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 6】
昨夜夢境溫軟, 夢裏沒有山賊破門,鳳陽城也沒有蔓延戰火。坐在榻沿的秀秀一身紅嫁衣, 眸光婉轉, 端麗冠絕。
她看着她淺笑,帶着被掩藏的忐忑不安,嫁衣褪去, 雪膚花貌, 傾城之色, 迷了春承的眼。
女子看女子,看得是骨相風韻, 其次才是那張臉。秀秀骨相絕佳, 風韻天成, 清純鮮嫩如清晨來不及盛開的花, 點點露水俱凝在她彎彎的鎖骨, 只待引人來嘗。
雪色內衫裹着如玉嬌軀, 腰肢不盈一握, 柔柔軟軟在她身側躺下, 呼吸清淺, 猶泛花香。
渾渾陷在夢境的春承克制着不去碰那細腰, 仿佛碰了,那條突然岔開的小路, 就沒有回頭路了。
彼時陽光明媚,真真切切攬着那腰,觸感極好, 春承早将那‘能不能碰’抛之腦後,她放松力道,至秀身子發軟貼在她懷裏,細瘦的胳膊松松垮垮地環過她後頸,沒倒下全靠春承禁锢着。
腦子亂糟糟,陡然冒出周绾那句不靠譜的‘色.誘’,至秀氣息急促,羞得下颌枕在她肩膀,不敢教春承看到她面.色.潮.紅的模樣。
這人抱她這麽緊,或許……也是可以對女子動心的?
“我最近連着幾日總夢見秀秀。”春承手掌無意識摩挲過那柳腰,擔心抱得她不舒服,貼心地問了句:“我能這樣抱你嗎?”
“……能。”
細弱輕顫的聲音流入耳畔,春承勾唇:“那就好。我還是第一次這般抱人,感覺還不錯。”
她說話随性而至,至秀咬了咬唇掙回兩分清醒:“你、你夢我做什麽?”
微啞的嗓音隐在習習暖風,春承沒在意,只覺得秀秀怎樣說話都好聽:“夢見你穿着旗袍從樓梯走下來,夢見你站在花海沖我招手,我走過去,栽進獵人挖的深坑,我站在洞底向你呼救……”
她委屈地撇撇嘴:“你沒救我。”
“嗯……然後呢?”
妩媚的尾音如羽毛撩過心尖,春承聽得紅了臉。
“昨夜我夢見你我成婚,新婚夜風平浪靜,沒有殺戮,沒有動蕩,你躺在我身邊……”她心癢癢的,不知該如何表達複雜心情,輕柔地将人抱穩,感慨道:“你怎麽能那麽美?”
是感慨,也是嘆息。問心無愧者方不懼坦然。至秀一早将她看作攜手終生之人,聽到這似有似無的撩撥,似暧.昧似調.情之語,抱着她脖子撒嬌:“那你喜歡嗎?”
“喜歡。”
到底是哪種喜歡呢?朋友的喜歡,還是情人的喜歡呢?
至秀壞心眼地歪頭貼着她脖頸說話,雪色肌膚掩着淡青色血管,她問:“然後呢?你有沒有欺負我?”
“我怎麽會欺負你?”溫熱的呼吸灑在她脖頸,春承覺得有些古怪,心裏噼裏啪啦地燃起異樣的小火花,她不自在地撫了撫至秀脊背:“別亂動。”
至秀揚唇,心道:原來她并不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她也會害羞。
不用想也知她們如今姿勢過分親密,春承一心要和她做閨中密友,可哪個閨中密友會抱得如此惹人遐想?春承不僅沒放開她,反而很享受,那是不是說,春承喜歡她而不自知?
“新婚夜我都沒有欺負你,夢裏哪會兇巴巴對你?”
此欺負非彼欺負,春承根本沒想到那兒,至秀眷戀地抱着她:“你無緣無故,為什麽總夢我?”
“這……我也不知道。我若知道,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
“春承,我有夢見過你。”
“嗯?夢到什麽了?”
至秀羞澀地笑了笑:“不告訴你。”
“為什麽不告訴我?”
“你……要一直抱着我說話嗎?”
春承揉着她腰肢:“不可以嗎?是你問我想不想抱你的,我還沒抱夠。”她狡黠輕笑,貪玩的性子冒了出來:“秀秀太軟了,我愛不釋手。”
“你、你別……”至秀眉心微蹙,難受地哼了哼。腰間燥.熱胡亂竄開,少女嬌嫩的身子哪禁得起反複挑撥?
玩心大起的春同學後知後覺意識到不對,急忙停了手,神色窘迫:“對、對不起秀秀,我、我這就松……”
“別……”至秀嘆了口氣:“你抱緊我。”
嗔惱地趴在她肩膀,實非她不知羞恥,若春承此時松開,她能不能站得住還是個問題。聞着這人身上清雅的香氣,至秀閉了眼。
沒了玩鬧心思,春承呆呆地充當一棵樹,後悔手上不知輕重把人弄疼了。
不遠處,書墨抱着肥肥胖胖的橘貓從走廊穿過,一眼看到兩人在花前相擁的畫面,迅速丢了貓:“小——”
春花果斷地捂了她嘴,小聲道:“別喊別喊,少爺和少奶奶抱抱怎麽了,不要大驚小怪!”
“是我大驚小怪嗎?”書墨拿開她的手,壓低喉嚨道:“少爺和我家夫人承諾過,不會欺負大小姐的!”
春花笑她見識少:“抱一抱,算得上哪門子欺負?”
“抱得那麽緊,還想怎麽欺負?!春家不也是名門嗎?這這這……”
“好了好了,咱們小聲點,省得被少爺聽到,否則到時候尴尬的還有你家小姐,再說了,你家小姐就是我家少奶奶,她都沒反對,怎的,你要棒打鴛鴦?”
“我!我怎麽就棒打鴛鴦了?”書墨瞪大眼!
丫鬟竊竊私語着走開,留下一只貓,貓轉着眼睛邁着無聲的步伐歡快地往一個方向跑。
待心跳平穩,腿腳找回力氣,至秀收回手臂,輕輕抱着她後背:“在想什麽?”
“我?”春承誠懇道:“我不該對你亂來。”
“……”
至秀眸色幽沉,惱她不解風情,一時哭笑不得:“還有呢?”
春承輕撫她柔順的長發:“還有就是,我喜歡這樣抱你。”
佳人轉嗔為喜:“饒了你。你現在,可以放開我了。”
溫暖的懷抱一瞬分離,春承失落地虛握手指,分不清相擁之時那混亂的心跳聲究竟是她的,還是秀秀的。她按了按心口,恍惚有什麽要破土而出……
“喵喵喵!”
思緒被打斷,肥貓咬着褲腿,春承晃了晃神,扭頭,手插.進兜裏,頗有兩分睥睨之色:“喂喂喂,你是貓,不是狗,松口!”
一人一貓,個頂個的愛玩。至秀在旁邊淡笑,在得知春承對她有感覺後,她的心終于不用漂浮在半空,有了落腳之地。
從春承說她口水是甜的那刻起,再到先前那個逾越禮數的擁抱,她沒退路了,她也沒退路了。春承肆無忌憚地招惹她、調戲她。起初是她存了雜念,但至秀不打算改了。
這個人,她要定了!
小綿羊春承忽覺脊背生涼,轉身看到秀秀沖她微笑,她回之一笑:“秀秀,我晚飯想吃紅燒兔肉!”
兔肉……着手設圈套挖坑的小白兔.秀,于清風中楚楚動人:“行呀,那你幫我打下手,如何?”
“沒問題!”
看着單純無害的‘春少爺’,至秀款款走來憐惜地捏了捏她的臉:“我去沐浴,稍後你再來尋我,好不好?”
“好。”
乖乖巧巧的樣子看得大小姐滿腔柔情快從眸子裏溢出來:“來時記得帶上棋盤,我想和你下棋了。”
品茶、下棋,最耗光陰。無非我想見你,想你陪在我身邊。
得到清脆的應答後,至秀移步東院,留下春承一陣失神。羸弱的春少爺低嗅衣衫:“秀秀身上的香味真好聞。”
念頭翻轉,她頓覺想法有猥瑣之嫌,清了清喉嚨,抱着耍無賴的橘貓往西院去。
身子浸在溫暖的流水,至秀神色怔然,修長的玉腿在水流遮掩下若隐若現,躺在浴缸,手臂輕挑,往旁邊端了杯清茶,微澀的茶水淌過舌尖,而後才覺甘甜。
餘味連綿,放回杯子,她惬意地伸平腿腳,小歡喜在骨子裏沖蕩,遇見春承,真是一件令人感到幸福的事。
水汽蒸騰,那些纏纏繞繞的情愫也跟着跑了出來。
呼吸,漫着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