打量着?他。

穆雷最受不了的?就是暈吞吞的?溫水煮青蛙,這種不陰不陽的?暗刺對他來說,真沒有挨頓揍痛快。所以他知道現在?有必要做些什?麽來刺激一下商明铮,否則這個‘救命恩人?’的?頭銜一直在?前?面梗着?,這态度不破就不能立,反而麻煩。

男人?摸了摸她的?腦袋,沉聲?安慰道:“知道嗎秀秀,就像你手掌的?那個傷口,要挑開了要當斷則斷才能慢慢長出新肉愈合,悶在?裏頭不聲?不響的?,就只?會發炎壞死。”

商寧秀忽然好像從?他眼中意識到了些什?麽,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安撫。

“你想幹什?麽……”她心裏發慌掉頭就想跑,暗罵自?己為什?麽要在?這種危險的?關頭跑來惹他一下自?投羅網,但是已然來不及了。

外?頭的?腳步聲?傳來,幾乎是同一時間,就被穆雷掐了後頸順勢撈了回來,抱在?懷裏蓋章似的?,緊緊熨帖,當着?所有人?的?面,嘬了響亮的?一口。

門口的?商明铮夫婦陷入了呆滞中,被他箍着?的?商寧秀也同樣陷入了呆滞中。

“你他媽在?幹什?麽!”酒勁加上怒火,商明铮臉都氣紅了,沖上去就是氣勢洶洶的?一拳頭,直接就将人?打得後退兩三步。

“老子打死你個狂悖之徒!!”

穆雷怕商寧秀被波及,早在?對面的?男人?沖過來時就已經将她推開了,他挨了打也不還手,商明铮是氣糊塗了,一拳過後到處去找鞭子,最後從?自?己腰間抽出來往地上用力一掄就要抽他,柳湘宜這急促的?鞭響給吓了一大跳,驚叫之餘趕緊使喚小厮上去拉架分開他們。

但尋常小厮怎麽可能是這兩個壯漢的?對手,暴怒之中的?商明铮牛都拉不回來,甩開兩個小厮接着?往前?沖:“老子今天不抽死你個王八蛋,老子的?妹妹你也敢動!!”

穆雷沉聲?站在?那一動不動,身上挨了兩道極重的?鞭子,周圍拉架的?小厮也慘遭連累,一時間屋裏哎喲的?哀嚎聲?此起彼伏,摔了一地的?人?。

商明铮又是高高揚起手臂,柳湘宜見狀趕緊沖了過去攔在?他身前?,她害怕被鞭子誤傷縮着?脖子緊閉着?眼,緊緊抱着?丈夫的?腰身。

“大嫂!!”柳湘宜沖上去的?時候商寧秀都被吓壞了,生怕那鞭子收不住,商明铮自?己也是大吃一驚,趕緊單臂将她緊緊護住,另一手松開直接讓鞭子脫手飛了出去,“阿湘你幹什?麽!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險!”

“官人?你冷靜一點,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傷了和氣。”柳湘宜喘着?氣睜開眼,心裏一百個知道危險,但也必須這麽做,一旁的?商寧秀再?怎麽着?急也是沒有這個立場去勸架攔住哥哥的?怒氣的?,這件事只?有她能做。

“這中間肯定是有什?麽誤會的?,官人?你先別生氣,讓他們解釋。”

一邊說着?,柳湘宜一邊趕緊回頭跟商寧秀使眼色,商寧秀明白她的?意思趕緊要出聲?,結果才剛一張嘴,話音就被穆雷給一聲?蓋過去了:“沒什?麽好解釋的?,就是你們看到的?這樣。”

商明铮的?氣焰原本在?柳湘宜這稍微回落了一點,一聽這話人?都要氣麻了,撒開柳湘宜的?手就要沖上去踹他。

柳湘宜死死抱着?被帶着?跑了兩三步:“秀秀你還愣着?幹什?麽,先把他拉走啊,都先冷靜一下。”

顯然柳湘宜這是緩兵之計,穆雷卻并不願意,沉聲?道:“多謝大嫂好意,但男人?之間的?事情,有些時候只?有拳頭才能解決。”

“王八羔子你他媽管誰叫大嫂!?”商明铮徹底爆炸,指着?他怒目圓瞪火冒三丈。

柳湘宜攔不住索性?也就不攔了,她現在?覺得,這個男人?真的?就是也活該挨頓打。

徹底失去理智的?商明铮掙開妻子之後往前?沖上去一腳把穆雷踹翻,他後背撞上桌子,滿桌菜肴連着?原木桌一起倒飛出去摔了滿地。

商明铮這一腳不遺餘力,但對方卻是完全的?不還手一副任打任罵的?模樣,商明铮深知這個男人?的?力氣有多大,騎在?他身上拎着?人?的?衣領子,怒沖沖道:“不還手是吧?你還自?認身份美上了,老子今天把話放在?這了,老子就這麽一個妹妹絕不可能讓你給糟蹋了!”

商明铮揚起拳頭就要往下砸,商寧秀的?心直接跳到了嗓子眼上,說時遲那時快,屋外?人?未到聲?先至:“将軍!!軍情急報!!”

一個穿着?铠甲的?将士風風火火沖進來,看見滿地的?小厮打滾,侍女縮在?角落裏不敢動,杯盞滿地狼藉,自?家?大将軍正怒火中燒騎在?一個男人?身上揮拳頭。那副将沒料到屋子裏會是這樣一副人?仰馬翻的?場景,氣喘籲籲站在?那不知該不該繼續說,整個人?多少有些發愣。

商明铮只?來得及打了一拳頭洩憤,但再?怎麽生氣也不能因為私事影響公務,男人?回頭厲聲?喝道:“說話,啞巴了!”

吼出來之後理智才終于有些回到了身上,立刻又改口道:“等會!跟我來。”

商明铮咬着?後槽牙起身,氣得舌頭打結,指着?地上的?穆雷煩躁道:“先把他給老子關關關關起來!”

周圍好不容易爬起來的?小厮們愁眉苦臉,一個個唯唯諾諾的?不敢上前?靠近這個雄壯的?男人?,但又不敢不聽主子的?話,好在?這個時候柳湘宜做主開口解救了他們:“都下去吧,受傷的?自?己去找管家?領醫藥錢。”

穆雷躺在?地上,活動了一下挨了打的?下颌骨,撐起上身來瞧了眼商明铮摔門離開的?背影。男人?深知刮膿療傷就是得一回清理幹淨的?道理,不上不下的?拖着?是大忌。

柳湘宜一輩子斯斯文文,從?沒見過穆雷這種人?,她擰着?眉頭剛想告誡幾句,她剛才幫他并非承認他的?身份,不可打蛇上棍借機改口。

結果還沒來得及張口,居然看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莽漢居然是一起身就直接又沖到隔壁去了。

“……”柳湘宜目瞪口呆。

她轉頭看了眼旁邊的?商寧秀,眼神裏滿是不可思議。然後她就看見妹妹滿臉抱歉,有點難為情地對她勉強假笑了一下,那表情就好像在?說,見笑了。

隔壁的?屋子裏,副将對商明铮禀報着?軍情,他們的?斥候探到了夏軍的?蹤跡,在?靖州城外?飛定橋以東。

飛定橋橫跨靖州護城河,貫穿東西兩側,是從?關內攻入靖州的?唯一道路。

桌子上鋪着?副将帶來的?地圖,上面以紅朱砂标注着?幾個重要位置。商明铮之前?喝了酒後發了一場大脾氣,氣得頭皮發麻一時半會緩不過來,雙臂展開撐在?地圖上,腦子裏空蕩蕩的?什?麽也想不出來。

“将軍,咱們的?大軍在?東面紮營,夏軍之前?一直都是死守不出的?,此番行為,必有奸計。”

商明铮幾個深呼吸飛快平複着?自?己的?情緒,以最快的?速度強迫自?己摒棄雜念冷靜下來,重新看了一遍地圖上标注的?幾個位置,揚手正要說話,外?頭穆雷就哐當一聲?破門而入,大跨步的?邁了進來。

商明铮現在?一看到這張臉就來氣,剛剛才稍微按下去的?情緒又再?沖上腦門,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給老子滾出去!老子現在?沒工夫收拾你,來人?,把他拖下去!”

穆雷從?來也不是個善茬,随手松了把衣領子讓被他掐紅的?脖子能好受些,陰沉着?眸子道:“家?事暫且放一放,趕緊把你的?公事解決了別他媽浪費時間。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麽他們要冒險過橋麽?”

商明铮危險地眯起眼,穆雷随意呸了口血沫子,道:“他們估計是被賴子纏上了。”

另一邊,商寧秀和柳湘宜在?隔壁坐着?,滿地的?狼藉殘骸還沒收拾,小厮女使已經都被遣出去了,屋子裏只?剩下了她們兩人?。

商寧秀心裏在?打鼓,生怕隔壁又再?打起來,豎着?耳朵聽了許久,還好并沒有傳來什?麽明顯的?動靜。

柳湘宜見她這副模樣,寬慰道:“你也別太擔心,事情總是有辦法解決的?。”

商寧秀抿着?嘴沒作聲?,柳湘宜嘆了口氣,又接着?問道:“秀秀,你自?己是怎麽想的??你可是陛下親封的?昭華郡主,昭華二字乃是公主才可用的?封號,身份是何等的?尊貴,別說是那國公府的?嫡子,即便是天家?的?皇子你也是嫁得的?。”

“公爹婆母也不會舍得你跟着?如?此一個外?邦人?遠嫁受苦,若是父母家?人?不同意你同他一處,你預備怎麽辦呢?若是你因此棄了郡主身份,你又是否足夠了解他的?為人?秉性?,如?果沒了這層榮耀尊貴的?身份,他是否還會待你如?初,這些你都想清楚了嗎?”

柳湘宜原本并沒有想将話說得如?此直白,在?她看來,妹妹若是因着?救命恩情,起了慕強之心,不是什?麽不得了的?大事。但現在?已然鬧成了這個樣子,有些話,她就必須先說出來讓商寧秀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秀秀,這條路,為之付出代價的?,只?有你。”

商寧秀低頭靠在?椅子裏,沉默了半晌後,慢慢開口道:“嫂嫂,你說的?這些,我明白,我沒有想過以後的?這許多,也不知道若真如?此路該怎麽走。”

“……但是我想過,如?果我回到了鄞京,換了一個人?,議親,生子,相敬如?賓,安穩度過這一生。”

“……只?是那樣的?話,好像也沒有那麽大的?吸引力。”

商寧秀抿了抿唇,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自?己的?衣裳上的?繡紋,“所以吧,其實我挺矛盾的?,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麽,霧太大了,我看不清楚後面的?路。”

隔壁的?幾個男人?久久的?沒有動靜,待到終于聽到有人?出來的?時候,商寧秀悄悄湊過去看了眼,但是不過就走廊間一個拐角的?距離,等她過去的?時候,人?已經都走完了,只?剩下了一間空屋子。

穆雷跟着?商明铮一起走了,連個招呼都沒來得及跟她打,這一走就是整整三日不見人?影。

商寧秀擔心他會不會是被大哥帶回軍營去關押起來了,但她在?這莊子裏也探不到更多的?消息,只?能跟大嫂打聽。

柳湘宜告訴她,他們必定是碰到了什?麽很緊急很棘手的?軍情,商明铮走的?時候也沒顧得上跟她多交代什?麽,只?讓門口看門的?小厮給傳了個話,讓她們安心在?家?候着?。

柳湘宜握着?商寧秀的?手寬慰道:“官人?雖然生氣,但心裏還是有數的?,畢竟那人?是救過你的?命,即便是再?大的?罪過,他不會真的?傷了那人?性?命,別擔心。”

戰事告急,商寧秀不能因為一己私欲趕去軍營分大哥的?心,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待在?家?裏等待。

這幾日的?時間過得分外?漫長,白天與黑夜都是同樣的?難熬,商寧秀完全靜不下心來幹別的?事,飯吃不下覺也睡不好,整個人?恍恍惚惚的?,本就清瘦的?身子又再?單薄下去了些。

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着?,到了第三日的?晚上,夜深人?靜之時,風把窗戶吹開。

夜風微涼,吹動床沿紗幔,商寧秀抱在?雲被裏一動不動,她聽見聲?音了,但不想起來關窗,也不想拉傳喚鈴。

直到那窗戶竟是自?己又被關上了,商寧秀這才睜開眼。黑暗之中,一雙溫暖幹燥的?大手探過去将她從?被子裏撈了出來,男人?将她摟進懷裏,第一時間就摸着?手感不對勁,擰着?眉頭問道:“這才幾天,怎麽輕成這樣,你是不是三天沒吃飯?”

商寧秀恍惚間以為自?己在?做夢,直到那粗粝的?大手在?身上一路游走檢查,摸了好一頓,她才回過神來确定真的?是他,睜大眼睛喃喃道:“你回來了?”

“事還沒完,我提前?搞定了抽了一個時辰出來回來看看你,一會就走了。”穆雷往她嘴唇上親了幾下,“忙完了就回來,再?等我幾天。”

“你在?忙什?麽?你這幾天都是和我大哥在?一起?”商寧秀在?自?己肩膀前?找到了他的?手,無意識的?抓了幾根手指在?掌心裏握着?。

“嗯,他們碰到棘手的?事了,幫他一把。我跟他說了,家?事私人?恩怨可以先放一放,趕緊把他的?事了了,才有功夫回來說我們的?事。”穆雷的?手指被她握着?,也沒動,就拿拇指慢慢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

商寧秀聽出來了,他并不是想要挾恩圖報來換取商明铮的?感激與好感,他真就只?是想抓緊時間,趕緊把麻煩事解決了,好讓商明铮有時間有精力回來接着?掰扯家?事。

幾日不見的?擔心憂慮終于在?見到他的?時候落回了實處,她躺在?穆雷臂彎裏,鼻子有點酸,眼眶也濕濕的?,男人?的?兩只?手都被她抓了幾根指頭,也沒想着?抽出來,見她淚汪汪的?,便直接低頭下去親了兩口,用嘴唇親掉了滲出來的?眼淚珠子,“怎麽還哭鼻子了呢。”

商寧秀也不想哭,壓下鼻梁的?酸澀,盡力緩和着?自?己的?情緒,但嗓音多少還是受了點影響,一開口有些發軟:“他踹你那腳看起來好重,你吃藥了嗎?”

“還好,你看着?吓人?,我自?己有準備也沒有真的?結結實實挨上,皮外?傷好養得很。”穆雷笑了一聲?,“他是你大哥,打一頓也是該我的?,要我有這麽個漂亮水靈的?妹妹有天帶個男人?到我面前?來,老子也要想方設法刁難他。而且你大哥也是個敞亮人?,算是挺對我路子的?。”

穆雷年?輕氣盛又血氣方剛,他的?愛意永遠夾帶着?濃重的?欲.念,有多想見她就有多想親想抱想狠狠地占有,男人?一邊說着?,一邊低頭湊下去,“不哭了,讓老子好好親一會,饞得慌。”嘬了兩下後又道:“我胡子冒出來了點,沒空刮,我輕點親,行嗎。”

他說話的?間隙,商寧秀伸手環住他的?脖子,擡高下巴,主動獻上了自?己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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