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 18

公元2023年9月31日 日曜日 陰

兩天之後,跡部派來的直升機降落在危城邊緣。随機前來的不是跡部本人,而是他的好友兼助手忍足侑士。

看着琥珀貓眼中期盼的光芒在見到自己時頓時黯淡,忍足的心在那一刻緊擰,最終咽下了哽在喉間多時準備據實相告的話。溫和含笑的黑眸透過平光鏡片靜靜的凝望一直被他當作弟弟般疼愛的越前,他微笑着用歉然的語氣道:“抱歉啊,龍馬,跡部實在是忙得脫不開身,只能讓我來接你。”

當着手塚和幸村的面,越前也不願把心中的失落表現得太明顯,默默點了點頭便一聲不吭的上了直升機。只是在直升機飛上天空,生活了一年多的城市在視線裏漸漸消失之後,他拿過忍足的手機,在記事本上無聲的問:“猴子山大王是不是不要我了?”

肩膀輕輕一震,側過臉看着那雙寫滿難過的貓眼,忍足擡手揉了揉越前的發,将他的頭按在自己肩上。在發動機巨大的轟鳴聲裏,他先指了指越前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這才結過手機寫道:“傻瓜,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等你回了安全區一切都安頓下來了我再慢慢告訴你。”

一直靜靜看着越前與忍足之間的小動作,等他們安靜下來之後,手塚與幸村交換了一個眼神,徑自把手機拿了過來,問出了藏在心中許久的疑問:“是不是我們進安全區是件很麻煩的事?”

和手塚也算是舊相識,忍足自然知道他心思向來缜密,再加上一個聰明得跟鬼似的幸村,根本就瞞不過他們,微微猶豫了片刻也就不再隐瞞了。“龍馬是沒問題的,他本來就在安全區有身份注冊,麻煩的是你們兩個。不過也還好,龍馬的父母已經知道你們會跟來,答應了會收留你們。只要你們安安分分的在越前家住下去,身份證明我早晚會幫你們弄到的。”

囑咐完這些,忍足示意三人休息,自己拿過筆記本電腦開始處理公事。這兩天積壓下來待處理的事情太多了,他不得不抓緊一分一秒的時間,任何稍微的松懈都有可能導致跡部陷入萬劫不複的地步。

這一段航程很遠,途經了很多地方,從低空飛行的直升機上看下去,大地上到處都是用鋼筋混凝土圍起來的一個又一個廢棄的城市,看得初見這情景的手塚和幸村面色陰沉。尤其是幸村,他蒼白的面孔上看不到一點血色,一雙紫眸久久落在直升機內随處可見的跡部家族徽章上,平靜得異樣。

看到這樣的幸村,手塚心中不禁一緊,忙不動聲色的碰了碰他,又示意他看向正靠在窗口出神的越前,這才微微搖了搖頭。

聰明如幸村,怎麽會看不出手塚暗示的是什麽,懶懶的扯了下唇角便閉上了雙眼。其實他心裏清楚,跡部不是他應該痛恨的人,甚至連跡部本人都被蒙在鼓裏,但一想到那些無辜的人們,他心中對跡部家族的恨意就無法停止。如果不是他們的大力支持,這個世界的陷落也許是他有生之年都看不到的。

所謂的安全區到底在哪裏,手塚是不知道的,只是當直升機漸漸降低飛行高度時,他已經看過了一次日升日落。同時他也知道了越前所說的“一個太平洋中的島嶼”是多麽不負責的描述。那與其說是一個島嶼,倒不如說是一片新生成的大陸比較恰當一些,并且這片大陸還在不斷向外擴大,四周都有填海造地的工程正在熱火朝天的進行。

他們最後是在一片占地廣闊的日式房屋的後院降落的,迎接他們的是一個粗犷不羁的中年男人和一個端莊貌美的婦人,手塚一看就知道那是越前的雙親。他的心情有些忐忑,因為他不知道如果被越前的父母知道了他們的關系之後,對方會有怎樣的反應。

“別擔心,猴子山大王回來的時候我已經讓他跟他們說了。”像是看出了手塚內心的不安,越前在他耳畔輕輕的說了一句,然後同他一起扶着幸村朝前走去。

一直沒有吭聲的忍足在這時先行上前,躬身行禮之後便湊到南次郎耳畔說了點什麽,直到南次郎大咧咧的揮了揮手之後,他才走回越前身邊,低聲道:“南次郎叔叔說跡部的事他會親自告訴你,我就先走了,過幾天再來看你。”

就在忍足與手塚錯身而過時,手臂被手塚輕輕拉了一下,然後便聽見對方用只有彼此聽得到的聲音問:“跡部是不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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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互對視了片刻,在手塚詢問的目光下,忍足近乎于無的點了點頭,什麽也沒說便直接登上直升機徑自離去。

越前美麗的母親倫子已迎了上來,對着手塚和幸村溫柔一笑,柔聲道:“幸村君的情況侑士回來的路上已經跟我說了,我現在就帶你去檢查,手塚君要是不介意的話一起過來幫個忙我,我聽景吾說你也是一名醫生。”

“龍馬,你給我站住,我有話跟你說。”叫住想要跟倫子一起離開的越前,南次郎瞪着兒子那雙極不情願的眼眸,皺眉笑罵:“身上髒死了,去好好一個澡,然後到茶室等我。”

張嘴就想反駁,但看了倫子回頭暗示的眼神,越前最終只是撇了撇嘴,低着頭一聲不吭的沖向浴室。他并不是不知道忍足和父母都有事情瞞着自己,不想計較的原因還是太想知道跡部的情況了,懶得跟他們計較而已。

匆匆洗了個澡,換了身幹淨的衣物,當越前抵達茶室時,南次郎早已等在那裏,嘴裏叼着已燃到盡頭的煙,眉頭緊鎖。見了兒子,他先把煙丢過去,道:“抽一支冷靜下,免得你等會兒發瘋。”

皺着眉看了看南次郎丢過來的煙盒,越前一手把它撥開,道:“說吧,我承受得了。”

久久注視着已經快一年不見的兒子,看他雖然緊張但還算沉得住氣的樣子,南次郎欣慰的笑了笑,又随即斂去了笑容,沉聲道:“景吾失蹤了,準确的說是在他回來後沒多久就沒有人能聯系上他,我很懷疑是他們家族裏那幫老不死的東西監禁了他。另外,他爹死了,死因是車禍。”

即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聽南次郎這麽說,越前還是忍不住渾身劇烈的顫抖。用力深吸了一口氣,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失控,啞聲問:“绫乃阿姨呢?”對于跡部的父親,他從來沒有什麽好感,因為他知道能和跡部訂婚時歸功于自己家族的勢力讓對方不得不同意;但對一直在暗地裏支持着他們的那位母親,他是喜愛的。

“她沒事,仍在代替景吾處理家族事務,她所擁有的話語權和聲望是那群老混蛋不敢動她的主要原因。”見兒子将嘴唇快要咬出血來的樣子,南次郎眼中泛過一絲心疼,伸手在他頭上揉了揉,低聲道:“龍馬,答應我你千萬不要沖動,這件事很詭異,你沖動行事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倔強的撥開父親的手,越前不語沉默,許久之後才輕聲道:“我要你們掌握的所有資料。”

“早知道你這混小子就會這麽說,都給你準備好了。”将放在身側的文件夾扔過去,在越前伸手要拿起的瞬間,南次郎一掌重重的按在他的手背上,神情嚴肅的盯着他的雙眼,一字一句的道:“聽着,想要逼那幫老不死的提前對景吾動手,你就盡管不聽我的話;若想景吾好好的回來,你最好乖乖在家待一段時間。你回來的消息并非密不透風,更何況你帶回來那兩個人,也是個麻煩。”

一路上都是聽忍足這麽說的,此刻又聽南次郎這麽說,越前眉眼一擰,微怒道:“他們怎麽就是麻煩了?”

“喲,還沒跟我們挑明你就這麽維護他們了,你這混蛋小子怎麽老喜歡招惹男人?”又恢複了不正經模樣,無視兒子漲紅了臉的瞪視,南次郎自顧自的點了支煙,懶懶的問:“他們兩個都是免疫者吧?”

莫名其妙的看了南次郎一眼,越前搖了搖頭,道:“一個是完全免疫,另一個是空氣免疫。”

“這就對了。先不說他們沒有身份證明,他們是免疫者的身份就是個極大的麻煩。”微微頓了頓,南次郎拿着煙低頭一陣猛吸,隔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道:“近幾個月來,安全區的免疫者一直在失蹤,具體原因還沒有查出來,不想節外生枝你最好收斂一點。”

“臭老頭你那麽拽結果還不是什麽都不知道。”不以為然的低哼一聲,越前将頭一扭,表情悶悶的。

“我說你這臭小子怎麽走了那麽久還是這麽不可愛,有你這麽對老爸說話的嗎?”雙眼一瞪,南次郎怒視着從五歲起就沒怎麽給過自己好臉色的兒子,湧起一陣磨牙的沖動。

正說着話,倫子推門走了進來,正好看到父子倆劍拔弩張的情形,不由得好笑又好氣的嘆道:“南次郎你稍微給我收斂點,龍馬才回來,你就不能讓他先去休息嗎?”

天不怕地不怕的南次郎這輩子最怕的就是他精明能幹的老婆,所以在倫子這番責備下也就不吭聲了,縮到一邊神情郁悶的抽煙。而越前一見了倫子,忙站起來就問:“媽媽,幸村學長情況怎麽樣?”

“你這孩子,就知道關心你的學長嗎?走了這麽久,回來也不跟媽媽說點好聽的。”美麗的眼眸中泛着深深的疼愛,倫子上前輕輕抱住高出自己一個頭的兒子,踮起腳尖在精致的面孔上吻了吻,這才笑盈盈的盯着他泛紅的雙頰,柔聲道:“他髒器有不同程度的損傷,需要好好靜養一段時間。具體的我要先仔細看看他的實驗日志才能再進一步,等明天吧。”

頓了頓,伸手拍了拍越前的臉,倫子繼續道:“好了,先去休息一下,等下媽媽給你做你愛吃的烤魚和茶碗蒸。另外,我把手塚君安頓在你隔壁從前龍雅的房間,你可以去問問他有什麽需要,我看那孩子也是禮貌得過頭了。”

聽到手塚已回房休息了,越前點了點頭,道:“那我就先去了。”走了兩步,他又回過頭問:“龍雅有消息嗎?他什麽時候能回來?”

原本還帶着淺淺的微笑,可一聽越前這麽問,倫子臉色微微一暗,搖頭輕嘆道:“一點消息都沒有。我們派出去的人,只有你回來了。”

眉心一蹙,越前沉默了片刻,低低的道:“那家夥不會有事的,別擔心。”說完,他轉身快步離去,就像生怕父母又會留下他說起龍雅的事情一樣。

目送兒子匆匆離去的背影,倫子和南次郎相互對視了一眼,都有些無可奈何。他們知道這兄弟倆之間的隔閡可能這輩子無法解開了,龍雅當初為阻攔弟弟和跡部在一起做出的那些破事,成了兄弟倆的心結。不然,龍雅也不會一去多年音訊全無,就連生死也未能得知。

“這兩個不叫人省心的混蛋小子,真是氣死我了!”用力捶了一下牆壁,南次郎也站了起來,對倫子道:“我們得想辦法看緊龍馬,我看他的表情根本就沒把我的話聽進去,他一定會想辦法去找景吾的。”

輕輕嘆息,倫子撇開臉去擦拭着眼角,柔和的嗓音微微顫抖:“你知道他們倆的感情,龍馬怎麽可能就這麽乖乖的等着什麽都不做?我們現在能為他做的,就是盡量保證他的安全了。”

“他的安全?若景吾真的出了事,他還能安全嗎?”略微苦澀的笑了笑,南次郎皺着眉,眼神陰沉。“跡部家那群老家夥,看來是真的打算與我們公開決裂了。以前是因為景吾的關系一直對他們處處忍讓,沒想到他們還真的以為自己是個什麽東西了!我越前南次郎還怕他們?”

聽完丈夫咬牙切齒的抱怨,倫子難得的沒有去斥責,反而表示贊同的點頭,輕聲道:“也差不多該動手了。收拾了他們,景吾的位置也就坐穩了,龍馬跟他才有以後可言。”

“龍馬跟景吾?老婆,你該不會是忘了龍馬帶回來那兩個小子了吧,他們以後還有得耗呢。”低聲嗤笑,南次郎眼中浮起一抹無奈的笑意,嘆道:“真不知景吾怎麽會這麽大方。”

回以溫柔一笑,倫子倒看得很開,道:“那是他們之間的事,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就不要瞎參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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