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蘇瀾被這驚天消息震得魂飛魄散, 久久無法回神。
如果蠱王說的是真的, 那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不但食心蠱可解, 厭情蠱也可解。
真是一舉雙得哦!
但照蠱王的說辭,陽性食心蠱蟲早就研究出來了,殿下卻騙她說沒有,想必是中了那蠱, 風險極大, 以前的殿下不舍她以身涉險。
而現在的殿下, 想必是不在意的, 只是不想和她碰觸而已。
但, 她是願意的。
只要能幫到殿下,她做什麽都願意。
哪怕最後發現根本解不了蠱,那也是他們要做一對苦命鴛鴦的命!
現在的問題是, 殿下如今的情況,還能跟她行房嗎?
好羞澀!
這麽多人在,蘇瀾也不好問,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 她看向井大, “是誰給我下的蠱, 查到了嗎?”
以往的話,太子妃問話,直接答就是了。現在嘛,沒辦法, 還是得看看殿下的意思。
趙燚“……”
看孤作甚!
想說就說!
他現在只是不喜歡她,對她無感,又不是起碼的辨別能力都沒有。
他當然還是知道蘇瀾是一心向着她的!
“……”井大道,“蘇後臨死前,寧王去見過她,那日離開京城,寧王也給夫人了一樣東西,所以,寧王嫌疑最大。”
寧王?
好好的,他給她下這種蠱做什麽?她又不是愛上別人的蘇漪!
等等。
如果寧王見過了蘇苒,是不是就知道當初他吃的不能生育的藥不是別人透給她的,就是她自己看出來還故意說出來?
所以他把蘇漪離家不歸的責任怪到她頭上?還下這種蠱報複她!讓她也知道被心愛之人抛棄的滋味?
這人怎麽這麽惡心!
蘇漪不要他,分明是他自己作的,關她什麽事!
蘇漪不要他,不會給蘇漪下個桃花蠱啊!
蘇瀾氣憤不已,恨不得手拿大刀把寧王給大卸八塊!
缺德!太缺德了!
她不會讓他好過的!
“蠱王爺爺,您會弄桃花蠱吧!我要給齊王下蠱!敢這樣對我!我不會饒了他的!”蘇瀾憤怒地說。
蠱王一張老臉滿是驚悚,下意識地看了眼趙燚,為難地說,“這,這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他都害的燚哥哥這樣了,給他也下個蠱怎麽了?”蘇瀾幽幽地看着蠱王,心道你都蠱王了,居然還這麽聖父?
蠱王為難地臉都快扯爛了,心想,如今殿下厭惡太子妃,若是寧王又變得對太子妃死心塌地,怎麽說寧王也是個俊逸潇灑的人物,萬一太子妃一腦熱,當真轉投寧王懷抱怎麽辦?
就不說殿下将來能不能解蠱,堂堂太子被妻子戴綠帽,就是太子妃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啊!
趙燚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俊臉更沉,看着蘇瀾道,“你想如何下蠱?”
蘇瀾一哼,“他不是很愛漪姐姐,想求得漪姐姐原諒嗎?我要他這輩子都沒機會,永遠只會被漪姐姐厭惡!”
她目光一轉,看着井大道,“你去找一個青樓裏名聲最不好的姑娘,最好是三十來歲的,就把桃花蠱下給這個人,讓寧王愛她愛的要死,為她休妻,娶為正妻,等他們生下兒子,封了世子,再給他解了桃花蠱,讓他後悔終生!”
屋裏都是嘶嘶的吸氣聲,一副“我好像從來不認識你,我應該沒有得罪過你吧”的眼神看她!
最毒婦人心!
果然最毒婦人心!
蘇瀾不解地看着他們,困惑道,“怎麽了?我太仁慈了嗎?”
衆人“……”
趙燚忍不住笑,“你的主意很好。”
好久好久都沒看過殿下笑,蘇瀾看的有點呆,鼻子酸酸的,好想哭。
“咳咳。”井大低着頭,建議道,“奴才覺得,夫人主意是好,不過還是要找個姿色過人的,年輕點的,有手段的,不然寧王對一個聲名狼藉又普普通通的青樓女子着迷,他自己都會懷疑,說不定很快就會發現自己是中蠱了,反而不妙。”
啊?!
好像也有道理。
蘇瀾糾結了會兒,“那,最多也只能找二十多歲的,不能再年輕了。還有,一定要是,咳,就是有過很多客人的那種。”
“再年輕點還沒手段呢。夫人放心,奴才一定把這事辦的漂漂亮亮的!”
商定好後,井大等人都退下去了。
蘇瀾看着趙燚,趙燚也正看着她。
蘇瀾鼓起勇氣,正要開口,趙燚忽然道,“是孤對不住你。”
嗯?
蘇瀾的眼睛驀地紅了,忍了許久的酸澀難過,仿佛忽然卸了閘,根本收不住。
她淚眼婆娑地望着眼裏已經模糊的身影,低低呢喃,“太子哥哥。”
她很想撲進他懷裏,像以前一樣,哭個痛快,叫他心疼。
可如今,殿下一碰到她就會疼,還無法抑制地讨厭她。
還是算了。
默默舔傷口吧。
一看到她又哭,趙燚心裏的暴虐又竄出來,恨不得把她眼睛堵住!叫她哭個不停!
哭哭哭!有什麽好哭的!
但出乎意料的,趙燚壓下了這點情緒。
他知道,他原本并不惱怒,只是受蠱毒影響。
只不過,他也心疼不起來就是。
“不必哭。”趙燚冷淡道,“事情都會解決的。”
可是你都不願意呢。
蘇瀾拭去淚,平複下來,說,“燚哥哥,我願意吃了那個陽性的蠱蟲,幫你解蠱毒的。”
趙燚并不意外,也沒有很煩躁,只是平淡地提醒,“蠱王沒告訴你,成功的幾率,只有五成,一旦失敗,餘生,你會和孤一樣。”
蘇瀾搖頭,眼神堅定,“我不怕的。”
很快她又補充說,“但有一點,你得答應我,留下手書一封,無論将來發生什麽,哪怕将來你自己親口說,也不可以休了我,我永遠都是你唯一的妻子。”
趙燚微愕,又有點煩躁,“孤不會休棄你。”
即使将來他很讨厭她。
哼。
那可說不定!
男人!
哼。
趙燚“……”
又想把她脖子擰了,叫她哼!
雖然殿下已經同意解蠱毒,但想到厭情蠱的作用,将來圓房,勢必是要采取一點特殊手段才能順利進行,而殿下定然痛苦異常,而且還七七四十九次呢,他就是意志再堅強,也未必受得住。
蘇瀾思來想去,覺得還是要殿下再喜歡她,或許心理上會容易接受一點,也不那麽痛苦。
但如今,殿下對她可以說是生理上的厭惡,哪裏喜歡的起來。
除非,她改頭換面,只要沒有肌膚接觸,殿下不知她是她,還是有可能重新喜歡她的。
既然打定主意,蘇瀾說幹就幹,準備了兩日,她就留書一封不告而別,說是為了不讓殿下更讨厭她,她還是先回京城了,殿下就自己去游山玩水吧。
她相信,殿下雖然說是帶她雲游四海,但肯定也有事要順便辦了的。
加上如今殿下的情形,她相信殿下是絕不會回去找她的。
果然,她猜的很準。
為了順利開溜,離開的前幾天,蘇瀾就和趙燚分房睡了,所以趙燚已經在外逛了一圈回來,井大才拿着一封信遞給他。
趙燚面色平靜地看完信,知道蘇瀾回去了,非但沒有生氣動怒,反而一臉終得解脫的放松,加上蘇瀾言辭懇切,他是絲毫沒有懷疑蘇瀾另有陰謀,只吩咐了句要确保太子妃的安全而已。
趙燚離京,雖然的确是來看山看水的,但延昭帝确定了他的忠心,加上又知道他命不久矣,對他是十二萬的放心,便給了他尚方寶劍,要他游山玩水的同時,若是在地方遇到谄上媚下屍位素餐的官員,還可便宜行事。
所以趙燚的第一站,其實是雲州。
雲州本是個山明水秀人傑地靈的好地方,百姓生活富庶,往來商旅繁多。
但又因雲州周邊山脈不絕,地勢險要,故有不少賊匪聚集,又和官府沆瀣一氣,官府年年剿匪不成,反而苛捐雜稅加重百姓負擔,以至怨聲載道,民怨沸騰。
而一般欽差還都不敢管,因為那些賊匪真的很兇殘,劫殺欽差就跟捏螞蟻似的。
所以趙燚就必須要管。
他不但有延昭帝賜的尚方寶劍,又有兵符在手,可調動當地甚至周邊州府駐軍,徹底解決了雲州匪患。
搗了匪寇的窩,抓了匪徒無數,該殺的殺,該流放的流放,就是當地官員,被砍被流放被罷黜的也不少,等到新的官員來到,一應事宜交接完畢,冬月都已經過半。
趙燚也該離開了。
就這個時候,他收到蘇瀾的來信,還有順路一起寄過來的生辰禮物。
都是些日常的東西,加厚的冬衣大氅棉襪,還有玉佩香囊,但無一例外的,全是黑色的。
趙燚就想起蘇瀾之前逼迫他穿的藍色衣裳。
也許真的距離産生美。
這一個多月過去,趙燚對蘇瀾的厭惡沒有加深,反而為她小心翼翼的心思有淡淡的內疚。
原本,他是帶她出來游玩的,如今,卻只有他一人。
既然她不在,他似乎,應該替她看遍風景。
這日,趙燚穿上蘇瀾寄來的玄衣大氅,戴上玉佩香囊,去了雲州風景最好的長春山。
這山之所以叫長春山,就是因為它奇特的地理環境造就四季如春的特性。
即使寒冬臘月,山下早已大雪茫茫,銀裝素裹,山上雖偶爾雪花飄落,卻并不寒冷,臘梅卻已争相開放,整座山都是清幽撲鼻的梅香。
如今雲州城吏治清明,這日又剛好放晴,不少文人雅士相約前往長春山,路上行人不絕,時不時就聽到人吟詩作賦。
趙燚來到半山腰的梅亭往山下俯瞰,心道怪不得此處游人多,不僅僅是山本身四季如春吸引人,在這裏看風景,幾乎能看到全城景象,往南看去是巍峨府城,覆着白雪,有種古樸厚重的大氣,往西看,能見鄉村炊煙袅袅,人間煙火繁華,卻是絕妙。
他看了會兒覺得差不多了就繼續往上走,并沒有在意亭子另一角圍滿了人,紛紛叫絕。
有人忽然贊道,“雲州風光,躍然紙上,妙極妙極!”
雲州風光?
趙燚心一動,雖說他替蘇瀾看過風景也可,但若能把風光帶回去,豈不更好?
他當即又折回去。
他這一身遇神殺神的氣勢,方才在梅亭賞景都無人搭讪,現在走過去,明明人多的裏三層外三層地包圍着裏面作畫的人,周圍人都下意識地讓開,他愣是如入無人之境,然後便看到一幅巨作。
誠如那人誇的,雲州風光,俱躍然紙上。而且不止城裏風光,就是這長春山“春景”,也都栩栩如生。
确實不錯。
“多少錢?”他看向那作畫的人,問道。
他此時所站的位置,恰恰看到少年郎君的側顏,如玉雕成的精致,也如玉一般透明。淡淡的日光輕輕拂過他臉頰,都能看到淡粉的血管。
當即便有人覺得他俗,奈何他氣勢太吓人,最大膽的,也只是小聲嘀咕了一嘴。
好在趙燚并不在意,只盯着那少年郎君。
恰好那少年也轉過頭來。
少年的樣貌并不多麽絕色,但那雙眼睛卻生的極妙,水汪汪如一池春水。
可是……
少年一開口。
“啊,啊,啊…”
趙燚“……”
少年身後的小書童似也是被趙燚冷冽氣勢所吓,顫聲說,“我我,我家少爺不會說話……”
“原來是個啞巴,怪不得一直不說話。”
“真可惜。”
趙燚雖有意外,倒不那麽可惜。
這少年生的如此靈秀,有先天不足也是正常。
“不會說話,總會寫字。”對着一個靈秀少年,趙燚難得語氣不那麽冷,但在旁人聽來,還是相當的跋扈高傲。
旁邊就有紙,少年纖細的手指拿着筆正要回答,變故陡然發生。
作者有話要說: 靈秀少年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