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阿黃在旁邊氣壯山河地梗着脖子吼道:“南哥!我看見小徐在這裏!覺得情況不對!立刻打電話給您了!”如果他有尾巴,徐嵩沅感覺他能把尾巴搖成音速螺旋槳。
圖南抱着胳膊贊許地微微點了點頭,別人做這個動作顯得傲慢,他卻只讓人覺得優美。他下骸骨有一束光從邊緣劃過,好像是剛開了刃的兵器,鋒利而雪亮。他用高跟鞋踢開了徐嵩沅,直接走到那群小混混中為首的那一個面前,還沒說話,對方先開口了,“壞了壞了,大水沖了龍王廟,沒想到這人是南哥的馬仔。”
“呸!”徐嵩沅感覺自己的耳骨被打裂了,圖南的聲音好像隔着一層水浪,忽大忽小地激蕩着。“他也配給我做馬仔?”
他苦笑。
“這我發小,可是大學生。”圖南環顧一周,“大學生的腦子是你們想拍就拍的,打傻了一百個你們這樣的王八蛋都賠不起。”
“就是!”阿黃在一旁幫腔。
圖南沖阿黃指了指徐嵩沅,阿黃連忙走過去,架着七葷八素的大學生出去了。徐嵩沅被壯漢一手像小雞仔一樣拎着,快要背過氣去,拼命掙紮扭頭,“我……我同學……”
“小徐,你同學都在外面呢。”
徐嵩沅蹲在酒吧前的音樂噴泉前醒神,吃了癟的好男兒們互相攙扶着鼻青臉腫地走了,女生們圍着他問了很多句要不要去醫院,要不要先包紮一下,最後也依依不舍結伴走了。阿黃陪他一起落寞地蹲在嘩啦嘩啦的水池邊。
徐嵩沅看他,“你不進去?”
阿黃連忙擺手,“不不不,這種軟場子不需要我。”
道上有硬場子和軟場子之分,硬場子指的是雙方二話不說拔刀就砍,需要的就是阿黃這種精壯勞力,與之相反的軟場子,就是互有把柄的雙方老大面對面喝喝酒點點煙把事辦了。
圖南此刻在和那人說什麽?
他不是一個女人,就算穿着暴露出入聲色場所也不會有什麽不測,更何況他還是比一般男人還要兇悍的男人。
徐嵩沅覺得頭疼欲裂。
十五分鐘後,圖南孤身走了出來,阿黃立刻迎了上去,“南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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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南揉揉太陽穴,摁下火氣看蹲在面前一臉頹喪的徐嵩沅,“大學生,身上還有錢嗎,要我幫你叫輛車?”
徐嵩沅擡頭看他:“我們學校十一點門禁。”
廣場的景觀鐘樓正敲響着咣咣的鐘聲,一共十一下。圖南仰頭聽了一會兒,冷哼一聲。
圖南和嘉美分手後,在橋東酒吧睡了幾天行軍床,沒有梳妝臺也沒有電吹風,更不要提烏煙瘴氣的後廚根本晾不了衣服,忠心耿耿的阿黃貢獻了自己租期還沒到的房子給他——阿黃找到了個新女朋友,是飙車黨,最近迷戀着和女朋友在山上紮帳篷看星星。
圖南把徐嵩沅領進門,高跟鞋一甩,說:“自便吧。”
他順手把假發拉了下來,徐嵩沅第一次看到圖南的短發造型。
嚴格來說也并不是第一次,圖南也有心血來潮,留過波波頭或者那種叫梨花卷還是什麽的造型,只不過都是純女性化的。這是他第一次看到他完完全全的男性化的短發——在整個白日的發套的壓迫下有些卷曲,脖子後發腳的地方透露出淡淡的青色。
徐嵩沅撇開目光,環顧四周,比想象中的幹淨很多,他搖搖晃晃彎下腰把圖南的高跟鞋擺好,鞋架上高低錯落,都是圖南的鞋子——阿黃的涼鞋都比他大不止一個尺碼。
圖南在洗手間門口的玻璃前卸妝,含含糊糊地說:“你睡沙發,明天一早給我滾回學校去。”
徐嵩沅說:“我放假了。”
“那就滾回你家去。”
徐嵩沅覺得腦殼疼,癱在沙發上閉着眼睛不說話。
迷迷糊糊間他看見圖南進進出出,一下子洗手間的門開開關關,水聲嘩啦啦,一下子又是電吹風的轟鳴。不知過了多久,洗好澡的圖南坐到了徐嵩沅的旁邊。
假寐的徐嵩沅睜開眼看了他一下,圖南正穿着大T恤大褲衩撐着腮幫盤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給電視機換臺。空調熱風開得很足,讓徐嵩沅有些虛虛地冒汗。“你睡衣不是女式的啊?”
圖南扭頭看他,手還撐在臉頰上。他挑挑眉,“我有啊,怎麽着,讓你虛僞地意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