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親吻
和江煜賞月,不是頭一會了。
可上一會, 旁邊的人還是個傻子呢。
溫初白躺在離朱谷的最高峰上, 望着将滿未滿的月亮發怔。
“阿白。”江煜翻過身來。
他這回學得聰明, 叫重康帶了一床被子,又叫重安帶了好些點心,兩個人既不會凍着, 也不會餓着, 可以安安穩穩地賞月。
“怎麽了。”溫初白還是那副樣子, 兩只眼睛都直愣愣地盯着天上的月亮。
“阿白!”
江煜又叫了她一聲, 随即發生改變的, 還有溫初白頭頂的一片天空,皎潔的月色沒了, 換成了江煜一張俊美的臉。
溫初白沒來由地有些緊張。
“阿白,你看我呀。”
溫初白的眼神到處飄忽, 嘴裏倔強地狡辯, “看……看着呢。”
“我今日想了想, 還有許多事情未和你說。”
溫初白聞言看他一眼,又連忙撇開視線。
這樣專注的江煜真的很讓人的心為之所動。就這樣靜靜地被他瞧着, 天地間似乎都瞬間靜谧無聲, 只餘他淺淺的呼吸。
她抿抿唇, 努力壓抑住自己那兩分道不明的悸動,“什麽事?”
“阿白,我喜歡你。”
“你……”溫初白耳廓通紅,“你不是已經說過了嗎?”
“說過了嗎?”江煜回想了一下, “是說過類似的,但是沒有這樣直白的說過。”
溫初白無語道,“你先前已經夠直白了。”
“嗯!”江煜重重地一點頭,“我還有要說的。很重要,那三次劫數……”
溫初白頓了一下,緩緩回道,“是真的。”
“所以你背上那個花瓣……”
花瓣???
溫初白聽見“花瓣”二字,瞬間知道了江煜前一日偷看到了自己洗澡,虧她還以為他正人君子,自覺地走了,“你竟然偷看我洗澡!”
“不是不是!”江煜連連否認,“你昨天剛一脫衣服,我就從窗戶走了,看到那個花瓣,實在是……一不小心。”
她清白的身子竟叫男人看見了!
竟然叫男人看見了!
不行,她必須要——
必須——
溫初白想了半天,最後發現,江煜是她合理合法的夫君,她竟然只能默默吃了這個悶虧?
她癟癟嘴,掙紮地問道,“你還看見什麽別的了?”
“沒有沒有。”江煜連連否認,“師父教了我,遇見喜歡的女子便要大膽追求,可也告訴了我男女授受不親,我不會亂看女孩身子的。”
溫初白皺着眉,盯着江煜近在咫尺的那張俊臉,對他道,“男女授受不親你還離我這樣近。”
江煜眼睛微微睜大,半晌才委委屈屈地理清關系,“可你是我娘子。”
“……”溫初白張了張嘴,心想着,被他打敗了。
江煜不是重黎樓主的時候,太像個小男孩了。
她決定趁着江煜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前趕緊轉移話題——千萬不能叫他一會反應過來二人已經成婚,看身子不算什麽,甚至又一次鬧着要生孩子。
她清清嗓子,“你剛說的那個劫數,的确是存在的。”
說起正事,江煜也嚴肅了起來,“國師說的印記,便是劫數的痕跡?”
溫初白看他一眼,心中誇了一句冰雪聰明,“對,三次劫數,已經過去了一次,就是我們去宮裏那回。”
她說得輕巧,忽然聽見自己頰邊的兩只手微微作響,像是骨節過于用力才發出的清脆聲,她偏頭去看,江煜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深深陷入了泥土裏。
溫初白擡手摸了摸他的肩頭,“不要緊張,你看上次,不是輕輕松松的就化解了嗎?”
江煜沉默了一會兒,心口刺痛萬分,那一次他一點兒忙也沒幫上,要不是溫初白自己機靈,提前做了打算,這會兒可能早已身首異處。
溫初白望着他,漫天星辰做襯,但最亮的還是他的一雙眸子。
他道:“白娘子,之後兩次,我都會好好護住你的,用我的命,我發誓。”
他說得萬分認真,無比虔誠。溫初白動動唇,本來想反駁,可話到嘴邊,成了輕輕的一個,“好。”
江煜看她答應,略微放松了些,“阿白,三次劫數過去了,你打算做什麽?”
溫初白倒是從未想過這個問題,江煜問時,她才第一次思考,“三次劫數如果沒有挺過,我會死嗎?”
江煜略微點了點頭,幅度小得幾乎看不見。
溫初白認真地想了一會兒,“那……如果我僥幸能度過,就用剩下的生命,四處游歷吧。”
江煜怔了一下,似是沒想到她會這樣想,斟酌了半天語氣才道,“你有想過……像你嫡姐那樣嗎?”
“我嫡姐?”溫初白皺眉,“她可是一心想當皇後。”
一道電光在她顱內閃過。
溫初白頓時失聲,“難道你?”
“不是,沒有……”江煜也不知道為什麽,下意識地就給出了否定的答案,“我……我是皇子嘛,有可能……”
他少見地吞吞吐吐了起來。
月色不夠明亮,他又是倒扣在溫初白身上,此時臉上明暗交錯,看不清神情。
“最好不要。”溫初白想起上一世在嘉陵王府打聽到的,七年後,皇帝江桑中毒身亡,太子江汎被刺殺,皇子的勢力中,江決幾乎一手遮天。
“江煜。”她沉聲道,“你不想我說未來幾年的動向,但我必須要提醒你,皇室紛争殘酷之至,能不參與,盡量不要參與。”
江煜似是被他說動,但被心上人小看的感覺又十分不好,他小聲反駁道,“可……可我是重黎樓主。”
“可你也說,重黎樓是江湖組織,不能随意插手皇家事務。”
江煜沉默了。
溫初白瞧着他,也不知道他到底聽進了幾分,“江煜!”
江煜不願騙她,見她着急了,只好慢吞吞地回了一個:“我想想吧……”
溫初白又要勸他,被他及時地劫住,“白娘子,你和我說說,你都想去哪兒玩?”
溫初白壓下心中隐隐的擔憂,她知道物極必反的道理,也不好說多,便順着江煜的話回憶起了先前聽說的各處美麗風光。
“像是鏡湖、青周關一類的吧,哦對了,景山應該也挺不錯的,你去過嗎,在古德與懷川的交界處,我以前聽江決……嗯,聽別人說過。”
縱使她改口快,江煜也清清楚楚地聽到了就“江決”二字,心中不免更加篤定江決前一世與溫初白關系匪淺,心中又酸又澀,可又覺得自己男子漢大丈夫,這種酸溜溜的事情不好問出口,只能憋得自己渾身難受。
他撇撇嘴,努力讓自己看着毫不介懷,“沒去過,景山和我們日月山剛好在懷川的兩邊,離的太遠了,我很少往那邊走。”
“你們日月山天門峰應該也不錯。”
江煜聽見誇獎,心情又燦爛起來,“自然,我們重黎樓修得巍峨美麗,過幾日帶你去看。”
溫初白瞧在眼裏,只覺得頭頂上這人一會兒委屈巴巴,一會兒陽光明媚,像是變臉似的,有趣極了。
“你胳膊不酸啊?”她問。
“啊?”江煜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維持着這個姿勢已經許久,又兩手都緊緊抓着泥,即便常年習武,上臂也變得微微發麻。
他抿了抿唇,“酸。”
溫初白嘆了口氣,“那你就好好躺好。”
“哦。”江煜委委屈屈地答應,微微擡起了自己一支手臂想要翻身躺下,哪成想,本來還保着的平衡瞬間被打破,另一只手一直扣住的泥巴又有些濕滑,這一個不小心,差點整個人摔在了溫初白身上。
不能讓白娘子被我壓到了!
電光火石間,江煜也考慮不了太多,才拔離泥土的手匆匆又按了回去,堪堪将自己支在了一個半懸空而又未懸空的尴尬位置。
上方的俊臉極速接近,溫初白只來得及偏過頭去,動作間,唇上似乎擦過了個熟悉的柔軟物體。
江煜手臂還麻着,卻對這意外收獲有些暗喜。
“你。”溫初白看也不看他,兩頰紅得像是熟透了的蘋果。
雖然大婚那日,這種烏龍事件已經發生了一次,但那次江煜可沒有現在這樣,朝她表露心聲啊!
“阿……”
“啊啊啊!”溫初白亂吼一聲,不由分說地打斷他,“不許說話!剛才是個意外,什麽也沒發生!”
江煜微微一笑,明明自己也害羞,卻強撐着道,“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還說!”溫初白轉過頭來,想要給江煜一頓好打,結果正對上半空中的腦袋,兩人又一次兩唇相接。
“唔。”
最近這種意外實在有些頻繁。兩個人都有些懵了,對方的嘴唇軟軟的,帶着溫熱的氣息,順着頭顱直至四肢百骸。
溫初白眨了眨眼睛,看見江煜正出神地望着自己,一張俊臉從白裏透紅一點兒一點兒地變得通紅,心跳的聲音大如擂鼓,即便兩人還隔着一拳距離,她也聽得一清二楚。
咚!咚!咚!咚!越來越快。
“你。”溫初白模模糊糊地說出一個字,江煜如夢初醒,像是個受了驚的小動物一般,眨眼間運起了輕功,逃一般地撤出去到了三米遠的樹梢上。
他的耳尖紅得滴血,喏喏道,“這……這是個意外。”
溫初白有些奇怪,為什麽江煜已經離了他那樣遠,可心跳的聲音卻仍未消停。
她靜下心來仔細聽了聽。
那雷鳴一般的,震耳欲聾的聲音,竟然是自己的心跳。
溫初白坐起身子,注視着逃跑的江煜。他似是有些慌亂,嘴上道着歉,可眼裏卻滿是占着了天大便宜的喜色,弄得她非但沒有追究的心,反而想逗他一逗。
“小石頭。”她深吸了口氣,提高了些聲音,“你怎麽跑了?”
江煜躲在樹上,眼神閃躲,語無倫次,“我……你……”
溫初白瞧他說不出話來的樣子,覺得十分有趣,“你不是說喜歡我,怎麽只是親了一下,便躲到那麽遠去了?”
她也是第一回 将“親”這樣直白的字眼挂在嘴邊,一句話說出來,自個兒也有幾分不好意思。
可她還沒把這份不好意思壓下去,眼前一片黑影略過,先前跑到樹上的江煜竟帶着一陣風又回來了,他長臂一伸,一手護住了溫初白的頭,将她牢牢地扣在了自己懷裏,按在了松軟的棉被上。
“你……”
作者有話要說: 兒砸!給我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