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不是你?”傅雪裏狐疑地看着他,“可是你之前不是還偷親我,被我抓包了。”
他指的是上個月時,他離家出走跑到海棠樓留宿,只是小小地午睡一下,不會想醒來卻看到崔襄一張大臉湊到他面前,緊張今今地閉目前傾,仿佛要輕薄他似的。
傅雪裏當即大怒,給了他一拳便跑——這之後他連崔襄的信都不收了。若非兄長說他的生辰宴要大擺一場,也許他連這個人都想不起來了。
他提起這事,讓崔襄既害臊又懊惱,他只是鬼迷心竅了那麽一瞬,可卻從未想過要做出什麽違背傅雪裏意願的事情,當即充滿歉意、緊張地道:“雪裏……”他看起來就像想跪下來道歉。
“算了算了,”傅雪裏擺了擺手,“不是你就行。別的我已不介意了,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他莫名輕松不少,當即就大搖大擺地從海棠樓出去了,只剩下一個癡癡望着他背影、卻又不敢将他留下的崔襄。
——不是崔襄,還會是誰呢?
接下來傅雪裏又騎着馬四處奔波,尋找着那個害他的罪人。總是在暗中跟蹤他的某門派大師兄,一見到他便忍不住給他朗誦情詩的公子哥,不小心被他救了一次就想要以身相許的殺手——
統統都不是。不僅不是,在傅雪裏不慎透露出自己尋人的目的之後,那幾人竟然争先恐後地說出要負責的話來,甚至一個兩個都激動又興奮,吓得傅雪裏當即找了個借口溜之大吉。
奔波了一天,傅雪裏覺得很累,又覺得很委屈。
他身上滿是塵土,長發亂糟糟的,灰頭土臉,唯一稱得上優點的臉全被蓋住,只剩一雙亮得驚人的水潤眼睛。
他既沒有找到那個罪人,又不敢回到傅家堡——他生怕一回到家,總是疼他他、生怕他受一點委屈的兄長便會像換了個人似的,黑着臉就要把他趕出傅家,讓他從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變成無家可歸、人人可欺的小乞兒。
夜晚的涼風恰時吹起,傅雪裏被風吹得發顫。想到這裏,傅雪裏鼻子一酸,壓了一天的委屈難過立即湧了上來。他癟着嘴将快累死的紅棗馬牽到樹上,自己則是坐在樹下,縮成一團,顫抖着肩膀将頭埋在衣服裏哭了起來。
可他還沒哭多久,身上忽然多出一雙手來——身下一空,傅雪裏發現自己被人輕柔地抱了起來。他擡起淚眼,一見到那張熟悉的臉,便再也忍不住,徑直撲了上去。
“兄長——嗚嗚嗚,”傅雪裏淚汪汪地将頭抵在他脖子上,邊要哭,邊要說話,含糊的話裏都是委屈,“你怎麽現在才來?”
終于找到了人,傅燈前将他抱緊,只用眼神示意身後聲勢浩大的一群侍從退下,自己則是抱着人往馬車上走。
Advertisement
他糾着眉頭,想将懷裏的小混蛋痛罵一頓,可一聽到他的嗚咽哭聲,不僅心軟成一片,就連那張冷硬的臉也不自覺柔化,張嘴就是哄。
“莫怕,兄長已經來了。”他的手撫着傅雪裏的背,試圖将那簌簌發抖的人給安撫好。“兄長找你找了一天——”他的話裏滿是無奈與慶幸,“下次不許這樣。”
“他不提這話還好,一提這話,原本還好好依偎在他懷裏哭泣的傅雪裏突然渾身一僵,當即就掙紮地想跳出他的懷抱。
可傅燈前自小便學習了傅家獨門功法,一身好武藝,要制服他這只只會胡鬧的草包實在太過輕易。好不容易才找到人,傅燈前的心仍像是被煎過一般難受,不好好抱他在懷中确認一番,又怎麽能放過他?
“莫鬧。”傅燈前使了點力氣,将人完全鎖在自己懷裏,“兄長這就帶你回家。”
“……你把我放開,”傅雪裏打了兩個哭嗝,又心虛又慌張,“兄長——你自己回去好不好,就讓雪裏一個人在外面。”他委屈巴巴地揪住傅燈前的衣襟,明明滿眼都是淚,可卻固執地睜大眼睛。
他生怕回到家裏,傅燈前發現了他的異樣,立即就會将他趕走。他絕對、絕對受不了被自己最依賴的人抛棄。傅雪裏将自己的自尊看得比誰都高,若他一定會被趕走,他寧可選擇自己主動離去。
“我不要回家。”傅雪裏重複了一句,一滴眼淚已然落了下來,順着他的臉滑到他的尖尖下巴上。
一向被自己寵得無法無天的人露出這樣的神情,傅燈前心疼極了,他忍不住停住腳步,低下頭,輕柔地吻去那些欲落不落的淚水,低聲道:“為何不願回家?是否哪個下人伺候不周?”他皺起眉,冷聲道:“你和兄長說,兄長處理。”
他此時對傅雪裏越好,傅雪裏心中的驚慌心虛就越盛。他搖頭不肯再說一句話,只是低下頭兀自抹淚。他平日裏怪癖頗多,不怎麽愛讓人接觸身體,唯一擁有這個特權的傅燈前此時卻也被他擋住,就連他想要為自己拭淚,也被傅雪裏躲開了。
“究竟怎麽了?”傅燈前抱緊他,眉眼面容上的寒意越來越胖,心中急躁更是叫嚣不已——再找不出傅雪裏異常的原因,他就要壓不住心頭的邪氣了。
“是兄長哪裏做錯了嗎?還是誰膽敢欺負你了——雪裏,”傅燈前小心翼翼地哄着他,“兄長不是告訴過你嗎?不要怕,有兄長在的一天,就是你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兄長也會為你善後。”
父母早逝,他從小就承擔起了照顧幼弟的責任。傅雪裏會變成這樣一個作天作地、任性胡鬧的小霸王,全都是他寵出來的。傅雪裏常在外闖禍,給傅家堡結下不少仇家,每次善後傅燈前總需要費上不少力氣,可他從未後悔過——他只要傅雪裏開心,別人如何,關他何事?
傅雪裏不讓他親,他便将整張臉貼過去,與他額頭抵着額頭,“不要哭。你一哭,兄長心都要碎了。”他的聲音裏盛滿了無奈、珍視、與心疼,溫柔得就像能夠将堅冰融開的暖火。
傅雪裏與他對視一眼,見着那些,終于是忍不住地放聲大哭起來。
他上一次嚎啕大哭還是初次掉牙時,平時只有他将人欺負哭的份,傅燈前哪還看過他這樣。他一時心神大亂,摟着懷中的小魔王不知所措,只好不停地撫他的背、親他的臉,嘴裏映着“兄長在”之類的軟聲軟語。
自覺闖下大禍的傅雪裏終于受不了他的柔情攻勢,斷斷續續地自白:“嗚嗚嗚——兄長——我——我的清白沒啦!”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全身顫抖,還非要将衣襟拉開,把那塊原本點着守宮砂的肌膚露給他看。
“兄長,”傅雪裏揉着眼睛,眼淚越揉越多,“不要将我趕走……”
下一秒,他就被傅燈前緊緊地摟住了。
耳邊傳來一聲無奈的長嘆,傅雪裏嘴巴一癟,又要放聲哭泣。可傅燈前的話猶如忽然吹起的這陣夜風,将他哭得發熱的身體吹涼,将他心底的不安全都吹散了。
傅燈前無奈地嘆了口氣:“兄長疼你都來不及,怎麽會将你趕走呢?”他湊到傅雪裏的脖頸前,一邊落下幾個輕吻,一邊低聲道:“昨夜的事,雪裏莫非都不記得了?”
得知自己不會被趕走,傅雪裏安下心來。不過他先前哭得太厲害,整個身體都抖成篩子,腦子也還是一團漿糊,完全不知傅燈前所言何事,只愕愕地“啊?”了一聲。
傅燈前一看就知道他忘了,心中無奈,卻是一點怒氣都沒——他愛傅雪裏太深,覺得他做任何事都惹人憐愛。被哄好的人乖巧巧地坐在懷裏不鬧不哭,傅燈前松了口氣,将他放進早已準備好的馬車裏。
車內四處都鋪上了軟墊,還有一方矮桌、放着傅雪裏最愛的茶水果子。傅雪裏乖乖坐好,見傅燈前将旁邊疊好的一套衣物拿來,便主動地将自己的外衫解開,讓傅燈前幫他換下濕透的、髒兮兮的衣物。
“兄長……”換上幹淨衣服的他張開手要人抱,還順帶着打了個噴嚏,“有點冷。”
傅燈前将他抱到懷裏。他體溫偏高,傅雪裏一向喜歡鑽他懷裏。“下次出門,衣服要穿好。”馬車已然走了起來,他摟着傅雪裏的腰,生怕他摔了。
“哦。”傅雪裏乖乖應了一聲,靠在他胸前,像是想到了什麽,忽然将手伸進傅燈前的衣服前,将交疊的領口扯了開來——那顆他看了千遍,本應該和他同一個位置的守宮砂,竟然也和他一樣就這麽沒了。
他驚到一般地飛快收回手,混沌的腦子裏猛然浮起一些模糊的記憶。
傅裏臉紅了。他偷偷看向傅燈前,後者正一臉平靜、凝視着他。傅雪裏小聲道:“……兄長,昨晚是你送我回房的。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