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 16
公元2023年9月26日 火曜日 雨
一路風馳電掣般的回到家,天色已經微明。而被越前用麻醉針紮了一下的手塚也已過了藥性,此刻正站在家門口,面色陰沉的看着漸漸駛入視線的車輛。
急剎在家門口,來不及和迎上來的手塚打聲招呼,越前跳下車将幸村半摟半抱的拖出後座背在肩上,這才擡頭焦急的道:“幸村學長的情況很不好,國光你快來看看。”
飛快的掃了一眼越前赤luo的上身,手塚的眼光微微複雜,卻什麽也沒說,只是幫他把幸村送到床上之後才道:“我去拿醫藥箱,你也快去洗一下,全身都是血。”
見手塚出了門,幸村吃力的擡手拉了拉越前,在他疑惑的注視下勉強笑道:“去把褲子換了,脖子也稍微遮一下。”
低頭飛快的看了一眼,腿間一團明顯的濡濕讓越前立刻漲紅了臉,嚅嗫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不要告訴國光,不要把我們做的事告訴國光。”因為國光知道的話,一定會很不高興的。
“放心吧,我誰也不會說的,你快去吧。”輕輕松開手,幸村低咳着背轉過身去,将自己蜷縮成團,是為了抵禦身體和胸口的疼痛,也是為了不讓越前發現自己眼中的傷感。這孩子是那麽在意手塚,他又有什麽理由不去順從他的請求?
見幸村唇角又溢出了鮮血,越前忙拿過紙巾替他擦拭,剛想說點什麽,正好手塚在這時候推門走了進來。生怕褲子上的痕跡被手塚看見,他猛的跳起來,連看手塚一眼的勇氣也沒有便匆匆離去。
望着越前離去的背影欲言又止,手塚靜靜的站了片刻,走到床沿替幸村診治。幸村的脈搏很亂,心跳也時急時緩,一時間也無法确診到底是怎麽個情況,讓手塚眉心一擰,沉聲道:“也許你可以直接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說這話的時候,他一直緊盯着那只紮滿針孔的手臂,并相信對方現在的狀态都和這些針孔有關。
微微掀開眼皮淡淡的看了眼手塚冷凝嚴肅的面孔,幸村輕扯了一下唇角,“沒什麽可說的,我這人天生體質不好你是知道的,遇到臺風天就可能發作。”
明顯的胡說八道讓手塚的眉皺得更緊,但看幸村根本不想說的樣子他也無可奈何,只得從醫藥箱中找了點藥遞給他,冷冷的道:“我并不能确診你是什麽原因吐血,只能先給你用點止血的藥試試。如果你需要什麽,盡管告訴我。”
伸手接過藥,也不喝水便一口吞下,幸村微喘了口氣,道:“那麽就給我點止疼藥和鎮靜劑,我想好好睡一覺。”
依言找出幸村需要的藥放在床頭櫃上,手塚收拾起藥箱便轉身離去。因為他明顯看得出對方的抵制,留下去也無任何意義。在走到門口時,他聽得幸村輕輕的叫了自己一聲,又聽得他用柔和冷淡的嗓音繼續道:“永遠不要懷疑龍馬對你的忠誠。”
一句話聽得手塚渾身一僵,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徑自推門出去。他并不打算去追問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因為他相信如果越前想說,一定會親口告訴他。走回客廳,看越前正坐在沙發上抱着貓,明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手塚的眉再一次蹙起,輕聲道:“折騰了一晚上怎麽還不睡?不困嗎?”
肩膀不自覺的抖了抖,擡頭愣愣的看了手塚好一會兒,越前稍微定了定神,問:“幸村學長怎麽樣了?要緊嗎?”
“不知道,他什麽都不肯講,只能先觀察一下再說。”見越前白皙的面孔上還有三條未幹涸的傷口,手塚嘆了口氣,坐到他身旁麻利的處理起來。“怎麽這麽不小心又弄傷了?肩膀呢?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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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不要緊。”微微閉眼,任由手塚溫熱的指尖在臉上游移,卻又不自覺的想到之前給了自己極大快感的冰冷手指,頓時又漲紅了臉。忙不疊的低頭埋入手塚胸口,他低聲道:“國光,你不生氣了吧?”
怯怯的嗓音讓手塚無奈一笑,輕輕撫摸着他的後腦,輕嘆道:“你都回來了,我生氣也是于事無補吧。你這不聽話的小家夥,真是叫人又愛又恨的。”
知道手塚不會再追究自己拿麻醉針紮了他一下的行徑,越前的膽子也大了起來,仰頭吻了吻那微揚的薄唇之後便大咧咧的躺在手塚腿上,眯着眼道:“幸村學長這病也太奇怪了,之前還好好的,怎麽一下子就病得這麽厲害了。”
這番話引得手塚贊同的點了點頭,因為之前和幸村碰面時也的确看不出對方有什麽身體上的毛病。沉思了片刻,他道:“也許,他是注射了什麽東西才變成這樣的。”
“注射了什麽東西?毒/品嗎?這座城市被封閉了那麽久,他應該沒有那些東西了吧?再說幸村學長也不像是會用那種玩意的人。”被手塚這麽一提醒,越前立刻想到了幸村手臂上那密密麻麻的針孔,突然翻身坐了起來沖進浴室。
從被換下的長褲裏摸出之前塞在褲兜裏的小本子,他走回客廳遞給手塚,道:“之前他讓我把脈搏、血壓什麽的都記錄下來,你看看。”
“過來,靠着我睡一會兒。”将越前拉到身邊躺下,手塚接過本子,一邊輕撫着他柔軟的發,一邊從頭慢慢翻看記錄得密密麻麻的筆記。越是看,他的神色就越凝重,到後來向來平靜的雙眼竟透着隐隐的恐懼。
“怎麽了?有什麽發現嗎?”本已在半睡半醒之間,卻又被手塚沒有控制住的力道弄醒了,越前睜開眼就見到他蒼白顫抖的嘴唇,連忙坐起來問:“幸村學長的病很嚴重嗎?”
閉上眼想要平複劇烈翻騰的心緒可并不見效,手塚起身去跡部送來的補給品中找出一瓶酒給彼此各倒了一杯,端起來一飲而盡之後才覺得稍微好些。擡頭看向寫滿困惑的琥珀貓眼,他深吸了一口氣,道:“他對自己注射的東西,是Darkness的血清。”
在越前愕然的瞪視下,手塚先指了指本子扉頁上手寫的一行“活體實驗”,又往下翻了一頁指着裏面的內容,解釋道:“你看,他開始注射的最早時間是在Darkness爆發後的一個月,裏面寫着血清的來源——實驗室捕捉;注射對象——免疫者幸村精市;還有臨床表現;實驗結果……”
說到這裏,手塚只覺自己的喉嚨幹涸得厲害,連忙又灌了幾口酒,喃喃自語道:“他根本就是個瘋子,竟把自己當作實驗品……”
“還有呢?上面還說了什麽?”看不懂筆記上太多的專用術語,越前只能連聲催促手塚解釋給他聽。
用力抹了抹臉,強迫自己從巨大的震撼中冷靜下來,手塚望着滿是焦急的琥珀貓眼苦澀的笑笑,啞聲道:“還能有什麽,都是失敗的實驗。他的吐血症狀是從半年多以前開始的,而且一次比一次厲害。我在想,那些攜帶病毒的血清已經把他的身體搞得一塌糊塗了。”
低頭又看了一會兒,他繼續道:“他實驗的周期一開始是一個月一次,近半年來已變更為兩個月一次,我估計他自己也知道身體承受不了了,才拉長了中途休養的時間。所以……”擡頭定定的看着越前,他艱難的道:“他救下你的時候,是他身體狀态還好的時候,才沒有被你看出來。”
這樣想的話,幸村為什麽這麽快就把越前送回來養傷就好解釋了,那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實驗的周期又快到了,不想被越前發現什麽。手塚此刻才感覺到了後怕,如果當時幸村不是因為身體狀況不錯救下了越前,恐怕他心愛的人早就被Darkness分食殆盡了!
一把緊緊抱住越前,将頭埋在他肩膀上急促的喘息,手塚克制不住心中的恐懼,反複念叨着:“還好……還好你沒事……”
“我是沒事,但幸村學長怎麽辦?他會死嗎?”沒能體會到手塚的心情,越前此刻所想全是幸村。一想到幸村獨自在身上注射進Darkness的血清,獨自忍受着痛苦記錄實驗過程,他的心就疼得厲害,恨不得代替對方承受。
沒有忽略越前嗓音中的焦灼,手塚胸口泛起微微的酸澀,摟着他的手臂收得更緊,一徑沉默。說實話,他是很佩服幸村的,佩服幸村竟有這樣大的勇氣和決心,用自己的身體當作實驗品。而他,就算他曾經那麽想救回父母,也根本沒有想過自己親身實驗。但,到底是什麽促使幸村這麽不要命?難道只是為了研究出治愈Darkness的辦法?
“國光?你怎麽了?”見手塚良久的緊擁自己一言不發,越前突然有點慌了,連忙掙脫對方的雙臂,輕輕捧着那張清冷俊美的面孔,小聲道:“你千萬不要去學幸村學長,我不要你也變成他那樣。”
深深凝望着清澈的貓眼,手塚心中浮起一絲暖意——他的龍馬還是在乎他的。唇角微微揚起,貼上越前的嘴唇肆意輾轉,他沙啞輕喃:“放心吧,我不會的。我還要和你一起走出這座城市,不會去做傻事的。”
得到了手塚的保證,越前滿意的笑了。伸手緊摟住寬闊的肩膀,他道:“昨晚國光也沒睡好吧?陪我睡一會兒好不好?”
“磨人的小混蛋,你終于知道問我睡得好不好了。”昨晚雖被注射了麻醉劑,但強烈的牽挂仍讓他根本無法沉沉睡去,偶爾阖上眼就會被恐懼所包圍,立刻從噩夢中驚醒過來。等藥效過了,他就一直站在窗口望着越前離去的方向,等到風停雨住,天色微明。此刻放松下來,疲倦也随之而來,讓手塚緊緊抱着越前躺下,輕笑道:“好吧,卧室沒得睡了,我們就在沙發上擠擠吧。”
越前很快就睡着了,可手塚卻一時無法入眠,心中反複琢磨着幸村所作所為的原因,還有幸村于越前而言到底意味着什麽?直到睡意漸漸襲來,他垂頭在越前額上輕輕一吻,輕聲呢喃:“如果他也是你想要的,我會成全你的,就像當初跡部成全我們那樣。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給你……我愛你……龍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