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落在房間的地板上,照亮一室光景,地上四處散落着淩亂的衣服,放眼望去一片狼藉。

空調運行的聲音在耳邊嗡嗡的,身上又粘膩濕熱的過分,梁淺緊皺着眉頭,忍着通身的不适緩緩睜開眼。

下一秒,她就愣住了,眼前是一張放大的臉,她眨了眨眼,腦海中甚至在快速思索着這次能逃走的可能性有多大。

然而對方已然看向她。

眉目英朗,鼻梁挺直,嘴角笑弧明顯,那好看的嘴唇一張一合:“早上好。”

聲音還有些喑啞。

她怔怔的看着宴柯,一句話也說不出,思緒亂成一團亂麻。

沒洗臉,沒刷牙,頭頂還豎起一縷呆毛。

宴柯卻覺得她這副樣子極具反差感,可愛到讓他想要狠狠把人揉進懷裏,他湊過去在她嘴上輕咬一口,暧昧發問:“發什麽呆,嗯?”

不等回答,梁淺肚子忽然響亮的叫了一聲,頓時什麽旖旎的氣氛都沒了,她紅着臉不去看宴柯直白的視線,他卻哈哈大笑,手不大老實的在她肚子上碰了碰,梁淺拍了幾下沒拍開。

“餓了?”宴柯把玩着她的頭發,意味深長的說,“也對,昨晚那麽辛苦,體力消耗大。早上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梁淺坐起來四下看了看,這是她的房間,所以昨晚,回的是她在安景花園的房子。

關于昨晚,她能記起來的不多,只能感嘆一句,酒精真的害人不淺。她居然再一次,犯了同樣的錯誤,一個人能在原地跌倒兩次,真不是一件易事。

她看着宴柯洋溢着滿足笑意的臉,暗暗想着他是不是偷偷給她下了蠱,否則怎麽會每次一喝醉就能和他滾到一起去了?

“怎麽不說話?”

宴柯好像很喜歡親密接觸,說幾句話就要湊過來在她身上捏捏碰碰,梁淺不适應的躲開,他又卷土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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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這樣下去恐怕中飯都吃不上了,梁淺很快選擇接受這一切,并理智的下床,撂下一句我冰箱有什麽就吃什麽就進了浴室。

宴柯盯着她背影笑了笑,起身扯了條浴巾裹住身下去廚房查看食材。

結果打開冰箱一看,除了幾盒面膜和兩瓶香水,什麽能吃的都沒有,簡直空曠的可怕。

宴柯好笑地合上冰箱門,想來她應該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從未接觸過廚房這種地方,但沒想到,她家廚房居然能幹淨到這種地步。

梁淺換好衣服來到餐廳時,餐桌上已經擺滿了各式早餐,她乍一看還以為是他做的,下意識就問:“你還會做飯啊?”

話落看到那屜小籠包就發覺自己犯了傻,在宴柯揶揄的目光中坐在他拉出來的椅子上,随手束起長發,夾了個燒賣吃。

“其實呢,你也沒說錯,我确實會做飯。”

宴柯跟着坐在她對面,端着杯咖啡淺飲。

梁淺明顯是不大相信的,見她如此,宴柯一邊替她挑面條裏的蔥花一邊說:“你不信?這樣吧,找一天我過來親自下廚做給你吃吃看,你就知道我到底有沒有騙人了。”

“怎麽樣啊,姐姐?”宴柯靠近她,一張英俊的臉在眼前放大。

他又在給她下套。

梁淺伸手推開他靠過來的臉,對他的話不予理會,只是看他如此順其自然的動作忽然愣了下,不由問道:“你也喜歡吃牛肉拉面?”

“這個?”挑完蔥花,宴柯把面碗推到她面前,一臉自然道:“給你買的啊,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梁淺卻并沒有拿筷子,一臉猶疑地看着他。

宴柯不解:“怎麽了?”

梁淺說:“我喜歡裴記的牛肉拉面,不喜歡蔥花,不吃辣,這些,你是怎麽知道的?你不要告訴我,這都是巧合?”

宴柯稍愣,旋即笑了笑,擡手撥弄梁淺額前細碎的發絲:“确實不是巧合,我總得了解了解你,就托我朋友問了問你的情況,知道的不多,但足夠有用。”

梁淺擋住他的手,視線不偏不倚看過去,“還有一個問題,那個姓張的小明星,是你讓她來跟我道歉的麽?”

“是我。”宴柯很快承認下來。

“你做了什麽?”

“也沒什麽,就是托人弄到了些有趣的東西,那小明星怕洩露出去,只好按我說的來做了。”

梁淺聽完愣了愣神,如果她今天不主動問出口,也許他也不會選擇告訴她,那麽這些事,就永遠也不會被她知道。

哪怕方式有些許笨拙,但他想要保護她的心思卻足夠打動人。

過往二十幾年,仔細想想,她似乎從來都未曾被人這樣珍而重之的用心對待過。

父母感情寡淡,又或許是受各自的身份職業影響,教育孩子的方式疏淡克制,關愛甚少,有記憶以來,梁淺好像還沒怎麽見過父嚴母慈的畫面,有的只是銀行卡裏多出來的數字,和日夜空蕩的家。

懂事之後,梁淺努力向上爬,只為能夠換來周靜一個青睐的眼神,她天南海北的游走,卻從來不記得還有個小小的女兒在家中等着她,哪怕只是一句鼓勵的話語。

成長的路上總是磕磕絆絆,失望積攢的多了,梁淺漸漸的也就學會了默默地舔舐傷口,不與任何人分享,也不渴求誰的關懷。

可是到了這一刻,她看着面前這個大男孩因她沉默而顯得茫然失措的表情,居然久違的感受到了那麽一絲絲名為感動的情緒。

她疏于探究他做這一切背後的原因是否單純,這一刻,只為他的赤誠動容。

“你真生氣了?”

宴柯撓了撓眉梢,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在她面前,他總像個毛頭小子似的,說話做事都顯得莽撞,“別生我氣啊,我是怕你受委屈……那這樣,以後無論我做什麽之前都問過你。”

見梁淺不回答,宴柯腦子裏亂亂的,他想起某天無意間在網上看到的片段,忍下別扭,拿起梁淺的手貼在自己臉上,眼神濕濡濡的望着她,“姐姐不要生我氣了,好不好?”

他眼巴巴地看着她,渴望一個答案,那眼神筆直柔軟,還藏着那麽些名為緊張的情愫,梁淺看着他漆黑的眼睛,心裏有根弦忽然就繃斷了。

“所以,你還是跟那只小狼狗睡了?”

“嗯……”

譚柒興沖沖的跑到小吧臺拿了兩個水晶杯跑回來,給彼此杯中倒好紅酒才挑着眉揶揄着問:“哇哦,那麽請問梁淺小姐,跟年下小狼狗睡覺,是什麽感受?”

梁淺咀嚼着那幾個字,雙頰滾燙起來,居然也覺得這形容詞還挺中肯的,“還不錯,就是有點莽。”

“喲,有故事啊?”譚柒笑得不懷好意,摩拳擦掌的架勢:“快快快,今晚車門必須焊死!”

梁淺端起酒杯喝了口酒,腦海中閃過那晚的些許片段,臉蛋越發的灼熱起來,喉嚨發幹,她反應過來之時,一杯酒已經被她喝完,一邊拿起醒酒器一邊兀自回想那晚的畫面。

宴柯看起來雖然風流浪蕩說話也時常打直球,但實戰經驗似乎并不怎麽豐富,就算喝了酒梁淺也還是能記起一些,那晚他瘋狂的想要在她身上留下痕跡,更進一步卻又不得章法,莽撞又直白,弄的梁淺眼淚漣漣,縮在他懷裏直喊疼。

不過總體來說,體驗還是很不錯的。

梁淺拍了拍自己的臉,努力将思緒拉回正軌。

見她一臉走神卻不回答問題,譚柒焦灼的撞了撞她的肩膀,“哎呀,給我多說說嘛,我正打算以這小帥哥為原型畫我們公司新游戲的男主呢。”

譚柒是個原畫師,現在在一家游戲公司上班,最近正苦于沒有靈感,誰知那天晚上對宴柯驚鴻一瞥之後就惦記上了,不時地在微信上問梁淺要照片說是要作為藍本來描摹。

“你要畫人家經過人家同意了嗎?我可不做你的同犯。”梁淺直言拒絕。

“淺淺,你最好啦~”譚柒抱着梁淺的脖子撒嬌,“你就給我多說說嘛,我們這次的游戲副線有感情戲,我還打算把你也加進去呢。”

梁淺直接按着她的臉把人推開,“NO。”

譚柒嘆了口氣:“唉,果然是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啊。”

梁淺瞥她一眼,在倒今晚的第三杯酒,“別胡說,我沒打算跟他有什麽。”

“你可以有啊!”譚柒露出一副苦口婆心地表情,“淺淺,我真心建議你跟他試試,不是都說,時間和新歡都是用來忘記一個人的良藥?你既然想要從夏昶那個死渣男的陰影中走出來,就只有這兩種辦法,可是半年多過去了,你忘了嗎?”

“你沒有。你只是把那段灰暗的過去藏了起來,甚至還把你自己的心也都封存起來,可那并不是你的錯,你不必要為別人的錯誤買單,淺淺,我希望你好,希望你能重新變成那個快樂的梁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消沉躲避自我。”

“我沒有躲避自我……”

“你有。”譚柒按着梁淺的肩膀逼她正視自己,“所以我希望你能盡快走出來。你難道沒發現,自從這個弟弟出現之後,你已經很少因為夏昶而難過了,談起他的時候,你甚至還能跟我說玩笑話,這是你走出那段陰影的契機,淺淺,我覺得你真的可以試一試,說不定,他就是上天給你的禮物呢。”

梁淺微愣,想到這短短數日裏兩人相處的畫面,一時之間竟也微微認同譚柒的話。

她在逃避宴柯的同時,似乎也的确又因為他的出現而驚喜過。

梁淺站起身來,走到小吧臺從櫃子裏拿出一瓶上佳好酒,開塞前問譚柒喝不喝,譚柒走過去接過那瓶酒,掰正她的肩膀,“淺淺,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啊?”

“我聽了,”想起那天令她二度迷亂的始作俑者,梁淺笑得有些無力:“七七,他要回國了。”

“誰?”

“夏昶。他要回國了,那天他給我發了短信,我心情很糟糕喝了很多酒,我心裏很亂,我……才會跟宴柯又滾到一起去。”

梁淺有些語無倫次的,心跳又快又亂,“我現在既不愛他也不恨他,可是一提到這個名字,卻還是會本能的想要逃避,也許你說的對,我是應該走出來了,可是真的很難,夏昶讓我再也不敢相信愛情了,你知道嗎?”

那段時間裏,她的人生真的灰暗到前所未有的階段。

背叛,欺騙,是梁淺最厭惡的兩樣東西。

夏昶卻一一做給她看。

是他帶給她人生第一縷陽光,也是他親手,将這一切毀滅。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爺:誰也不能欺負我老婆!!

今天提前發啦!又是甜甜的一章!

高冷的作者是不會求留言的但是我不是!為什麽你們都不理我了!!!!嗚嗚嗚都不理我了為什麽呀!!!!!!!冬天碼字手真的好冷嗚嗚嗚你們還不理我QAQ這幾章都想要留言!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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