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袁轍被人莫名其妙打了一頓,這是徐嵩沅返校的時候聽到的第一件事,據說都打進了醫院,學校也比較重視,報案了,可事發地正好是個攝像頭的死角,抓了幾天都沒抓到人。書法社的人商量着買點東西去看他,見徐嵩沅請了病假,就沒通知他。

第二件事,是阿黃打電話過來說的,聽筒那頭壯漢戰戰兢兢地問:“小……啊,不,嫂子,南哥在你那邊嗎?”

徐嵩沅愣了愣,“他沒跟你們在一起嗎?”

“南哥他一向不告訴我們行蹤的,我們也不好問……可是都一個禮拜都在酒吧露面了,打電話也關機……大家夥兒都……”

“好,我前幾天回了趟家,待會去找他。”徐嵩沅挂了電話。

圖南那時候以男朋友的名義給過他一把自己住處的鑰匙,只不過不知道本人還在不在那裏。既然朋友都沒得做,自然也不必做戀人,他飛離戀愛的巢穴總是異常迅速,不知又落在誰家的枝頭上。徐嵩沅掏出鑰匙開門,差點暈過去。客廳如同栖息過幾個小型飓風,雜物如同堆疊的海浪,從天花板到地板無一幸免。

房間裏窸窸窣窣的有人說話的聲音,他皺了皺眉,越過那些不知作何用處的塑料袋,廢棄紙箱,甚至皺成一團鹹菜的衣服,走到門口,發現擰不開。他用力轉動了幾下,一腳踢開了門。

薄薄的應付租客的合成材料木門轟然洞開。

“你誰啊!”一位金發小麥色皮膚的女生騎在圖南身上,胳膊上挂着解了扣子的內衣,捂着胸尖叫。

徐嵩沅和圖南的女友們打交道不是一次兩次,荒唐場面見多了也心無旁骛,他看了看對方灑落在床底的小皮裙和外套,“小姐,我有點事找圖南。”

“神經病!”女孩子三下兩下套好衣服,背着包包走了,走之前趾高氣昂用眼刀剮了他一下。

圖南從薄被中爬起來,冷眼看他。床上也堆滿分辨不出內容的織物,不知道他們怎麽在這種環境裏搞得下去。徐嵩沅找了個稍微幹淨一點的地面落腳,“你為什麽不接阿黃他們的電話?”

圖南瞥了一眼落在枕邊的手機和雜亂的數據線,“哦,沒電了。”他裸着上半身靠在床頭,準确無誤地從床頭櫃林立的雜物中摸出煙盒,給自己點了一根煙,煙灰随便彈到床上。

徐嵩沅分辨出這個房間麥芽過度發酵甜蜜而腐爛的味道,“酗酒過度很容易猝死的。”

“關你屁事。”圖南叼着煙說。

徐嵩沅歪着頭打量他,不知為何不怒反笑,“你是不是恨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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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滾。”

他頭一歪,躲過了砸過來的空易拉罐,罐子擊中他身後的房門,咣當一聲骨碌碌不知滾到那裏去了。

徐嵩沅轉身就走,臨了回頭看他,“給阿黃他們報個平安,你也老大不小了,別老讓下面的小弟挂心。”

“滾,再多一句廢話我打死你。”

十五分鐘後徐嵩沅再一次上樓,圖南已經穿好了衣服,頭磕在膝蓋上,聽到響動擡起頭,眼睛紅紅的,“不是叫你滾了嗎?”

“我去樓下買了兩筒垃圾袋。”徐嵩沅晃了晃手裏拿着的東西。他不分三七二十一地一股腦把地板的雜物往垃圾袋裏丢,還有好多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殘骸,被主人砸了之後碎片散落各處,好半天才清理出能看到地板的顏色。他收了十個垃圾袋的外賣盒,終于忍不住出聲了,“你多久沒下樓了?”

“關你什麽事。”

“我真懷疑哪天你死在這兒都沒人收屍。”

圖南冷笑,“我交了一個季度的房租,誰敢。”

徐嵩沅走過去把他扯到清理出來的衣櫃旁的小沙發上,把他的床掀起來,“找個家政吧,要不。”

“找個屁,要你管。”

“我不管誰管?”

他指着那一大堆垃圾山,“我不管你,你看看還有誰管你,你就等着爛在裏面嗎?”

徐嵩沅突然從自己脫口而出的話語中讀出了一些可悲的宿命感,他愣在了原地,心想,我非要管他嗎?

可是不管他又該怎麽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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