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阮阮輕緩地揉了揉眼睛,現在魏濯逼着她提要求,大概是不想欠她什麽,界定如此泾渭分明,是他一貫的作風。

過了一會兒,她才開口:“殿下,倒不如把院中的梅樹贈予民女,它開的花比其他梅樹開的好看。”

魏濯定睛看她,負手走至床邊,音量低低沉沉:“你喜歡?”

阮阮被他的目光盯地心裏發慌,生怕被看出來什麽,“好看的梅花做出來的梅花餅更好吃,我很喜歡。不過殿下放心,這棵樹可以移植到其他地方,民女不會常來裕霆居叨擾的。”

魏濯垂着眼,不再說話,仿佛是在思量着什麽,就在阮阮以為他不會同意的時候,卻道:“移來移去的不容易活下去,你若喜歡,常來采摘便是。”

這意思……是不砍掉了?阮阮錯愕一番,安靜地縮回了棉被裏,鼻尖聞到的味道是清冽的松香,才意識到這裏不是自己的床。

躺在魏濯的床上,渾身都滾燙滾燙的,阮阮看向邊晴:“邊晴,我們回錦落院吧!”

魏濯沒在攔着她,只是叫人擡來了暖轎,不用多費力氣就能回到錦落院。

人走之後,裕霆居又恢複成肅靜冷清的毫無人氣的府邸,江陽茂連做果茶的心情都沒了,随便往茶壺撒了點不知道名兒的清茶:“殿下,這樹不砍了?”

這樹也算是魏姝儀送的,前未婚妻送的,孤零零地在這兒種着,別說他看着礙眼,日後娶了夫人,豈不給她難堪?

罷了。

魏濯從書架上抽了本兵書看,他嗯了一聲,又問:“梅花餅好吃麽?”

“自然是好吃的,出了名的好吃,殿下您沒吃過?也是,您向來不喜歡甜膩膩的零嘴兒。”

“明日買一些,送到母妃那裏。”

“遵命。”江陽茂很懂地點了點頭,禹王妃性格爽朗大氣,又是齊南王的妹妹,從小在馬背上長大,喜歡肉串燒雞,不喜歡女兒家家愛好的小糕點,這麽些年開始禮佛,連肉都戒掉了,平時只吃一些青菜瓜果。

送梅花餅過去,可不就是要給阮小姐送的麽!想來殿下也是頗為護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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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現在不懷疑阮小姐是奸細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魏濯食指摩擦着杯口,想起小姑娘的雙唇觸碰過邊沿。

江陽茂見他無所謂,也跟着附和:“現在不管有沒有奸細,都不礙事,反正局勢已經十分明朗,有您入駐京城,南疆不敢胡來,小喽啰也難成大事。”

江陽茂跟了魏濯數年,知曉他果敢利落,絕情冷漠,行事又有雷霆手段,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萬人之上,只是主子仿佛無意去争,要不然這天下估計要改姓了。

額……雖然還是姓魏,但到底是不一樣的,殿下并非魏氏骨血,只是被禹王爺收養的而已。

兵書随意在桌上攤開,魏濯靠在椅背上,任由風動紙張,展開的那頁泛黃老舊,墨跡斑駁,開頭三字比其他字眼都要大上一圈兒,還着重标了紅。

美人計。

阮阮當天晚上便得了風寒,醫師過來開了幾副藥,說吃完藥在喝一些熱粥,現在她頭昏腦脹,連勺子都握不緊,在熱粥裏虛虛地攪動着,就是沒胃口喝下去。

禹王妃心疼極了,“怎麽突然就病了呢?是不是我今天不在府上,你貪玩,叫那大風給吹着了?”

她傍晚才回來,自然不知今日府上發生了什麽,直到身邊的聞嬷嬷幸災樂禍地走來:“王妃,丁側妃院裏來了人,問側妃能不能從後花園的青石板上起來。”

禹王妃一臉納悶:“什麽從青石板上起來了?”

聞嬷嬷慈愛又憐惜地看了眼阮阮:“您是不知道阮小姐今日白天受了什麽委屈,她被那嚣張跋扈的丁側妃硬劫了過去,非要逼迫阮小姐幫清蓮小姐說好話。”

眼看着禹王妃脾氣就要上來了,聞嬷嬷急忙繼續說:“後來不知殿下怎麽過去了,直接把小姐帶了出來,還讓丁側妃去花園罰跪,給府中人以警醒。”

雖說魏濯已經罰過了丁側妃,但禹王妃還是存着火氣,“她真是越來越大膽了,倚仗着王爺的寵護作威作福也就罷了,現在居然敢來威脅本妃身邊的人,光是罰跪怎麽能行!”

聞嬷嬷遞上一杯熱茶:“殿下不喜後院的勾心鬥角,照他的性子可能就讓丁側妃搬去外宅了。罰跪是阮小姐吩咐的,阮小姐還是太柔善,不懂後院的複雜。”

阮阮抱着小毯子,任由邊晴幫她揉按額角,聽見這話下意識地反駁了一下:“今日見識到了,丁側妃在別人面前和在王爺面前,簡直不是一個人,她比戲臺上的花臉演的還要好。”

此話惹得王妃笑了兩聲:“你呀你,下次可不能任由別人把你劫走了,小小的柔弱的一團,不定被欺負成什麽樣兒呢,現在濯兒幫你出了頭,以後有什麽危險也可以向他求助。”

阮阮輕輕咳了兩聲,嗓子帶着啞意:“王妃,丁側妃在府中做妖作福,您一點都不生氣嗎?”

禹王妃聞言,臉上不禁露出譏諷之意,最開始的時候,的确是生氣的,但後來,随着王府的嫔妾越來越多,丁側妃依舊是裏面最為拔高的。

丁側妃善妒,常常與那群女子争風吃醋,竭盡全力打壓她們,偏偏能在禹王爺面前給圓回來,無論做出什麽出格的事兒,寵愛半點不減。

後院裏女人又多,因為一點芝麻小事都能勾心鬥角争執起來,難管地很,何不把丁側妃當枚棋子,只要把控住了她,掌家就簡便多了。

禹王妃年已四十,見慣了各種龌龊事兒,方知借刀殺人和捧殺都是極為高明的手段,兩者同時加于丁側妃身上,如果她再為非作歹下去,保不齊日後會狼狽收場。

她捏了捏阮阮的臉頰,“你還年輕,不懂後宅的事兒,以後要多學學才是。”

但這雙眼眸清澈如水,天真而柔弱,該被人仔細放在心上才是,怎能陷入像她一樣的境地。

禹王妃沒有女兒,她是把阮阮和唐芙當成自己女兒來寵愛的,為人母的心思不免沉重起來:“阮阮将來想嫁給什麽樣兒的男子?不用羞于唇齒,在我這兒直接說出來便是。”

阮阮垂下眼彎了彎唇角,想的很認真:“不能兇我,不能罵我,我找他的時候不能不理我,說話的語氣要溫柔,……也不能讓我難過。”

“看你沒出息的,就這麽點要求?”禹王妃笑了笑,補充道:“身世不能太差,樣貌要跟你匹配,日後府中的妾也不能多,只要你一個妻子的最好不過。不管怎樣,得在我這兒先過了關的才好。”

阮阮笑着點頭,自從她母後去世之後,除了徐姑姑,很少有長輩關切她的少女心思,現在有些感動,王妃對她的好,她心裏是清楚的。

門邊傳來丫鬟的訝異:“殿下?您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進來……”

禹王妃和阮阮齊齊看向門外,見魏濯站于門前,不知是什麽時候來的,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阮阮不自覺往王妃身邊依了依,原本要行禮,被王妃一把扶住:“病着呢,別在意這些虛禮。”

“濯兒怎麽大晚上的跑到母妃這裏了?難不成是有什麽要緊事?”

魏濯沒有說話,他身後的江陽茂立刻獻出了兩個紙袋:“聽說阮小姐病了,良藥苦口,但終究是苦,殿下送來兩包梅花酥,應該能幫到阮小姐。”

阮阮跟魏濯對視了一眼,垂下頭道:“多謝殿下好意,但晚上吃這些,會長胖的,還請殿下收回。”

魏濯倪了眼阮阮,想起她剛才說過的話,語氣莫名地放平了些:“本王送出的東西從不收回。”

禹王妃見狀,只覺得濯兒欺負了阮阮,要麽怎會無事來登三寶殿,但阮阮沒說,她也就沒提出來,只是命邊晴收了過去,“濯兒,明日的賞梅宴是一定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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