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心思,一點不剩。

而她也是從來沒有對自己隐瞞……

所以說,今日的秦璇很不尋常。

眼前的奏章好一會都沒有看進去,擡頭看着那扇緊閉的門扉,似乎想要穿透一般,看看裏面的秦璇到底在做什麽。

溫昭儀眼神沒有離開過景千曜,看着他自從秦璇進來,就心不在焉的樣子,差點沒捏碎了手裏的墨石。

“皇上,臣妾新學了幾樣點心,待晚上做給皇上嘗嘗吧。”

“嗯,辛苦愛妃了。”

“不辛苦,畢竟臣妾又算是有心,也不知該如何才能讨得皇上得歡心,也只能做這種事情了,皇上不嫌棄就好。”

“愛妃多慮了。”

溫昭儀心裏別提有多委屈了,就算自己的模樣比不得皇後好看,可是皇上也不能如此明顯的厚此薄彼,雖說她只是三品的昭儀,可也是他的女人。

秦璇不管外面兩人是如何相處的,她卻抽出放在內殿的長劍,飛身從高大的窗棱飛出去,腳尖在所經過的物件上不斷的輕點,略過後面的一排大殿,如驚鴻一般,輕盈的飄落在後花園的涼亭之上。

雪白的身影恍若九天之上飄然而至的仙子,一人一劍,美的讓人屏息,讓栖鳳宮的下人經過之時,都會不自覺的放緩腳步,生怕驚擾了這片美景。

“秦一,秦二!”她輕聲喚道。

“小姐!”一男一女兩個黑衣人出現,在雪白的天地間格外的突兀。

“很久沒有練劍了,你們陪我一會。”她笑道。

秦一心中哀嚎:“小姐,我和秦二兩人聯手也不是小姐的對手,不如讓銀魄大哥陪您如何?這練劍不是應該要盡興?”

“啰嗦,快點!”

兩人面面相觑,無法只能提劍上陣,接受着許久都不再有過的蹂躏。

也許在外人的眼裏,秦璇的武功多是花俏,以輕盈為主,但是只有實戰的對手才明白,她的每一劍都力道十足,重的足以讓他們手中的劍脫手而出。

雪花依舊飛舞,而後花園的三人,卻以這片天地為舞臺,不斷的将身邊的雪花聚攏飛散。

從外面回來的永福,遠遠的就聽到兵戈的铿锵聲,随手抓住一個人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回福公公,是娘娘在練劍。”小太監激動的回道,他手中的活兒做完了,這就是跑着過去看看娘娘的英姿的。

永福沒有抓住,小太監掙脫開來,飛快的跑了。

因為好奇,永福也顧不得自家的皇上,跟着那小太監的腳步就往後花園去了。

白衣翻飛,劍氣如虹,秦璇曼妙的身子在空中不斷的翻轉,手中的劍帶出道道淩厲的劍氣,席卷着沖向兩人,秦一和秦二只是防守就覺得很是吃力,何況是反擊。

你來我往數十招,突然衆人就看到秦璇腳墊在水面上一點,清靈的水波當讓出圈圈的紋路,向四周散開,然後她纖腰一擰,手中的劍近乎是被揮舞出一道肉眼可見的劍氣,恐怖的沖向那兩人,随手身子飛快的向後略過,然後如同一道匹練一般,落在涼亭的頂端。

這道劍氣,秦一和秦二不敢強硬的接下,只得合力持劍,吃力的抵擋,雖說最後抵擋住了,卻也是向後被逼退了十數米,才堪堪的停下來。

永福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乖乖,皇後娘娘那飛來飛去的,簡直就是仙女一般,那武功該有多高啊。

終于覺得身子的暖意浮現,這才飄然落下,對兩人道:“武功略有退步,要努力了。”

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兩人滿心的無奈,明明和以前一樣好不好,是小姐太過熱血了。

話說每年冬天都要靠着這種方式讓身子回暖,也只是暫時的。

是小姐心中有什麽事吧。

一解心中的煩悶,想着是否還是要從窗戶回去,卻看到景千曜正站在窗前,不知道已經看了多久。

擡手接住她的手,将她一把拽進來,才問道:“可是心中煩悶?”

剛才的劍勢,完全就是發洩,她也會如此的用這種方式纾解,着實奇怪。

“以後你不許和別的女人在栖鳳宮親親我我,我不喜歡。”秦璇走到桌前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景千曜微怔,随後明白她居然是因為此事而心中不悅,不由得笑了。

“你呀,朕和溫昭儀是清白的。”只是說完之後,他卻郁悶了。

明明就是皇帝,和那位宮妃親親我我有何不妥,如今居然會解釋起來。

秦璇嬌嗔的瞪了他一眼,笑道:“我知道,只是不喜歡你們在栖鳳宮同時出現而已,這裏是我的地盤。”

“你說的都對,就是因為這件事?”

“我無聊!”

……

“那你想做什麽?”無聊,他明白,但是沒有誰會在他的面前,把無聊一詞發揮到如此極致。

“宮裏有很偏僻的地方,甚少有人去的嗎?”她手癢的要命,很久沒有碰藥材了。

“有,冷宮!”那是皇宮裏最沒有人氣的地方,卻也始終有鮮活的生命不斷的進出,周而複始。

“皇上,我可以在哪裏研制毒藥嗎?”她瞪大美眸,祈求的看着景千曜。

皇上無語,在宮裏研制毒藥,她是真的要瘋了不成。

若是稍微出點事,她這個皇後可是首當其沖的。

☆、【第068坑】作惡多端

原以為他就要妥協了,外面永福卻高聲求見。

“皇上,出大事了。”

景千曜說不上是為什麽,只覺得心裏松了一口氣。

“進來!”

永福進來之後,就對景千曜道:“皇上,工部劉大人求見,今天上午,劉大人的長孫被忠勇侯府孫少爺打殺,如今劉大人正跪在勤政殿。”

一番話,讓景千曜的眉峰頓時蹙起來,強烈的威壓,讓永福的腦袋半點都不敢擡起來。

秦璇的笑聲卻在殿內傳開:“哎呀呀,那個忠勇侯府還真的是半點都不肯安分,發生這樣的事情,簡直就是自取滅亡。皇上走吧,臣妾也跟着你去看看。”

“這件事不得胡鬧!”其中牽涉到太後,景千曜總歸是要慎重的很。

朝中的權衡,秦璇不明白,但是她不認為景千曜懼怕太後,這其中必定有着她不明白的地方,擅自評斷什麽,這種膚淺的事情她也做不出來。

“太後的存在,能牽制誰?”她不解的問道。

“前朝後宮都可以。”

“那也要懲罰,殺人償命。”說完,率先走出了書房,往勤政殿去了。

勤政殿,工部劉大人和忠勇侯以及陳怡分別跪在兩邊。

秦璇細細的打量着陳怡,小小年紀,眼神卻很是狂傲不安分,很顯然是被驕縱着長大,即使是身處勤政殿,依舊是張狂至極。

只是一眼,秦璇就厭惡得很,即使是個孩子。

小惡不除,終成大奸。

“皇上,老臣的孫兒死得冤啊,求皇上為老臣做主。”劉大人近乎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身為工部的尚書,掌管着國家的大部分建築制造與構建,這一輩子也是兢兢業業,如今已經五十多歲了,誰想到卻白發人送黑發人。

景千曜看着已經染上銀絲的劉銘,他是難得的屬于自己的心腹,如今卻是這幅模樣出現在他的面前。

“陳侯爺,到底是怎麽回事,和朕說說。”他看着忠勇侯,心中是滿滿的厭惡。

陳侯爺自然是滿心的不以為意,這樣的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只是這次他的孫兒倒黴,打殺的是工部尚書的孫兒,否則何至于鬧到禦前。

“回皇上,這不過就是小兒之間的打鬧,若是劉大人的孫兒打殺了老臣的怡哥兒,老臣是絕對沒臉鬧到宮裏的。再說怡哥兒身子有虧,如何能害死劉家小兒,明明就是他家小兒自己的問題,現在出事居然怪到怡哥兒的頭上,未免覺得我忠勇侯府軟弱可欺不成?”

劉銘被陳侯爺這句話氣的差點七竅生煙,他還真的沒有見過這般不講道理之人。

“陳侯爺,你未免欺人太甚,明明是陳少爺欺負我家孫兒,最後還打的我孫兒後腦破了一個大洞,對于這一點太醫院的張太醫可以作證,你如何還大言炎炎,出口否認?皇上,今兒若是皇上不給老臣一個說法,老臣定然一頭撞死在這勤政殿,老臣的孫兒死的冤啊。”

“我呸!”陳侯爺果然是無賴,在皇上面前居然還敢如此做派,“你個老匹夫還真是不要臉,居然向用死來威脅我,既然想死,現在就趕緊死,想讓本侯的孫兒給你家的小子償命,別做夢了。”

“放肆!”一聲冷到極致的嬌斥,在勤政殿炸開,讓跪在前面的兩個老臣頓時全身一個激靈。

秦璇知道景千曜為難,直接開口替他解決。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你陳侯爺的孫兒就比劉大人家的孫兒高貴到哪裏去?禦前無狀,只是這一條,就足以治你死罪!還有你,劉大人,有事說事,居然以死威脅皇上,你想造反不成?”

“老臣知罪,請皇上恕罪!”兩人看着秦璇那冰冷的臉龐,不自覺的俯下身子。

“劉家少爺是否是陳家少爺所殺?本宮要聽實話,欺君也是死罪,陳侯爺可要想明白了。”

陳侯爺心中忐忑,不知道該說是還是不是,但是似乎如何回答都不合适,前進後退似乎都是死路一條。

秦璇見他不說話,唇畔的笑意加深:“陳侯爺,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若是敢欺瞞皇上和本宮,足以将陳家滿門抄斬。”

“回皇後娘娘,确實是怡哥兒,但是請娘娘明察,怡哥兒心智不全,必定是被對方挑釁,否則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等事情的。”

景千曜在心中嘆口氣,看着陳侯爺道:“如此說來,陳侯爺是承認了?”

“……是!”

“皇上,請為老臣做主。”劉銘心痛如絞,因為孫兒死亡一事,他的妻子被氣暈了,兒子和兒媳也是痛苦非常,原本幸福美滿的一家,就被陳家給毀了。

“來人!”

“在!”殿外走進來兩個禁軍,“參見皇上!”

“将陳怡重責三十大板,生死勿論。”景千曜淡淡說道。

“是!”

陳侯爺一聽,頓時就愣住了。

他沒有想到皇上真的會懲罰陳家。

以前太後說皇上有意拿陳家開刀,他還以為是杞人憂天,而如今居然真有此事。

“皇上,怡哥兒身子弱,三十大板焉有命在,求皇上開恩。”他雖然風流,卻也不至于真的就被女色弄得昏了頭。

“朕開恩了,劉家少爺又當如何?”景千曜只是用一句話都堵住了陳侯爺的嘴。

陳怡可能還并不是很懂,但是既然做錯了無法挽回的事情,即使年紀小,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陳怡被拉出去了,陳侯爺整個人癱坐在地上,臉色煞白,半個字都說不出口。

然後杖刑并沒有執行,只因為太後風風火火的趕到了,拉着哭得稀裏嘩啦的陳怡,直接闖進了勤政殿。

“皇上,你這是要逼死哀家才甘心是吧?”太後一進來,就勃然怒斥。

兩人上前沖着太後行禮,然後請她坐下。

“母後,陳怡打殺劉銘之孫,朕不能不給劉大人一個說法。”

“說法?”太後大怒,“即使陳怡有錯,皇上就能這般的打殺怡哥兒?他心智有缺,皇上想必知道,如此公然打殺一個孩子,豈是我大周的風範?”

“母後……”

“皇上,哀家知道你為難,可是哀家這幾年事事都依着皇上,如今皇上就不能依着哀家一回?陳家長房可是只有這麽一個孫兒,你要看着陳家斷子絕孫不成?”

“太後,老臣府中可是也只有這麽一個孫兒,請太後還老臣一個公道。”劉銘氣急攻心,差點沒有昏厥過去。

太後冷眼看着劉銘,道:“劉大人,人死不能複生,你難帶非要讓怡哥兒為你的孫兒償命,才心甘情願不成?”

劉銘身子劇烈的顫抖,太後如今說出這等話,他若是執意說要讓陳怡抵命,能不能成功另說,他的命算是會交代在這裏了,可是若不能為孫兒讨回一個公道,他也是難以纾解心中的痛苦。

秦璇心中感慨,果然是權勢滔天,一句話可以斷人生死。

悄悄的扯了扯景千曜的衣袖,沖着他使了一個眼色。

景千曜其實在太後出現的時候,就知道這件事也只能這般的不了了之了,但是他心中對劉銘确實有愧。

“這件事先壓着,容後再說,劉大人先回去吧。”

劉銘面如土灰,與之相比,陳侯爺卻是滿面春光,起身上前和太後說的很是開懷。

秦璇對兩人行禮,說是要回宮,之後就在太後陰鸷的眼神裏,離開了勤政殿。

劉銘腳步踉跄的離開勤政殿,幾乎是失魂落魄的往宮外去了。

他在朝為官三十多年,見慣了官場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見慣了官官相護,相互傾軋,身為當朝的二品大員,居然連自己的孫兒一個公道,都讨不得,他回去如何面對家中的妻子和兒子,如何面對府中的下人。

這一想,頓時有種想要辭官隐退的想法。

雖說他是皇上的心腹,心中也明白皇上的苦處,卻真的是覺得心灰意冷。

“劉大人!”一道細微的聲音,喊住他的腳步。

劉銘回過神,就看到永祿正從後面快步追上來。

回身看着永祿,微微抱拳道:“祿公公!”

永祿側身避開,看着氣色暗淡萎靡的劉銘,苦笑道:“劉大人請節哀,皇上也有皇上的難處。”

“我知道!”只是知道,心中也是頗為失望的。

他的小孫兒可不是陳家那小子那般的不懂事,他讀書很用功,懂得道理也多,這一次無非就是和陳怡對了幾句嘴,就被陳怡一陣暴打,以至于後腦撞到山石上,當場不治身亡,要知道他可是他捧在手心裏的寶貝,他們劉家的希望。

永祿知道現在說什麽劉銘估計都聽不進去,但是還是想着辦成自家娘娘的事為重。

“劉大人請留步,皇後娘娘有請。”

“娘娘?找老臣有何事?”他不解。

“哎喲,這個咱家就不知道了,想必絕對不會是閑話家常,劉大人這邊請。”

劉銘想了兩秒後,點點頭道:“好,祿公公請帶路。”

栖鳳宮正殿,秦璇正在品茶,當看到跪在下面的劉銘時,心中是有些酸澀的。

對于他們來說,最大的痛苦莫過于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老臣參見皇後娘娘!”

“劉大人請起!”秦璇擡手示意他起身,然後指了指旁邊:“坐吧。”

“多謝娘娘!”

等宮婢給他上了茶水,秦璇才開口說道:“劉大人,皇上也想為劉大人主持公道,但是想必劉大人必定也心中有數,只要有太後在的一日,劉大人終将會是那個‘前車之鑒’,而不會是最後一個。”

“娘娘所言,老臣不明白。”劉銘為官數十載,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他是很清楚的。

秦璇勾唇輕笑:“劉大人明白,只是信不過本宮。”

“老臣不敢!”

她揮揮手,遣退了殿內的那些個下人,只留下永壽和永祿以及淳姑姑,才繼續道:“皇上雖說是大周的帝王,卻也是手中的權勢被幾位皇族王爺剝奪的所剩無幾,而今日之事,想必劉大人心裏明白,皇上的苦不會比大人少。今天劉大人為的只是自己的孫兒,而皇上念着的卻是大周的天下蒼生,孰輕孰重不言而喻,只是國家大事更是民生百态,陳家自今日之事的發生,是絕對留不得,本宮不是讓劉大人來做什麽,只是想和劉大人說明白,皇上的心腹不多,劉大人身為制造監的總統領,身兼重任,切莫對皇上失望。”

“皇後娘娘言重了。”

“朝中大多數的官員都是結黨營私,大肆斂財,大周建朝不過數十年,就隐約有些風雨飄搖,如同劉大人這般的清官,已經少之又少,本宮身為後宮之主,按理不該參與朝政,但是本宮身兼輔佐皇上的重任,不得不和劉大人說個明白,劉大人暫且忍耐,陳家的隕落,不會太久的。”

劉銘放在膝蓋上的手隐隐的顫抖,五官也是險些崩潰。

“請娘娘放心,老臣明白自己的責任,為了皇上,定當死而後已。”

“大人言重了,大人為官清正,在朝中和京師是有目共睹,如此為國為民的好官,如何能死,大人還要活着,為大周的百姓和邊防謀福祉,只是本宮心中有愧,不能即刻讓劉大人以消心中喪親之痛。”

“老臣不敢,老臣今日能冒着得罪忠勇侯府的危險進宮面見皇上,就已經有了被報複的打算,陳家這些年仗着太後娘娘,作惡多端,百姓早就難以忍耐,老臣不在乎多等些時日。”

“好,陳大人如此顧全大局,本宮代皇上多謝陳大人了。”

“娘娘言重了。”

“那陳大人慢走。”

“是,老臣告退。”

永壽待永祿去送劉銘,他走上前,殷勤的為她添茶。

“娘娘,您今兒和劉大人說了這麽多,萬一他不是和皇上一條心那該如何是好?”

端起茶碗,有杯蓋過掉水面的浮葉,輕抿一口之後笑道:“那就殺了。”

從進宮那日其,十三娘就會和自己偶爾交換消息,她需要的全部都透過軒轅谷特定的暗號被送進宮裏,包括京城各大官府和名門世家。

而她曾經帶進京城的十幾個暗衛,也全部分散出去,密切監視着那幾個效忠于皇上的幾位大臣。

永壽點點頭,但是心中卻有些感嘆。

娘娘為了皇上真的是費盡心思,希望皇上能永遠對娘娘這般的好。

☆、【第069坑】溫情脈脈

福壽宮,太皇太後聽聞這件事之後,也是忍不住長籲短嘆。

“初進宮的時候,她也是個很好的孩子,只是在這個深宮,再單純都會被逼的去争去搶,等到真的覺得無法回頭的時候,早就已經滿手血腥,過去的自己也只能在記憶的深處才能看到。”

“皇祖母,皇上因為忠勇侯府,才失去了很多朝臣的心吧?”她不知道是不是這麽回事。

“也不盡然,就算是有,也是極少數。”荀老太後笑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就算是再英明的帝王,手下也是有幾個背德離心的朝臣,何況皇帝現在還年輕,前朝很多都是三朝元老,不服皇帝也是在所難免,但是璇兒,并不是不服就是逆臣賊子。”

“不過,忠勇侯府,我覺得留不得。”秦璇看着荀老太後,“皇祖母,閑來無事,我也翻看過史冊,歷史上存留最長時間的王朝足有近千年,咱們大周現在連百年都不到,朝根就如此的不穩,帝王的領袖能力固然重要,但若是太過松懈下面的朝臣,百姓早晚會對咱們失去信心,以後難免不會重蹈前朝的覆轍,被再次颠覆。”

“璇兒想要如何?皇帝心中想必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是,皇上說太後的存在可以牽制前朝後宮,身為帝王,本應是九五之尊,天下之大權掌控者,卻被太後如此的牽制,甚至用她牽制前朝後宮,我覺得甚為不妥,忠勇侯府這些年借着太後的名義,強橫霸道,為禍百姓,斷斷是留不得的。”

“可是璇兒,你可想過,若是忠勇侯府真的被皇上懲戒,其他的人必定會做好萬全之策,想要再抓到把柄就難上加難了。”

“難不怕,能安分最好,短短幾十年,就把辛苦打下的江山揮霍到此等地步,也算是本事了。太後現在兩個兒子一死一殘,完全就是沒有了希望,所以才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到娘家。”

“也是可以理解的。”荀老太後感慨道,“璇兒先不要着急,一切看皇帝的意思吧,不是皇祖母不讓你插手,而是現在還不到時候,若是你想要輔佐皇帝,也等哀家去見太祖再說,答應皇祖母可好?”

“璇兒答應。”

“那就好,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比你祖父小的時候都要機靈,皇帝和大周的江山,就拜托璇兒了。”

“是,皇祖母請放心吧。”

走出福壽宮,永壽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撐在銮駕上,看着永壽的樣子,秦璇笑道:“可是有話要說?”

永壽湊上前,小聲道:“娘娘,是不是太皇太後生娘娘您的氣了?”

“沒有,她只是想在有生之年看清楚皇上的能力,畢竟皇上這幾年沒有太大的作為,而且本宮說的話也不見得就是對的,婦人之見也說不定。”

永壽随後不再說話,他也不清楚娘娘的話到底是不是對的,或者是對的,只是現在說出來有些不合時宜。

勤政殿,景千曜已經靜靜的坐了近一炷香的時間,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永福在旁邊也是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一個不經意的動作惹惱了自家的皇帝陛下。

許久之後,才看到皇上站起身,對他道:“擺駕栖鳳宮。”

“是!皇上起駕!”

外面,雪已經停下,而時間也快要進入臘月,寒風料峭,栖鳳宮內的梅花已經傲然盛開。

“娘娘,您是否要沐浴更衣?”淳姑姑上前小聲問道。

秦璇此時正在敞開的窗邊,聽着外面的風聲,那一陣陣嗚咽的風,呼嘯而過,經過樹枝和建築物,因為阻擋而改變音調,随後掃過之後,再次略向遠處。

“淳姑姑,你說景千曜是不是很可憐?”她聲音突兀的問道。

淳姑姑聞言,頓時吓得跪在地上,伏地不語。

“奴婢該死!”

“起來吧。”秦璇心中嘆口氣,不過是一句話,她沒有任何錯,就喊着自己該死,真是無趣。

淳姑姑心中沒底,但是也知道皇後娘娘這是不高興了。

她跟在秦璇身邊這段時間,總覺得雖說輕松的時候是真的很輕松,但是若說累起來的時候,就不是普通的累了。

娘娘總是會時不時的冒出一句逆天的話,超出她心髒的承受能力。

“你下去吧,這裏不用人伺候了。”總覺得最近的日子太過清閑,讓她莫名的覺得極其的累,全身無力。

“娘娘……”

永壽上前沖着淳姑姑揮揮手,然後回頭看着秦璇已經再次閉上眼,跟着她走出去,輕手輕腳的帶上門。

“永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她還真是摸不着頭腦。

永壽現在着實不知道該怎麽說這個淳姑姑,真是半點都不開竅。

“哎喲,我的好姑姑,您呀,就直說又何妨?既然是娘娘問的,必然有娘娘的道理,您張口閉口就該死該死的,娘娘能如何辦?只得讓你出來了。”

“可是我這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說呀?”這談論的可是皇上,而卻皇後居然還直呼皇上的名諱,這可是大不敬。

永壽再次重重的嘆口氣,察覺到淳姑姑還要說話,他擡手推着她往外走。

“好了淳姑姑,娘娘這邊不需要人伺候了,您還是趕緊回房休息吧。”哎喲,這天兒真是越來越冷了,果然不假,雪化的時候還真的是寒徹入骨。

這剛把淳姑姑給送走,那邊宮外的小太監高呼聲就傳來了。

“皇上駕到。”

永壽這邊懊惱的跺跺腳,邊碎碎念,邊往宮門口去了。

“真是的,都說了多少遍了,皇上來了不需要高聲通報,一個個的就是不長心眼。”

還沒等走出多遠,景千曜就大跨步走過來了。

“奴才給皇上請安。”

走進大殿,看着宮女上前伺候着他把披風撤下。

“皇後可歇下了?”

“回皇上的話,娘娘還沒有沐浴,不曾歇下。”

皇上不甚在意的揮揮手道:“行了,這裏不用你們,你們師徒去喝點酒暖暖身子吧。”

“多謝皇上體恤。”

一路無視那些不斷跪下行禮的宮婢,徑直走向寝殿。

推開門,就察覺到殿內的溫度也只是比外面稍高一點,而她正坐在敞開窗戶的錦榻邊,閉目小憩。

眉峰微微的蹙起,上前擡手合上窗戶,回身看着面色蒼白晶瑩的臉龐,胸口憋着一口氣,不知道該如何的發洩。

冷風不再吹拂在身上,秦璇輕輕的睜開眼,看到站在榻邊的挺拔身影,擡手勾着他的手,啞聲道:“皇上來了,怎麽站着?”

“如此天寒地凍,你居然還敢敞着窗戶睡覺,不要命了?”他語氣不善的說道。

秦璇拽着他的手,如同一條軟體動物一般的坐起身,手臂圈上他精壯的腰身,小臉靠在他小腹的位置,笑的如同一個孩童:“沒事的,我身子底子很好,風寒都很少,你擔心我了?”

看着她笑的這般的開心,景千曜只剩下無奈。

在她滑膩的臉上捏了捏,然後俯身将她抱起來,那冰涼的身子入懷,連他都不由得顫抖幾分。

“你呀,讓朕說你什麽好。”

走進偏殿,那浴池蒸騰着熱氣,脫掉腳上的靴子,抱着她直接走了進去。

“多泡一會,你的身子太過冰冷。”若不知道她是活着的,只是碰一下,真的以為是死人。

藕臂如蛇一般圈着他的脖頸,嬌俏的回道:“一直都是冰冷的,夏天也是如此,現在覺得冷,夏天你可要離我遠點。”

她是寒性體質,夏天會覺得比別人多幾分燥熱,冬天卻不會覺得有多麽的冷。

景千曜被她這句話逗笑了,三五下就解掉她身上多餘的衣裳,抱着她享受着冬日裏的池水。

“璇兒,可是幹淨了?”這幾日一直都在勤政殿忙着忠勇侯府的事情,如今終于是解決了,而他也近乎是忍到了極限。

秦璇妩媚的看了他一眼,勾唇笑的風情萬種。

“嗯,是不是憋壞了?”

脊椎劃過一抹戰栗,小腹凝聚出一股脹痛,精壯的腰身帶動着水波,瞬間移到她的身後,大手愛撫的滑上細若凝脂的手臂,流連忘返。

嗚咽聲在奢華的偏殿不斷的此起彼伏,在熏人的熱氣中不斷的升騰。

深夜,外面傳來“簌簌”的聲音,景千曜不用打開窗戶,就知道雪花再次飄了起來。

今年的雪似乎格外的多,自冬月開始就已經連續下了三場,以往覺得蕭條而清冷的雪夜,如今卻也變得多情起來。

背靠在床頭,看着身邊裹得嚴嚴實實睡得很是香甜的女子,屋子裏燃的爐鼎很旺,以至于身子都變得滾燙燥熱起來,但是從她的身上卻是淡淡的冰涼,為這份燥熱平添了一份沁心的冰涼。

修長的手指,在她的發間穿梭而過,然而如同墜了金屬一般,在指尖毫不留戀的滑落在明黃色的枕頭上,鋪散成一片旖旎。

三年的帝王生涯,十七年的不受寵皇子,讓他學會的更多的還是隐忍之後的厚積薄發。

但是他這個皇後的性子似乎是有些暴戾,兩人至今成親近兩個月,沒有吵過嘴,沒有鬧過心,他對于這個國色天香,風情萬種的女子也沒有覺得厭倦。

說到底他是明白原因的,因為她從來沒有事情瞞着自己。

哪怕是再小的時候,也會和他說開。

或者說,即使是壞事,她也能說的好似做了天大的好事一般。

他喜歡秦璇那種小狐貍一般得逞的笑容。

至于她在自己親信的身邊安插探子,這件事銀魄和他說的很明白,為了自己她居然能做的這麽多,他對于秦璇對自己的感情始終覺得模糊。

明明兩人從來沒有見過面,為何會有種隐約的熟悉感,好似上輩子她就應該是自己的妻子。

至于封她為後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麽,此時的景千曜也有些弄不明白了。

就這樣,看着她紅潤的睡眼,一直想了許久許久,才輕嘆一聲,掀開被子,披衣下榻,走到殿內的書桌前,提筆寫着什麽。

“來人!”他輕聲道。

殿內,銀魄出現在景千曜面前,抱拳道:“皇上!”

“把這封信送出去。”景千曜把那沒有封口的信,遞給銀魄。

銀魄接過來,看着上面的名字,沒有言語,點點頭瞬間消失在殿內。

忠勇侯府現在還動不得,但是卻至少可以敲打敲打,免得越來越不知道天高地厚。

太後既然敢用孝道壓他,他就不在乎用大義讓她閉嘴。

這次劉銘之孫的死,想用簡單的的打鬧就敷衍于他,真把他當成是無知小兒不成,這背後必定有誰在推波助瀾。

只是不知道是老三老九,亦或者是他的那位小皇叔,身為帝王,他不會一輩子隐忍。

重新躺回床榻,卻驚醒了身邊的美人。

秦璇張開眼,睡眸惺忪,用手背揉了揉,然後抱着他伸過來的手,雙手捧在頰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繼續閉上眼。

“手有點涼,這麽晚還不休息?”

景千曜被她慵懶且嬌俏的模樣逗笑,用另一只揉了揉她的發,輕聲道:“讓銀魄去處理了一點事情,吵醒你了。”

“沒有。”她嘟囔着,然後在他手上親了一下,困頓道:“睡吧,天不亮還要早朝。”

“好!”

被她這簡單的幾句話,将心底的煩躁壓下,抱着她随後就陷入沉睡。

卯時,等他睜開眼的時候,秦璇正拄着下巴側身看着他。

見他睜開眼,眼神投向殿門,喊道:“來人!”

“娘娘,您要起身嗎?”春詩和冬賦走進來。

“伺候皇上梳洗更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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