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宴長豐人算是勉強救過來了,但一直躺在ICU,家屬不能進去,只能透着一層厚厚的玻璃遠遠的看着他。

不少宴家人特意回來看病重的宴長豐,沒有人能想到,這位也曾在商海浮沉,叱咤風雲過的人物,變成了現在這副孱弱的仿佛下一秒就會永訣于世。

鄭岚打起精神,一一接待了。

宴柯冷着臉坐在外面的長椅上,生人勿近的模樣,旁邊站着西裝革履的助理和司機,乍一看還挺唬人,一衆人都不敢接近,只在遠處和鄭岚問候一番,程序化的誇贊幾句。

其中一個算是宴柯的遠房表妹的小姑娘紅着臉偷偷掏出手機拍了張宴柯的側面照,大概是忘記了關掉音量,“咔擦——”一聲脆響,衆人聞聲看過來。

小表妹尴尬的紅了臉,支支吾吾的躲到家長身後,本以為這樣就算了,沒想到聽到聲音的宴柯忽然站起來,直直的朝她走過來。

小表妹心潮澎拜,瞪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這位表哥,腦內小劇場不斷,感嘆驚為天人。

直到下一秒,宴柯冷着臉伸出手,面無表情的道:“手機。”

“什、什麽?”小表妹心跳撲通撲通響,近距離觀察更是連呼吸都不敢。

宴柯寬大的手掌對着她,聲音毫無起伏,平淡的像是在面對一個陌生人,“手機給我。”

小表妹把手機給了宴柯,胡亂的在腦海裏迅速組織起一部偶像劇。

然而下一秒,宴柯将手機扔到她懷裏,“以後不要亂拍,很沒教養。”

小表妹臉色煞白,她父母同樣是臉色不太好看,同時還有些尴尬,卻也不好說什麽,這親戚關系本就遠的除了姓氏什麽都沒有,他們今天到這裏目的本不在于宴長豐,而是想要碰運氣看能不能拉近拉近兩家關系,走走捷徑。她們家男人在單位不上不下了好幾年,如果能得到宴家的助力,說不定還能到蓉城來謀個一官半職。

小表妹的媽媽拉了拉自家女兒的袖子,把人帶到身後,賠着笑:“不好意思,這丫頭不懂事,讓你們見笑了。”

鄭岚搖搖頭,笑着道:“沒事,柯柯脾氣有點差。他爸爸最近又出了這麽個事,他心情一直都不太好,諸位見諒。”

人都散了之後,鄭岚撣撣裙袂,在宴柯身邊落了座,眼看着兒子日漸消瘦,她這心裏也着實不是個滋味,“柯柯,今晚你回去好好休息,媽媽留在這裏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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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安排人了,您回去休息。”

鄭岚嘆了口氣,“柯柯,你爸爸他,知道你這樣為他擔心,會很欣慰的,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好好跟你吃頓飯,聊聊天,所以,他一定會好起來,一定會的。”

宴柯點點頭,“嗯,我知道。媽,您回家吧,醫院空氣也不好,還是不要在這裏待太久。”

鄭岚只好答應下來,臨走之前,她忽然想起梁淺,便又坐了下來,問宴柯:“柯柯,媽媽有件事想問你。”

宴柯道:“媽你問。”

鄭岚于是道:“你那位……女朋友呢?就是上次那個梁小姐,她怎麽沒來陪你?哦,媽媽不是那個意思,媽媽是想說,你這樣每天待在醫院裏也不是辦法,這裏有人守着就可以了,你不用天天留在這裏,梁小姐那邊不會有什麽想法嗎?女孩子嘛,總是希望自己男朋友能時時刻刻陪在身邊的。”

宴柯有些恍惚。

“媽,您想太多了,她不是那種人,”宴柯解釋道:“而且她最近不在蓉城,也陪不了我,您別操心了,快回去吧。”

就在這時,齊峰慌慌張張的跑過來,恭敬地跟二人打了個招呼,猶豫的看了兩眼鄭岚,那眼神不言而喻。

鄭岚見狀,揚手讓他随意,“好了,我就先走了。柯柯,今晚要回去休息,知道嗎?”

宴柯點點頭。

鄭岚一走遠,齊峰就急忙道:“小宴總,您看。”

他打開平板電腦,調出新聞報道的界面給宴柯看。

“這是哪家媒體發的?聯系他們立刻删了,網絡上也不允許有任何照片和新聞通稿流露出來。”

宴柯陰沉着臉看完,周身氣壓陡然降低到冰點。

齊峰連連颔首,說實話剛才他看到這則新聞時也是倍感不可思議。蓉城媒體圈裏早就有個共識,有關于宴家的任何,哪怕只是蛛絲馬跡的小傳聞都不能論及,為了小小的曝光量和話題度得罪宴家,那絕對是自尋死路的買賣。

沒有人會自撞南牆。

這家名為“南城報社”的媒體膽大如斯,不僅以【疑似蓉城神秘巨富宴家好事将近,女方系知名鋼琴家之女,醫院私會,舉止暧昧,纏綿共處八小時!】标題嘩衆取寵,更是配以宴柯和聶雲菲站在走廊上“纏綿對視”的照片,新聞稿更是胡編亂造,說什麽兩家婚期已定,男女雙方多次在公衆場合親密接觸,女方更是屢次直接去了男方家裏……這家媒體送人頭之積極,令齊峰嘆為觀止。

齊峰頭皮發麻,道:“小宴總,我已經讓人聯系了,但是他們說……他們要為真相發聲,做實實在在追求事實的媒體人,絕不屈服于……咳咳,總之,他們并不配合。”

宴柯嗤笑:“這家媒體隸屬于哪一塊?”

“是豐城一家私家小報社。”

“哦?”宴柯陰森森道:“那不用我多說,你應該知道怎麽辦了。”

齊峰自然知道,他來這一趟就是為了得到宴柯首肯,“明白。”

宴柯回到他在華安公館的家,将車開進車庫,卻并沒有下車。

他坐在駕駛座上,沒有開燈,私家車庫昏沉暗淡,安靜的過分,偶爾有外面的幾聲狗吠傳進耳中。

一串號碼反反複複撥出無數遍,始終無人接聽。

右眼皮不安的跳動起來。

宴柯閉着眼,沉沉吐出一口氣。

許久後,一雙腿僵硬的仿佛失去知覺,他才慢慢打開車門,回到家裏,手機随手往玄關上一扔,直接往酒櫃走。

他醉的天昏地暗,淩晨三點多鐘,精神反倒更加亢奮,多日以來的未曾好眠,眼皮沉重的宛若挂上千斤頂,但腦內哄鬧。宴柯坐在地上,背靠沙發,仰着頭一杯接着一杯的灌酒。

這些天,不僅僅是身體,他的精神狀态,也沒有一天不是緊繃着的,疲倦,無止盡的勞累一日日的席卷着他,令他感到煩躁。

只有這一刻,空無一人的房間,接連不斷的酒精麻痹,才能讓他稍微的感覺到一絲絲放松。

宴柯擡起頭,看到正對面牆壁上挂着一張巨幅照片,上面的女人笑靥如花,穿着性/感的泳衣,皮膚白的像雪,筆直的站在金色沙灘上。

“真美——”

宴柯傻笑起來,跌跌撞撞的趴上去,整個人呈“大字狀”貼在照片牆上,嘴裏叽裏咕嚕的說着話。

“好想你啊……你能不能現在就出現在我面前——”宴柯感覺自己已經意識不清到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晃晃悠悠站起來起來,對“梁淺”說:“你為什麽又不接電話?是不是看到新聞,生我氣了。我沒有……我不是……你都不聽我解釋,是不是不要我了,你是不是……”

他自言自語的對“梁淺”絮叨了許久,卻一直都沒能等到回應,不大高興的癱坐在地上,就在這時,門鈴聲忽然催命似的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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