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感覺好了一些。
回到學校匆忙趕去上課,可今晚教授的話她一個字都沒聽到,因為她走神了,取而代之都是下午槍場上那個人持槍射擊的樣子,直到室友問她問題她才回神繼續聽課。
她覺得今天真是她從小到大以來最不尋常的一天。
***
夜裏,夢中——
她看到自己站在一片曠野中,有一個身影出現在不遠處,夜色下他身軀颀長,姿态挺拔,正在一步一步地朝她走來。
可是他的面容模糊,千靜語有些好奇,想要一探究竟,于是便也邁步向前……
兩人間的距離越來越近,那人的輪廓也逐漸清晰,他有一雙修長分明的大手,黑眸深邃如淵,遠遠看去優雅而漠離。
千靜語莫名覺得這個感覺很熟悉卻又道不明為什麽,直到她看清他的容貌,頓時驚得說不出話來。
而那道身影卻不疾不徐地在她面前站定,眸裏承載着她的影子,唇角微抿出一絲刻度,他笑着和她打招呼。
“嗨~小朋友。”
***
猛然驚醒,千靜語睜開雙眼從床上坐起來,心髒“砰砰”直跳。看着窗外依舊漆黑的夜,想起剛才那個夢境,她心情難以平靜。
So crazy!她覺得自己——瘋了。?
☆、纨绔蠱惑
? 早上千靜語用冷水沖了沖臉才走出房間,心裏還在想着今天沒課該怎麽度過,整個人卻有些提不起精神,強迫自己忘記昨夜的夢,她朝廚房走去準備做早餐,但是下一秒她就驚叫了起來,因為廚房裏站着一個外國裸|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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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花容失色,裸|男絲毫沒有介意,淡定地站在冰箱旁喝着牛奶,同時目光在她身上流連,喝完牛奶還朝她痞痞地吹了個口哨。
千靜語氣得咬牙,閉上眼立刻轉身朝室友的房間走去。
她們所住的學生公寓是兩人間的,室友Josie是中澳混血,一直比較開放,但是千靜語已經不止一次地跟她協議可以帶男人回公寓但是不許留男人過夜,這是Josie第幾次失約她已經數不清了。
“Josie,你又沒遵守我們的約定,這是宿舍我希望你能尊重一下我的感受。”邊說邊擡手敲門,卻不想門根本沒關上,被她一敲就開了,裏面的場景更讓她驚呆。
室友的房間裏居然還有一個男人,整個房間都充斥着男女之間激烈的喘息聲,而與此同時廚房裏的男人也跟了過來,一只手搭住千靜語的肩膀不以為意地開口。
e on baby! Join in the fun!”
千靜語崩潰了,惡心地甩開他的髒手直接拎起自己的包快速地離開了宿舍,下電梯的時候她腦中只有一個念頭。
她要申請換宿舍!立刻,馬上!
一路跑到學校專門負責留學生的管理處,她向那裏分管宿舍的老師委婉地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卻也得到了委婉的拒絕。
答案是申請換宿舍需要室友雙方都同意,而且學校也會先介入協調兩人的關系,即便最後校方同意,調動手續的審批時間也比較長,老師讓她再考慮一下。
千靜語頭疼,這意味着縱然學校同意了幫她調宿舍她還得忍受室友一段時間,于是只得先謝過老師離開。
去自動販賣機買了一瓶咖啡喝下幾口,她覺得這麽拖下去并不是辦法,如果室友一直這樣她的生活會受到很大影響,她不想每天還要擔驚受怕會不會起床就看到一個裸|男。
正在考慮手機突然響了,是國內的電話。
“姐!你今天課多不多啊?”一個俏皮的聲音從電話中響起,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千卉琪。
她的父親千晉軒,國內A市現任市長,一生兩次婚姻,結發妻子便是千靜語的生母,只可惜紅顏薄命,在千靜語四歲的時候消香玉隕,後來父親就娶了現在的夫人,後母過門後待她很好,很快就和父親有了妹妹千卉琪,姐妹倆雖同父異母,但從小千靜語對妹妹也是疼愛有加。
“說吧,又要我給你買什麽?”千靜語問着妹妹,對于她每次打電話的目的已經了如指掌。
那頭的妹妹笑得開心:“知我者姐姐也!就是看中了GUCCI的一款女式錢包啊,我想勞煩姐姐幫我收了,還有我同學也想買些東西,一會兒牌子款式發給你幫忙代購下啦。”
千靜語蹙眉卻沒有答應。
“卉琪,我記得上次你生日我才送給你一個錢包,你現在才16歲,我不認為是可以頻繁買奢侈品的年紀,還有我偶爾可以利用課餘時間幫你和你的同學買一些所需的護膚品,但不代表我閑得可以幫你做代購,你聽明白了沒有?”嚴厲地告訴她,她覺得有些事情必須讓她知道。
只是效果并不理想,那頭的妹妹一下子就來了脾氣。
“說那麽多不就是三個字不願意麽?別人家的哥哥姐姐怎麽沒像你這樣!”
“那是別人家的哥哥姐姐,你要樂意你就到別人家去。”千靜語毫不妥協道,原則性問題她是不會依着妹妹耍小性子的。
果然被氣到,千卉琪聲音擡高:“好,千靜語,我千卉琪不求你,我以後再給你打一個電話我就剁手!”說完氣呼呼地掐掉電話。
已經不知道這是她第幾次揚言要剁手了,收起手機,千靜語只覺得疲憊,心情更差了一點,總覺得好像做了那個夢之後她就開始各種不順起來。
輕嘆了口氣,她又收起自己的思緒,因為對她來說當務之急還是先找房子租出去比較重要。
***
在學校附近租房子并不困難,千靜語平日裏用的都是自己的獎學金和做家教掙的錢,所以這個時候父親定期打到她賬上的生活費派到了用場。
僅三天的功夫她就托中介找到了中意的單身公寓,簽了合同預付了三個月的租金,這天她一下課就回宿舍收拾東西準備走人。
整理好自己的東西千靜語覺得走之前還是有必要和室友說一下,于是給她打了一個電話。
長時間的無人接聽狀态,等得千靜語快失去耐心要挂斷的時候卻突然通了。
“Josie,我……”只是她剛開口就被那頭的Josie急促打斷。
“靜,他們讓我嗑藥,Ssve me!”
……
千靜語找來學姐陪她一起到Josie所在的酒吧。
“是我就不會來救她!”進去前學姐還在怪她當濫好人。
“我只是擔心她出事。”這樣告訴她,千靜語推門走進去,學姐雖然嘴上抱怨卻也緊随其後。
她們找到Josie的時候她已經倒在了沙發上,整個人昏昏沉沉的,萎靡不振,看到她們來還一個勁地傻笑,一看就是嗑過藥了。
看着Josie身邊同樣陷入迷境的男男女女,千靜語暗自罵了句“人渣”,便和學姐扶起Josie準備離開。
誰知幾個外國男人突然出現攔住了她們的去路,意思是不讓她們帶走Josie,千靜語試圖和他們交涉卻無果,那幾個男人根本不打算放Josie走。
一旁的學姐看架勢不對便想打電話叫幾個男同學過來,不想被那幾個男人誤認為她要報警,其中兩個黑人上前就将她的手機給拍飛了。
兩人還未反應過來一個黑人已經把Josie從她們手中奪了過來,一把将她抗在肩上就要走,千靜語剛想追就被另一個黑人的碩|大身軀擋住,然後其他男人便朝她和學姐圍過來似乎也不打算放她們走了。
這下千靜語有些慌了,緊緊拉着學姐的手在想一會兒該怎麽逃跑,可是哪裏還逃得出去,她們已經被那幾個外國男人圍成圈困住,眼看着他們越靠越近,兩個女孩吓得手心都出汗了。
“Hey guys~ They’re my friends.”
驀地,一個聲音從身後響起,向他們逼近的男人就此停下了腳步。
覺得這個聲音有點耳熟,盡管驚魂未定,千靜語還是回頭看了過去。
夢裏的那個人此刻竟活生生地站在她身後,高挺的身軀地斜靠在身旁的圓柱上,嘴裏叼着一根煙,眸中閃爍着似有似無的邪佞,一副散漫随意的姿态。
千靜語怔住,因為她根本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遇到他,而他這副不羁的樣模樣也讓她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易,易宇兮?”但接下來學姐的質疑聲讓她确定自己并沒有看錯。
“Oh,hey~”
更意外的是,他的出現讓那幾個兇神惡煞的外國男人立刻無視了她們的存在,相繼朝他走去并笑着打招呼,一看就是很熟稔的樣子。
只見他們似乎在交談着什麽,那個男人依舊倚靠在柱身上,言語間他拿出打火機低頭點煙,酒吧淺黃色的燈光交錯地投在他英俊的臉上,此刻的他看上去纨绔而又蠱惑。
有誰會相信就是這樣一個認識酒吧嗑藥小混混的男人,居然還是牛津大學的高材生?
也不知他和他們說了什麽,那個黑人竟然就把Josie放下還給她們了,随後這幫小混混頭也不回地離去。
一切快得讓她無法反應,而那個還在原地抽着煙的男人卻已朝她看來。
指尖夾着煙,白色的煙圈從他口中慵懶地吐出,煙霧缭繞中他的輪廓開始若隐若現,聲音裏帶着一絲輕佻卻一如既往的賦有磁性:“又見面了,小朋友?”
這種場合這樣的姿态,千靜語站在那裏覺得自己根本看不透眼前這個男人。
四次見面四種樣子,仿佛他有着千百張面孔随意變換,而她不知道究竟哪一張面孔才是最真實的他……
☆、無巧成書
? “靜語,你們認識?”當學姐困惑的聲音響起時千靜語才收回自己的視線。
不知該從何解釋,只得硬着頭皮點頭:“碰過幾次面,但不熟。”
學姐更詫異,不熟還出手救她們?
又被他幫了一次,扶着Josie經過的時候千靜語在他面前停了腳步。
“剛才謝謝你了。”
猩紅的光在指尖明滅不定,那個多面的男人對她的道謝置若罔聞,迳自抽着煙動作娴熟,煙霧淡淡袅袅地升騰,嗆了千靜語一身的煙味,可是明明是很痞氣的動作,演繹在他身上卻夾雜了幾分性感。
少頃,千靜語聽到他不鹹不淡的聲音。
“這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聞言她蹙眉:“那你怎麽在這兒?”
好像他就該來一樣,況且他還認識那幫小混混,誰知道是不是一夥的。
眸底染上了一抹興味,易宇兮叼着煙微微眯起眼:“你都在這兒了,我為什麽不能在這兒?”像是故意逗她,他反問。
濃重的煙味又嗆了千靜語好幾口,她覺得這個人傲慢又輕佻,反正他本來就是一個怪人。不想再跟他說話,千靜語扶着室友就要和學姐離開這裏。
豈料室友的藥勁還沒過突然就推開千靜語和學姐在酒吧裏到處亂撞,轉眼就撞倒了好幾桌的酒杯酒瓶,惹得那幾桌上的人一個個生氣地站起來。
“Sorry!”千靜語只得不停地向那些人道歉,然後和學姐一起追過去試圖把室友抓回來。
但是“咚——”地一聲,跌跌撞撞的Josie又迎面撞上了剛從酒吧門口進來的一幫人。
“Fuck off!(滾開)”一進門就被人撞到,為首的年輕男子似被擾了心情,爆着粗口一把就将Josie一把推開,毫不憐香惜玉。
好在千靜語已經趕來,伸手将她接住了,Josie倒在她懷裏時候因為慣性千靜語也往後退了幾步差點摔倒,不過最後還是穩住了。
學姐也随後趕來:“沒事吧?”
千靜語搖頭,先去查看室友有沒有哪裏受傷。
“千靜語?”
驀地,前方有人叫出她的名字,她擡頭,發現正是剛剛推開室友的年輕男子。
看到的确是她,男子的表情帶了一絲詫異:“真是你啊,這麽巧?千大小姐也有雅興到這裏來喝酒?”
這個男人叫賈峥競,國內某知名企業董事長家的公子,是個從小不學無術的富二代,後被他父親送到英國念書,卻因成績太差只能勉強讀個三流學校。而京城第一名媛千靜語整個上流圈子的公子哥還有誰不知道?利益加上男人的虛榮心,賈峥競自然也窺視她已久,知道她也在英國便展開了熱烈的追求,卻從未被搭理過。
今天居然在能酒吧遇到她,還真是無巧不成書。
千靜語看到是他,想離開這裏的心更加強烈了。賈峥競一直以花花公子的形象著稱,在國內就是花邊新聞的常客,何況父親曾說過賈家的生意并不幹淨,對于他許久以來的糾纏她一直是畏而遠之。
沒有回應他,千靜語只是低頭去攙扶Josie,下一秒賈峥競的手就伸了過來幫她一起扶。
“真是不好意思,剛剛我一進來她就撲上來還以為是撒潑的酒鬼,推的時候也沒注意力道,沒想到她是你朋友。”剛剛的粗魯無禮已然不見,此刻的賈峥競看上去倒像個“紳士”。
“沒事。”千靜語淡淡地回應把Josie扶好,卻不想賈峥競卻趁機輕薄,借着幫她扶Josie的機會把自己的手覆在了她手上。
千靜語下意識地抽手,卻抵不過他的力氣被禁锢住,而他竟仍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宛如什麽都沒做一般。
衣冠禽獸!
千靜語心裏暗罵着想讓學姐過來解圍,可是他們此時的角度在學姐眼裏就像是在一起扶Josie,根本無法發現賈峥競對她做出的輕薄動作。
千靜語又反抗了幾次,無果後恨恨地擡起頭瞪他,卻正好瞥到依舊站在老地方的那個高挑身影,還是保持慵懶倚靠在圓柱上的姿勢,他也正在朝這裏看過來,嘴裏不知何時已經重新叼了一根煙,精致的打火機在他指尖上來回轉了一個圈,然後“咔”一聲火光燃起卻又“咣”一聲瞬間熄滅,周而複始,不斷重複。
他如此饒有興致地把玩着打火機,就是遲遲地不點煙,目睹着這裏發生的一切俨然一個旁觀者“欣賞”的姿态。
千靜語覺得他是在幸災樂禍,有些窘迫卻也有些生氣,于是掙脫的力氣也變大了,一個甩手就把賈峥競的手給甩開了。
終于脫身,千靜語扶着Josie就叫學姐走。
“就這麽走了?不一起喝幾杯?”賈峥競看到她扭頭就走立刻挽留。
千靜語這次沒理他,聽到他的聲音頭也沒回一下。
“你看你朋友都醉成這樣了,不如我送你們?”賈峥競死皮賴臉地追上去繼續糾纏。
看他又靠過來千靜語警惕地同他保持一臂距離:“不用,我自己有車。”冷然拒絕,她現在只想立刻離開回去把被他碰過的手從指甲到手腕都洗個遍。
碰了壁,賈峥競也不再緊追不舍,而是笑着目送千靜語離開,對着她的倩影他的笑容也從正常慢慢變成了邪笑。
“競哥,剛剛那個妞正點!”直至千靜語消失不見,跟他一起來的人湊過來嬉皮笑臉道。
賈峥競這人好吃懶做慣了,即便是在英國留學也帶了一幫國內結交的小混混來,他就是享受這種被人時刻簇擁叫大哥的感覺。
聞言,賈峥競回眸看了他一眼。
“廢話,京城第一名媛能不正點麽?!”一副算他識貨的表情。
“那要不要把她抓回來給辦了?”那人出謀劃策道。
賈峥競卻邊往酒吧裏走邊擺擺手:“要不是她家老頭子是A市市長,老子還需要軟磨硬泡追她到現在?急什麽?遲早是我的東西何必動粗吓着人家。”說着從袋中摸出一根煙含住,下面的人立刻殷勤地給他遞上打火機幫他點火。
抽了幾口煙回想着剛剛摸着千靜語手的場景,她嬌羞窘迫的模樣還歷歷在目,她的手又嫩又軟,簡直是回味無窮,手上仿佛還殘留着她身上的香氣,迷戀地聞了聞,他的某處就開始起了反應。
“也不知道女神在床上是什麽樣子,是不是也軟得像灘水。”還在和手底下的人污穢地嬉笑着,卻聽“啪——”地一聲,不知什麽東西突然就砸在了他的頭上,疼得他當場叫起來,嘴裏的煙也掉了,引得酒吧裏的老外頻頻相望。
“競哥!競哥!你沒事吧?”手下趕緊都擁過去關切地問他。
“媽的!誰?!”賈峥競吃痛,一看是一只打火機,火氣就上來了,怒吼着也不管現在是不是在國外,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手下的人也跟着他四處張望搜尋着“肇事者”,很快就把目光鎖定在了倚靠在圓柱上的那個亞洲男人身上。
只見那個男人悠然地靠在那裏吸着煙,完全無視他們這裏的狀況。
“競哥!就是那小子!”因為不會英語,也不知道他是哪國人,手下的人只能指着方向給賈峥競看。
賈峥競捂着頭順勢看去,手下們則一個個開始撸起袖子似準備要上去捉人的架勢,卻被他一個擡手阻止:“慢着!”
手下們驚異,這可不像是他平日的行事風格。
豈料他看着那道身影嘴角還微擡了一下,然後撿起剛剛砸到自己的打火機,整了整衣服迳自朝那兒走過去。
“可巧啊易少,在這兒也能碰見你。”開口便是客氣地打招呼。
易宇兮抽着煙,聽到他的聲音眼皮也沒擡一下。
賈峥競繼續幹笑兩聲,然後将打火機遞到他面前。
“易少,這是你的打火機?”
這次,易宇兮總算有了反應,含糊地“恩”了一聲,然後淡然開口:“手滑。”
賈峥競嘴角抽搐,卻還是隐忍地笑着伸出了手。
“一直聽說你也在英國留學,沒想到今日這麽巧能碰面,幸會啊。”難得友好地打招呼,賈峥競臉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很假。
看到他伸過來的手,易宇兮也終于擡頭看了他一眼,卻沒有伸出自己的手回應。
只是幽幽地呼出一口煙,他唇角微勾:“賈少,你去殡儀館會跟死人握手嗎?”
“……”
易宇兮将煙上的最後一縷猩紅掐滅,而後站直,這樣站在他面前的賈峥競就瞬間矮了幾分。
“所以抱歉,我不喜歡跟死人握手。”頗帶玩味地說出這句話,他順手就将煙蒂扔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
“……”
“打火機送你了。”最後留下這麽一句,他頭也不回地擡步離開。
而還保持伸手狀的賈峥競,背對着他,臉上的笑容早已冷卻,另一只手正緊攥成拳,渾身早已氣得微微發抖……
☆、異常般配
? 待酒吧的門被推開再關上,賈峥競才慢慢放下了剛才伸出的手,然後一個擡手将易宇兮留下的打火機狠狠朝對面的牆壁上砸去,可惜打火機的質量太好了,只是在牆壁上彈了一下便完好如初地落在了地上。
“他媽的跟我拽?區區一個季家撿來的義子而已,連姓都沒改的小雜種,給他面子叫他一聲易少,還不是季岩宸的一條走狗!以為自己什麽東西?!”賈峥競氣得破口大罵。
一聽到季岩宸的名字,賈峥競的手下都安靜了下來,這個名字但凡道上混的,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季岩宸,上世紀六十年代從大陸偷渡到香港的小混混,落腳香港後成為某賭場的小夥計,因天資聰慧在耳濡目染下偷師學藝練得一手千術絕活,後混跡各大賭場穩賺不輸一度享有“賭神”之稱成為傳奇,但在九十年代卻突然收手将手底的賭場如數轉讓或賣掉,開始自立門戶做起了生意,香港回歸大陸之後一代賭神更是将注意力轉移到了內地這塊新興的“肥肉”上,很多項目都上都有他的投資。
要說富有他也只是國內衆傑出富豪中的一位,但要說他的背景就無人能敵了,現今唯一能在東南亞多道通吃的商人恐怕也只有他了,賈家的許多生意就是仰仗他才有如今的成就,而他傳奇的一生裏唯一不得意的就是膝下無子,因早年出千太多結下不少仇家,他的獨子在15歲時在外遇害,自此之後他便一度隐居,再出現在公衆視野的時候就多了一個義子——易宇兮,聽說是故人的遺子,所以一直沒有讓其改姓季。
不過易宇兮雖寄人籬下倒也是個人才,年紀輕輕就開始玩股票,賺了一筆後開始錢滾錢,包攬了他自己在英國的所有學費,據說現在自己在注冊公司打算畢業回國做生意,從頭到尾也沒問季老頭子要一分錢,很有骨氣。
賈峥競就是看中他聰明一直想拉攏他,而且他又是季老頭子的義子,跟他處好關系總不會吃虧,誰知道他竟然這麽不給面子!說到底大家都是一路貨色,裝什麽清高!
“競哥,他這麽不把你放在眼裏,要不然偷偷找幾個弟兄給那小子顏色看看?”這個時候有個不怕死的手下上前給他出謀劃策。
賈峥競看他一眼一腳踹過去:“你他媽想我早點死?他怎麽說也是季老頭子的人,萬一捅了簍子鬧到季老頭子那裏,我們賈家的生意還做不做了?”
手下吃痛:“可是他剛剛太狂了。”
賈峥競從袋裏再次摸出一根煙含在嘴裏,然後冷哼了一聲:“急什麽,他也就仗着季老頭子那顆大樹好乘涼,那老烏龜我看也沒幾年可活的了,他只不過是個義子,終究只是個外人,季家這麽大勢力不可能跟他一個外人分一杯羹。”頓了頓,他笑得勢在必得:“到那個時候他就是一個喪家犬,我要他跪在我的面前給老子舔鞋!”
手底下的人也一邊給他點好打火機點煙一邊附和:“兔子不吃眼前虧,還是競哥有遠見!”
聽着吹捧賈峥競抽了幾口煙也飄飄然起來:“總之他和千靜語那個妞一個都跑不掉!走,喝酒去!”然後便帶着他的烏合之衆朝酒吧裏面走去。
絲毫沒注意到自己的一舉一動已全然落在了靠門邊座位上的幾個年輕中國男子眼中……
***
回到宿舍的千靜語将室友扶回她自己房間安置好後,便獨自去洗手間把自己被賈峥競摸過的那只手從頭到尾洗了個遍,想到剛剛賈峥競那個面不改色的樣子她就覺得惡心。
雖然她知道她的身份和家庭背景最終勢必會走上聯姻的這條道路,但如果對象是賈峥競那種衣冠禽獸的話她寧願去出家!想着她多擠了些洗手液又洗了一次。
驀地學姐突然找進來。
“靜語,你跟易宇兮是什麽時候認識的?上次他來打籃球你不是還問我他是誰麽?”她倚在門框上邊看着千靜語洗手邊問。
沒想到學姐這麽執念這個問題,千靜語竟一時語塞:“就是那次之後的幾天,我去射擊館射箭,在槍擊館門口不小心撞了他一下,然後就……說了幾句話。”
只能這樣解釋,千靜語實在不想被學姐誤會便沒多言。
“那算上今天你們已經巧遇了兩次?他還救了我們?”學姐繼續問。
千靜語只得硬着頭皮點頭,豈料接下來學姐就來了一句“好浪漫……”
千靜語一愣又聽學姐笑盈盈的開口:“靜語,以前我總覺沒人配得上你,也沒人配得上易宇兮,但是今天在酒吧看到你和他站在一起的時候,我突然發現你們很般配!”
“……”千靜語在學姐話裏震驚了。
她和易宇兮般配?瘋了嗎!那個戴着多面具的男人!
“他還沒有女朋友哦,你看你到現在也沒有男朋友……”
“你今晚是不是沒課?那幫我一起搬宿舍吧,我正缺人手呢。”就在學姐準備打開話匣的時候千靜語及時轉移話題打斷了她。
感覺到千靜語對這個話題敏感了,學姐也不再八卦地多言,只得聳聳肩乖乖地去客廳幫她搬東西。
但是心裏還在感嘆,因為她是真覺得他們很般配啊,如果能成一對,一定能轟動整個留學生圈子的!
打發學姐離開了,千靜語總算松了口氣,把手上的最後一點泡沫沖幹淨,她順手拿毛巾擦拭,卻在擡頭的瞬間看到了鏡子中的自己。
鏡子裏的自己看上去還是跟平時一樣,只是臉頰卻不知何時多了兩片紅雲。
她瞪大了雙眼覺得有些驚恐,因為她——居然……臉紅了?!
***
今日的月光似乎格外的亮,照在海面宛如星辰墜入,迷離且醉人。
易宇兮倚靠在海邊堆砌而起的欄杆上,聽着澎湃的波濤聲,邊抽煙邊欣賞這難得的夜色,不遠處便是英國知名的XXX港口,此刻一艘滿載的貨輪正發出“哧——”地鳴笛,然後巨大的輪船緩緩在海面開動。
驀地,身後多了幾道人影。
“哥,這是剛剛在酒吧拍到的照片。”
月光照清了那幾個人的臉,正是剛才在酒吧裏的那幾個沉默的年輕男子。
他們遞過來的照片上都是賈峥競,有他摟着美女左擁右抱的,也有他喝酒嗑藥的,還有他跟幾個外國人偷偷交易粉的……
易宇兮抽着煙瞟了一眼這些照片,然後眸光又投向遠處的貨輪,視線裏它已越開越遠。
“哥,剛剛你走後姓賈的就開始大放厥詞,要不要立刻把這些照片放出去給他點教訓?”見他不語,便有人詢問道。
看着貨船慢慢駛出港口,易宇兮才淡淡開口:“先留着,以後有用。”然後擡眸看向幾人中從頭到尾最安靜的那個。
“阿浩。”驀然喚他。
“在。”略帶稚嫩的聲音赫然響起,分明還是個青蔥少年的模樣。
“你去打電話告訴義父——船已離港,萬無一失。”
少年微愣了一下,但還是立刻回應:“是,兮哥。”
他青澀的模樣仿佛就是年少時的自己,易宇兮注視了片刻,擡步慢慢走到他面前。
小夥子年紀雖小個子卻已挺高,十八歲,卻比他矮不了多少。
嘴角微微揚起一絲笑,易宇兮倏地擡手落在他的肩上,而後輕輕拍了他兩下。
“從今天開始就叫哥吧,日後你和他們一樣……是我兄弟。”說完便徑直離去。
留下了站在原地的那幾個弟兄和因為感動而流下淚水被其他人嘲笑的少年……?
☆、人畜無害
? 清醒後的Josie得知千靜語要搬離宿舍萬般挽留,并且向她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帶男人回宿舍。但盡管如此,去意已絕的千靜語最終還是搬出了宿舍,住進了自己在學校附近租的單身公寓,不過搬到校外住的事情她特意沒有跟父親提及,因為她知道以父親的個性是絕對不容許她一個人獨居在外的。
想到父親她的眸光黯淡了幾分。
在父親成為A市市長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同齡女孩所擁有的自由,這麽多年她努力讓自己變得優秀、很優秀、非常優秀,只是不想讓自己頂着父親的光環過完這一生,更不想最終淪為政治聯姻的工具。她覺得她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她不甘願做父親豐厚羽翼下的小公主,她想飛,所以她來到了英國,即便孤身一人她也從未覺得辛苦,因為這裏沒有父親,沒有壓抑,她不是誰的女兒,她就是她——千靜語,如此而已。
“啪——”
手一偏她看到手中的飛箭落在了靶心外,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站在射箭場走神很久了。
嘆出一口氣,千靜語調整好狀态再次抽出一根箭,重新擺好姿勢——左手推弓,右手将弦拉開,瞄準靶心,即刻待發……
只是驀然“呼”聲而過,一道黑線便從眼前閃電般地劃過,還未等她有所反應一支箭已經先于她穩穩地落在了自己的靶心上。
以為是其他射箭手射錯了箭靶,千靜語回眸尋視,轉身看到的卻是易宇兮的身影。
“怎麽又是你?”對于他的出現千靜語還是會詫異,況且想到那天在酒吧他看着她被賈峥競輕薄卻還幸災樂禍地把玩打火機,她就覺得他們沒什麽區別。
此刻易宇兮正持着長弓在原地挑選着箭,聽到她的質問并未停下手裏的動作,而是慢悠悠地抽出一根中意的箭。
“又?”倏地,他嘴角微擡,繼而開口:“這家射擊俱樂部我已是四年的會員,小朋友……你幾年?”
他的反問讓千靜語咬唇不語,因為她今年才大一,到英國也只不過才一年。
星眸帶笑,他繼續: “所以,恐怕‘又’這個字該是我問你……”
他的話讓千靜語懊惱極了,作為多次參加高校辯論賽的學生代表此刻她居然無力反駁,好像這個人生來就是她的克星。
“那就算你是來這裏射箭的,這麽多箭靶,你射我的箭靶做什麽?”總算找到一個他理虧的突破口,千靜語再次質問。
聞言,易宇兮唇畔的笑意加深了幾分,然後只告訴她三個字:“我高興。”
語氣中那抹似有似無的邪佞在千靜語聽來異常輕佻,結合他在酒吧裏不羁的模樣,讓她更加覺得他是在嘲弄她。
瞬間就不想再跟他說話了,他和賈峥競根本就是一丘之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