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 0】

最後的最後舞還是沒能跳成。

天光微沉, 金烏緩緩西墜,春至兩家的丫鬟們守在門口目送少爺小姐遠去, 阿喻抱着皮毛順滑想跟着春承跑的橘貓:“再過一周少爺他們才能回來, 小家夥,你就別鬧了。”

回到京藤,拎着袋子的至秀回眸笑看春承:“沒辦法, 只能等校慶舞會再和你一起跳舞了。”

春承單手斜插兜, 漫不經心地點點頭:“那也不錯。我先回了。”

見她頭也不回地走開, 至秀唇角微抿,拎着袋子的手微微攥緊, 也跟着轉身。

一大捧紅豔嬌嫩的玫瑰映入眼簾, 穿着京藤校服的男同學局促地咧開嘴:“同學, 明晚的校慶舞會我能邀請你做舞伴嗎?”

至秀退開兩步, 溫柔地搖搖頭:“不好意思, 我有舞伴了。”

男同學失望地啊了一聲, 猶不死心道:“那同學能接受我送的鮮花嗎?”

說着他雙手奉上, 至秀毫不遲疑地拒絕了他:“抱歉。”

從交叉路口走到女生宿舍樓, 她走得很辛苦, 不是身體的疲憊, 而是來源于一波又一波的攪擾。

此時她萬分希望京藤能夠早些授課,否則學校的男同學閑來無事跑來擋她的路, 不能冷言拒絕,更不能接受,令她心生厭倦。

回學校前好生沐浴過, 一路被各種各樣的花香熏染,至秀推開308寝室的門,放下從家裏帶來的日常用品,想也沒想走向浴室。

等她再次出來,王零好奇道:“怎麽一臉不開心?”

“有嗎?”

“沒有嗎?”

王零似乎天生對人的情緒很敏感:“我聽周绾說,你出門時開開心心,怎麽回來一副倦倦的模樣?”

提到這,至秀捏着指尖,不動聲色道:“還好。只是沒想到學校的男同學非常熱情。”

“是啊,周绾回來的時候也被煩的冷了臉,你猜她怎麽做的?”王零看起來心情不錯:“周大小姐可沒阿秀這樣的好性子,她一腳踩爛了男同學遞來的花,啧,那脾氣沖的,吓跑了不少人。”

想象着那熱鬧的畫面,至秀莞爾:“馬上就要校慶舞會了,你找好舞伴了嗎?”

“我?我不想跳。和那些臭男生跳舞,有什麽意思?”

躺在床上小憩的周绾适時探出頭:“你不想和男生跳,難不成還想和女生跳?還有,你說誰脾氣沖?”

“如果是周大小姐,我覺得沒問題啊。”王零似乎尋到了另外的逗人之法,以柔克剛,克得周小姐小臉一紅,惱怒地瞪她:“你想得美!誰要和你跳?”

“不跳就不跳,瞪我做什麽?”她話音一轉:“阿秀呢?阿秀找好舞伴沒?”

周绾興奮道:“春家哥哥找好舞伴了嗎?我能邀請他嗎?”

“怕是不行了。”至秀勾唇:“她是我的舞伴。”

“啊……”周绾躺在床上說不清是失望還是難過,末了翻身而起:“那肯定很好看,俊男美女,視覺盛宴!”

至秀淡笑,從暗格子的布袋裏取出她和春承的照片,小心夾在尺寸相合的玻璃相框,指尖撫過那人眉眼,依依不舍地将相框放回桌面擡頭可見的顯眼位置。

“你和你哥哥,感情真好。”王零如是說道。

“她不是我哥哥。”整理好一切,至秀随手抽.出大學課本,安安靜靜地翻看起來。

王零和周绾正巧對視一眼,眼裏疑惑分明:不是哥哥?那是什麽?

過了京藤的校慶舞會就是正式開課的日子,所有人都在期盼夜晚的降臨,于是白日光陰就覺得十分漫長。

下午,一身儒雅的校長站在高臺慷慨激昂地講論校史,貴賓席上,徐老先生撐着手杖坐在最前方,給足了京藤排面。

新生依次坐在凳子不敢亂動,京藤系別衆多,醫藥系和設計系挨着,春承個子高,坐在後排只能看到至秀挺直的脊背。她心下一笑,所有人都在心神不屬地想着舞會,秀秀聽得還挺認真?

将近一小時的動員大會結束後,學生們聽從老師吩咐按部就班地離場,春承邁着長腿三兩步走到至秀身邊,擡頭看到她,至秀開心地問道:“怎麽跑過來了?”

“來擔當護花使者。”

這句話說完沒半分鐘,男同學紮堆地湊過來,不敢離近了,也不願離遠了,守着不遠不近的距離恨不能拿出所有的誠意來打動人。

可惜,有春承在,至秀眼裏看不到其他人。

“我知道你們跑來為何故,秀秀已經有舞伴了,不勞諸位惦念。”春承擋在她身前,不耐煩道:“諸位可以走開了。”

有個嚴防死守冷冰冰的‘哥哥’,根本沒人有機會上前一步,男同學遺憾走開,或多或少對這位從天而降的‘哥哥’生出不滿。

不滿歸不滿,卻不敢不敬。喜歡人家妹妹沒問題,若因着求而不得針對人家哥哥,這就不是喜歡了,是強求。不僅沒風度,還失了氣量。

把礙眼的人趕跑,春承志得意滿地仰起頭:“就這群沒膽氣的人,哪配得上秀秀?”

至秀含笑:“對,他們都配不上。”

“春承?”穿着小紅皮靴的徐浣悠閑地走過來:“春學弟可找好了舞伴?”

“找好了。首支舞我和秀秀跳。”

“哦?那春學弟可有意和我跳支舞?”

春承訝然,不自覺看向至秀。

徐浣輕笑:“是我失禮了,那我換個說法。學校舞會不僅新生會參加,老生也會參加,說句大言不慚的話,想邀請我跳舞的人,很多。春學弟不妨幫個忙?我只打算跳一支舞,如此,也算全了京藤歷來舞會的規矩。”

她見春承不語,目光落在她身旁溫婉大方的女同學:“學妹,你答應他才能答應,就當幫個忙?”

決定權放在至秀手上,至秀抿唇,指節收緊,擡眸輕聲道:“不可以。她只能和我跳。”

“春學弟,是這樣嗎?”

站在秀秀身邊,春承能敏銳地感覺到她的不快和防備,像如臨大敵的兔子豎起了它的耳朵,她覺得可愛,莫名的又生出淡淡的不忍:“她的話就是我的話。抱歉了,學姐。”

“沒關系,那我再去找別人。”徐浣拿得起放得下,走之前頗有興味地看着至秀,擦肩而過時對着春承耳語道:“學弟可知她為何不願?”

春承的手忽然貼上一抹溫熱,至秀突如其來地與她十指相握,力道之大使得春承不受控制地倒退小半步。擡眸之際,徐浣已經走開。

她笑了笑:“秀秀?”

至秀盯着徐浣的背影,篤定道:“她知道我們的關系。還一心往你身邊湊,她心思不純。”

“你怎麽知道?”

“直覺。”至秀羞澀地松開她的手:“也不全是直覺,你忘了?她姓徐。”

在陵京,徐乃大姓。春承瞬間明白過來:“你懷疑她是徐老先生的孫女?”

若是徐老先生的孫女,知道她和秀秀的關系也就不足為奇了。

“是與不是,你沒印象嗎?”

年少時原身和徐家孫小姐有過幾面之緣,春承摸了摸後腦勺:“啊,沒印象了。”

至秀醋意漸消,彎唇淺笑:“沒印象那就不要想了。還有……”

她心如鹿撞,鄭重道:“我沒亂講,校慶舞會首支舞也好,每一支也好,你的舞伴是我不能是別人。在學校,男男女女,你……你也只能和我親近。”

這番話說完她耳根微紅,春承和她并肩坐在會堂:“我知道秀秀是為我考慮。好吧,我答應!”

“拉勾?”

春承伸出小拇指:“拉勾拉勾,說好了絕不變。”

大小姐露出得逞的笑容,眸光柔軟而深邃:我不是為你考慮,我是在為我考慮啊。近水樓臺先得月,這輪清輝皎潔的月,我碰不得,旁人亦絕不能染指!

日久生情,情意生,便想占有。

“不過……正常的往來還是可以的,但他們不能近你身。像是男生勾肩搭背那樣的舉動,絕不能有。”

“我曉得。”春承貼着她耳畔快速道:“我已經在努力學着怎麽扮演一個合格的男同學了。”

溫熱的呼吸萦繞不散,至秀想起一事:“扮演一個合格的男同學,也包括調戲女孩子嗎?像你昨日在照相館做的那些?”

“對啊。”

至秀目色微沉。

可惜某人渾然不覺:“女扮男裝實在太煩人了,初來乍到,我身子病弱,再加上這張臉,不做些掩飾恐怕一眼就被人識破了。”

“你忘了你有未婚妻嗎?”

“是啊,我有秀秀,所以我打算今晚舞會結束摘掉頭上那頂‘哥哥’的帽子。我不做你哥哥,做你情哥哥怎樣?”

至秀忽然站起身:“我、我先回寝室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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