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水霜月氣喘籲籲地道:“姐姐我在村頭看到了,打頭的那個人,就是那天來過的,大長公主的兒子!我跑得累死了,趕在了他們前頭,估摸着他們要進村了!”

水梅疏驚得差點兒将手中的中衣扔在地上。她奪門而出,就朝隔壁楚茗那間房狂奔而去。

門一開,楚茗已站在了門口。她猝不及防地撲到了他的懷中,楚茗伸臂抱住了她。

看着臂彎之中溫軟的絕麗美人,一臉驚慌的模樣,楚茗不由道:“別擔心。”

他的眸光沉沉。開春之時,他和薛睿去皇家獵場狩獵之時,薛睿居然拿箭對着他。雖然薛睿最終放箭射中了他身後的狍子。可是薛睿那瞬間的殺意,他不會看錯。水梅疏也告訴他,薛睿想殺他。

楚茗伸手撫摸着她的頭發到:“不用害怕。不管誰來都別害怕。”

水梅疏抓着他的肩膀。他的神色十分鎮定,依然那麽俊逸。

沒想到今日就要分離,早知如此,她就……她忽然緊緊抓着他的手臂道:“表哥,這些日子,多謝你照顧了!你快走吧!從今往後,多多保重。我不會忘記你,你也不要忘記我啊!”

楚茗的心一緊,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他不由将她擁入懷中,只說出一個字:“好。”

此時薛睿和秋克忠,已經來到了百花村村口。村民們這幾日被他們大兵侵擾多了,猶如驚弓之鳥。看到山上煙塵滾滾的時候,就都忙着躲回了家中。

此刻太陽當空,村裏街巷之中,空無一人。門前的小板凳東倒西歪,時不時有小孩子好奇地推開門看他們,立刻又被大人拽了回去。

薛睿看到這樣的情形,心中不是滋味。怎麽他堂堂明銳将軍就被百姓當成了瘟神一般呢。

秋克忠并不在意,他打量這村落,看起來屋舍整齊,十分富庶的模樣,心中嫉妒,大長公主真是好命,居然有這般豐美的食邑!這薛睿跑到這兒來,可是有什麽古怪?

薛睿的心情十分煩躁。從毓景花莊到百花村,這一路山路崎岖,十分難行,他還故意挑難走的路走,沒想到秋克忠騎術精良,他竟然始終沒甩掉秋克忠。

看着眼前的村落,薛睿雖然心中頗為惦念那位絕色小娘子,可是他不打算領着秋克忠一起去找她。

薛睿看了兩眼秋克忠,就撥轉馬頭道:“沿着百花溪去看看吧!公爺跟我走吧!”

秋浩乃色中餓鬼,當街強搶民女被赤龍衛暴打。當日薛睿也在場,事後京城議論紛紛,他就這樣被秋浩帶累了名聲。從此他再不理會秋浩。

因此雖秋克忠人人皆說他忠直,可是薛睿總覺得他們秋家的家風大有問題。

方才在毓景花莊之時,薛睿就已經打聽明白,赤龍衛的鷹,曾在百花山南麓出沒,正在這一帶。但他七夕當日,就早細細搜查過這裏,毫無收獲。想必赤龍衛現在也沒有找到時楚茗。

薛睿看了一眼百花村,心中一嘆,這般近,竟不能去探望那絕麗美人。他這次回毓景花莊,本想找王安德問問她的事兒。沒想到王安德堕馬,傷得不輕,沒能來見他。

秋克忠一直留心着薛睿的神情,總覺他的态度有些古怪。但是他打定主意,只要盯緊了薛睿這地頭蛇,不愁發現不了線索。

忽然身後有人縱馬趕了上來,高聲叫道:“國公爺,世子急信!”秋克忠看那人跑得人困馬乏,心中一驚,不知道這次兒子又出了什麽事兒。

薛睿一聽,他倒不急着走了。“秋世子怎麽啦?國公爺要末将幫忙嗎?”

秋克忠看着薛睿。薛睿一臉關懷,眸子裏卻透着幸災樂禍。秋克忠笑不出來了。他這個兒子,人蠢又自大。京城這些個貴胄子弟,哪個暗地裏玩的不比他厲害。可是只有他,天天被赤龍衛逮着揍。

秋克忠沒理會薛睿,展開信一看,面上卻露出喜色。他擡頭眯眼看了看這百花村,忽然道:“明銳将軍想做什麽,自去做吧!少陪了!”說着他馬鞭一揚,就帶着他的人進了村,直接朝村南面去。

薛睿一看就知道必有蹊跷,怎麽肯放他走。他忙打馬跟上道:“末将的事情,不在這一時,末将陪國公爺走走。這裏你地面不熟悉。”

秋克忠心中暗叫失策,早知道兒子能得到線索,他就不會上毓景花莊去了。如今後悔也遲了,他只急匆匆打馬向前。

薛睿看他的模樣,不由心中也奇怪,那草包秋浩,在搞什麽幺蛾子?

不料秋克忠竟一路策馬狂奔,奔到了他熟悉的那村口院落之前。秋克忠二話不說,就讓士兵一邊砸門,又派出人手,翻牆進了院中。

薛睿不由大怒,原來他這是沖自己來的?自己這幾日在打聽這姑娘的消息,秋浩知道了?老家夥看似笑嘻嘻,被自己在林子裏溜狗一般溜了半響,這就要找回場子了?

秋克忠看他發怒的模樣,不由譏諷地看了薛睿一眼:小子,你以為我沒有你,我就找不到皇上的線索了?

薛睿看到秋克忠譏嘲的神色,更不由又驚又怒。看來自己猜對了,到底是哪個吃裏爬外的東西走漏了風聲?他沉下臉道:“國公,你這是何意?”

秋克忠看他不悅,也越發覺得自己找對了地方,薛睿這是怕自己搶功勞。他見那大門被士兵們錘得搖搖欲墜,笑道:“我是何意?開了門見了人,薛将軍自然知道了!”

說話間,水梅疏家的大門轟得一聲,終于被砸開了。

煙塵四起,秋克忠一馬當先就沖了進去。他完全沒有理會站在栀子樹樹下瑟瑟發抖的兩個小姑娘。他喊道:“搜!”

薛睿緊随其後,他一眼就看到了帶着面幕摟着妹妹的水梅疏,身子微微顫抖,看起來那般單薄可憐。

薛睿心中憤怒,上次他來的時候,這小姑娘還敢跟他講道理,碰到了秋克忠這混賬,她卻被吓得這麽厲害。

卻聽東房裏一陣乒乒乓乓,沖進去的士兵們,将水梅疏的嫁妝箱籠掀翻,翻箱倒櫃地搜查着。

水梅疏忙捂着妹妹的嘴,不敢讓她再出聲。她對上了那将軍的目光。那人身穿暗金甲,十分高大。他的目光冰冷,看她就像看一件物件兒一般無情。

薛睿看到了水霜月憤怒的眼神,他忽然想起了當日小姑娘說這嫁妝貴重。

薛睿更怒了,看着秋克忠厲聲道:“國公爺,光天化日之下,你強闖民宅意欲何為?”說着一揮手,他帶來的士兵,竟将秋克忠的人攔住了。

“你做什麽?”秋克忠一直防備着薛睿,沒想到這愣頭青,竟然翻臉翻得這麽快。秋克忠沉着臉道:“什麽強闖民居,我奉太後懿旨行事!你百般阻攔,可是心懷叵測?”

薛睿冷哼一聲道:“我也奉了太後懿旨!太後說搜尋之時,務必低調,不可擾民!”

秋克忠沒想到薛睿這麽強硬。他臉一沉,方才那笑呵呵的模樣立刻不見了。他陰沉地冷笑道:“良民自然是要安撫。但這戶人家,藏頭露臉,一看就是匪類!”

水梅疏沒想到薛睿會回護于她。他們這般一阻攔,想必楚茗能跑得更遠一些。

水梅疏擡手摘下了面幕,一掃方才的畏縮模樣。

她擡頭落落大方地道:“民女身子不适,故而蒙面。民女世居百花村,乃是安分守己的良民。這位大人一言不合就打爛我嫁妝,民女自然不敢多言。可若說我結交匪類,民女卻絕不能認!大人明察,勿要錯聽讒言。”

薛睿早知道她十分大膽,今日聽她這一番話,更覺得她美貌膽識皆備,是個不可多得的佳人。他轉頭瞪着秋克忠道:“國公爺,這女子的話,你可聽到了?國公爺不會是欺這小女子單身美貌,就開始羅織罪名意圖不軌吧?”

秋克忠方才在秋浩的信上,已經知道此女乃是絕色。可是如今他看到水梅疏除下面幕,秋水盈盈麗色映日,依然驚豔不已。

秋克忠這一晃神,竟沒有立刻反駁薛睿的話。而他盯着水梅疏呆呆看的模樣,更坐實了薛睿的指責。衆士兵見自己的将軍這般失态,不免面面相觑,跟薛睿的士兵對峙的氣勢瞬間矮了半截兒。

水梅疏只覺秋克忠的目光十分奇怪。不像她慣常所見的那樣滿溢着邪氣,其中的含義十分複雜。

薛睿冷笑道:“國公爺!別看了!回個神!你的兵,可曾找到什麽?”

秋克忠定了定神,看着自己的手下,手下皆搖頭。秋克忠不再疾言厲色,又語氣平和地問:“姑娘,你家中,只有你一個人嗎?你的家人何在?”

水梅疏心中一緊,只回道:“父兄不在,家母早亡。家中只有我和妹妹。”

秋克忠身子一震,上前一步要說什麽。水梅疏一驚,忙向後一退,薛睿擋在了她身邊,冷笑道:“國公爺,請你自重!”

卻聽此時門口有人尖聲道:“大人,他們水家還有個花窖,就在那栀子樹之下!大人可曾去搜過?”

水梅疏大吃一驚。

說話的人,正是隔壁鄰居馮彩兒。馮彩兒口脂擦得極豔,眉毛畫得黑靛靛的。她眼裏閃過一絲惡毒道:“你那野男人哪裏去了?”

水梅疏只擡眼看了她一眼:“馮彩兒,你只是給人做妾而已,怎麽就将禮義廉恥,倫常道理都忘了?他是我表哥,也是我未婚夫。不勞你挂心,我家郎君出門張羅生意去了。倒是聽說你的聘禮,又被王管事的人擡了回去。什麽時候再來送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小天使們麽麽噠^3^,走過路過,點個收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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