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沐浴

“我想也是。”溫初白皺了皺鼻子,“那汀貴妃太壞了, 毒死了你母妃, 我懷疑那個什麽巫蠱之術也是她做的。”

江煜嘆了口氣, “其實我也想過不管不顧地去殺她,但她常年都在宮中,身邊又有高手保護, 我一旦沒有一擊必中, 便很有可能暴露, 何況……我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将她殺了, 并沒有什麽意義。”

溫初白張了張嘴, 懂了江煜的想法,他想給自己的母親洗清冤屈, 想找一個正當的名頭,堂堂正正的報仇。

她想起昨天的事情, “那你昨天故意給江決擡價……是因為汀貴妃的原因嗎?”

汀貴妃是江決的生母。

“不是。”江煜說這話時也有些挫敗與無力, “我在拍賣會上是重黎樓主, 不能把自己的私仇帶過去,公然與他叫板。我拍那兩匹馬, 是想轉給你的。”

竟叫雲岚猜對了, 的确是為了幫她。

溫初白心頭又是酸澀又是溫熱, 想了半天,只能幹巴巴地道了聲,“謝謝你啊。”

“你是我娘子,這是應該的。”江煜微微一笑, 又很快蹙起了眉頭,“你又為什麽要與江決對着幹?是墨華文玩的老板叫你這樣做的?”

“不是……”溫初白揉了揉太陽穴,她這次雖然是打着何瑞的名號出來,但究其根本,還是因為自己不想江決舒坦。

“那是因為你嫡姐欺負你了?你這……”江煜指了指溫初白的面皮,“白娘子,我覺得還是你好看,比你嫡姐好看萬分。”

“……”

江煜到底是吃錯了什麽藥?

溫初白掩飾般地摸了摸自己燒紅的臉頰,“不是,我帶這個就是想氣氣江決。”

江煜沉默了一會兒,“我知道了。上一世,江決是不是欺負你了?”

溫初白吓了一跳,重生之後,還從未與人談過這個問題,唯有一次……是和江煜在山上聊天時,自己說過一次失而複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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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當時還以為江煜是個傻子啊!

這該怎麽解釋……

瞧溫初白閉口不言,江煜心中大概也知道了,可他也不怎麽會安慰人,思來想去了半天,笨拙地說了一句,“都過去了。”

溫初白松了口氣,點點頭,“嗯。”

她感激于江煜的不逼問,沉默了片刻道,“未來幾年的事情,我知道一些,如果你想為你母親報仇,我或許可以幫上。”

“不用。”江煜想也未想地回絕了。

這個想法,許久之重安就提過,當時他便一口回絕了。但那時的他還以為,自己是想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替母親報仇。現在卻忽然明白,他是下意識地想保護溫初白。

“為什麽?”溫初白不解。

“沒有為什麽。你就當重生之事沒有發生,好好過日子,這件事不要再和任何人講,保護好自己。”

“好吧……”溫初白抿抿唇,也知道江煜這是為自己好,“我……我知道了,你在這等我一下。”

江煜一頭霧水,一個時辰前,溫初白才搞過這一出,怎麽又讓他在這等她。

這回她回來的要快很多,身後依舊帶着小二,桌上的菜被撤了幹淨,換上了一桌一片白菜葉子也看不見的饕餮盛宴。

“小石頭。”她這樣叫慣了,“我不知道你不吃那個是這個原因,剛才對不起,你還沒吃飯吧,吃一點吧。”

江煜心中溫熱一片,她總是這樣,看着大大咧咧,卻十分善良。

“謝謝。”他低聲道。

“謝什麽啊。”溫初白給他夾了塊肉,“真謝謝我明天就幫我出攤。”

她說完,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竟然又一次指使了一次僅憑名字就能吓哭小孩的重黎樓主。

江煜倒是甘之如饴,聞言只是微微笑道,“好。”

本來還有些嚴肅的氣氛似是被菜的香氣沖淡了,兩人心情都放松了不少。

溫初白湊過去,神神秘秘的,“小石頭,你們重黎樓,真的如傳言中一樣可怕嗎?”

江煜招招手,“你靠近些。”

溫初白心中被好奇占滿,聞言便又往前了兩分。

江煜溫熱的呼吸打在她的耳側,“阿白,你覺得我可怕嗎?”

溫初白心跳莫名地快了起來,打算扭過頭去質問他。卻沒想,在扭過頭去的瞬間,自己的唇擦到了他的唇。

有再多的話也被兩唇相接這一瞬的觸感給堵了回去,溫初白臉色瞬間漲紅,捂着自己的嘴瞬間坐回了原位。

“剛才有什麽碰到我了。啊……這可是第二次了哦,阿白,你不喜歡我為什麽要親我?”江煜此地無銀三百兩般用手遮住紅透的耳根,生硬地裝作了一副老練的樣子。

溫初白也沒閑心拆穿他了,兩只手都忙着捂住自己的唇,嘴裏哼哼唧唧的,大抵是在抗議這是個意外。

“阿白,我們都成婚了。”江煜一雙眼亮晶晶的,說出來的話卻駭人聽聞,“我想與你生孩子!”

“咳咳咳咳……”溫初白被他驚天動地的發言吓得猛咳不止,幸虧沒有喝水,不然她這會兒一定已經嗆死了!

“你趕緊給我回房去!”她吼道。

江煜抓緊桌邊,耍賴道,“不行,我還沒吃飽呢!”

溫初白兩頰通紅,“那你就吃完了給我滾蛋!”

“行啊。”江煜一口答應下來,愣是細嚼慢咽,吃一口停一刻的,将這頓晚飯吃到了夜裏。

溫初白抱着腿坐在床上,“吃完了?吃完了你就快回去。”

江煜放下筷子,慢悠悠地擦了擦嘴角,才站起身來,“吃完了,阿白你早些休息。”

溫初白轟他,“快走吧,孤男寡女的在一間房子的……”

江煜的腳本來都朝門口邁了,聽溫初白這麽說,竟然又站直了身子,一雙眼晶亮,“還是阿白提醒的對,你我是夫妻,本應同床共枕!”

溫初白咆哮:“江!煜!你給我出去——!”

江煜一臉委屈,正要答話,門外忽然傳來兩聲輕叩,“小姐?”

溫初白聽出是雲岚的聲音,連忙叫江煜找個地方藏起來,江煜東瞧西看,實在不想藏在藏污納垢的床底下,只好和重安、重康平時一樣,飛身上了房梁。

溫初白打開門,雲岚身後帶着兩個小厮,各自提着水桶。瞧見溫初白還沒睡,露出個欣慰的笑來,“小姐,該沐浴了。”

溫初白的餘光瞥見房梁上江煜的衣角。

“不……不用了。”她結結巴巴地推辭道。

“那怎麽行呢。”雲岚微微笑着,還以為溫初白累着了,勸道,“今兒忙了一天,熱水能去去乏,小姐,你就泡一泡,明天還有的累呢。”

“我……”

雲岚還在堅持:“你看,他們都把水提來了。”

溫初白瞧了一眼門口一人提着兩個木桶的小厮,又瞧了一眼帶着屏風的沐浴處。

她前一日舟車勞頓,回來便沒顧得上洗澡,今兒要是再不洗洗,估計就真的臭了。

“可……”

“小姐。”雲岚摸了摸她的腦袋,“聽話些,好嗎?”

不等溫初白再答話,她揮了揮手,門口的小二得令,将手中的水盡數倒進了沐浴的桶中。

溫初白站在浴桶的屏風旁,一擡眼,正好對着房梁上兩眼發亮的江煜。

!!!

溫初白想用眼神殺他,結果換來江煜一個無聲的笑。

“小姐,我來幫你更衣?”雲岚打斷她的動作,“咦,桌上怎麽有兩幅碗筷,有人來過了嗎?”

“額……我……”溫初白自動忽略了她的後半句,讨饒道,“要不還是不洗了吧?我再堅持一天。”

“小姐。”雲岚似是将她當成了個不聽話的孩子,“你不要鬧了,早些沐浴,早些休息。”

溫初白與她對峙半晌,看雲岚的意思,竟是她不洗澡她就不打算出去了。

她敗下陣來,将那屏風又朝浴桶拉近了些,确保江煜瞧不見自己,才磨磨蹭蹭地脫了衣服,進了浴桶。

雲岚在她背後幫她濕發,手法溫溫柔柔的,又有熱水蒸騰,一時間叫她差點忘了江煜的存在。

“小姐,你背上怎麽有個紅色的圖案啊?”雲岚撥開她背上的發,問道。

溫初白心中一驚,竟差點把這事忘了!只好胡謅道,“這個……是我娘怕我丢了,所以給我紋的。”

“哦。”雲岚點點頭,“小姐的年輕也真是随性,給小姐紋了個這樣奇怪的圖案。”

“奇怪嗎?”溫初白有些不解,一個朝左倒着的花瓣,雖然不規整了些,但也算不上奇怪吧。

“是呀,這兒還好。”雲岚的手指在她背上輕點,正是那一瓣花瓣的位置。

“是一片紅色的花瓣,但是……”她的手指挪了挪,往右邊了一指距離,“這兒卻只有一個模糊的形狀,看不出是什麽,好像個菱形一般。”

溫初白細細感覺了一下,背上不痛不癢,毫無異常,便繼續胡謅,“哦,那個是我娘給我紋的時候,我嫌太疼了,所以就只紋了一半。”

“這樣……”雲岚點了點頭,不再糾結這圖案,專心幫她洗起了身子。

她這一洗,足足洗了半個時辰,溫初白這兩日也的确累了,被人伺候着,就不知不覺地就這麽在浴桶睡了過去。

“小姐,洗好了。”雲岚輕柔地推了推她,又給她披上了衣服,帶着迷迷糊糊的她上了床。

雲岚關門的聲音讓溫初白忽然驚醒。

江煜呢?

“江煜?”她叫了一聲,可無人應答。

“小石頭?”她又叫,可房間仍然靜悄悄的。

她不放心,踱了幾步到房間正中,仰着腦袋去看空蕩蕩的房梁,江煜竟早就走了。

“還算你有幾分廉恥。”她瞧着開着的窗戶低喃一句,打了個哈欠,沉沉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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