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回的時候,簡寧還在昏睡,他愣是一句話都沒能跟人家說
為什麽拖着不肯離婚,但經過你‘出軌’一事後,他就算再怎麽不情願,也會顧及簡語插足者的言論還有自己頭戴綠帽的可能,再加上淩氏一族強壓下來的負擔,三管齊下,他鐵定會把這婚速度跟你離了。”
“你真可怕路單……”簡寧喃喃地,像是第一次認識他般,“你真是太可怕了!”
在她的眼裏,路單就是個文弱的甚至有些萎靡的貴公子,不曾想,這人竟這麽工于算計。
尤其是路單把這種算計用在她身上,還瞞着她這麽久才爆發出來時!簡寧背後就忍不住蹿出一股涼意。
“你怕了?”路單原本自信洋溢的聲音驟然一緊,“我做這些部署,可不是為了聽你一句‘你太可怕了’!”
簡寧很快回過神,聽了路單的解釋後,她發現之前憋了一肚子的火竟發不出來,“雖然你的招出的很損還不計代價,但在這裏我要友情提醒你,你這樣完全不顧自己公衆人物的聲譽,跟有夫之婦傳出暧昧,先不說你的粉絲和經紀公司會如何看你,單是淩少宸那暴君的報複,就足以讓你失去一切!”
路單笑了笑,語調輕快地,“這個問題,我早就考慮過了,但為了你,我不後悔,只為你……簡寧。”
輕輕嘆了口氣,簡寧覺得路單這份情誼沉甸甸的,握在手心太重放在心口又太輕,她還沒想好該如何安置的時候,路單卻似提前察覺般,貼心地,“我家裏又來客人了,我得出去接觸下,先這樣,嘟嘟嘟——”
單手掰了下車內的後視鏡,照在簡寧溢滿複雜的眉眼上,唐心半取笑半當真的問,“吶,大明星都跟你說些什麽了?瞧你那魂不守舍的樣。”
簡寧卻天華飛仙的來了句,“路單就是一直為你提供季川外遇證據的資深狗仔,你知道嗎?”
刺啦一聲——
火紅色轎車壓過大馬路的減速帶,猛地撞歪了邊上的護欄。
……
跟着唐心混了快一天的簡寧,完全不知道淩家此時正因為她,遭受着怎樣的殘酷考驗。
首先是簡語,在看到簡寧和路單的頭條後,她還沒來得及表達興奮,立刻被寧靜昕一句“對着這種丢人的報道傻樂些什麽!”硬生生堵回了笑顏。
到底還是兩家人,這心吶系不到一塊兒去,簡語開心的是簡寧淩家少奶奶的名聲掃地,而寧靜昕擔心的則是外界人士尤其是上流社會,該如何議論這則突如其來的醜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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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寧靜昕利用丁梅放出的那則消息,雖然同樣叫人吃驚,但說到底,丢的還是簡寧自己的臉,在外人面前,寧靜昕完全可以挺胸擡頭,說是自己兒子看不上淩老爺子給他安排的媳婦。
但現在“路單緋聞女友”這個名號橫空出世,就仿佛是她簡寧有預見性的,說好聽點是淩少宸看不上她,但實際上,早在不知何時何地,簡寧就跟其他男人勾搭上了,是誰不要的誰,這還有待商榷。
寧靜昕愁啊,本來是簡寧、淩少宸、簡語的三角關系,現在又憑空殺出個路單,這盤棋能不能收場,在什麽時機收場徹底超乎了她的預想!
區別于淩家的水深火熱,這邊把護欄撞飛的唐心,由于她良好的認錯态度外加爽快的賠錢氣場,因而交警同志并沒有做過多的為難,只是在簡寧身上多留心了兩眼,似乎是在奇怪一輛私家車怎麽會載着一個護士?
見簡寧正跟自己偷偷打眼色,唐心忙笑眯眯地單手撐在車窗邊,不露聲色的擋住警察探尋的視線,“這位是我的家庭醫師,我正要送她回家呢,同志,這應該不犯法吧?”
警察同志回以“你真幽默”的笑意,捏着一沓罰單尋找下一個違法目标去了。
“呼……”坐回駕駛位的唐心頓時卸去了傻乎乎的笑臉,換上一臉的不覺明歷,“我說寶貝兒,我現在載着你就跟載着一坨炸藥一樣,生怕不小心被哪個不長眼的碰一下,就把我一起給轟了,你明白我的感受嗎?”
簡寧軟軟的點點頭,眼神看上去愧疚極了,“如果被人認出我是誰,不用你說,我自己跳車。”
唐心塗得紅豔豔的小嘴瞬間張成了“O”型,“千萬別!你肚子裏小娃娃的命,我可賠不起……”
兩人一路呵笑傻笑苦笑中夾雜着簡寧震動着的手機短信,她逐一打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來自蔣越的慰問,接着是林萍萍的支持,最讓她頭疼的,無疑是白新北那則追根究底的長篇短信。
簡寧未經考慮的回複白新北簡短的——“說來話長”。
結果,那家夥直接一個電話炸了過來,簡寧想假裝人不在電話前都不行,誰叫兩秒前她剛複了人家信息呢?
“喂,小北啊你聽我說……”
簡寧一出聲就是身為長輩的語重心長,可卻争不過白新北那不遮不掩的少年音,“小簡兒,我說你什麽眼神?盡看上一些叔叔輩的老男人!”
“淩少宸和路單聽到他這話,估計想掐死他的心都有。”唐心一邊開車一邊低低地竊笑,可見白新北的嗓門多麽有穿透力。
“小北,別忘了,你指的老男人有一個是你哥,”簡寧淡淡的提醒,随便轉了個話題,“最近有認真學習嗎?”
“屁!你嫁給我哥這事我認了,但另一個男人又是從哪個石頭疙瘩裏蹦出來的?懂不懂得先來後到的道理啊!明明我比那個路什麽單的早認識你多了,我又這麽英俊,你怎麽就是不稀罕我?”
話越到後面酸氣泡泡越多,都快把這頭的簡寧給淹沒了,簡寧正想回英俊和愛情這玩意沒關系,又聽見白新北嘟嘟囔囔地埋怨,“看見你跟路單的合照後,我哪還有什麽心思學習啊……小簡兒,我好傷心吶,‘你傷害了我,還一笑而過……’”
擦!居然還不要臉的唱起來了!
簡寧抑制住撂下電話的沖動,好脾氣的與白新北溝通,“小北,我現在腦袋上砸下來的麻煩已經積成山了,你要真為了我好,就不要鬧情緒增加我負擔了,OK?”
“行!”對面傳來一聲挺響亮的保證,哀傷也換上了正經的口吻,“剛不久,我家這邊顯示了個陌生號碼,是詢問你跟表哥之間的事的,我給掐了,你……我是說你在這種十面埋伏的關口,有沒有打算在哪落腳啊?”
眼神木了一下,這個問題之于現在的簡寧來講,确實是最為難的一個,正當她磨叽出“唔?嗯……啊……”之類的語氣助詞時,白新北忽然清朗的招呼,“不如你來我家吧!”
“你家?”簡寧的聲音滿是質疑。
嗯哼一聲,白新北很自然的分析,“是啊,現在表哥一定在氣頭上,你回大宅百分百是死路一條,至于你自己家,估計……已經被記者踩破門檻了。當然了,你還有一個選擇,就是去唐姐那兒,不過讓朋友受累還不如讓自家人受累,你說是不是?”
“你?自家人?”簡寧腦門滑下了三根黑線。
“遲早的事不是!反正你都要跟表哥離……哇啊啊啊!老媽!你幹嘛搶我電話……喂喂!快還我……”
稍稍把聽筒拿遠了些,簡寧搓搓有些生疼的耳朵,在對面一陣溫雅女聲的呼喚中重新接聽。
“是簡寧嗎?”
簡寧忙應,“啊,新北媽媽,是我。”
那邊傳來一聲不好意思的輕笑,“剛才小北跟你鬧着玩呢,這小子還不懂事,你別當真。”
捏着手機的力道緊了緊,簡寧并沒有流露出失望,“嗯,我知道的,您放心。”
這聲“您放心”直應到新北媽媽心坎裏去了,雖然心中不得不承認簡寧是個好姑娘,但正如方才的唐心所言,如今簡寧就是一顆不定時炸彈,誰接收誰麻煩,搞不好幫不上忙反而惹一身騷。
再來是白家跟淩家是沾親帶故的裙帶關系,假若淩家有天真跟簡寧掰喽,那麽這個不清不白的女子,他們家即使是再想幫忙都不能明着來,萬一被記者拍到些什麽,即使是捕風捉影,恐怕都會對他們自個家的清譽産生影響。
077 她下來或他上去
白家。
白新北不明白,為什麽他老媽跟簡寧說了不超過三句話,簡寧對他的态度就冷淡了許多。
其實,說冷淡過了,簡寧不過是拒絕了去他家避風頭的提議,白新北就小氣吧啦的認為簡寧是不喜歡他。
的确,簡寧對他,永遠不可能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她甚至直接稱呼他為——“弟弟,”之後噙着一種不容抗拒的語調,“去把我寄給你的習題寫完十本,否則你再也聯系不到我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簡寧收線收的很快,快到白新北還想多哼唧挽留幾句都來不及,他抱着嘟嘟響的電話,不知怎麽就是全身不舒坦,心裏一煩躁話竟然對他媽媽說了,“媽!你破壞了我的幸福你造嗎!”
新北媽媽坐在沙發上穩如泰山的追看節目,眉頭都不帶擡一下,也不知道聽沒聽得進去。
怒火中燒的白新北于是做了個更放肆的舉動,拿起屁股邊的遙控器按了個小紅鍵,電視屏幕吱的一聲就暗了。
“做什麽?”新北媽媽雲裏霧裏的望過來,還以為是白新北無意的,結果就見白新北突然放大的哀怨的臉,吓得說話都跑了調,“你屬貓的啊,走路不帶聲!”
“媽,您為什麽不肯收留小簡兒啊?我就是想趁這個機會把你未來媳婦拐回家,您怎麽就不知道配合着來呢?”白新北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新北媽媽先是為自家兒子的認真而狠狠吃了一驚,再來是暗暗慶幸自己剛才做了一個明智的決定,為了顧及白家的名聲還有拯救白新北扭曲的愛情觀,堅決不能讓簡寧踏進白家半步。
“兒子,林副書記家的女兒跟你同歲,要不改天我介紹你們認識認識?”知道白新北現在滿腦子轉的都是些情啊愛啊的,新北媽媽只求能找一個門當戶對的替代白新北一時的癡心妄想。
白新北皺了一下眉,“老媽,你要送就把我送簡寧手裏,別把我送去給別的女人糟蹋了!”
新北媽媽一聽這話,血壓蹭蹭蹭的往上竄,“要麽忘記簡寧踏踏實實讀書,要麽早點成家死了這份心思,你自己選!”
新北媽媽這下完軍令狀,連電視劇都不追了,正想起身回房呢,背後卻傳來白新北吊兒郎當的回答,“您還真別吓我,逼急了我就跟那個路單一樣,召開一場記者會,就說我看上自己的嫂子了,想等她離婚後娶她,嘿,這主意真不錯,我早該想到的。”
不可置信的回過眸,這個時候,斜躺在沙發中,微微低眸玩弄着遙控器的白新北,眉宇間充斥着令人心驚的邪佞和瘋狂。
……
“用我的身份證給你登記了入住,為期是三個月,你什麽時候想走,什麽時候想來都行,這房卡你拿好。”
唐心一手遞過一個串着鑰匙扣的卡片,另一手摸出了根煙,在簡寧不贊同的神色下,只是湊近鼻端聞了聞,并沒有點燃,“這棟小洋樓是荷蘭的一對老夫婦開的,他們喜靜,所以不會向你打聽些有的沒的,你可以安心住下。”
簡寧擡眼,跟前這棟哥特式小洋樓并不怎麽高大,乍一看一共只有兩層樓那麽高,周邊牆面上多少顯得有些灰敗,但爬在牆壁上的蔓藤最大程度的彌補了這個缺點,臨街這頭的窗戶擺着說不上名字的木本花卉,感覺更像是養給過路行人欣賞的。
見簡寧接過房卡後,只一味的觀賞面前的小洋房,唐心也不着急,反而輕聲細語地,“一層是老夫婦的生活場所,有個可以免費提供給客人使用的小廚房,嗯,二層才是客房,一共只有六間,平時也就一些玩不起新婚蜜月的本地人,才會來這裏住下過過瘾,拍拍歐式建築的風景照,你住這裏,總好過去跟酒店裏的大班人馬玩心跳。”
收回視線,簡寧望向這個一遇事就會變得格外靠譜的朋友,“那我進去了啊。”
感謝一類的話對她們來說反倒是傷感情,一切盡在不言中。
“好,我會再來看你。”笑睨着簡寧的杏眸,她的眼睛很醉人,黑白分明,當唐心注視着她時,覺得自己像是被澄澈的水包裹住了,這樣一個連女人看了都會由衷生出憐惜的人,為何淩少宸就是不懂得把握?
走過一小段石板路,小洋樓那扇随時為旅客打開的門便近在咫尺,簡寧頓了下腳步,扭過頭看向唐心的方向,發現唐心也在看她,不禁揮了揮手讓唐心回去。
入夜了,唐心現在又是準媽媽,今天卻因為她的破事受了驚、挨了餓,抽了抽凍得泛紅的鼻尖,簡寧過意不去的望着寒風中把自己縮成一團塞進轎車的唐心的背影。
來接待簡寧的是一個身材臃腫、面色紅潤的老婦,她見簡寧一身護士裝還嚴嚴實實罩着眼睛以下的部分,不禁擡了擡鼻梁上架着的老花鏡,心中有疑問,但最終沒有問出口。
“你好,我帶您去選房?”說着,指了指樓梯口,在前面為簡寧引路。
簡寧意外于這位荷蘭友人那口标準的普通話,但随即了然,這棟洋房樣式久遠,估計兩夫婦很早就來A市做生意了。
六間房,除了已有兩間離樓道口最遠的客房有人入駐外,餘下四間都空着,老婦介紹說,這樓梯是木制的,如果嫌上下走動動靜太吵的話,不妨住第三間房。
簡寧沒什麽意見,順便問了下附近吃飯的點,結果老婦倒是熱情,拉着她到一側的窗戶口,朝下示意一處人頭攢動的地,“別吃快餐了,不衛生還沒營養,在我們這住久的客人一般都選擇去菜市場買菜,我們家的廚房用具那都是現成的,人多的話,就煮大鍋飯,大家輪流出錢買菜。”
這樣跟民宿好像沒區別嘛……
心裏嘀咕了聲,雖然老婦的建議溫馨還省錢,但這樣貿貿然暴露自己的外貌未免不夠謹慎,沖老婦感激的笑笑,“再說吧,女士。”
等到老婦下樓,簡寧立刻扯下口罩大口大口的呼吸,鼻翼、雙頰被蒙出一層薄薄的細汗,她去了趟衛生間,擰開水龍頭用清水洗了把臉。
擡頭,壁上鑲嵌的圓鏡中,是一張眼圈泛青,唇色微白的臉。
不過是短短幾天,她簡寧的人生就出現了無數個轉折點,母親重病、丈夫離棄、隐瞞懷孕、媒體輿論、緋聞纏身,而她現在該做的,就是躺下來休憩會,然後一個坎一個坎的邁過去。
半個小時後,在老婦盛情的邀請下,簡寧以身體不适婉拒了下樓一起用餐的建議,老婦見她的口罩一直沒有除下,還真當簡寧患有什麽呼吸道的疾病,忙囑咐她在房裏一定要注意通風透氣。
簡寧附和着點頭,關門後,立刻用客房配套的網路訂了份外賣。
吃飽喝足後,簡寧還沒來得及把餐盒收拾,她倒扣在桌上的手機忽的響起,她抽出兩張紙巾擦了擦油乎乎的手,察覺到那震動聲愈發的響,看也不看的趕緊按下了接通鍵,“你好,請問哪位?”
“……”就在簡寧開始懷疑是否電話出現故障的時候,電話中傳出了此刻打死她也不想聽見的聲音,“你以為是誰?你的老情人路單?”
這樣狂妄的聲音還能有誰,簡寧的心髒如一面小鼓般咚咚咚急跳,看也沒看接的電話……誰都行……偏偏是他!
“淩少宸,”指腹舒展了下眉心,簡寧冷漠而疏離地,“打這通電話給我,是為了談離婚的事吧?”
那頭的淩少宸為簡寧的篤定失笑出聲,隔着聽筒,他的笑聲裏有一種類似金屬的質感,摩擦出冰冷的空洞,在簡寧幾乎快要被他的冷意凍傷的時候,他終于再度開口,“你下來,還是我上去?”
她驚得手一抖,手機掉在地毯上,忙音傳來,顯然是對方已經挂斷。
不停勸說自己冷靜下來,她悄悄拉開一點窗簾——小洋樓門前正停着一輛熟悉的汽車,車前的兩盞照明燈剛好熄滅。
老婦循着車響候在門外,幫忙把車門打開,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現在車旁,黑色的大衣,氣質這種東西有時候真的難以言喻,明明是刻板到近乎沉重的黑色,淩少宸愣是能穿出一種壓迫感與掌控力。
他跟荷蘭老婦不知說了句什麽,然後倏然擡頭,敏銳的望向她所在的窗口,隔着不算近的距離,簡寧都可以感受他蜇人的視線。
簡寧攥着窗簾一角的手微微一顫,“唰”的一下拉上窗簾,像找尋安全感般,她撿起手機捏在掌心,戰戰兢兢的坐到床沿,結果手機鈴聲又再次像催命符似地吟唱起來,她緊咬下唇,連呼吸都出現了一瞬間的停頓。
終究,她還是選擇接起,“不肯下來?”淩少宸的聲音仍是淡淡的,只是其中的鋒芒已是再也藏不住。
“你如果是來談離婚相關事宜的,我歡迎,但你如果純粹是來譏諷我的,你還是回去吧!”簡寧沒啥好聲。
078 敢做不敢認是嗎
“女人,敢做不敢認是嗎——”淩少宸的冷笑被簡寧猛地挂斷。
房間重歸沉寂,簡寧的心裏卻越發的忐忑不安。
三分鐘後,門鎖發出一聲輕微的電子音,房門響起自外朝內被人推開的咯吱響。
簡寧的表情馬上變得極度難看,急的連鞋都沒穿便飛奔到門口,正好撞上淩少宸嚣張的一掀眸,而他的左手,握着一張樣式跟她一模一樣的房卡。
“你憑什麽開我的門?難道,難道是這家洋房的主人允許的?”她駭然地瞅着那張将她完全出賣的房卡,耳邊是他不以為然的呵笑。
剎那間,簡寧幾乎絕望,好似無論她逃到天涯海角,只要淩少宸想,她随時都會被揪出來,就如同她剛在這裏落腳,下一秒他就找上門來了,還用了不知道是什麽方法,竟讓房主願意交出她房間的鑰匙!
望着面前這張又驚又懼的小臉,淩少宸狀似好心情的挑了下眉,“我不過是告訴老板娘,我是來找回跟自己鬧別扭的妻子的,她就把備份房卡給我了。”
簡寧的眼睛瞪得圓圓的,“你說她就信了?”
“當然不是,所以,我向她展示了下我們兩人的結婚證,”他鎮定的開口,視線落在她擋在門框上的手臂,那麽纖細易折的胳膊,還妄想擋他的路?“你讓不讓我進去?”
簡寧仰着頭,望着身着黑色西裝的淩少宸,倔強的搖搖頭,沒有半點讓步的意思。
對于簡寧的螳臂擋車,淩少宸瞅着她的眼神中溢出點嘲諷,“要我包下你對門的房間,天天這樣跟你耗着嗎?”
這個狂妄自大的神經病!
簡寧在心裏痛快的斥罵,胳膊卻唯有老實的收了回來,任由淩少宸穩操勝券的步入內室,門随即阖上。
接着,他像回到自己的家一樣,徑自脫掉大衣精準的扔到挂鈎上,靠在一旁的牆面,對她下通牒,“簡寧,跟我回家。”
簡寧被他這幾個字吓壞了,她試圖從淩少宸臉上找出一絲開玩笑的痕跡,可惜她失敗了。
“我還以為,之前在醫院裏,我們兩個已經達成了共識。”她淡淡的提醒,以免淩少宸忘記了他之前撂下的狠話。
對此,淩少宸只是輕笑了聲,笑意涼薄入骨,“簡寧,我想了一萬種報複的方式,最後發現,沒有一種比一輩子把你困在身邊更解恨。你說,我一日不跟你離婚,你跟那個奸夫,就一日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你!”簡寧望着面前的淩少宸,驟然發覺,他們之間的距離沒有像今天這麽遠過,“淩少宸,請你注意下你的措辭!我和路單之間,并不是你口中說的那般龌龊!”
“哦?路單?連平時用來掩飾親近的‘路先生’都懶得喊了嗎?”這個房間不大,以至于淩少宸兩三步便出現在簡寧跟前,他俯下頭,微涼的唇快要擦過她的臉頰,“簡寧,扮無辜向來是你的拿手好戲,你說你的演技這麽好,是不是得益于路單的親身傳授?他是怎麽傳授給你的?用嘴、用手、還是用……”下流的眼神轉移到簡寧氣得發抖的嬌軀上,一切不言而喻。
忍無可忍的,簡寧一把推開他,“你陰陽怪氣給誰看呢?一個與妻子以外的任意女人都可以不清不白的丈夫,又有什麽資格來懷疑妻子的不貞!”
“沒有誰比我更有資格來指責你了,我親愛的妻子!”淩少宸幽深的眸鎖定她,嘴裏吐出刻薄的話,“你的醜聞現在已經四海名揚了,你風頭正盛,不再是語兒身後那個慘兮兮無人問津的小可憐了!但是,你務必搞清楚一點,我娶你進門,是讓你乖乖扮演一個傀儡,而不是讓你跟只花蝴蝶一樣跟那些該死的男人暗通款曲的!”
簡寧沉思一般凝望着淩少宸的表情,之前的淡漠疏離都沒有了,他的雙眼中布滿着被背叛的恨意和怒火,幾乎要灼痛她的心。
“所以呢?”簡寧感受着自己細密的睫毛揚起無情的弧度,“既然事情是你所認定的那樣,那麽……”她朝他的方向攤開手,不帶一絲多餘的情感,“離婚協議呢?”
淩少宸卻無視她的一腔情願,“我進門前就說過,我不會讓你們的幸福得逞的。”
心口一揪,簡寧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莫非是預備不離婚就這樣跟她耗到死?
她自己拖得起,但她腹中逐漸長大的孩子還有對她敵意日趨明顯的簡語,他們可拖不起!
“你不離婚,外界所有人看你的眼神都帶着嘲笑,你不離婚,你的母親你的愛人,會整日的煩着你,你不離婚,你的氏族,會成倍的給你壓力,”看着淩少宸不為所動的面龐,簡寧一字一頓地,“即便這樣,你還不離婚?”
他回以沉默,還是良久的沉默。
就在簡寧心安理得的認為他不得不向現實妥協的時候,淩少宸卻緩緩地,“即使是與全天下為敵,我也在所不惜。”
這人瘋了!簡寧忍住拔腿就逃的沖動,臉上刻意劃開一抹甜膩的笑,“淩少宸,你執意要同我糾纏不休,該不會是……愛上我了吧?”
瞳孔猝不及防的往裏縮,淩少宸拽住她的胳膊扯了過來,在她因他失控的勁道而疼得眉頭直皺的時候,“我放着冰清玉潔的姐姐不愛,反倒愛上人盡可夫的妹妹,我憑什麽!”
“憑你犯賤!”簡寧铿锵有力的反擊。
淩少宸怒極反笑,“我最後問你一次,跟不跟我回淩家?”
“不不不不不不!我毫不吝啬的回答你這麽多次,你聽得足夠清楚了吧!”
她好不容易才逃脫出那座華麗的牢籠,除非淩少宸折了她的腿,斬去她的手,否則,她寧死都不願再返身淩家!
聞言,淩少宸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正因為此,簡寧能感受到對方開始認真了,“你給我聽着,”他甩開她的手,指着她的鼻尖仿佛詛咒般,“你會來求我的,簡寧!我、等、着、你。”
說完,淩少宸掀起旁邊挂着的皮衣轉身離開了。
他這一走,仿佛抽離了一室的空氣,簡寧努力吸氣,握緊拳頭沖那扇還未完全關上的房門嘶喊,“你休想!”
淩家大宅。
避開寧靜昕欲言又止的眼神,淩少宸手搭在樓梯扶手上,一步步走的是其他人未曾察覺的沉重與疲憊。
他擰開卧室的把手,卻捕捉到安靜的房間裏有一處細微的呼吸聲,神情一凜,淩少宸迅速拍開最近的燈管,目光掃過自己那張雪白大床時,整個人怔愣原地,床上躺着的人是簡語。
老天!她怎麽會睡在他的床上,被單下,她修長的美腿及圓潤的酥肩十分引人遐想。
不算輕的開門聲似乎驚醒了她,她惺忪迷人的眼含着水霧,對着淩少宸含羞帶怯地笑,“今晚公司加班嗎……宸哥哥?”
淩少宸卻答非所問,“妳為什麽躺在我的床上?”
聞言,只見簡語半坐起身,将被單拉高,任烏黑的秀發自然散落,“一個女人,不睡在她愛人的床上,又該睡哪裏?”
這句話之于淩少宸如若一聲警鐘:的确,他愛的人是簡語,可為何當簡語如此風情萬種的在他眼前半裸,他還是……
陷入自我厭惡的淩少宸很快為自己的失常找到了原因,“語兒,洛大夫叮咛過我,你的身體還不宜行房,”在簡語頗顯失望的眼神下,他把除下的皮衣罩在她豔色畢現的背部,朝前一拉徹底攏住她玲珑的身段,“別凍着了,這種事,等你身子養好了,我們再……”
唇瓣忽的貼上一根食指,淩少宸只聽見簡語幽幽地,“愛人已經比不上妻子了,是嗎?”
氣氛微冷,淩少宸的心莫名的更冷。
他清淡的開口,聲音有些沙啞,“語兒,你何必拿自己跟她比?她連你的頭發絲都配不上。”
“是嗎?”簡語凄楚地回望他,仿佛在凝望一個溫柔的負心人,直把淩少宸看得生出幾分無法躲閃的心虛感,“那你為什麽不肯抱我呢?究竟是因為我的身體還沒好,還是你早就深陷簡寧的溫柔鄉裏無法自拔。”
“胡說!”斥責一出口,淩少宸立馬就後悔了,在簡語面前,他向來是個富有愛心和耐心的最佳情人,何曾這樣對她大小聲過?
在簡語懸淚欲泣的無聲怨怼下,淩少宸摩挲了下她細滑的臉蛋,柔聲道,“最近是我冷落了你,但請你稍微站在我的角度想想,我有淩簡公司要兼顧,另外還有家裏的瑣碎,我不想否認,今晚的失态确實跟簡寧有關,她做了對不起淩家的事還鬧得人盡皆知,單單是媒體愈描愈黑的報道,就足夠使我煩心的了,你能理解宸哥哥的,對嗎?”
淚珠成串的打在淩少宸的手背上,簡語用着一種愧疚萬分的語氣細聲細語地,“語兒明白了……是我太任性……只顧耍自己的小脾氣,沒有跟宸哥哥換位思考,還小肚雞腸的胡亂猜疑……”
“那你以後還會不會這樣亂吃飛醋了?”他失笑着擰了擰她哭得通紅的瓊鼻,調侃的問。
簡語給他的回答,就是柔柔的從皮衣下伸出藕臂,環上了他的脖子,“我愛你,宸哥哥,所以我會選擇無條件的信任你,但你千萬別讓語兒等太久了……”輕言軟語間,藏在淩少宸脖頸下的那雙黑瞳裏似有寒意流動。
079 我會替您收屍的
第二天清晨,客房沒暖氣,簡寧提了把勉強算得上是厚的棉被,本打算享受着這難得清靜的早上,不料卻被一通電話将腦子裏的瞌睡蟲徹底趕跑。
“喂……”她的聲音還帶着尋常人剛睡醒的暗啞,“這裏是簡寧,請問你是……?”
“簡寧!路單出事了!”
“出什麽……”簡寧這邊話還沒問完。
“他坐牢了!就在三分鐘前!”
簡寧猛地掀開床單,坐起身子來急道,“聽你的聲音,你是小韓對嗎?路單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一五一十的跟我說!”
“是這樣的簡小姐,三分鐘前我突然接到吳嫂的來電,說路單被警局的人強迫着扭送進了警車,只留下了一張律師函,裏面的內容……是淩氏公司控告路單把畫展上要首次公布的設計插畫,非法售賣給其它競争公司!”
簡寧倒抽口涼氣,“這不可能!”
“我也是這麽覺得的,可是簡小姐,現在人都已經進局裏了,我們姑且不論這則消息的真實性,你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快點把路單救出來!”
“我?”簡寧額頭埋在掌心裏,不知怎的,昨晚淩少宸那句“你一定會來求我!”驟然躍入腦海,她愣了一下下意識回答,“是淩少宸……肯定是他背地裏搞的鬼!”
“簡小姐,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我也不怕跟你實話實說了,當初是我拍了你和路單的合照,如果淩少宸是為了這件事想拿人洩憤,我願意……”
“不,不是這個問題,”簡寧匆匆打斷,“路單的事我會想辦法的,你給我點時間!”
“根本就沒有!沒有時間了簡小姐……”小韓話音摻雜着哽咽,“路單他有先天性心髒病!這次他猝然被抓,連顆救心丸都沒有時間往口袋裏放!如果……如果淩氏硬要他坐牢的話,他的身體肯定承受不了的!”
簡寧聽不下去了,騰地站了起來,白着臉問,“你說……路單有心髒病?”
對面傳來重重的一聲“嗯!”随後是明顯染上哭腔的嗓音,“簡小姐,路單落到今天這一步,有他自己的錯誤估算,但他做了這麽多事,都是為了你啊……”
“我知道。”簡寧覺得她回話的時候,靈魂已經飄在了肉體之上,正在冷冷的俯視她臉上那副呆滞可笑的表情,她猛地甩了自己一巴掌,臉上的刺疼瞬間拉回了她渾噩的神志。
下一秒,她扯起地上的鞋子往腳上套,“我現在立刻去找淩少宸,小韓,如果你見到路單的話,麻煩替我帶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