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以身相許

???

江煜倒是淡定,重黎樓要馬沒用, 他本就是為了溫初白擡的價。那一對馬不值一百五十萬, 他這樣喊了, 江決肯定不會再喊,之後他便能把這馬轉給溫初白。

倒沒想到,他還沒提轉讓的事, 溫初白竟然自己叫了價。

“汶雛哥……”溫初白感覺有些玄幻, “剛才那個叫一百五十萬的, 是我恩公?”

汶雛點了點頭。

那她不是和恩公搶貨了?

溫初白頓時萬分尴尬, 盯着眼前人的背影直念叨, “恩公對不起,恩公我不是故意和你搶東西的, 我以為叫價的是江決才擡價的,恩公你原諒我……”

她自以為聲音不大, 可前一排習過武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那細密連續的道歉聲就像幼貓的絨毛撓在江煜心間, 他實在沒忍住, 微微側過頭去,低聲道了個:“無妨。”

溫初白愣了一下, 瞬間爆紅的臉色, 就是隔着那層面皮也一清二楚。

“恩……恩公……”她小聲開口, “昨天謝謝你啊。”

江煜面具下的眉毛微微一挑,他倒從來沒想過,在他面前天天撒歡作怪的人,竟然還有這樣羞怯的女兒家一面, 不看那令人生厭的面皮,僅那神态,便叫人十分心動。

“舉手之勞。”他有些不自然地說完這句,便扭回了頭,可身子卻忍不住微微後仰,像是下意識地想離她近些。

——那便是喜歡了。

師父那日的調侃忽的在腦海出現,江煜微微怔住,喜歡……

他想起自己胸口帶着的金絲平安扣、腰間系着鴛鴦繡香囊,想到小廚房裏抵在自己嘴邊的雞肉、皇宮中那巧妙的洗脫,又想到……新婚夜那個歪打正着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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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歡她。

重安疑惑地瞧着自家主子在拍賣會上發呆,又聽後面溫初白驚呼,“哇,這個簪子也太漂亮了。”

江煜也聽見了,拍賣師手上拿着一支點翠金步搖,晶瑩透亮,上邊一只湛藍的翠色雀兒,下面零零散散的挂着碎玉,架在金質的釵上,十分耀眼。

雲岚撫了撫溫初白的手背,提醒道,“小姐,您剛那雙驕飛燕馬,可把全部家當都花出去了。”

溫初白點點頭,這次出來她也沒想着給自己買什麽,只是覺得好看,一時驚嘆。

沒有大拿争搶,這只點翠金步搖的價格爬升得很慢,叫了幾輪才堪堪到了十六萬五。

江煜舉手,“二十萬。”

小聲議論又冒了出來,畢竟這是重黎樓參會以來,第一次對女兒家的飾品出手。

溫初白也有些驚訝,她拍着雲岚的手,“你瞧,我就說着簪子好看吧,連恩公都覺得好看。”

雲岚:“……”

拍賣會持續了一整天,重黎樓看上的三樣東西全都收入囊中,收獲頗豐;溫初白攔了江決一盞琉璃燈,兩匹飛燕馬,四件瓷器,也是樂在其中。

唯有江決臉上陰沉如鍋底,雖然拍賣會他只是玩玩,但被自己未婚妻夥同外人擡價、搶寶了一整日,他怎能咽的下這口氣。

“去查。”

旁邊人立即領命,“是。”

江煜帶着人回了客棧,叫人又續了兩日房。

得令的那人摸不着頭腦,續住兩日作甚?重黎樓從不在鑒寶盛會上賣貨,再說了,樓主之前不還恨不得住在王府不回來了麽?

江煜吩咐了續住的事,便坐在了桌前,手中把玩着那只剛到手的金步搖,一言不發地沉思。

他喜歡溫初白。

可直接告訴溫初白自己是江煜?

不行,騙了她這麽久,一定會惹她生氣。

那……

以重黎樓主的身份追求她?

江煜揉了揉自己的額角,似乎可行。

他打定主意,将那支簪子收入盒中,打算明日在街上裝作偶遇,再追求她。

重安在梁上撓頭,與重康對視。

主子要用重黎樓主的身份與王妃相處,這是打算一輩子不摘面具了?王妃又不是沒見過主子的長相,也太容易露餡了吧......

重康瞧他一眼,注意力還留在包房走廊上,“有人來了。”

……

溫初白在房中正糾結着。

她買的那一堆東西,又是瓷器又是馬匹的,實在不便,幹脆叫馬夫與汶雛連夜帶着東西送回懷川皇城,自己與雲岚在房裏收拾帶來的面霜。

“大哥真是機智,我才發現,這兩瓶面霜刻的是龍泉窯,那兩瓶刻的是未安官窯,這樣一來,賣出去一盒,兩個窯都能推廣。”

雲岚本就是何瑞的人,聞言面色也帶上了笑,溫溫柔柔的,“何瑞……主子他一向在經商很有天賦。”

“是啊……”溫初白握着一只面霜,嘆了口氣,“雲岚,你說我到底要不要去找恩公道歉啊。”

“道什麽歉?”

溫初白恹恹的,一雙眼滿是愧疚,“我搶了他的馬呀,雖然不是故意的,但人家前一日才救了我的命,今兒我便和他對着幹了……”

“小姐……”溫初白不懂馬的行情,但雲岚心知肚明,“其實我當時拉你,便是想說,這兩匹馬不值一百萬。”

“啊?”溫初白愣了一下,随即想出其中曲折,“恩公難道是故意在幫我與江決作對?”

雲岚點了點頭,“很有可能。”

溫初白心中愧疚稍減,有些激動,“那……那恩公應該不會怪我了。”

雲岚安慰她,“他昨日才救了我們,應該不是個計較的性子。”

兩人正聊着,門口忽然一陣騷亂,客棧小二正連連給人道着歉,“對不住啊客人,本來我們天字一號房今日的确是能空下的,但是誰能想到,原本的客人竟然續住了,我們也不能叫人搬出去吧?”

另一個聲音聽着嚣張,“怎麽不能,我們少爺今兒就要住天字房,你說說,是誰續住了,你們不敢轟,我們自己轟!”

小二撇了撇嘴,聲音裏三分恭敬,七分不屑,“現在天字一二三號房,住的都是重黎樓人,那殺人不眨眼的樓主就在一號房,你去吧。”

“重……”那原本氣焰嚣張的人頓時萎靡了下去,“你——”

他正要訓那小二兩句,給自家少爺找回面子,旁邊一間房門騰地開了,一個女子沖了出來,沒頭沒腦地說了一聲“謝了”,一陣風般的上了樓。

溫初白一路到了天字一號房門口,才忽的有些怯了。

她這樣冒冒失失的,從他人口中打探到恩公的行蹤,又打擾人家夜裏休息,是不是不大好?

她正想着,天字一號的房門忽然開了,一個從頭到腳裹着黑袍,帶着兜帽的人腳步匆匆地走了出來,雖看不見臉,卻也瞧着有些心情欠佳,溫初白與他擦肩而過,感覺那人瞧了自己兩眼,心裏後悔更甚。

外面人都傳,說重黎樓人冷漠無情,除了珍寶外無一入眼,且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殺人越貨那是家常便飯。

雖……雖然溫初白覺得重黎樓,尤其是樓主,挺好的。

但……但……

她還在猶豫,門裏人忽然道了聲,“走廊有風,你還要在那站多久?”

嗯?

她轉過頭去,這才發現前面那個黑袍人出去時忘記帶門,自己竟就這樣大喇喇的站在了人家包房門口,裏頭的人一擡頭便能看見。

此時她恩公就側坐在桌旁,桌上只有一封信和一個木盒,空空蕩蕩的,連個茶壺也沒放。

他就那樣坐着,背脊挺拔,唇微抿着,像是帶着笑。只是雖獨自一人在房內,卻也帶着那面具,流暢而高挺的鼻梁弧線側看尤甚。

溫初白盯着他有些晃神,忽看他喉結上下顫動了一下,音調中似乎帶着兩份調笑,“怎麽?怕我吃了你?”

溫初白重生之後,也算事事順心,早就改了前些年打碎了牙也往肚裏咽的壞毛病,聽他一激,心裏頓時一窘,擡腳便進了房,末了還不忘幫他把門合上。

“坐。”

溫初白照他的指示撫裙坐下,“謝謝恩公。”

對面人微微一笑,“不用這樣叫我。”

溫初白不好意思,“那可不行,你救了我的命。”

“那倒也是。”他點點頭,“那你打算怎麽報答?”

“……”

溫初白一窒,這怎麽回答?

他沒等她回答,自顧自地說道,“不如姑娘以身相許?”

???

溫初白的面頰瞬間通紅,這個重黎樓主怎麽回事,竟然叫一個才見了幾面的姑娘以身相許,這種色中惡魔,竟然……竟然比夢境中還要叫人羞赧三分!

她還在腹诽,眼下被推過一個半開的木盒,“這個簪子送你。”

是重黎樓在拍賣會上拍下的那支點翠金步搖。

“不了不了。”溫初白吓得連連擺手,這互相連姓甚名誰都不知道,就要以身相許了,她若是再收下人這價值二十萬盛寶幣的簪子,不得直接送入洞房?

“為什麽不要?”他将那簪子又朝前送了送,“我分明聽見你在後面說這簪子好看了。”

溫初白苦哈哈地笑着。心想,當然好看,難道你買它不是因為它好看?

“我就是聽見你說好看,才買下送你的。”

“……”

“忘了介紹自己了,我是重黎樓的樓主。”

“……”

“今年剛好弱冠之年。”

“……”

像是沒察覺到她的無言以對,他自顧自地報起了家門,“重黎樓地處日月山天門峰,四季如春,風景極佳,等你閑了,我可以帶你去看看。”

“等等等等。”溫初白攔住他,“那個……恩公,我雖然真的真的很感謝你,但我也真的真的沒打算以身相許,我可以給你錢,或者幫你算算命,我算命可準了,尤其是懷川國未來幾年的動向……”

“你……”他對于溫初白開出的條件自是無動于衷,語氣有些受傷,低落地道,“你不喜歡我?”

江煜自小便沒接觸過幾個女子。先前是沒看明白自己的心思,這會兒既然明确了,便彎兒也不繞地直抒胸臆,一點兒也沒覺着哪裏不妥。

“不是……”

“那便是喜歡了。”這一招是和師父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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