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禹王妃從南疆嫁到京城中後,大大小小的場合也經歷了不少,她便是從下面的席位慢慢熬到上首的,見衆人的表情古怪,也隐約能猜到他們心中藏了事。

便向旁側的丫鬟問話,叢露是從小跟在她身邊的,下午的時候就聽到了從殿下屋裏流傳出來的謠言,只是礙于場合,沒立即禀告,現在找到機會,一五一十地說給了禹王妃聽。

禹王妃知道阮阮怕濯兒怕地要緊,自然不信那些口說無憑的話,“謠言是從誰口中傳出來的,這不是污蔑女兒家的清白嗎?”

叢露小聲道:“是殿下房裏的小厮傳出去的。”

“小厮?”禹王妃揣測道:“區區一小厮沒那個膽量,怕不是有什麽人在背地裏推波助瀾?”

“奴婢派人打聽了下,殿下素來喜靜,不喜有人在旁伺候,身邊有阮小姐已是足矣。那小厮便得了自由身,他在梅園人緣廣善,跟其餘門房的小厮丫鬟關系交好,下午接連去拜見了右相之女藍小姐,碧榮郡主,公孫二公子,李禦史之子李少爺,翰林院張學士等數十人。”

叢露接着道:“也不知是不是說漏了嘴,或者吹牛皮,才把話傳了出去,至于是哪位貴人暗中宣揚的,奴婢沒打探出來,但其中跟阮小姐有過節的是碧榮郡主和公孫小姐,她們二人的嫌疑更大一些。”

禹王妃點了點頭,默默記下那數十人的名字,她眯着眼一一比對,找了一圈也沒找見藍初雲,倒是找見了她的胞妹藍初凝。

正好一曲作罷,禹王妃擡了擡手:“都說生女當生藍家女,才幾個月未見,初凝倒是越發俏麗了,身邊怎麽空着一個位子,是給初雲留的嗎?”

藍初凝盈盈起身,笑道:“禹王妃謬贊,姐姐近來嗜睡,今日睡了一下午,以至于錯過佳時,她只好派人傳了話,說稍稍來遲一些。”

“原來是這樣。”

禹王妃偏眼看了看魏濯那邊,見他遲遲不肯用飯,偶爾動兩下筷子也是給小姑娘夾菜,顯得很是意興闌珊。

齊陽侯夫人掌管這次晚宴大大小小的事宜,梅園中什麽事都要跟她彙報一下,這些天忙得很,連吃個飯的功夫都有人跑來打擾,這時又有個小丫頭跑來,道:“夫人,瑾王殿下今日在園中綁了幾個人,說是要壓過去審問。”

“問審?”齊陽侯夫人看了眼禹王妃,“是碰上什麽事兒了嗎?”

禹王妃聽後,心下了然:“你無需費神,濯兒這樣做有他的道理,他向來有分寸。”

她又欣慰地笑了笑,濯兒這般行事自是為了阮阮,他冷硬的性子倒是有了回轉的餘地,以前關于名聲的事兒,在他嘴裏就是兒戲,無關緊要。既不關懷別人的名聲,也不在意自己的名聲,總是任由其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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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對主子不敬是極為不雅的事,現在看來,濯兒當着滿殿人的面護着阮阮,是在為小姑娘撐腰作勢呢。瞧這一臉陰郁,也是難為他了。

一定是她的小阮阮太過招人喜歡,禹王妃沖着阮阮招了招手:“過來嘗嘗這邊的點心。”

阮阮放下筷子,覺得在王妃旁邊坐着比在魏濯旁邊更為自在,她笑着沖禹王妃颔首,又想起身邊這個喜怒無常的矜貴殿下。

複而轉過頭,輕聲問:“殿下,王妃喊我過去,我可以去嗎?”

魏濯也側過頭,剛好能聞見她身上淡淡的清甜香,沁人心脾,消了消他心中那些複雜的情緒,也不知她聽聞那些謠言後還會不會是現在這副歡愉模樣。

只怕躲他躲地更甚。

魏濯見不得小姑娘每次都特別用力地躲他,仿佛他是個罪大惡極的煞神一般,雖然他不是什麽好人,但也不止于此。

他頗有躁意,不耐煩地點了點頭。

阮阮經過同意後歡喜不已,立刻站了起來,往禹王妃身邊跑,坐下後看到的又是魏濯離開的背影,他又走了?

阮阮生出一種魏濯是專門過來陪她的錯覺,但轉眼一想,他平日就忙,可能又是去處理什麽緊急軍情了。

魏濯走後沒過多久,大殿的氣氛便輕松了不少,忽而一陣嘈雜:“藍大小姐來了!”

“快看,是藍初雲。”

阮阮循聲望去,見門口的方向款款走來一位秀麗女子,白衣加身,金紋做飾,竟跟魏濯的衣服照相呼應。

藍初雲含着笑意,一舉一動都讓人挑不出一點錯誤,人們說她是把大魏禮儀做到極致的奇女子,不肯放過一絲細節,她走至中央,收起笑容,慚愧道:“初雲今日來遲,自知理虧,所以給大家備了些道歉之禮,還請大家見諒。”

一上來就送禮物,而且人人都有,絲毫沒有別家小姐高傲的姿态,做人周全到這種地步,還是很讓人驚嘆的。

阮阮又看了幾眼藍初雲,這便是差點要做她四皇嫂或者五皇嫂的人,不過怕是做不成了,畢竟魏濯心儀她,肯定不會讓自己心儀的女子嫁作他人婦。

藍初雲上前幾步,走到齊陽侯夫人和禹王妃跟前,奉上兩個禮盒,“還請夫人和王妃打開看看喜不喜歡,這是初雲的一些心意。”

齊陽侯夫人早就聽聞這位藍家小姐賢淑,她以往見過幾次,只是沒說過話,而今見她落落大方,恭敬有禮,誰娶便是誰的福氣,“初雲真是恰巧晚來一步,瑾王剛剛走,可惜了,沒機會收下你的禮物。”

藍初雲笑道:“禮物是人人都有的,殿下自然也有,送給殿下的是我親手縫制的腰帶,只是繡工不好,看起來跟往常沒有什麽區別。”

她把腰帶從錦盒中拿出,有意地展示在衆人的眼前,這腰帶跟魏濯的差不太多,僅有一些細節不同而已,所以不管魏濯收不收,旁人都會誤以為魏濯收下的。

而這對她極為有利,在衆人眼裏,她和魏濯天造地設。

“謙虛了,看這針腳細密,花紋流暢,足矣跟錦繡坊的成品媲美,定是費了很大的功夫,”齊陽侯夫人看向一直沒說話的禹王妃,奇怪她為何不講話:“姐姐?怎麽不說話!”

禹王妃抿了口茶,“疲倦了,有些困。”

藍初雲皺了皺眉,她要讨好的是魏濯的義母禹王妃,而非齊陽侯夫人,只是,這王妃性子怪極了,怎麽捂都捂不暖,每次給她的面容都是不鹹不淡的樣子。

兩人無意中對視了一眼,藍初雲只覺得禹王妃看她的眼神有些銳利,她又擡頭輕輕笑了笑,把話題引向桌側的阮阮:“咦,這位是誰家小姐,怎麽坐在這兒吃飯?”

她這一問,下面有人帶頭笑了起來,伯爵夫人也是有些資歷的人,不畏懼上首的兩位,她語調陰陽怪氣的:“初雲你這話可真是看得起她,這不過是個小小的丫鬟,知道你對人素來友好善良,丫鬟素來都是心機深的人精,你就防着點吧,別讓人把你的如意郎君給搶了去。”

現在魏濯不在,衆人沒了忌憚,都開始對阮阮指指點點。

阮阮不明所以,一頭霧水地看了眼禹王妃,禹王妃拍拍她的手,“伯爵夫人這話可就不對了,誰說丫鬟就一定心機深重?齊陽侯夫人還在這兒呢,你說這話,難不成是在暗示什麽嗎?”

伯爵夫人立刻醒悟過來,眼下的齊陽侯夫人便是當年的燕姬,會錯她意的只會認為她是在指桑罵槐,她咬了咬牙,沖着那高高在上的齊陽侯夫人道歉。

走了一個魏濯,還有魏濯的義母為這小丫頭撐腰,下面也沒了那些愚笨的發言,大都老老實實地進行完了這場晚宴。

人流消散之時,阮阮躲過了那些給她領路的丫鬟,不緊不慢地跟在六姐姐身後。

魏映儀回頭看了一眼,用比往常都大的聲音說話:“聽說夜晚的梅嶺別有風趣,林裏有個野亭,我們過去轉一轉。”

公主的話豈敢不聽,她身邊跟着的暗衛又都只服從命令,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鑽進了黑夜中。

阮阮不能離他們太近,怕會被瞧出端倪,打算在林邊等上一會兒再進去。

她身後熱熱鬧鬧地來了一群人,看來也是去梅嶺探夜的,裏面除了慶碧榮還有公孫念和藍初凝。

慶碧榮看到阮阮後,再也沒了神色飛揚,她敗興道:“怎麽哪都有你?”

阮阮:“……”

她不想在見六姐姐之前惹出麻煩,假裝沒聽到慶碧榮的話。

“沒勁!”慶碧榮偏過了頭,等着旁邊的人點火把。

阮阮剛要邁進林子裏的時候,聽見了魏濯冷冰冰的聲音。

怎麽哪都有魏濯!

就在她身後,是魏濯冷硬的命令:“不準進梅嶺。”

那邊的慶碧榮以為魏濯是跟她們說的,她不敢跟魏濯對話,直接把藍初凝推了出來,藍初凝心裏也慌,但是她堅信她姐姐跟魏濯有匪淺的關系,她道:“回,回殿下,我們是我姐姐同意了的,她同意我們進梅嶺玩耍,您不必擔心。”

魏濯一直盯着小姑娘的背影,見旁邊還另有一群人在,只淡淡地看了那邊一眼。

不認識。

那群姑娘見他看向這邊,就連連行禮,聲音卻哆嗦地一點兒也不齊:“給殿下請安……”

魏濯收回視線,禮節性地嗯了一聲。

藍初凝雀躍十足,小聲炫耀道:“看吧,殿下果然喜歡我姐姐,一說我姐的名字,他立馬就同意我們進去了……”

阮阮離她們近些,一字不落地把那些話聽進耳裏,而且,的得知了流言蜚語的事情,若不是魏濯說什麽偷親之類的話,她現在也不必擔上那半點不真實的罪名。

她有種想要逃跑的沖動,随便躲到一顆樹後面,躲開魏濯。但他過于強大,自己沒跑出三步就會被捉回去。

還是莫要打草驚蛇了,她只好打消逃跑的念頭,站在原地沒繼續往裏走。

魏濯目光聚在阮阮邁不動的腿上,默不作聲地勾了勾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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