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梁淺說是不打算處理,但出了這事後工作室人心惶惶猜測紛紛,為安撫人心,身為老板,她還是花了些功夫去調查,最後查出來那天鬧事的人居然就是MS的顧客。
這事兒說來也好笑。
今年春夏款甫一做出第一批就受到了熱捧,MS的成衣小衆又極具設計感,在一衆尋求特立獨行的小明星和名媛圈裏很受歡迎,有的時候供不應求,因為這事兒鬧過很多次,她之前旅行時就碰到過一次,不過譚柒幫着處理了,沒想到還有後續。
這次是一個屢屢沒訂到貨的十八線小明星雇人鬧的事,估計是自己本就糊穿地心不被重視,結果買個喜歡的衣服還要被無視就爆發了,于是有了後面這麽一出。
查出原因後,負責聯絡客戶和廠商的徐旋就提議道:“淺姐,咱們買個通稿壓一壓這糊比的銳氣吧,這事兒報了警也未必能解決的更好,不如買水軍在網上帶節奏,說不定還可以提高一下咱們工作室的知名度。”
梁淺搖搖頭,否決了:“用炒作來換取曝光,弊大于利。”
“那難道咱們就這樣忍氣吞聲嗎?她自己沒本事還怪咱們工作室不重視她,MS的東西本來就是批量售賣的,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怎麽到了她哪兒就不一樣了,全天下非要圍着她轉,關種嗎她是?”
梁淺被吵得腦袋疼,揮揮手讓徐旋出去,“你先忙你的吧,我再想想。”
徐旋抿着嘴帶上門離開,辦公室恢複了安靜。
結果沒等梁淺想出一個結果來,下午那小明星就親自登門道歉來了。
梁淺看向那張估計是剛打完肉毒杆菌的臉,沉默的喝完一杯咖啡。
“你是老板嗎?”對方透過墨鏡擡眼看了梁淺半晌,旋即摘下墨鏡,忽然走到她面前鞠了一躬,“對不起梁老板,是我太莽撞了,我為今天的所作所為向你道歉。”
“???”工作室一衆人等都有些愣,原以為對方是來鬧事撕逼的,卻沒想到是來道歉的?
大炮默默将手中的棒球棍藏到身後。
若若也緊跟着放下了手中的防狼噴霧。
梁淺:“道歉?我能問問張小姐,是什麽讓你忽然之間轉變如此之大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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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就在一個小時之前,這位姐還在微博上明嘲暗諷的拉踩他們工作室的衣服不怎麽卻漫天要價甚至比拟一些一線大牌,結果事情還沒來得及發酵,她忽然就來了個大變臉,前後态度差別如此之大,究竟是為什麽?
然而對方卻斂默不語,借口還有雜志要拍攝就匆匆離開。
這事一出,MS內部衆說紛纭,怎麽說的都有。有人覺得梁淺處理方式太過于仁慈,對于這種人就應該狠狠一擊,讓她記住教訓才行,有人卻覺得梁淺此番處理方法雖然偏于柔和,但也不失為一種有效舉措。
若若倒了杯咖啡,站在茶水間裏和一衆小姐妹閑聊:“要我說還是我們淺淺姐人好,換了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是這種結果,不把那小十八線扒下一層皮?”
小莎笑笑說:“這樣也挺好的,咱們工作室現在運營情況已經很好了,沒必要借這個東風,指不定是不是好風呢,我覺得淺姐做的對。”
正說着,徐旋忽然抱着手臂靠在門框邊,別有深意的說:“且不說處理的好與不好,你們不覺得這次的事情巧合的有些蹊跷?剛出事,還沒來得及發酵事主就主動來道歉了,關鍵淺姐還一副狀況之外的表現。”
若若一臉不明白:“你什麽意思?”
徐旋繼續說:“沒什麽啊,閑聊幾句而已。說起來,最近天熱了,淺姐說要在外面再安一個大中央空調。”
小莎眼神複雜的看着她比畫了兩下。
徐旋又說:“我只是覺得,像那姓張的十八線這種人,一旦有點能曝光的機會就跟牛皮糖一樣,黏上了就再也別想甩開,可這次呢,這麽輕而易舉的就解決了,還親自上門道歉,删微博。再聯想咱們MS創建以來遇到的大小情況,你們不覺得……回回這樣,順利的有些離譜了?哎,不得不說,咱們淺姐真的是厲害。”
若若腦子直,想什麽就說出口:“你的意思是說,淺淺姐背後有人,還是說她本人不像看起來簡單啊?你什麽意思啊徐旋?”
徐旋一臉無辜:“沒什麽意思啊,就聊聊天呗,這麽緊張做什麽?我可什麽都沒說,老板實力強,咱們員工也沾光,我可巴不得淺姐好呢。”
她說完這些轉身就走,某一個瞬間,嘴角勾起怪異的笑。
身後,若若撓撓後腦勺,看向小莎:“她什麽意思啊這是?我怎麽覺得她說話跟夾槍帶棒的,怎麽聽怎麽不舒服。”
小莎搖搖頭,扯着若若的衣服叮囑她:“沒什麽,別多想了,總之,你離徐旋遠點兒,別跟她深交就是了。”
這邊聊的熱火朝天,梁淺那邊還在想究竟是誰做了什麽,以至于這件事才能這麽迅速的得到解決,她思來想去都想不出一個結果,後來電光火石之間,腦海裏忽然閃過一個人。
剛想要打個電話過去确認一番,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那小混蛋的聯系方式。
想起宴柯,笑意無知覺就攀上嘴角,梁淺靠在辦公桌上,雙手撐着下巴走神。
叮咚一聲,手機屏幕亮起來,梁淺垂眸一看,腦內轟鳴似炸開驚雷,手上力道驟然松弛,手機掉在地板上,發出一道刺耳的碰撞聲。
——『淺淺,我回國了。』
手機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屏幕亮起刺眼的強光,像是永遠也熄滅不掉。
那晚,梁淺剛知道夏昶帶着他那女友去見了父母的事。
大約是這半年來積攢的負面情緒已經到了一定的程度,那天晚上她跟瘋了一樣,穿着性感的吊帶短裙,化着濃豔的妝,在巴塞羅那的酒吧裏随着舞動的人群一起扭動,手上攥着一瓶酒,不時地仰頭灌一口,她長相出挑,哪怕在國外也備受矚目,幾個歐洲男人欲與她貼身熱舞,她卻忽然落入一方寬闊的懷抱。
某一瞬間,她還以為自己見到了最初令她心動的那個少年。
只是面前的人,要比那個人好看許多,鼻梁挺拔,五官深遂,完全挑不出缺點的一張臉。
梁淺仰着頭看着他,有些精神恍惚,一邊掉眼淚一邊抱住他的腰,嘴裏還念念有詞:“不要離開我……”
走出酒吧的時候,外面下了很大的雨。
梁淺想要從那人的手中奪回酒瓶,卻被身高差距束縛,左右都無法拿回她的酒,她喝醉了腦子就跟漿糊一樣,很容易展露出柔軟的一面,被雨淋得濕透的身體蜷縮成一團,蹲在地上委屈的大哭起來。
他大概沒料到她會忽然這樣,一時無措極了,只得也跟着蹲了下來安撫她,兩個人就跟傻子似的在雨幕中靠在一起,頭頂上沒有任何遮蔽物,渾身都濕透。
“別哭了。”
“我道歉,行嗎?不要哭了,我給你拿新的酒,你不哭了好不好,嗯?”
他的聲音清潤好聽,又帶了些磁性,落在耳朵裏很舒服。
梁淺哽咽着撲到他懷裏,哭到最後,感受着身側他耐心至極的溫柔,不知道是觸動了她心裏哪個點,忽然擡起頭,狠狠咬住他的嘴。
他只是愣了幾秒便很快給了梁淺更為熱烈的回應。
那一晚,最後滾到一起去,濕透的身體貼在一起,竟然完全不覺得冷。
所有碎片化的記憶,零碎拼湊到一起,竟然清晰的好似昨日種種。
那是梁淺第一次做出這樣荒唐的舉動,突破了她過往二十多年的陳規濫調,也令她後來每每想起都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夏昶的背叛是點燃這所有一切的起因,酒精或許是□□。
也許不單單是這個緣由,但梁淺固執的認為,一定只是因為酒精作祟。
梁淺趴在吧臺上,要了一杯又一杯,和當初在巴塞羅那那晚一樣,企圖用酒精來麻痹神經,卻反而令記憶躍然眼前。
她原先一直排斥見到宴柯,因為很多被埋藏在深處那些被她刻意想要遺忘的記憶,每當看見他,也會一次次提醒她那些種種。
手機亮了起來。
來電鈴聲不斷地響起來,又停下。
梁淺摔了杯子,拔出電話卡,将手機扔在一旁,又叫了一杯酒。
她閉着眼睛,淚水卻順着眼角流下來。
一只手替她輕輕拭去那滴淚。
梁淺睜開眼,竟然又看到了在巴塞羅那那晚的那個他。
“怎麽又是你?”她伸出手想要觸碰他的臉。
他直接抓住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語調很溫柔,“是我。”
“一直都是。”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甜齁了灌溉營養液 +8 慎獨1771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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