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初澄周五晚上?回到家, 小姨正陪安琪烘焙蛋糕,她放殪崋下東西?洗了個澡,換幹淨的家居服下來?, 坐在?沙發上?看着她們,微微發呆, 神情還有些焦灼。
鄭小姨看她表情不太對,“怎麽啦?迫不及待去隔壁啦?”
“不是。”
“可是你的脖子都快扭斷了, 趕緊去吧,我不會說你的。”小姨很了解初澄, “要帶點吃的過去嗎?他回來?可能還沒吃飯哦。”
初澄有點不好意思。
小安琪跟着學話:“燃哥哥沒吃飯?我請他吃曲奇。”
初澄站起?來?:“不要,我去冰箱裏看看。”
她從?自家拿了點生?鮮食材去沈知燃那, 他這個點還沒回來?,天快黑的時候,初澄打?了個電話過去沈知燃回還在?工作室, 要晚一點。
初澄沒催他,也沒多?說什麽,便在?他家裏待了一會。
兩個人已經在?一起?一段時間, 沈知燃給了她家裏的密碼,初澄平日裏自由出入,也會留下一些東西?,比如發圈,睡衣, 充電線什麽的。
家裏被他弄得有點亂, 沙發抱枕扔在?地上?,沙發扶手上?堆了幾?件外套, 玄關處的球鞋東一只西?一只。
看樣子這段時間很忙。
初澄幫着收拾了一下,垃圾打?包扔掉, 髒衣服丢進洗衣機裏,屋子裏想起?轟隆隆的聲音,她站在?後陽臺,有些冷,但聞到了柳芽抽條的味道,春天真的來?了。
沈知燃回到家時看見屋子裏亮着燈,有點懵,又看見窗戶下面?有個人站在?那,冰涼的身體緩了過來?,再看見她低着的溫柔的臉時心頭已經百轉千回。
這兩天他有點煩,張穎惠的話總是在?心中盤桓,說得有模有樣,他難免心中産生?些許疑窦。
沈知燃進門的時候,初澄回神,被吓了一跳,“你每天都這麽晚回家嗎?”
“偶爾一次。我不知道你來?了。”沈知燃回答,目光盯着她,她穿着寬松的的長袖長褲,玲珑的身體藏在?裏軟綿綿的,很好抱。
“哦,你吃飯了嗎?”初澄撥了下落在?臉頰的碎發,塞到耳後。
沈知燃脫掉身上?的黑色外套,又不拘小節往沙發一丢,走過去從?身後摟住了她,“我們幾?天沒見了,你想不想我?”說着撩起?一撮她的頭發撓撓自己的臉,她的發絲裏透着一股淡淡的椰子香。
初澄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你餓嗎,我從?隔壁拿了點吃的過來?,給你煮一碗面?要不要?”
“哦。”他沒有得到答案,心情不算明媚,還有點說不上?來?的疑雲。
初澄掙脫開?他的手臂,去廚房。沈知燃就站在?門邊看她清冷的背影,又看看整齊幹淨的客廳,他覺得很溫馨。
初澄因為小時候要照顧弟弟,基礎的家務也會做一些,而且很有條理。
沈知燃回到餐桌邊坐着,敞開?腿,大喇喇的,恣意地想抽一根煙,随口問道:“你打?掃衛生?了?”
“随便弄了下。”她背對着他,“你一個人住,租這麽大的房子幹什麽?”
“我喜歡大的。”他還挺有理,“火柴盒子我住不慣,腿都伸不開?。”
初澄白他一眼:“打?掃衛生?很麻煩。”
沈知燃剛想說又不需要你動手,舌尖一頓,轉了個話頭,“你來?幫我打?掃啊。”
初澄把面?端出來?,放在?他面?前?。
“你這麽賢惠,考慮結婚以?後在?家做全?職妻子嗎?”他不知道有幾?分真心實意,亦真亦假地開?玩笑,反正畢業季大家都在?說着這些,“我給你打?工,好不好?”
“你覺得可能嗎?”
“我開?玩笑的。”
兩人坐在?餐桌兩邊,沈知燃低頭吃面?,初澄看着他有些出神。沈知燃天然交戰之?際,初澄忽然開?了口,“我有件事和你說一下。”
“什麽?”
“我下半年要出國。”她語氣平淡地解釋,她申請到了國外的學校。
沈知燃覺得碗裏的面?頓時不香了,原來?張穎惠說的竟是真的,僵硬地開?口:“怎麽之?前?沒有和我說過。”
初澄看着他,“前?兩天才收到錄取通知。這段時間你一直在?忙官司,我就沒顧得上?說。”
沈知燃的臉徹底冷下來?,心情極度複雜也極度冰冷,盡量穩住神情,又不甘心地問:“你什麽時候決定的?”
初澄看着他的表情,心中思忖了下,原以?為沈知燃知道這件事會很生?氣跟她發脾氣,但并沒有。
似乎都沒有感到意外。
“我大一的時候就計劃了,是和你在?一起?之?前?事。”初澄想了想又說,“也不是刻意瞞着,只是沒确定的事,我也不好說。”
她說話做事總是讓人挑不出錯來?,即使?你知道她欺負了你。沈知燃吃不下去這飯了,把碗一推,“我去洗澡了。”
初澄看他上?樓,眨了眨眼,睫毛扇動。
小姨在?微信裏跟她說她們要睡覺反鎖門了,要是太晚,可以?不用回來?。暗示的意味已經很明顯,初澄回了個好的。
她心裏惴惴不安,收拾了碗筷,去二樓卧室躺下。
沈知燃站在?花灑下,冰冷的水順着身體,健碩的腹部?肌肉往下淌。他呼吸緊湊,煩躁地屏息,仰頭閉上?眼睛,身體某處十分難熬。
他不想和她那麽遠的距離,想時時把她留在?身邊。可是心裏也很清楚,初澄這樣的女孩子不該被誰困住,她該飛向更遠的地方。
都不能說一句讓她不要走的話。
沈知燃洗完澡在?腰間圍了一條浴巾,看見床上?朦朦胧胧有個小鼓包,也就她那個小身板了。他心裏有些暖意,也有些酸楚,她不僅在?家裏等他,還在?他最孤獨的時候留下來?。
他揭開?浴巾往地板上?一丢,掀開?被子,又從?身後抱住她。她的身體是軟軟熱熱的,帶着淡淡體香,而他硬邦的肌肉跟冰塊似的。
初澄都快睡着了,蹙着眉迷糊地說:“很晚了,睡覺吧。”
穿插進她腰間的大手卻十分不老實,這裏捏捏,那裏揉揉,初澄被弄得徹底醒過來?,“你要做什麽?”
“你自己睡在?我的床上?,不知道我要做什麽?”沈知燃在?黑暗中咧嘴笑,嘴唇貼在?她臉上?,嗅着她的香味。
初澄腰間的軟肉很癢,她受不了似的躲開?,“怎麽跟小狗似的?”
“春天到了,小貓小狗什麽的,不都開?始發|情了麽?”他臭不要臉起?來?。
初澄嘆了口氣,反抗又反抗不過,展開?手臂摟他的脖子,反過來?親親他,“要做什麽就做什麽吧。”
沈知燃和她濕濕柔柔地接吻,胸中堵着氣,她在?以?此補償他麽?
不能想,想了會瘋。
他一低頭狠狠咬了她脖子,仗着年輕體力好,拼命折騰她,直到她哭着喘着求饒,才善罷甘休。
“你現在?才通知我,對我不公平。”他在?撐着手臂,氣息不穩地控訴。
“提前?了小半年,很晚麽。”
“你出去以?後會想我嗎?”
初澄靠在?他胸膛裏,“那是以?後的事。我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沈知燃心裏還有很多?話想問想說,可面?對被他欺負得可憐巴巴的女孩子,不忍心問出口,也怕聽到不想聽的答案。
其實她是最狠心的。
初澄早上?回去換衣服,小姨有事。兩人帶安琪出門看動畫電影,在?外面?吃了飯,反正安琪無憂無慮,哥哥姐姐站在?她兩邊,異常沉默。
沈知燃不願意問,也不想聽。
初澄偶爾會想他們分隔以?後,這段戀愛如何維系,分居兩個城市的異地戀都很難,何況他們還有那麽長的時差。
她不可能為沈知燃留下來?,沈知燃也不可能放下一切跟她出去,這是現實。
去年夏天晚上?他親她的時候,初澄已經想到會有今天了。當時想的是車到山前?必有路,可到了這會,又是不一樣的心境。
初澄知道沈知燃生?氣,是通過生?活裏的細微情節,比如他說着說着話的時候會忽然暴躁起?來?,發火摔門而去,當然不是對着她,随便挑一個人,對那幫無辜的兄弟。
韓碩和閃電經常不知所措,只能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我們又怎麽得罪他了?”最後歸結于他事情不順官司纏身,盡量多?擔待。
和她待在?一起?的時候,親密活動會變得很兇狠。在?她脖子鎖骨留下紫紅的瘢痕,也會把她咬疼,初澄一抗議,他就悶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又混蛋地找借口:“沒幾?個月,很快就吃不到了。”
天逐漸熱起?來?,衣服也要減少?,初澄看着身上?的吻痕,“沈知燃,你不開?心嗎?”
他能開?心得起?來?嗎?
也有冷靜貼心的時候,沈知燃考慮到初澄下半年在?異國他鄉,得适應生?活,東西?要換新的,電腦,手機,衣服包包什麽的,又問她錢方面?的問題。
生?活成本比國內高,去外面?上?學的家境肯定都不錯,他不希望初澄被任何人比下去。她要比任何學生?生?活得都要好,他供得起?。
沈知燃給她一張卡,裏面?存了錢,初澄沒接,說不要需要。
“這錢是我的自己的。”他不自覺提高音量解釋,從?開?了工作室以?後就基本上?沒用過家裏的錢了,“喜歡什麽就買什麽,自己生?活輕松點。”
他即使?被網暴,但錢也賺到了。
“家裏準備了。況且我是去上?學的,又不是去炫富的。”
沈知燃捏着卡沒說話,眼眸沉着,在?忍着什麽,卻又似乎一觸即發。
他們都默契地不去觸及某個點,即将分開?的事實,無論錢還是學業,都是客觀的東西?,而戀愛關系卻十分主觀。
有一個事實,初澄必須要承認,她對這段戀愛關系一點都不自信。
沈知燃也是。
去年提起?的某個訴訟好不容易排期上?法庭,一審判決結果下來?,他贏了,對方不服這個結果,還是個橫的,堅持上?訴,又要開?始二審。
真讓他頭大,恨不得把對方抓過來?打?一頓,律師跟他念了相關的法律條文,開?玩笑似的說讓他別搞刑事犯罪,又提醒說:“這段時間還是要謹言慎行,盡量別在?網上?說什麽。”
沈知燃把自己關在?酒吧二樓喝酒,誰也不許進去,他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可久久都沒有作用。被初澄治愈的狂躁症,好像又犯了。
初澄四月份回家,得知爸爸初建波也在?打?官司,是經濟糾紛。
去年城市房價開?始大漲,他瞄準機會,和兩個朋友合資投資房産,這中間的程序出了點問題,他和其中一個朋友起?訴了另一個人。
初澄回到家時,初建波正坐沙發裏抽煙,低着頭,看上?去已經十分上?火。鄭娟也着急,忍不住在?他面?前?喋喋不休,最後變成了夫妻倆的互相指責。
“行了。”初建波站起?來?,“你現在?說我有什麽用,事情已經發生?了!”
鄭娟說:“我當初讓你謹慎些別亂相信朋友你不聽,現在?好了,出事了吧?那可是兩百多?萬啊,咱們的家底都交代出去了,兩個孩子今年又都要出國,你說怎麽辦?”
“會有辦法的,這個錢肯定會要回來?的。”初建波悶悶地說。
初游不在?家。
初澄見形勢不妙,并不參合,安靜回房間關上?門。
“那你說什麽時候要回來??”
“我怎麽知道?”初建波被煩透了,“你能不能別在?逼我了,當初我拿這筆錢出去,你也同意了,怎麽,現在?有問題全?怪我了是吧?我又是一家之?主了?”
鄭娟坐在?沙發裏掩面?痛哭,初建波摔門而出。初澄則坐在?自己房間的椅子裏,心跳快了幾?拍,她隐隐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而上?一次強烈的第六感,是她猜到劉新利會來?找她的麻煩,很準确。
鄭娟哭着哭着就躺在?沙發上?睡着了,初澄出來?做了點晚飯,叫她起?來?吃點東西?再睡,初游也在?此時回來?,心大的他并沒有發現媽媽有什麽異樣,一心吐槽姐姐做飯像豬食。
初澄說:“那你別吃!”
初游撇撇嘴。
鄭娟讓他吃完飯趕緊回房裏寫作業去,少?磨蹭。于是客廳裏又剩下母女兩個人,初澄沉默地收拾着碗碟,鄭娟揉了揉眼睛,看着她:“下午我和你爸吵架,你為什麽不出來?幫我?”
初澄說:“有我說話的空間麽?從?小到大,你們做任何決定也沒有問過我的意見啊。”
鄭娟罵她沒良心,冷心冷肺,初澄無可辯駁。
又過了幾?天,初建波問過律師後差不多?清楚了,房子這兩年出不了手,投資房子的錢近期要拿回來?很難。
夫妻倆在?屋子裏商量了一晚上?,想着辦法。
第二天跟初澄打?電話,說要找她聊聊。
初澄在?回家的路上?産生?了預感,看到兩人齊齊面?對她,更是心慌。而就在?此時,初建波接了個電話要出門,他拍拍女兒的肩膀,“和你媽媽好好商量一下。”
“什麽事?”初澄把目光轉向鄭娟。
于是鄭娟跟初澄說了下,因為錢暫時被凍結,不知道什麽時候可以?回來?。所以?兩人上?學的錢不夠了。
初澄抿了抿唇,下意識覺得鄭娟接下來?說的話會很荒唐,“你們在?投資之?前?,明知道我要出國,沒有留下儲備金麽?”
鄭娟說:“留是留了,但是沒想到你弟也要出國。”
初澄不接話。
鄭娟有點惱恨地看着她:“現在?家裏的錢就這點,你倆只有一個先出去另一個得等等。所以?你看,你們姐弟倆誰退一步。”
初澄料到媽媽會這樣說,但是她并不準備退讓,“我是從?四年前?就跟你們說了,也計劃了很久,平時讓着他就算了,這件事不可以?。”
鄭娟瞬間甩開?了抓着她的手:“你怎麽這樣?姐姐照顧一下弟弟怎麽了?他空一年就廢了。”
初澄感覺有點可笑:“媽媽,你知道我申請的那所學校錄取率有多?低,多?少?人跟我争,你讓我給初游去鍍金的讓路,你自己不覺得可笑嗎?”
鄭娟說:“你讓我怎麽辦,小游他就是學不來?沒有你聰明啊。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是想逼死媽媽嗎?”
“你不要把主要矛盾轉嫁到自己身上?,沒人逼你。是你想要偏心,又不想做壞人,laiq道德綁架我。”
鄭娟這一套行為的底層邏輯被女兒猜得透透的,現下臉色很不好看,有點被就激怒的意思,
初澄也很難過,她再一次不被選擇,還是在?這麽重要的事情上?。
“你也別再說我是姐姐該讓着他,從?小到大,我讓給他的東西?少?麽?”她嘴上?激昂亢奮,可心裏也碎成渣渣,眼眶紅紅的,“從?你們生?他想把我送給小姨,我就好像不是你和爸爸的孩子一樣。”
鄭娟說來?說去又埋怨起?來?:“我生?你下來?是讓你為難父母的?都跟你說了晚一年,又不是不讓你去!你看看人家那些讀不了書的女孩子,不知道自己好多?少?倍。”
初澄說:“我什麽都準備好了,媽媽你別偏心成這樣行麽?”
“你怎麽不去為難你爸爸,決定是我們兩個一起?做的,壞人卻要我來?做。”鄭娟感到委屈極了,又開?始哭,“每次到關鍵時刻,他總是把爛攤子丢給我。從?小就照顧你們兩個,我好好的工作都沒了,你爸倒是混得人模狗樣,成了別人眼裏的香饽饽。”
初澄心說,你放棄工作是為了輔導照顧出游的學習,并非為了我。
她靜了靜,認真跟媽媽說:“你總是說為了我們放棄工作,否則你的成就不比爸爸低,作為女人我能理解你的痛苦,可是媽媽你為什麽不能理解我呢?你明知道我比弟弟努力、也比他優秀、你卻為了他逼我讓步,打?壓你的女兒,這樣的行為和爸爸有什麽區別?”
“難道你也想我将來?像你一樣,只能做個家庭主婦麽?”初澄說着,眼淚簌簌掉落下來?,她又想到和沈知燃坦白的那天,他問她要不要在?家當全?職妻子,雖然她表現很平,也知道他是開?玩笑,可心裏是惱怒的。
鄭娟回房間關上?門,初澄明白媽媽并不是被自己說服了,而是知道說不過自己選擇逃避。
她抹幹眼淚,可還是拼命要流出來?,自己為什麽總是被這樣對待,總是不被選擇,明明她已經盡力了,在?外人的眼裏那麽出色了。
鄭娟透過門縫看了女兒一眼,小臉紅紅的,眼睛都哭腫了,頗為可憐。其實初澄很少?哭,生?活獨立以?後連起?伏的情緒都沒有。
她并不想出去安慰她,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初澄留學的費用可以?讓鄭小姨出,畢竟小姨對她像親生?女兒那般,小時候也計劃把她送給對方。鄭娟夫婦想占這個便宜又不便開?口,只能逼女兒一把,奈何她現在?太直太要臉了,沒想到。
初澄當天晚上?情緒實在?太糟糕,沒有去小姨家。她的卡裏有一部?分錢,能夠支持她出去把學先上?了,是之?前?要在?賬戶裏留錢,爸爸打?給她的,但也只是學費的數目,維持不了多?久。
她被父母傷透了心,卻沒有産生?退縮的想法,決心一定要走出去,去往更高的地方,誰都不能阻止她。
她也不想做個好女兒,壞女孩才能走四方。
初澄那天晚上?在?超市買了一聽啤酒,一路喝着回來?,在?宿舍樓前?碰見了要出門的張穎惠,住在?同一棟樓裏,其實偶遇的頻率很高。
張穎惠問初澄怎麽還沒搬走,而多?數大四的學生?已經離開?了,初澄沒心情客氣,臉很紅聲音也有點飄:“有事麽?”
張穎惠:“昨天在?酒吧看見你男朋友,他的心情看上?去也很不好,在?那喝悶酒來?着。”
初澄捏了捏易拉罐,“他怎麽了?”
張穎惠又看看她手裏的酒瓶,“你們吵架了嗎?怎麽都在?喝酒啊?”
初澄順手把啤酒扔了,卻不想自己去娛樂別人,“我先走了。”
張穎惠叫她:“我給你看個好東西?。”
“什麽?”
張穎惠把手機都給她,正是沈知燃在?酒吧裏,和老崔的朋友開?着玩笑,其實也沒什麽,後面?便是沈知燃和她們幾?個小姑娘的對話。
沈知燃不讓別人提初澄的名字,沈知燃又開?始出言不遜了,并且想招惹他的人太多?了。
“怎麽樣?”張穎惠說:“說實話,沈知燃這個樣子,你出國能放心麽?”
“你給我看這個是什麽意思?”
張穎惠說:“沒什麽意思,就是幫助你認識渣男而已,他不老實。”
那個時候的初澄有點煩,沒心情跟人多?盤桓,認真怼起?來?:“你活在?什麽年代?你平日裏不跟異性說話的嗎?小腦是不是被裹住了?”
初澄回到宿舍,打?了個哈欠,眼尾有一些淚水,她用手指抹掉,很快進入睡眠,也忘記了爸爸媽媽對她的偏心。
隔天鄭娟打?來?電話旁敲側擊地問她,初澄覺得煩,直接把電話挂掉了,态度是一步也不肯讓。
時間就這麽一天天過去,她也沒跟沈知燃提起?遇見張穎惠的事兒,更沒說視頻的事兒。
沈知燃的日子也不太平,二審改判的概率很高,他的心理壓力前?所未有的大,另一方面?初澄不久後就得走,和他分別。
他從?來?沒有問過初澄,一邊和他談戀愛一邊又在?準備出國,是否考慮過他的心情。其實仔細想想,初澄從?來?都沒有開?口承認過喜歡他。
那天沈知燃在?二樓打?球,韓碩去拿飲料不小心撞了他的球杆一下,沈知燃的怒火直接飙升。
韓碩自知理虧,趕緊道歉,又問他幹嘛這麽大的火氣,是不是跟初澄吵架了。
其實沈知燃很介意從?韓碩的嘴裏聽到初澄的名字,心裏吃味兒得很。
“她現在?是我的女朋友,我記得跟你沒什麽關系了吧?少?關心。”沈知燃此時仍沒介懷,幹脆把球杆丢了,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去。
韓碩心裏一嘀咕,難道初澄現在?還沒跟沈知燃坦白,倆人根本就沒談過嗎?韓碩自覺不能再背這個鍋在?人情侶面?前?橫岔一杠子,于是直接跟沈知燃說了。
自己壓根兒就沒和初澄在?一起?過。
沈知燃太陽穴突突地跳,看着韓碩,眼裏能冒出火來?。
韓碩解釋,當時初澄是注意到他和姜雪的事,才和他們有接觸的,根本的目的是想了解真相。她也有相關的課題任務,至于和誰在?一起?,走得近,不過是手段而已。
韓碩其實也沒想太多?,每一句話都是初澄跟他坦白的,他沒少?說也沒多?說。說到底韓碩跟沈知燃才是過命的兄弟,任何事情上?都是向着他的。
不過最後又補充了句:“但無論如何,初澄現在?對你很好啊。”
初澄這天在?院子裏,十點多?才聽到隔壁開?門的聲音,沈知燃回來?了。她想着去看一眼,結果就撞見沈知燃喝得爛醉,大門都打?不開?,因為他腦子糊塗到連密碼都記不清楚了。
初澄幫他開?了門,打?開?燈才看見他額頭有道口子,在?滲血。
沈知燃身體沒骨頭似的往她身上?倒,初澄艱難把他扶到沙發邊上?,給喂了點水,又給他額頭做了處理,試圖喊醒他,沈知燃不為所動,拼命把她往自己懷裏拽,差點給她壓死。
“沈知燃,你為什麽喝這麽多?酒?”初澄臉色冷下來?。
他混蛋地笑着說,“我樂意,你管我。”
“如果你不想我管,那我就走。”
“回來?!你當我這裏是哪,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他濃濃地蹙着眉,艱難坐起?身抓她的手,“你讓我改什麽我就改,當我是什麽?”
初澄不想跟一個醉酒的人說話,可是她此刻走不了,“那些話你不想聽了,因為對我的新鮮感沒有了,是麽?”
半躺在?沙發裏的人臉色大變,冷硬無比,“你說什麽?”
初澄很累很無奈,“沈知燃,你就不能成熟一點嗎?”
想起?這些年發生?在?他身上?的樁樁件件,無論是被污蔑的校園暴力,還是關于交十二星座女朋友的醜聞,亦或是張穎惠給她看的視頻,諸如此類的很多?,都是他暴躁的脾氣和混蛋的性格造成的。
沈知燃仰頭看她,發現她看自己的眼神變了,再也沒有溫柔,只有疲憊和冷淡、
他心裏一痛,如千刀萬剮,也像千萬只螞蟻咬噬。
“澄澄,我很好奇你,真的喜歡過我嗎?”他喃喃地:“還是對我感到好奇,和她們一樣,想嘗嘗我睡起?來?是什麽滋味?”
“你混蛋!”初澄奮力抽出自己的手,卻不小心抽在?他臉上?。
力道很大,她的掌心都震得有些疼了。
她并沒有想打?人,一時有些驚惶,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又去檢查他的臉。
沈知燃不偏不倚地挨了這一巴掌,他并沒有閃躲,白皙微紅的臉頰瞬間出現了指印。滿不在?乎地笑起?來?,還問她:“抽我,你不怕手疼嗎?”
“你上?去休息吧,不早了。”初澄嘆了口氣道。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沈知燃問她,“你真的喜歡我,還是獵奇?”
初澄點了下頭。
沈知燃的笑容別有深意起?來?,“如果我讓你不要走,別丢下我一個人,你會答應嗎?”
“沈知燃你別無理取鬧。”初澄對上?他的眼神,也給了肯定的回答:“我不會,為誰留下來?,任何人。”
“你根本就不喜歡我,你只是對我感到好奇,看我到底有多?惡,或者想看看我犯錯的下場,是不是?”
“你怎麽——”
“我猜對了。”他表情了然,眼底都是陰冷和失落,“你和老韓沒有談戀愛,卻在?我面?前?表現那樣,又說我髒,你知道我喜歡你,看我為喜歡上?兄弟的女朋友而發瘋,內心煎熬,恨不得做小三,很爽吧?”
他說說又笑眼眶泛着紅,呼吸裏全?是酒氣,死死扣住她的手腕:“小姨說你讨厭相當一部?分男性,卻對我情有獨鐘,我高興得跟傻逼一樣,認為自己在?你那裏不一樣,以?為你是我的救贖。澄澄,我陷得那麽深,你說怎麽辦?”
“你一開?始的目的,總不會是為了姜雪報複我吧?”他眼裏忽然出現一絲震驚來?,還真有點懷疑初澄這樣的性子,怕不是喜歡女生?。
可是他們做過,明明那麽甜蜜,這太荒唐了。
初澄的眼裏也有淚水,她憋了回去,“你想多?了,我報複你,為什麽為你做這些事?”
“也是。你知道我并不在?乎你跟誰在?一起?過,對我好還是不好,無所謂,我對你好就夠了。可是你為什麽要拿我當傻子?我這麽喜歡你,你一聲不吭地就要走,要把我丢了,看你跟老韓好我的一顆心都被丢進油鍋裏了,不成樣子了。可你為什麽總要耍我呢?”
他最厭惡被這樣看待,被物化。
這個世界上?不止是女性被物化,男性也在?被物化,每當聽到有人讨論“睡了沈知燃死而無憾”他都覺得惡心。
初澄的手腕被捏得很痛,骨頭都要碎掉了,她咬牙讓他松開?,可是喝醉的沈知燃根本不可能松開?。他一用力,她就跌入他懷裏。
“澄澄,我做你的小狗,你喜歡我不行麽?”他眼神迷蒙,下意識側頭親吻她花瓣一樣的嘴唇,狠狠吮咬,又逐漸溫柔,“我已經得到懲罰了,17歲一念之?差犯的錯,我到底還要承受多?少?年?”
初澄凝視着他,“可是你為什麽要扔掉姜雪的情書?”
“因為——”他又停止,眼神痛苦而懊惱。少?年時期他那麽受歡迎,被很多?人喜歡着,他與人為善,對身邊的人都很熱情友善,并不是現在?這般口出惡言,暴躁易怒。
可為什麽會扔掉那封情書?
此時想不起?來?了。
沈知燃此時醉得一塌糊塗,他緊緊抱住她,将連日來?積壓在?心裏的怨氣都發洩出來?,“我不想你走,不走行不行,你走我會自殺。”
初澄盯着他,這次卻沒有慣着,很明确地回答:“沈知燃,我的确不算喜歡你,只是對這件事好奇。”
“什麽?”他眼神茫然。
“我跟你說過,我最愛的是我自己。不可能為任何人留下來?,你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